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等不了?！?/br>
    “你沉下心了，你——”

    “媽，不是我等不了?！鼻С桃皇执废虻匕?，晶瑩的淚水飛濺，“是他們等不了?！?/br>
    掛了電話后，她吞咽下口水，深呼了幾口氣。

    公安機關，記者，公司企業這邊都聯系過了，完全沒用。

    難道真的只剩下網絡曝光了嗎？

    千程心情已經平復了下來。

    *********

    “這個事兒我覺得已經不在我們的需要處理的范疇內了！”

    老劉皺起眉頭，聲音里透著點斥責的意味：“你搞清楚，咱們代表的不止是整個公司，這個事兒我不會處理的?！?/br>
    張琛關掉電腦頁面，看了眼任依依，又看了眼老劉。

    “我覺得老劉說得對?！狈綐s也開口了，“我們確實和千程有雇傭關系沒錯，但是這個關系僅限于幫她宣傳提高曝光上，至于她發過來的這個事件，我們沒有義務負責?！?/br>
    “這是一份切切實實的證據??！”坐在椅子上沉默良久的任依依站起身來，“哪怕只是粉絲的投稿，我們都有義務去核實去擴散！”

    “你瘋了嗎？這后面牽連的公司就夠我們受的了，而且你搞清楚，我們就是個營銷工作室，我們要做的是寫段子剪視頻而不是做什么意見領袖！”老劉也站起身來，卻并不看任依依。

    “把這個送到公安局，咱們也算是仁至義盡了?！?/br>
    “呃……我覺得吧……”張琛小心翼翼地繼續說道：“千程應該也是沒法子了才找我們的吧？而且她說愿意多付那么些錢呢……”

    “錢錢錢這是錢的事兒嗎？”老劉苦笑了一聲，“莫談國事莫談國事啊?！?/br>
    張琛嘟囔了句：“這也不算什么國事吧……”

    “拔出蘿卜帶出泥，誰知道是不是呢？”方榮接著道：“這虐待肯定不止是一天兩天了，到現在還沒被爆出來，肯定是有人清理干凈了唄?！?/br>
    “我們發出去肯定有人關注，這是好事，后面呢？”

    老劉冷笑了下，“不過就是同情幾秒，手指一滑，就當這事兒過去了，而我們，不說封號，禁言也夠我們喝一壺了?！?/br>
    “我們光曝光不關注后續，這曝光有什么用？”方榮自嘲地笑笑，“我們要是一直發后續，那些粉絲又該不樂意了，關注你是為了看段子，誰要看這些東西?！?/br>
    “我還是覺得我們不能夠置之不理，我覺得這樣不行?！比我酪捞ь^看向他們，聲音有些沙?。骸颁浺艉鸵曨l你們都看過了，不是嗎？”

    孩童稚嫩懵懂的聲音仿佛就回響在整個工作室內。

    “我好疼……”

    “她們說這是為了我好，我、我不知道……”

    “哥哥說，以后就好了，就不會被打了……”

    方才還據理力爭的方榮和老劉都噤了聲，沉默蔓延開來，就連空氣也變得稀薄了起來。

    良久，任依依才道：“是，咱們就是個小破工作室，怎么擔得起孩子們的未來呢？”

    緊接著，她轉身就走。

    “啪——”

    門被大力合上，連帶著辦公室內的幾個人都覺得這層樓似乎被震了震。

    剩下的幾人面面相覷，各自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之后，便只剩下一片鍵盤鼠標聲作響。

    “老劉，方榮——”

    張琛話音剛落，就被方榮打斷，“別做和事佬了，不想聽?！?/br>
    他只得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門外，任依依突然涌上了一陣無力感。

    不該這樣的，不應當是這樣的 。

    作者有話要說：　　待會兒有二更。

    ☆、大綠帽x5

    “你們也沒辦法是嗎？”接到工作室電話時, 千程心中便已經了然了。

    她并不意外，或者說這樣的結果, 她已經習慣了。

    “抱歉, 這個工作室我不能一個人做決定?！?/br>
    “好，我知道了?！鼻С躺裆届o, 聲音沒有波瀾：“本來就是我強人所難了，我會想辦法的, 謝謝了?！?/br>
    將手機放入口袋里, 千程將鴨舌帽拉得更低了, 坐上了出租車。

    “美女你這也裹得太緊了吧？”前座的司機調笑了下。

    “太冷了?！鼻С炭聪虼巴? 眼神無波：“太冷了啊?！?/br>
    司機聞言也沒忍住瞥了一眼窗外，不禁訥訥道：“挺涼爽的天兒啊，哪兒冷了?！?/br>
    “說笑的?！鼻С搪柫讼录绨?。

    兩人無話，沒一會兒就到了目的地。

    千程看了一眼高聳的建筑，心情有些復雜。

    她剛走進大樓，張記者就迎了上來，“你來了，我們談談?！?/br>
    千程點頭，跟著她進了大樓內的咖啡廳。

    熱氣騰騰的咖啡霧氣氤氳, 兩人雖然在x信里談了許多, 但面對面交流卻還有些尷尬。

    “這件事還是不能刊登報道是嗎？”千程喝了一口咖啡。

    “是的，只要相關的選題都被斃了，其他幾家報社也是如此?！?/br>
    張記者苦笑了下，“所以我這次直接約了主編出來, 希望我們三方一起談談?！?/br>
    “我不覺得我能說服你的主編?！鼻С绦π?，“不瞞你說，我前不久一直想著怎么樣不留痕跡的把事情解決?！?/br>
    “現在呢？”張記者也苦笑了下。

    “現在我覺得無所謂了?！?/br>
    “什么無所謂了？”

    張記者還沒來及說話，一道男聲便插了進來。

    男人相貌英挺，只是五官冷硬，便顯得有些難以接近了起來。

    “你好，我叫時蜓，是長華時報的主編?！?/br>
    時蜓笑了下，拉開了椅子坐下。

    千程微愣，點頭道：“我叫千程?！?/br>
    “嗯，我知道你，有看過你的電影?！睍r蜓點點頭，問道：“你剛才說的無所謂是什么意思？你決定放棄這件事了？”

    他神情冷了下來，似乎很是不滿地指著張記者道：“她里外跑了快五六家報社，一直為這件事cao勞，你就這樣放棄？”

    “時先生這話很奇怪?！鼻С填D了頓，“明明使得她如此奔走的，是您，因為您斃了她的選題?！?/br>
    “這不一樣，這是因為我們報社的局限，所以無法進行報道而已?！?/br>
    時蜓臉色愈發難看。

    “呃，我沒事，我能懂千程，她這幾天也一直在為這件事奔走?！睆堄浾邠u搖手，笑得有些勉強，“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福利院的孩子們?！?/br>
    “我說的無所謂，不是放棄?！?/br>
    千程喝了一口咖啡，苦澀泛酸的味道在口腔蔓延。

    “既然想要把事情鬧大，想要去得到一個結果，那么就要付出。而我，已經無所謂于不著痕跡不傷羽毛本身了?！?/br>
    “你的意思是……？”張記者有些驚訝，“可是……”

    “對，之后事情得不到解決，我就自己上陣?！鼻С套猿暗匦π?，“我也不過蠢人一個，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br>
    時蜓有些驚訝地看著她，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說什么。

    千程看了眼時間，“我差不多要走了，哦對了——”

    她聲音頓了頓，看向了時蜓道：“我知道您的決定是為了報社好，但是長華時報作為陪著幾代人長大的報紙，我還是想說點什么?！?/br>
    時蜓點頭，“請講?！?/br>
    “我從未見過緘默的報業。我在課本上學到的報業，從來都是在吶喊咆哮中誕生，然后在吶喊咆哮中滅亡?！?/br>
    這一句話說完，千程拿起包包離開。

    咖啡廳內，徒留兩個人沉默著，又像是對峙著。

    “主編，沒有什么事的話我先去忙了?！?/br>
    張記者猛然起身，她小聲地道：“我今天又聯系了其他的報社記者，看看他們能不能——”

    時蜓沉默良久，只說了一句：“別去了?！?/br>
    “??？”張記者皺起了眉頭，“不行，我得去，你之前說我可——”

    “你的選題，我通過了?！?/br>
    平靜的男聲卻吐出了如同驚雷一般的話語。

    “真、真的嗎？太好了……”

    張記者瞪大眼睛，似乎不可置信一樣，她想笑，眼淚卻一滴滴落了下來。

    時蜓神情復雜，有些心疼地看著面前哭得和淚人兒似的的張記者，良久，他才又說了句：“現在組織人手去調查，明天我要看到稿子，趕在周四印刷，聽到了嗎？”

    “嗯嗯嗯！”張記者一邊擦淚一邊笑，“好好好，我這就去！”

    小姑娘腳步有些踉蹌地就跑了出去，角落的卡座，便只剩下了時蜓。

    他手指微動，發覺窗外的陽光有些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