“滾！”

    “行了?！彼χ逼鹕韥?，耐著性子，低頭將她的玉佩重新打了個結：“對付我母親這種事兒，你不擅長，回去等著我?！?/br>
    “不就是娶魏清平嗎？”

    衛韞抬頭，看著她笑了：“在房里等我，今晚你得好好獎勵我，知道么？”

    楚瑜不說話，她垂著眼眸，脾氣順了許多，衛韞抬頭瞧了瞧天色：“下雨了？”

    說著，他解下自己大氅來，替楚瑜披上。

    他身上的溫度和味道瞬間包裹了她，她像一個小姑娘一樣，看著衛韞給她系上大氅，溫和著道：“趕緊回去，別冷著了?！?/br>
    說完，衛韞轉過身，便打算離開，楚瑜一把抓住衛韞。

    “還不是時候，你別氣著你母親?！?/br>
    衛韞明白楚瑜說的是什么，如今的確不是適合公告他們關系的時候，他雖然生氣，卻也沒有失了理智。

    他拍了拍她的手，聲音沉穩又妥帖：“你放心，我會好好處理的?！?/br>
    說著，他招呼了一直守在一邊的晚月長月出來，平靜道：“送你們夫人回去，給她熬完姜湯喝了?！?/br>
    長月晚月應了聲，衛韞看著楚瑜離開，等著楚瑜消失在長廊盡頭，衛韞從袖中拿出帕子，輕輕擦拭著唇角。

    “近來我母親同大夫人說了什么話，”他同隱藏在暗處的暗衛道：“查清楚?！?/br>
    樹葉輕輕搖動，一人悄無聲息退出了院子。

    衛韞抬眼看向前方長廊亮起來的燈火在風中輕輕搖曳，他冷笑出聲：“活得不耐煩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衛韞：“從未想過，我老婆第一次想私奔，居然是想跟個女人……”

    第125章 （8.26）

    衛韞回了自己房間里，將今日和宋世瀾、楚臨陽等人商議的情況梳理了一下, 沒多久, 暗衛就捧著一沓口供回來。衛韞在衛家各房都安插了眼線, 如今要查事情, 直接去眼線那里收集情報。暗衛將口供奉上，沉穩道：“主子，老夫人同大夫人說的話都記錄在上面了?！?/br>
    衛韞翻開口供，暗衛又道：“除了二夫人和六夫人，近來老夫人所有接觸過的人說的話，也都在這上面了?！?/br>
    衛韞應了一聲，迅速翻看過去?？赐曛? 他畫了幾個名字, 淡道：“將老夫人身邊侍奉的嫣紅查一遍, 所有和嫣紅接觸過的人，全給我抓來?！?/br>
    暗衛應下聲來，沒了多久，就抓了一堆人壓進衛韞的院子。整個衛府鬧騰起來, 楚瑜在房間里聽到動靜, 皺起眉頭：“怎么了？”

    長月立刻起身：“我去看看?！?/br>
    沒多久，長月就回來道：“侯爺抓了一大下人，各房里的都有，就連老夫人房里的嫣紅都被抓了?！?/br>
    嫣紅是柳雪陽一手養大的孤兒，頗得寵愛。抓了嫣紅，柳雪陽肯定要鬧起來。楚瑜想了片刻, 站起身來，匆匆趕到了衛韞的院落中。

    此事衛韞院落中已經跪了一地，柳雪陽站在衛韞身邊，絞著手帕，眼里含著眼淚，瞧著一旁被扣押著的嫣紅。嫣紅下方跪著一個少女，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不?？拗溃骸巴鯛?，冤枉啊，沒人指使奴才，奴才真的是自個兒想的。奴才就聽說清平郡主人好，隨口同嫣紅jiejie一說而已?！?/br>
    如今衛韞已經自封為王，上下都改了口。

    衛韞聽得對方哭訴，他也沒多說話，抿了口茶，神色平淡：“那你又是聽誰說的郡主人好呢？”

    “是桂姨……”

    “你胡說！”

    人群中一個婦人焦急沖了出來，與那少女當場要廝打起來，場面亂作一團，楚瑜皺眉看著兩個女人廝打，少女低頭的那一瞬，她隱約看見了什么標記一閃而過，她皺起眉頭，驟然叫?。骸巴Ｏ?！”

    聽得楚瑜的聲音，旁邊侍衛立刻沖上去，將兩人壓住，楚瑜走上前來，輕輕拉開了那少女脖頸上的衣服。一只振翅欲飛的蝴蝶落入楚瑜眼中，楚瑜緊皺眉頭。

    這只蝴蝶，是顧楚生的線人的標志。

    他們紋繡在不同的位置，用來互相認知，從蝴蝶的顏色，可以辨認出這個人的在顧楚生手下的品級。這個少女的顏色是艷麗的緋紅，應當是品級極高了。

    楚瑜猶豫了片刻，提步走到衛韞身邊，彎下腰去，耳語了幾句。衛韞皺起眉頭，將衛秋叫來，吩咐下去。

    “將全府之人，男女分開，脫光驗身，身上有蝴蝶標記的，全都留下來?！?/br>
    衛秋點頭應聲，退了下去，全府人分開，那少女眼見不好，驟然提聲：“夫人！”

    楚瑜頓住步子，那少女聲音凄厲：“夫人，我等對您之心，天地可鑒??！”

    楚瑜沒說話，柳雪陽瞧了過來，楚瑜輕輕一笑，搖了搖頭道：“下去吧?！?/br>
    而后她瞧向旁邊目中帶著疑問的衛韞，淡道：“若沒有觸犯大業之事，逐出府去，便就罷了?！?/br>
    “你知道是誰？”衛韞肯定出聲，楚瑜點了點頭，平靜道：“我知道?！?/br>
    說完，她同柳雪陽行了禮，退了下去。

    等楚瑜退下，柳雪陽著急開口：“小七，你到底是做什么？是有jian細混了進來嗎？”

    “母親，”小七轉過身去，扶住柳雪陽，淡道：“我們里面說?！?/br>
    柳雪陽有些忐忑，衛韞扶著柳雪陽坐到屋里，遣退下人，平靜道：“聽別人說，母親想要為我找一位妻子?！?/br>
    “你如今也已經弱冠了，”柳雪陽輕嘆：“早該娶妻了。再拖下去，怕是讓人笑話?！?/br>
    “為什么是魏清平？”

    “期初的確是嫣紅同我說的，可不管怎么說，嫣紅說的的確有道理，”柳雪陽絞著帕子，忐忑道：“清平郡主我也見過了，的確是個好的，我十分喜歡……”

    “我不喜歡?！?/br>
    衛韞淡然開口，柳雪陽微微一愣，有些詫異道：“我聽聞當年她救了你……”

    “她不止救了我，當時救的是兩個人，我，還有秦時月秦將軍?！?/br>
    秦時月父親和衛家是世交，他早年喪父喪母，之后寄養在衛家，從小當做公子一樣培養長大，如今乃衛家家臣，是衛韞最得力的手下。這人柳雪陽是認識的，她有些迷茫道：“這與時月有什么關系……”

    “當年郡主去天山，救我是順便，要救的是時月?！?/br>
    這話讓柳雪陽睜大了眼睛，衛韞抿了口茶，平靜道：“時月身份低微，魏王不會允許，所以對外一直稱是同我來往。其實郡主看重的，是時月?！?/br>
    “可時月的身份……”柳雪陽皺起眉頭，頗有些擔憂。衛韞抬眼看向柳雪陽，淡道：“無論他們身份如何，時月是我最好的兄弟，我都會為他想辦法。我與清平郡主之事，還望母親不要亂插手，以免我與時月產生誤會。如今是什么關頭，我想母親應該明白?！?/br>
    “可是，”柳雪陽硬著頭皮道：“就算不是清平郡主，你總該看上個姑娘，你已經二十了，如今沒娶妻，也沒子嗣，你要是出了什么事……”

    柳雪陽紅了眼：“我就你與阿珺兩個孩子，阿珺什么都沒留下，你若是有三長兩短……”

    衛韞沒說話，他看著柳雪陽紅眼，輕嘆了一聲，他走上前去，跪在柳雪陽身前，握住柳雪陽保養得當的手，垂下眼眸道：“母親，我已經有喜歡的姑娘了?！?/br>
    柳雪陽呆了呆，似是反應不來，片刻后，她才道：“是誰？我替你提親去?！?/br>
    “我現在還娶不了她，”衛韞苦笑起來：“她還不愿意嫁我，等以后她愿意嫁給我了，您再去提親?！?/br>
    “那至少先告訴我是誰??？”柳雪陽有些焦急：“我替你相看著……”

    “不用相看了，”衛韞低笑起來，眼里帶著柔光：“她是特別好的姑娘，您一定會喜歡的?！?/br>
    柳雪陽瞧著衛韞的神色，眼里帶了些許暖意：“你一定很喜歡她吧？”

    “很喜歡，”衛韞抬眼，仿佛少年人一般，認真道：“我這輩子，只想娶這一個姑娘?！?/br>
    “我家小七，果然長大了，”柳雪陽低笑：“都已經有喜歡的姑娘了。你不告訴我那姑娘是誰，總該告訴我，那姑娘什么樣子吧？”

    衛韞沒說話，他想了想，搖搖頭：“我不知道怎么說她?！?/br>
    “可是，”他抬起頭，說得認真：“她真的，特別特別好?！?/br>
    柳雪陽被他逗笑，抬起手指戳了他的額頭，有些無奈道：“你呀……”

    柳雪陽拉著他，又說了一會兒楚瑜，衛韞不肯說那姑娘是誰，兩人便商量著，等她答應了，柳雪陽要如何上門提親，要怎樣規格的聘禮，要怎樣的儀式。

    說了許久，柳雪陽嘆息道：“到時候，也不知你大嫂還在不在衛府了。她年紀也大了，你替她相看的人，可有著落？”

    “有了?！毙l韞垂眸，眼里帶著柔光：“那人很喜歡她，等我們這邊事兒了，他就去娶她?！?/br>
    “那就好?！绷╆栞p嘆：“你大嫂這輩子，太苦了。希望那個人好好疼她?！?/br>
    “您放心，”衛韞溫和道：“那個人會對嫂嫂好的?！?/br>
    兩人零零散散聊了一會兒，柳雪陽總算歇下了。衛韞安置好柳雪陽，走出房門。寒風夾雨撲面而來，衛韞神色冷淡，開口詢問身后的衛夏：“大夫人呢？”

    衛夏猶豫片刻，終于還是開口：“在顧楚生那里?！?/br>
    衛韞沒說話，片刻后，他閉上眼睛，慢慢道：“拿傘來，我去接她?！?/br>
    楚瑜很早便來了顧楚生這里。

    從衛韞院子出來，她便直奔顧楚生的住所，如今封王大典已經結束，許多人開始收拾行囊準備離開，楚瑜過去時，顧楚生的下人正在收拾東西，他卻是坐在小桌前，正認真煮著茶，似乎早就知道楚瑜要過來。

    楚瑜抬了抬手，所有人便走了下去，楚瑜跪坐到顧楚生身前，顧楚生推了剛剛倒好的茶給她，平淡道：“天冷，喝杯茶暖暖身子?！?/br>
    楚瑜沒有端茶，只是道：“你將人安插在老夫人身邊做什么？”

    “說得好像你們衛府沒有安插人手在顧府一樣?！鳖櫝p笑，楚瑜抿了抿唇，肯定道：“是你煽動老夫人讓衛韞娶魏清平?！?/br>
    “不好么？”顧楚生抬眼：“我說的可都是大實話，可以說是處處替衛韞著想了。魏王之權勢，魏清平之美貌，難道不是衛韞最好的正妻人選？”

    楚瑜沒說話，她握住茶杯，感受著茶杯上傳遞過來的溫度。顧楚生瞧著外面下著的秋雨，慢慢道：“馬上就要入冬了，白嶺寒涼，不若隨我回華京避寒吧？”

    沒有人回應，顧楚生也不意外，他平靜開口：“其實我不介意，你失身于他，甚至你嫁給他，你懷上他的孩子，我都不介意。阿瑜，”他眉眼間帶著笑意：“你在他身邊呆不久的?！?/br>
    “你又知道？”

    “我是讓人挑撥了老夫人，可是，我所說的話，哪一句不是實話？阿瑜，衛韞日后的路還很長，他會越走越難。等他走得艱難的時候，等他沒有那么愛你的時候，你又知道，他不會怨恨？”

    “他不會想，倘若當年娶的是魏清平，那就好了？”

    楚瑜沒說話，顧楚生喝著溫茶，靜靜等著楚瑜開口。許久后，她慢慢道：“那也該等到那時候，等到他同我說這一句話?！?/br>
    說著，她放下茶杯，準備起身：“你的人我讓衛韞不動，你帶著走吧。以后別盯著衛家?；厝ズ煤脺蕚?，五個月后，我同衛韞滅了姚勇，帶兵入京?！?/br>
    話剛說完，顧楚生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他捏得很重，楚瑜微微皺眉，抬眼看他。

    “為什么不能是我？”

    他聲音微微發顫，似乎在努力克制著自己，他抬眼看向楚瑜，眼中無數情緒紛雜。楚瑜靜靜看著他，只是道：”放手?！?/br>
    “你要的生活他給不了，你要的人生他給不起?！?/br>
    “那你又能嗎？”

    “顧楚生，”楚瑜神色平穩淡然：“我不是沒有給過你機會，我給了，我試過，可是我們不合適?！?/br>
    顧楚生微微愣住，楚瑜抬手板開他的手指，一根接一根，顧楚生執拗看著她，眼淚盈在眼睛里，固執著不肯放手。

    “你信人有上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