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因存了躲著顧楚生的心思,后面的時間楚瑜也沒多去看他,兩天后,衛秋來稟報楚瑜顧楚生傷勢差不多,可以上路的消息后,楚瑜便立刻帶人出發。 一行人用著偽造的通關文牒,偽裝成了送病弱公子進京就醫的商人,一路暢通無阻往華京趕過去。 臨到華京前,所有人都有些累了,眼見著華京就在前方,楚瑜算了算時間,便決定先住店休息,同時讓人進華京去向衛韞告知即將到達的消息。 一行人進店的時候,店里沒有多少人,小二上前來招呼,笑著問:“公子是打尖還是住店?” 顧楚生由衛秋攙扶著,輕咳了幾聲,轉頭看向楚瑜,楚瑜忙上前來道:“我們住店?!?/br> 說著,楚瑜與小二點了人數,定了房間。一行人坐下來吃飯,衛秋暗中先將呈上來的東西驗過毒后,這才讓所有人進食。 店里客人不多,沒多久,另一行大漢提刀笑著走了進來,大漢們上來就要了熱酒,在一旁鬧鬧哄哄,讓整個酒館瞬間熱鬧起來。 顧楚生瞟了來人一眼,沒有說話。一個大漢喝了幾口之后,端著酒來了楚瑜面前,笑著同眾人道:“喲,這小娘子好俊俏啊?!?/br> “大膽!” 一個侍衛猛地站起來,旁邊人大笑起來,那大漢轉頭道:“這小雞仔同老子說大膽呢?” 說著,大漢轉過頭去,同那人笑道:“老子就是大膽怎么了?老子不但要說小娘子漂亮,還要搶她去快活……” 話沒說完,衛秋的劍就送了出去。 楚瑜抿了一口酒,聽顧楚生急促咳嗽起來。楚瑜忙做著急的模樣過去:“哥哥你怎么了?” 聽見咳嗽之聲,衛秋這才想起來如今是什么時候,他慌忙收劍,對方卻是不依不饒。 顧楚生朝著楚瑜伸出手,急促咳嗽著,楚瑜忙上前去扶住顧楚生:“哥哥你怎么了?先上樓去歇息吧!” 說著,她扶著顧楚生便往上去,晚月長月跟著往上去,那些大漢還想上前,衛家侍衛頓時橫刀攔住。 楚瑜跟著顧楚生剛上樓,顧楚生便立刻拉住楚瑜,急促道:“是姚勇的人,趕緊走!” 楚瑜來不及問顧楚生怎么認出來的,吹了聲口哨,便拉著顧楚生飛快沖過長廊,直接從窗戶跳了下去。 夜色已黑,然而楚瑜和顧楚生剛落下的瞬間,數只羽箭便朝著他們的方向沖了過來! 顧楚生將外套朝著羽箭方向一扔,瞬間遮住了對方的視線,楚瑜就著這個機會提著他,兔起鶴落便朝著林子里沖了進去。 衛秋等人聽到哨子聲便知道不對,立刻跟著沖了出去,然而對方明顯是已經摸清了他們的實力,來的人是他們兩倍之多,將他們團團圍住。 晚月長月斷后,楚瑜看了一眼便知道情形不對,她皺起眉頭,又吹了一聲口哨。 圍著晚月長月的人瞬間知道了楚瑜的位置,朝著楚瑜的方向就沖了進來,楚瑜將顧楚生往密林一個方向一扔,急促說了句:“躲著別出來?!?/br> 隨后便朝著林子里沖了進去。 許多殺手追著楚瑜沖了進去,楚瑜埋伏在樹上不動,那些人就開始圍著圈打著轉。 顧楚生看了一眼楚瑜的位置,他手里捻了塊石頭,便朝著楚瑜反方向一個位置扔了過去。 “那里!” 眾人朝著顧楚生扔石頭的方向沖了過去,楚瑜瞬間明白了顧楚生的意思,在那些人穿過她腳下后,倒掛著一刀劍光過去,直接從后面收了一批人頭,而后瞬間換了一棵樹,再也不動彈。 血流了一地,遠處是衛家侍衛和敵人大打斗的聲音,然而林子卻是安靜得可怕。 一個面容冷峻的青年背著刀走了進來,冷著聲道:“你們在等什么?” “大……大人……”侍衛顫著聲道:“他們藏在樹上,我們找不到!” 青年沒說話,背后大刀蒙的扔了出去,在空中旋轉著砍過大樹,瞬息之間,十幾棵大樹搖搖欲墜,而楚瑜所在那一顆正是其中之一! 楚瑜沒有辦法,縱身一躍,也就是這瞬間,青年提著大刀,猛地撲了上來! 那刀法又狠又快,楚瑜靈活躲閃,卻仍舊覺得有些吃力,顧楚生在暗處算著兩人的路數,刻意遮掩了呼吸,一言不發。 十幾個殺手圍住楚瑜,楚瑜艱難躲閃,刀光在夜色中帶著寒意,楚瑜長劍根本不敢硬接。顧楚生躲在暗處,眼見著一個侍衛朝著楚瑜刺去,他再也安耐不住,手中石子朝著那人就彈了出去! 也就是這瞬間,持刀青年朝著顧楚生的方向奔襲而來,楚瑜長劍直追而去,顧楚生握緊了袖中短刀,就等著那人急襲瞬間。 誰知那人卻是半路猛地用一陣掌風掃過顧楚生藏身的密林,顧楚生本已受傷,被這掌風猛地一推,便重重摔了出去,撞在樹上,吐出血來。 確認了顧楚生的情形后,青年這才揮刀砍向顧楚生,楚瑜連忙跟上,在青年刀鋒來時,將顧楚生往邊上一拖,那刀刃方向眼見著要砍向楚瑜,顧楚生腦子一嗡,便朝著楚瑜撲了過去,刀猛地砍在顧楚生身上,血濺了楚瑜一臉。眼見著第二刀就要落下,卻突聞箭聲疾馳而來,于夜色中劃出銀光,青年一個回旋躲閃開去,旋即又是三支箭從三個不同方向落來。 那箭不是直直過來,而是先射到樹上再折過去,但每一次角度都極其刁鉆,縱是青年身形敏捷,卻也在第三箭被直接釘在了樹上。 青年大怒,拔了箭紅著眼就朝著楚瑜砍去,也就是這瞬間,少年白衣長槍,從馬上直接翻身落到楚瑜身前,不帶半分猶豫,直指青年。 那槍法大開大合,每一擊都仿佛帶了泰山傾崩千鈞之勢,青年受了那一箭,行為遲鈍許多,周邊許多幫手沖上來,楚瑜將顧楚生一扔,便沖入戰局,攔住了周邊殺手。 槍如游龍翱翔于夜色,青年被來人逼得節節敗退,而對方堪堪不過少年,卻游刃有余,沒有半分疲憊之色。 最后一槍如驚雷刺入青年肺腑,他被釘在樹上,鮮血流出來,他沙啞出聲:“你是誰?” 少年抬眼,漂亮的眼里一片平靜。 “殺人者,衛家衛韞?!?/br> 作者有話要說: 到底什么時候,我才能擁有存稿這種東西。爆頭痛哭。 聽著大家推薦的《我的將軍啊》,前面不是rap那段,真是一唱就想起我家小七呀癡漢臉。 【小劇場】 (本日小結) 衛七:從此以后,我就是個自帶bgm的男子,走路必須加背景。 顧楚生:作為一個法師,蹲草叢是必備技能。 楚瑜:我還沒開打,能不能給個機會?不然我怎么吸粉? 衛七:不能 楚瑜:為啥??? 衛七:第一,我不能耍帥。第二,你不能受傷。 楚瑜:…… 第44章 (6.19一更) 音落之事,衛韞驟然收回長槍, 對方一口血急促涌出, 順著樹癱了下去。 衛韞并非一個人趕來, 等他收拾完青年時, 局勢也都被控制住。衛韞提著長槍回身,疾步走到楚瑜面前,急促道:“可有大礙?” “嗯?” 楚瑜將劍甩回劍鞘中,回頭看去,有些奇怪道:“我又沒受傷,有什么大礙?” 衛韞聽了這話,這才放心下來。旁人扶著顧楚生走過來, 衛韞轉頭過去, 打量著顧楚生。 此刻顧楚生穿著水藍色長衫, 上面沾染了泥土和血跡,頭發上的玉冠也在打斗中落下,僅從衣著上看,不免有些狼狽。然而此人面色鎮定, 神色清明, 朝著衛韞走來時,帶了股衛韞僅在謝太傅之流常年混跡于朝堂的政客上才得見過的氣勢。 初初見面,衛韞便生了警惕。 而顧楚生也同時打量著衛韞。 他記得上輩子見衛韞的時候,其實比現在的時間,應該早一些。上一輩子沒有楚瑜,衛韞在天牢之中出來之后, 就直奔戰場,當時白城已破,他撐著獨守昆陽,那時少年在夜里帶兵而來,駕馬立于城門之外,仰頭看向城樓上的他,冷聲開口:“衛家衛韞,奉命前來守城?!?/br> 少年身上那股子戾氣太重,重得讓他時隔三十多年再次回想起來,依舊記憶猶新。 然而如今看見衛韞,卻與當年截然不同。 今日的衛韞五官上并沒有多大變化,但上輩子那股戾氣卻全然不見,他和楚瑜并肩站著,白衣銀槍,立如青松修竹,笑帶朗月清風。 他朝他行了個禮,神色真摯道:“顧大人一路辛苦了,衛某來遲,讓顧大人受驚?!?/br> 其實按照他們兩人如今的身份,絕對算得上禮遇。顧楚生連忙回禮,面色恭敬道:“小侯爺抬舉,顧某被人追殺,卻還牽連侯爺,是顧某的不是?!?/br> “此事具體如何,本候心里清楚?!毙l韞看了一眼周邊,神色沉穩道:“不過此地不宜久留,還請顧大人上馬,我等速進華京之后,再做詳談?!?/br> 聽了這話,顧楚生也沒遲疑,點頭之后,三人便立刻上馬,往華京奔赴過去。 衛韞將顧楚生交給衛秋等人照看,同楚瑜領人走在前方。 衛韞駕馬靠近楚瑜,打量著她,再次確認道:“嫂嫂真無大礙?” “沒有?!背ばα诵Γ骸拔疫€沒真的開打呢,你就來了。手都沒熱起來?!?/br> 衛韞聽了這話,眼里帶了微弱的笑意:“嫂嫂這就托大了,今日來的是漠北金刀張程,嫂嫂遇上他,怕是要吃點虧?!?/br> 衛韞這是實在話,楚瑜也明白,對上這種天生神力的人,她的確沒什么辦法。她瞧了衛韞一眼,有些奇怪道:“我不是才讓人去報信,你怎么就來了?” “兩天前嫂嫂說你到了天守關,我便算著日子等著,算著你今日應該差不多到這附近,便過來看看?!?/br> 衛韞說得平淡,簡單的句子,卻全是關心。 從兩天前開始算著日子等,怕也是擔憂太久了。 然而衛韞卻也知道,他對楚瑜的行蹤如此清楚,卻也不止是擔憂。楚瑜這么一走十幾天,他打從回到華京后,就沒和楚瑜分開過這么久,一時竟是有些不習慣。 走在庭院長廊的時候總覺的該有楚瑜教導著小公子學武的小聲,走到書房的時候總覺得會在某一瞬間聽見衛夏來報說楚瑜來了,甚至于吃飯的時候都覺得,他對面該坐著個楚瑜,笑意盈盈同蔣純說著話。 人家說習慣這東西,久了就養成。他本來覺得,楚瑜多走幾日,他就好了。 結果卻是楚瑜走的時間越長,他越是掛著,甚至于夜里做夢,還會夢見她一身素衣,神情蕭索,跪坐在馬車里,平靜叫一聲,衛大人。 夢里的楚瑜神色一片死寂,仿佛是跋山涉水后走到絕境的旅人。 他在夢里看著楚瑜的模樣,心疼得不行,想要問那么一聲:“嫂嫂,你怎么了?”,卻又驟然驚醒,見到天光。 于是他越等越焦急,得知楚瑜到了天守關,便親自來接。 只是這之前的事兒他也不會說,但就這么幾句話,楚瑜還是聽得心頭一暖,感激道: “還好你今日來接了,不然今日不打到天明怕是回不去?!?/br> 衛韞沒說話,他拉著韁繩,看向前方。 楚瑜有些奇怪:“你怎的了?” “我方才在想,”衛韞聲音有些僵硬:“若嫂子今日遇了不測怎么辦?” “為了這樣一件不重要的事讓嫂子有了閃失,”衛韞僵硬著聲:“你讓我心里怎么過得去這個坎?!?/br> 楚瑜微微愣了愣,來是她要求來的,做是她沒做好,衛韞不高興,倒也正常。 她抿了抿唇道:“日后我不會如此莽撞。今日本該直接進京的,是我沒有……” 楚瑜聲音漸漸小了,衛韞面色沒變,楚瑜也察覺出來,衛韞在乎的并不是這件事她做得好與不好,而是她遇險這件事有一就有二。 楚瑜也無法承諾說這輩子不會再遇到險情,本就是生在沙場上的人,誰又許諾得了誰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