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米嘉一只手已經緊緊抓在他的腰帶上,隨著說話的頻率狠狠拽兩下。 季舜堯一雙眼睛從上掃下來,纖長的睫毛落著點點碎光。他忽的笑了笑,唇角勾起的弧度邪邪的:“你是不是不知道‘欲拒還迎’這個詞?” 米嘉被僵了一軍,跟著他視線往下看,也覺得手在的位置有一點尷尬,她猶豫著拿開了。偏偏季舜堯又有話說:“你這就是‘半推半送’?!?/br> 好吧好吧,話全被你說了,其他人無話可說,米嘉惱得直接給他一拳。 她硬他就軟,張開手掌將她的手溫柔地包裹起來。 兩個人一路都較著勁,米嘉最終還是敗下陣來,兩只手都被按到耳邊,身體也隨之倒在床上,他嚴嚴實實地覆蓋下來。 旁邊哪吒一眨不眨地看著,被爸爸哼過一聲之后,兩只手緊緊捂住眼睛,卻忍不住露出縫隙,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在后面賊賊地轉動。 當命運就這么無法逆轉的襲來時,米嘉索性也不掙扎了,心里安慰著,留點力氣等到合適的時候,再來狠狠教訓這男的。 不就是一個吻嗎,rou碰rou一下,誰還沒接過吻嗎! 米嘉有些痛苦地想,她還真沒有,起碼在存在的記憶片段里,她沒有戀愛過,沒有與人曖昧過,與異性最大的尺度是例行的貼面禮。 這足以解釋她在知道自己結過婚,還有過一個孩子后,內心有過多大的沖擊。 伍兮兮這個老司機對她有過一番很好的評價,她是心智上的少女,精神上的處’女,要她一夜之間就接受兩個全然陌生的男人,太難了。 現在,精神上的處’女米嘉,對接下來的一切茫然失措,被他壓住的手攥緊成全,她緊張得連腳趾都蜷曲起來。 心跳聲是如此的劇烈,以至于整個胸腔都因為這陣有力的搏動而不斷起伏。 他的呼吸聲亦重,看著她的一雙眼睛深邃幽暗,輕咽的同時喉結性感的滾動。 鼻腔里,則完全是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氣味,隨著他的越來越近,這股氣味的存在感也越來越足。在那氣味幾乎撲面的同時,她死死地閉上眼睛。 時間仿佛都停止了。 米嘉意外的平靜,靜靜等著命運的審判。 意想之中的吻卻沒有落下,米嘉疑疑惑惑地將眼睛睜開的時候,季舜堯恰好湊到她耳邊,很輕地說了一句:“借位就行,哄小孩的?!?/br> 哄小孩的,你還做那么長的前’戲?其實你哄得還是本人吧! 米嘉又羞又臊,一想到剛剛閉起眼睛的樣子就覺得快要爆炸,他心里一定笑死了對不對?她用力將他手甩開,揪了揪外套,往浴室里走。 以為爸爸mama已經順利親親過的哪吒,高興地蹦到季舜堯身上。 季舜堯忽然一弓身子,脊背繃緊,將亂動的哪吒提到一邊。 哪吒歪頭看著斂眉的季舜堯:“是痛痛嗎,在哪里,哪吒給你呼呼?!?/br> 季舜堯擋開熱心的小朋友,說:“好了,趕緊下去吃早飯吧?!?/br> 他朝著米嘉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 剛剛就差那么一點點勇氣,他就吻上她的。 吃過午飯,一家三口要往回趕了。哪吒忽然紅了眼圈,站在爺爺奶奶中間,說:“我們一起回家行不行?” 陳鈿心都化了,蹲下來摸著哪吒的頭:“哪吒乖,一定要聽爸爸mama的話。這里才是奶奶的家啊,奶奶過幾天就去看你好不好?” 哪吒歪著頭轉身看了一會兒季舜堯,在得到他同樣否定的表情后,很是傷心地跟奶奶抱了抱:“奶奶債見,奶奶要來看哪吒?!?/br> 季仲謀也蹲著了,兩手一張,哪吒撲過去,同樣是甜甜的“債見”。輪到季千河的時候,哪吒抬頭看了她幾眼,扭頭跑。 季千河:“……” 這特么還真是再見了。 哪吒小朋友心思纖細,情感豐富,每往外面多走一步,就十分不舍似的跑回去再來幾個愛的抱抱。 陳鈿跟季仲謀是又難過又想笑:“這孩子就是這樣,太重感情了?!?/br> 米嘉一直在旁看著,想了想,過去拉來哪吒的手,問季舜堯道:“上次好像聽你講,還欠哪吒一次迪士尼?” 季舜堯幾乎立刻就知道她要做什么,點頭:“是,不過最近比較忙?!?/br> 米嘉看向季舜堯父母道:“爸媽,要不這樣,過幾天你們有空的話來帶哪吒去逛逛那個公園,小姑子不也正好放假在家嗎,一道散散心吧?!?/br> 季千河一聽就知道這人要籠絡,堅決不讓她得逞:“這么熱的天,人又多,我不去?!?/br> 陳鈿直接拆臺:“前陣子都快四十度了,你不也嚷嚷著要去嗎,現在倒是矯情起來了?!?/br> 季千河說:“那也得分人啊,你們老的老,幼的幼,我去了能干嘛啊,幫你們提包?” 米嘉直接沒理她,接著道:“小姑子有自己的想法,不想去的話你們別逼她,倒時候我幫你們找個向導,全程都不用排隊的?!?/br> 回去路上,季舜堯一直從后視鏡里看米嘉。 米嘉被盯得毛毛的,忍不住,問:“你有話就說?!?/br> 季舜堯笑了笑,說:“你跟以前很不一樣?!?/br> 米嘉一怔,問:“那我以前是什么樣?” chapter 17 米嘉以前是什么樣的? 季舜堯絞盡腦汁,最后是借用的朋友閔西澤的一句形容,綿軟細膩的像是一只南方的白面饅頭,連外皮都被蒸得酥軟薄嫩。 吃的時候,誰都會說吃不下,其實拿手一捏,全是空氣。 季舜堯那時候很討厭他用這樣一副登徒浪子的語調評價一位姑娘,煞有介事地跟他拉下過臉,說:“你不要輕易地給一個人下結論?!?/br> 閔西澤對他的反應十分驚訝,一時作為玩笑說給過朋友們聽。 跟米嘉的第二次遇見,是她自己找上的門。 彼時他剛剛動了創業的心思,因為缺乏啟動資金,四處磨嘴皮子說服天使投資人。他同時還在某家公司任職,掙扎在選擇安逸和放手一搏之中。 緣分這種東西說起來很難,有時候卻又很簡單,集團的大股東找到他,很苦惱地告訴他,自己的女兒最近迷戀上了一個男人。 “回來的時候,她很興奮的跟我描繪他的樣子,張牙舞爪地在空中畫畫:這里是鼻子,這里是眼睛,這里是嘴巴……我說好的,好的,女兒,你直接告訴我他叫什么就好?!?/br> 他雙手交疊著擺在桌上,淺笑著看他:“她說那個人叫季舜堯?!?/br> 米嘉以走后門的形式,成為他這位coo的一員秘書。她和其他人一樣,梳著干練的馬尾,穿著成熟的職業裝。 身體的曲線盡管已經完全是大人模樣,然而尚且保留著嬰兒肥的一張鴨蛋臉上,五官柔又秀氣,眼睛里還留著孩子的清澈干凈。 米嘉站在辦公桌前,看起來想跟他做一個自我介紹,只是還沒等她開口,季舜堯抱著文件急急地站起來。 “sorry,有個會議,讓jamie帶你熟悉一下這里?!?/br> 季舜堯回來的時候,米嘉并不在她自己的辦公室,他甚至沒來得及放下手里的東西,抱著一沓文件繞到最近的部門。 格子間里的男男女女都沒在自己的位置上,米嘉給所有人點了咖啡和一些點心,大家一邊輕松的聊天,一邊吃著東西。 他們是科技企業,走在行業最前端,管理方式也追求先進,工作環境保持輕松和自由,只要你能在規定時間完成額定的任務。 季舜堯不大會關注屬下是否在上班時用過早午飯或是下午茶,今天一反常態地屈指敲了敲玻璃:“米嘉,你來我辦公室一趟?!?/br> 米嘉見過他在講臺上揮灑自如,也見過他回答同學刁鉆問題時的游刃有余,哪怕是拒絕她,臉上依舊帶著禮貌的笑意。 米嘉以為他是紳士,沒想到他的壞脾氣這么早就開始顯露,跟在他身后,總覺得那高大的背影即將變形,化身成洪水猛獸向她奔襲。 季舜堯停下的時候,她一點都沒注意到,即將要撞上的時候,他扶著她雙肘,一點溫情都不給地將她推到很遠的地方。 米嘉怔了怔,說:“我是不是惹你生氣了,季先生?” 季舜堯一愣,反問:“你喊我什么?” 米嘉需要仰起下巴才能跟他對視:“我說……季先生?!?/br> 季舜堯耐著性子說:“大家都喊我老大,或者如果你喜歡,直呼我名字也可以?!?/br> 米嘉說:“你現在是我老板,我怎么能直呼你的名字?” 米嘉聲音很清脆地喊:“老大?!?/br> 米嘉:“老大,我剛剛是惹你生氣了嗎?” 季舜堯冷冷看她:“以后不要在上班時間請大家吃東西?!?/br> 她先是點頭,又很不解:“公司規程里好像沒有哪一點禁止員工上班請客吃東西?!?/br> 季舜堯說:“公司章程里面沒有,但是在我這里,有?!?/br> 米嘉又覺得疑惑:“可是jamie說,我可以用這種方法來讓大家走得更近?!?/br> 季舜堯微擰著眉心盯著她,她立刻就縮起腦袋:“我知道了,老大?!?/br> 繼續往回走的路上,她一直在后面輕聲細語,季舜堯扭頭看她,她就乖乖閉嘴,他一回頭,她立馬故態復萌。 辦公室門前,她像是終于找到契機和勇氣,攔著他道:“其實你生氣不是因為剛剛的事,是不喜歡我出現在這里,是嗎?” 季舜堯微微抬著下巴看他,樣子清冷而倨傲,他聲音里也是淡而疏離的:“我不喜歡太聰明的人,更不喜歡自作聰明的人?!?/br> 米嘉除了被她那些爛桃花窮追猛打的不堪回憶,從小到大其實根本沒有感情這方面的經歷,連喜歡一個人都只是最近才有的體驗。 一個人若是沒有經驗,就只好學著曾經發生過的種種,也對被喜歡的人發動猛烈的攻勢。 反正已經打草驚蛇,也被正面警告過十分反感她所做的一切,所以米嘉反而放下包袱,反正,也不可能被討厭得更厲害了是不是? 季舜堯走到哪,她便走到哪,不該她出席的會議,她也會假模假樣地抱著資料袋,只是為了站在外面等他出來時,第一個看見他。 不僅僅是上班的時候要緊緊靠著,下班之后也要盡可能地多待一會兒。他加班,她就陪著,一邊看著他辦公室里透出的點點燈光,一邊摸著饑腸轆轆的肚子想著回家之后大吃一頓。 他開車回去,她就沿途跟著,一直等到他mama或是別的傭人,幫忙開了院子的大門,她縮在方向盤后面,想,那里,會是她以后的家。 米嘉也知道自己的行為,和新聞里唾棄的“癡’漢”、“變’態”極其相似,為了不讓他跟更加反感,做的很多事都是默默的。 她小心翼翼,盡量不讓別人甚至不讓他發現她的這些小心思,但是陷在愛戀里的人,很多事情都是遮不住的。 她看他時的眼神,跟著他走的注意力,取餐的時候會特地給他看起來更豐盛的那一盒,就連車子,她也盡可能來的早一點,就為了能跟他停在隔壁。 公司里的流言漸漸甚囂塵上。 一把手的女兒喜歡上了年輕有為的coo,金童玉女的組合不僅足夠養眼,強強聯合的搭配也是一大焦點。 有能力又怎么樣?沒有足夠的資本,還不是淪落到給別人打工。娶了老板的女兒可就不一樣了,泰山再怎么精明,女兒的那一份也還是大方的。 何況又只有這么一個女兒。 連閔西澤都聽到風聲,借著艾琳生日的機會把他約出來。節奏緩和的慢搖吧里,季舜堯一連謝絕多個染著脂粉香氣的橄欖枝。 閔西澤的打趣正是這時的事情,他甚至特地問侍應生要了一盤金銀饅頭,捏著其中白面的一個,說:“以為你喜歡有滋有味的花卷,沒想到竟然是干癟無味的饅頭?!?/br> 閔西澤跟友人們講述他的所見所聞:“上次去他們公司開會,有個長相頗有幾分可愛的女孩在會議室門口等他,大家都笑他說那個女孩要斷了舜堯情路,讓他出去把她趕走,他卻說:隨她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