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陸亦修記得,這是白天老師發給她的助學金。 包背在身后,陳應月顯然沒察覺,一門心思地在看風景。 陸亦修見狀,三步并作兩步,推開人群跑到陳應月的身后。趁著公交車剎車的瞬間,他輕輕往前一沖,小偷手里的牛皮紙信封沒拿穩,重新又落進了陳應月的包里。 小偷察覺不妙,趕忙從后門跑下了車。 此刻,陳應月拉著公交車把手,陸亦修比她高了一頭,握著連接把手的欄桿,騰出一只手敲了一記她的腦袋。 陳應月回過頭,見陸亦修突然出現在她背后,還湊得那么近,臉“唰”地一下紅了。 不知道臉紅是不是會感染,陸亦修的臉也紅了。 “喂,陳應月你書包拉鏈開了?!标懸嘈薇M量裝作若無其事。 陳應月取下書包,檢查里頭的東西,在確認助學金完好之后,她才舒了一口大氣:“謝謝?!?/br> 陸亦修白她一眼:“你連自己遭小偷都沒發現嗎?” “剛才有小偷?!” “不然你覺得你的書包拉鏈為什么會開?!?/br> “你看見了?” “廢話?!?/br> “他偷我的東西,你怎么不抓住他?”陳應月心急火燎地。 “車上人那么多,鬼知道哪個是不是他的同伙?!?/br> “也是?!标悜吕潇o下來,想到只是虛驚一場,眼角微微綻開了花兒:“不過還是謝謝你了?!?/br> “知道了?!?/br> 這是通往市中心的公交,人流來來往往,也沒見車廂內有過些絲空隙。 陸亦修和她靠得很近,依稀能聞見她身上,那股衣服曬干后,淡淡的陽光味。一時間,他心猿意馬:“剛才你怎么裝作不認識我?” “你不也裝作沒認識我嘛?!?/br> “那要是我不過來,你是不是就不過來跟我打招呼了?”陸亦修賭氣的模樣像個小孩子。 “嗯,如果我下車的時候你還在的話,應該會吧?!?/br> 陸亦修有點高興:“那你在哪站下車?” “最底站?!?/br> “陳應月你他媽耍我呢?” 看著陸亦修氣急敗壞的模樣,陳應月咯咯地笑。 陸亦修不解氣,悶悶地念叨:“剛才那個小偷也不知道長沒長眼睛,他哪只眼睛看出來你像有錢人了我可不得挖了它。要偷東西,也得找小爺我這樣的啊?!?/br> 陳應月惡狠狠地等了他一眼。 市中心的這一站,人特別多。 “喂,靠近點?!?/br> “干嘛?!?/br> “把包湊過來點?!?/br> “干嘛?!?/br> “難不成你還想再被偷一次?!标懸嘈蘅謬標?。 當然這樣的恐嚇很見效,陳應月乖乖地往他身邊湊了湊。 此時此刻,陸亦修簡直恨不得要打人。 他真他媽不知道為什么。 陳應月靠緊他的時候,他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上了。 還有她身上那股說不出的味道,真他媽好聞死了。 有多好聞呢? 陸亦修覺得他沒法用詞語形容。 得用盡世界上所有臟話當前綴才能形容出來。 第17章 番外:為了抱你, 我抱了全班同學(二) 轉眼,開學已近兩個月。 陸亦修的成績依然沒什么起色, 始終維持著全班倒數第一的“好成績”。 高中語文課文教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那一段時,班主任忽然臨時起意, 要讓陸亦修和成績好的學生成為同桌。然而,下一期小組成績比拼賽已經開始, 班主任也不好任意調換,索性只將陸亦修的位置挪前, 放到了陳應月后頭。希望他能借此機會, 好好學習。 班主任覺得,以陸亦修叛逆的性子, 估計是舍不得離開最后一排的風水寶地。 結果沒想到, 陸亦修倒是難得乖順地應了她, 還信誓旦旦地說:“老師,我一定會向陳應月好好學習的?!?/br> 全班同學都覺得陸亦修浪子回頭金不換,只有陳應月一個人知道, 她估計有罪要受了。 果不其然,不到一個星期, 陳應月所有的想法都驗證了。 比如她坐得筆直認真聽數學老師講解大題的時候,陸亦修就趁機躲在她挺直的背后呼呼大睡。數學老師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子, 不察覺還好,要是察覺了,一個粉筆頭砸過來, 那老花的眼多數時候是砸不準的,不是扔在了陳應月的額頭,就是掛在了她的發上。 又比如前天,他逃課打籃球回來,錯過了吃飯。下午生物老師講寄生蟲的時候,他就躲在背后偷偷吃零食。興許是寄生蟲跟辣條長得太相似,他聽著聽著,一口辣條吐在了她的椅背上。 欲哭無淚。 這一個星期,陳應月總算體會到了這四個字的隱藏能量。 * 剛上完體育課,同學們個個滿頭大汗。 入秋時好不容易添上的衣服,又一件件的脫了下來,陳應月也一樣。 “咕嚕咕?!睅妆渌嘞氯?,還是熱得慌。她身上的那件白襯衫還是初中時候買的,現在長個子了,襯衫顯得有點緊,她索性將白襯衫扣子鈕開了一粒,透透風。 下一節英語課即將開始,這回教得是新課文,陳應月趕緊打開了本子開始預習。 陸亦修是在英語課開課的前一秒進來了,他剛從學校小賣部買了冰鎮的雪碧。從前下了體育課,他總喜歡在小賣部買瓶可樂,整聽灌下,在他看來,那種感覺堪比成仙??山裉焖铺旎牡貨]當即喝下,反倒是將雪碧帶回了教室。因為他記得,某個人在剛才的體育課上,可沒少出汗,喝冰鎮雪碧這么美妙的感覺,他或許應該跟她分享下。買兩瓶顯得有些故意,他就買一瓶,打算倒一口給她喝。要是她實在喜歡,那他就喝一口,其他全給她喝。 陸亦修這樣想著,他覺得自己簡直是世界上最好的同學。 結果剛拿著雪碧回來,就開始上課了,他的想法全泡湯了,他有點生氣。 但讓他更生氣的,還在后頭。 陳應月流了很多的汗,他坐在她背后,她單薄的白襯衫和雪白的皮膚吸在一塊兒,差點沒把陸亦修的魂給吸進去。更過分的是,白襯衫沾了汗,變得跟透明似的,陸亦修甚至能清晰地看見她背上橫著的那幾道鋼絲紐扣。 陸亦修可不是個傻子,不至于不懂那幾道扣是什么。 平日里他跟那些球友廝混的時候,雖然不參與,但也沒少聽他們講那些女生的兩三事。 一整節課他都渾渾噩噩的。 也不知為什么,他覺得陳應月很過分,大秋天的,穿什么不好,偏偏就穿一件襯衫,還那么薄。關鍵被他正人君子,看了無所謂,要是被班上居心叵測的男同學見了,那影響該多差。 平時自己為非作歹的時候,陸亦修就不覺得自己影響差。 偏偏到陳應月這里,他的雙重標準就開始發酵了。 “叮鈴鈴——” 終于等到下課,陸亦修迫不及待地拿筆戳了戳陳應月的后背。 “怎么了?”她回頭。 他忽然不好意思開口:“沒怎么?!?/br> “沒怎么那你戳我干嘛?!?/br> 她正要回過頭去,他卻不甘心,用力拍了一記她的肩膀:“喂,天都這么冷,你還穿什么襯衫?!?/br> “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你還穿著短袖呢?!?/br> 陸亦修一時氣短:“我是男的,你女的,不一樣?!?/br> “有什么不一樣?!?/br> 他一股腦兒地說:“可別以為自己身材有多好,人家藺妮可是比你強多了?!?/br> 聽他提了一句藺妮,陳應月忽然就悶了。隔了好半晌,她才“哦”了一聲。她承認,她確實沒人家藺妮長得漂亮,也沒人家身材好,但這也絕不該陸亦修提醒她。 她又回過頭去了,那明顯的鋼絲紐扣還突兀地落在他眼前,陸亦修渾身不是滋味。他拎起她放在座椅靠背上的校服外套,遞給她:“喂,趕緊把你的校服穿上?!?/br> “不穿?!标悜侣耦^做筆記:“剛出了汗,校服濕了,穿著會感冒的?!?/br> 他摸了摸她的校服,果然有點潮。 下意識地,他回過頭去,拎了自己的校服給他:“穿上?!?/br> 陳應月還以為是自己的校服,硬生生地把他的手推回去:“陸亦修,我說你怎么那么胡攪蠻纏。我說過了,我的校服還濕,等晾干了我再……”話還沒說完,異樣的手感令她“咦”了一聲:“這不是我的……”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陸亦修已經站在了她書桌跟前,抽走了她的筆記本,將他的校服拍在桌上:“體育課我穿著短袖出去的,校服是干的,你給我穿上?!?/br> 他語氣不善,陳應月懶得跟他起糾紛,只好將他的校服穿上。 陸亦修一米八五的個子,陳應月才一米六五。他的校服穿在她身上,簡直像套了個燈籠,長度都夠她當裙子穿了。 同桌吳帆對陳應月有點意思,看見她穿著不合身的男款校服,想當然的是以為哪個情敵遞給陳應月的,他也沒想到陸亦修,畢竟在同學們看來,陸亦修和陳應月可是一對互相看不上眼的冤家。 吳帆拿自己的校服遞了過去:“應月,你這校服太大了,我就比你高一點,要不穿我的吧?!?/br> 陸亦修就躲在陳應月身后,干瞪著眼,安靜地看著這一切。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這時候的吳帆,大概已經被陸亦修碎尸萬段了。 陳應月只是笑笑,說:“不用了,就這么穿著吧?!?/br> 聽到她這句話,陸亦修不知怎么地,心頭莫名的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