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
這手心手背都是rou,他這個父親不好當。 可是楚邪因為這一點便不來見他,嘉康帝的心里不是滋味。 可偏這功夫,婉嬪張嘴道:“聽說二殿下傷勢甚重,他向來仁厚,不愿萬歲為難,可是這等傷勢該是怎么樣的心狠手辣之人下的狠手?” 第183章 嘉慶帝那等子護短的心思頓起。他是雖則先前也是覺得楚邪這般世故不同, 太過手狠, 現在婉嬪一提,卻很是不喜。 自己的兒子,哪里需要她這個小媽教訓? 婉嬪不搭腔還好,這一說便又叫嘉康帝想起了那婉嬪在楚邪面前的失態,心里那股子厭煩頓起。 他當初寵愛她, 不過因為她肖似晴柔,可是皮毛雖像, 皮骨差異。她哪里有半點晴柔的才學與大氣? 不過是樂坊提上來的女子, 媚色侍人慣了,稍不留神便露出淺薄的底子。 品透了這點,嘉康帝甚至厭煩起婉嬪的長相肖似表姐。 頂著晴柔的皮相做著那等子的媚態, 簡直是侮辱著曾經才學名冠京師的那位早逝女子。 當天皇帝的寢宮里,這些時日來長久盛寵不倦的婉嬪被皇帝一腳踹下了床, 只言她聒噪多言, 攪鬧圣聽, 貶了嬪位做了無品的宮女, 去西宮角的恭房司掃夜壺馬桶去了。 靜敏妃聽到信兒時, 臉色未變,依舊慢條斯理地吃著她的麥仁白果羹。 來來回回這幾年, 長相肖似的那個晴柔而得寵的女子又不是只這一個,哪一個不是新鮮勁兒過了便被萬歲扔到了一邊? 那個婉嬪雖則與晴柔像極了,奈何底子淺薄,是教都教不好的, 這般被厭棄了,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原是想叫她迷住皇上懶理政事,一點點地給劉剡釋權,如今看,倒是不用了,反正兒子也暫時起不來朝堂。 這么想著,她慢悠悠地又喝了一口,眉頭一皺道:“不是各宮下的單子,統一去素心齋定的甜品嗎?怎么這甜羹的味道差了這么多?” 下面跑腿的小太監小心翼翼道:“回稟娘娘,聽說素心齋已經易主換了老板,連同下面的大師傅都換了,這味道自然是要差些?!?/br> 靜敏妃自然知道換人了,而且換的還是自己兒子的親信。 可是這食齋的師傅不在,原來的菜品方子也沒有弄到手,一個位于城郊的食齋,還有何攬客的長處? 也怪著劉剡太心急。原本他以為楚邪一死,瓊娘毫無靠山,那么納娶她為自己的側妃手到擒來。 倒是,她所有的店鋪歸在他的名下,不過經營上仍由瓊娘來管,到時候金銀自然入了二皇子的銀庫。 可惜所有的盤算在楚邪毫發無損歸來后成了滿盤空。 那位韶容公主也是天生自帶了龍吸水,竟然一陣風似的卷走了家當人手,一股腦去了江東。 想到這,靜敏妃略顯煩躁地扔了手里的碗,劉剡太急躁了,如今他還暗中掌控素心齋和商鋪的話,簡直滿身的破綻。 想到這,靜敏妃決定再出宮,一定要面授兒子,不可與韶容公主的產業有一絲一毫的牽連,而且……那個什么前世轉生的尚云天,她也要親自會一會,看看他吐出何等話來,若是無用,自應該快些處理,免得讓劉剡再與他入了邪門歪道。 京城里暗流涌動,儲君之位不明,那京城的天便是這般暗沉沉地陰霾著。 不過江東的晴天卻快來了。 就在瓊娘與瑯王返鄉不到一日,干旱了許久的江東內陸居然下起了連天的大雨。那雨水下了足足三天,原來日漸干涸的河床也逐漸充盈起來。 最關鍵的是,瑯王親自打秋風買來的大批糧食也會來了,雖然也只能解一解燃眉之急,但是對于穩定郡中的人心來說,卻是完全足夠了。 最起碼,能叫王府門前的叫花子們散干凈了,免得楚管家見天兒的不敢開大門。 也不知誰人說起,說是瑯王乃是江東土龍,他離巢去了京城,江東的水土就開始不調。而現在土龍歸位,自然是要風調雨順,五谷豐登了。 其實這是瑯王有意叫人放出的,雖然郡城內人心安穩,但是郡外明顯是有人帶著風頭,當初水賊雖是剿滅。乃是余孽已然等待死灰復燃,加之二皇子的虎視眈眈,這江東的人心,也不得不靠些異象傳說收買。 若是以前,聽到這等言語,瓊娘自然會心驚,疑心著傳入圣上的耳中,以為楚邪乃是積蓄造反。 可是現如今,說楚邪是土龍,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畢竟是萬歲的親子,一不小心生出個土龍來也情有可原。 最起碼瓊娘肯定,那皇帝聽聞楚邪病重,而急得一病不起,絕非做戲。應該不會因為這等子鄉民之言,便責問楚邪。 只是楚邪雖然接受了自己的身世,卻萬萬不肯認那個高高在上的親爹,雖然在離京時,瓊娘勸他見一見皇上,可是他起了心結,堅決不肯。瓊娘也只能作罷。 當下只能嘆息,他在京城里避而不見,當真是土里的龍,這般是要與皇上避世一生? 不過楚邪聽了瓊娘的調侃,卻甚是不滿意。此時勞累一天,回到香暖的被窩里,摟著美嬌娘熱熱地滾上一遭,便是最美的了。 楚邪的氣息尤沒有調勻,只問身下被狗公的腰子顛得神智猶在云霧中的小娘子問:“你卻定是本王是鉆地的土龍,不是那鐵龍?” 瓊娘實在是累得不開嘴,鬢角的汗意未褪下,只覺得此時若是只蚯蚓倒顯可愛,不會是那么的疲累人。 明兒,她還要去自己的新鋪巡查,可得有些氣力,此番被楚邪這般在船上耗,她可是吃不消。 到了第二日,這被鐵龍頂翻了的身子還得咬牙起床。 楚邪這日得了清閑,在院子采了大籃子的花給瓊娘簪花,順便又提了提成親的事宜。 瓊娘一邊輕掃眉黛,一邊瞄著瑯王道:“辦什么宴席,怪累人的,旁人還覺得王爺你收禮金沒個誠意,這第二次娶妻,竟然連妻也不換一下,當真是空手套白狼呢!便悄悄換了婚書,簽字入籍便是,沒來得丟人現眼?!?/br> 可是楚邪卻不大認同,只掐了一朵大紅色的戴在瓊娘的發鬢上道:“世人不知是你隔三差五地嫌棄著本王,還以為本王休離了你,為了日后的正名,這次自然還得風風光光地將你大娶入楚家。免得有嚼牙的說嘴,辱沒了你的名聲?!?/br> 瑯王若是執意堅持的事情,便會誰也不好更改。 瓊娘無奈地看了看他給自己選的大紅花,覺得挺難配羅衫長裙,自己早先選好衣裙都不能穿了,便換翠玉給自己換了暗金壓著紅色花瓣紋理的長裙,又加深了妝容,涂紅了櫻唇,在額際點了三點淡紅色梅瓣花鈿,那頭上的大花才不顯得突兀。 瑯王便在一旁閑適地看她裝扮。 平日里瓊娘都是以淡雅的妝容為主,哪里畫過這等妖冶的艷姬媚妝? 可是待得打扮停當,只下巴微微翹起立在那里時,便有種說不出的魅惑驚艷。 瑯王直著眼看著小娘變裝,心里便是有種不落地的感覺,心道:也難怪劉剡那廝不怕雷劈,頂著狂風驟雨要來睡他的小婦,這等子的媚色,便是招引得狂蜂浪蝶不斷,若是換了常人娶她,真真是將養不住的。 當下想到她要穿成這個樣子出門,自是心里老大的不愿,當下便要起身去摘下她頭上的紅花,決不可這般招搖出府。 可惜瓊娘看著他劍眉緊鎖,一副上下打量,挑挑剔剔的德行,便心知他要鬧哪樣,當下手疾,將跌跌撞撞正在學走路的小若華塞進瑯王的懷里,道:“你莫鬧了,我這出門本就晚了,乖,晚上早些回來做rou羹給你吃……” 趁著瑯王被女兒糾纏的功夫,瓊娘可真是得了空子才算出了王府的大門。 她此番巡查,除了準備挑選些新鋪面外,也是對著江東的風土人情進行些個了解,免得初來乍到沒個經驗,觸犯了當地的忌諱。 她前世里皆是在京城度過,無論是言談舉止,還是穿衣打扮乃是兩世的積淀浸染,便是在京城里都是頭挑的。不過京城乃是人中龍鳳云集之地,便是覺得瓊娘讓人驚艷,人們也不會太過失態。 可是瓊娘卻忘了此乃江東,當初瑯王的堂妹楚依依一身不合時宜的裝扮都能引來眾人贊嘆的偏僻郡城。 這大中午,正是人流攢動之時。 偏偏一輛華貴的馬車??吭诮诌?,然后突然下來一位美艷女子。肌若凝乳,眉黛含情,雙目中自是顧盼生情的媚態,那等子云鬢高梳,衣裾翩然,廣袖掛在纖細手臂的光景,不是天仙下凡,便是千年的花神精靈。 當下街邊正咬餅喝湯的,那餅也掉到了碗里。吆喝叫賣的也啞了聲音,別說男的,就連女子也是一臉訝然地直看著瓊娘,竟是從頭到腳,只覺這是哪來的花仙,竟然這般叫人看得移不開眼。 瓊娘原先還不以為意,只心里感嘆,雖然是小鄉荒郡,但鄉民質樸,竟然比京城里的百姓還來的竟然有序,周遭甚是安靜,只隱隱聽見遠處人語吆喝的聲音,可比京城里清靜多了。 可是當她抬頭,隱隱聽見周遭的喘息聲時,這才覺得江東父老鄉親們似乎都在看她。 第184章 瓊娘這才覺得不妥, 當有人情不自禁朝著瓊娘的方向涌過來時, 四周帶刀的護衛立時抽刀阻隔。 人們這才發現,護送這位姑娘的乃是王府侍衛。 登時寂靜了一會的街市開始熱鬧起來,人們紛紛猜測著王府擁護的絕色女子為誰。 其實這般的美艷,不難猜想定然是王爺心愛的女子。 有在京城做生意回來商賈,不乏好事之輩, 當下便說了轟動京城的王爺休妻之事。 眾人一陣的唏噓感慨,不免要說難怪王爺休妻, 遇到這等美色, 若不能換妻豈不是人間憾事? 只是再看向瓊娘時,便有些一代妖姬橫空出世之感,只可憐了瑯王的原配, 哪里能抵擋這等子女人勾搭王爺? 瓊娘街頭巷尾,各色圍繞自己的演繹紛紛揚揚的衍生出來, 只趕緊入了自己新置的店鋪。 第一批海船在她離京時已經順利下海。這次試航并沒有遠行, 只轉了一圈南洋, 帶回的是珍珠與燕窩, 還有南洋當地盛行的染織。 瓊娘驗看了那斗珍珠, 當真個個珠圓飽滿,色澤上乘, 竟然不輸宮廷的御貢。 她自己獨獨揀選出二十顆來,準備交給工匠鑲嵌頭冠之用。 既然瑯王執意要再此大cao大辦,她便用心準備行頭,也不知是不是來了江東, 心中擔憂瑯王被囚的陰霾盡散的緣故,她最近雖然甚忙,可是心情清爽,竟是難得又生出金粉女兒家準備成婚時美衫金釵的雀躍心情。 想想前世時,嫁得委屈。今世嫁人時,不知瑯王婚后本性,嫁得忐忑。如今再嫁,已經生完了兒女,那男人的里外也都睡得差不多了,自是嫁得毫無負擔。 這三嫁唯一要cao心的便是如何扮得更美。 這么思來,瓊娘倒是很積極地檢驗貨物,給自己預料下最好,同時也不忘給陳劍秋預留上一份。 等再從店鋪里出來時,瓊娘唬了一跳,自己的馬車之外竟敢圍得里外三層的。 見她走出店鋪,人群頓時爆出一陣聲音:“出來了!出來了!快看啊,竟然有這等子美人!” 因為礙著王府的侍衛,人們道不敢緊貼著馬車,但是卻緊隨四周,指望著隔著薄薄的車紗再看看美人的豐姿。 這樣一來,馬車前行便如蝸牛一般。 日頭漸生,車內郁氣憋悶,瓊娘現如今總算時明白,那晉時被眾人圍觀看殺的衛玠的感受了。 這般憋悶下去,若是趕上體質柔弱的,當真能被活活看死??! 就在這時,有人前來解圍了,瓊娘順著車簾縫隙朝外一看,原來是楚邪騎著馬帶人來接自己了。 其實按理說,這楚邪人長得也俊美異常,江東百姓既然這般好色,圍觀他才是。 可惜楚邪人雖出眾,那殺戮的手段更是響徹江東。這樣的人,美成謫仙也是橫刀跨馬招搖過市,被江東百姓看慣的,哪里還有興致? 楚邪也沒想到自己這小婦不過出門一趟,竟讓整條街市都堵塞了。 只是人太多,若是驅散不得當,又恐怕人群擁擠掀翻了馬車。 于是楚邪冷目揚聲道:“自古美人乃上蒼賜予人間之賞心悅目之色,然美人被看得自會被損耗精神,需要進補將養,從即日起,久久凝視美人者,當繳納‘悅目稅’一炷香一串錢,請需要悅目的諸位且站在原地不動,待本王侍衛上前一一收取銀兩……” 瓊娘坐在馬車里聽著瑯王荒誕走板的苛捐雜稅都要被氣樂了。 原以為百姓們會呼喊抗議,大罵他昏庸,哪里想到,一聽聞要收錢,當下人群自動呼啦散去,竟然是比刀槍哄攆都管用。 這些百姓里,也不是個個都短缺銀兩。只是親自收錢的是瑯王,誰敢獨留下來,交了銀兩,然后再瑯王那一對虎視眈眈的狼眼下,死死地盯看王爺的女人?怕不是脖子癢了,需要刀劍磨礪一番? 就這般,待得從街市回來后,瑯王瞪看著從馬車上的婦人,只覺得自己雖則品味超群,娶的也是個人尖尖兒,可是這般出眾也是太不省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