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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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來分鐘在這比賽里簡直是彈指一揮間就過了,眼一眨,就輪到了魏光嚴。 袁華雙手摁住他的肩,低聲不斷打氣,魏光嚴連連點頭,終于要踏上賽道起點處。 程亦川叫他:“魏光嚴!” 他回頭,臉色有些泛紅。 程亦川笑著喊了句:“別忘了,她也在電視機前看著你!” 魏光嚴的臉在一剎那間漲得更紅了,雙手握拳,重重點頭,像是在對他說,也像是在對自己說,用力吼了句:“老子拼了!” 雙手在胸前死命捶了兩下,像是人猿泰山。 他那一聲吼,把周圍的運動員嚇一跳,連袁華都愣了一愣,笑出了聲。 “這家伙?!?/br> 程亦川只覺得魏光嚴的熱血也一路燃到了他的心里,上前幾步,他也握緊拳頭站在原地,看見槍響后猛烈沖刺而下的人,心提到了嗓子眼。 魏光嚴下去了,在又一名運動員踏上起點時,他的成績通過廣播和大屏幕傳達給了觀眾。 一分三十九秒一二,比他在隊里取得過的最好成績只差0.03,相當不錯。 袁華笑了,程亦川也低低地叫了句yes。 正式比賽時,因為環境和心理狀態,鮮少有能比平常發揮得更好的選手,能穩定在自己最好的成績上,已經難能可貴。 輪到程亦川之前,出人意料的是那名美國運動員justin跑了過來,忍了半天,終于沒忍住拍拍他的肩,說:“那天的事,我真的很抱歉?!?/br> justin的臉上有些不自在,但目光是誠懇的。 程亦川驚訝地看著他,很大度地說:“沒關系,都過去了?!?/br> justin笑了,說:“我很少在賽場上看見中國人,你滑得很棒,程?!?/br> 程亦川也笑了,學著他那樣,大大咧咧回拍了拍他的肩,說:“不用遺憾,從現在開始,你今后會常常在賽場上看見黃皮膚黑頭發的人?!?/br> justin哈哈大笑,說:“祝你取得好成績,真心實意的?!?/br> “謝謝你?!背桃啻〒]揮手,大步流星往起點處走,頭也不回地說,“我會的?!?/br> 哪怕無法奪得名次,哪怕與世界水平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可曾經想也不敢想的比賽,如今他不也參加了?跨過門檻,越過高山,之后的一程又一程,焉知他不會追上來,甚至趕超? 宋詩意說得對,他還年輕,他并非只活二十歲,他還有長長的時間去追趕、去超越。 哪怕他不行,只要那道鴻溝在縮小,終有一天,在某一位中國運動員的身上,鴻溝會被填平。中國人不是有句老話叫愚公移山嗎?差距終究會消失的。 他前所未有的確信。 袁華說了什么,廣播里又播放了什么,他統統沒有放在心上。 他聽見了自己的名字,耳邊的所有嘈雜聲就在此刻盡數消失。他甚至沒有去想宋詩意是否在山下,他能否超常發揮令她喜笑顏開,又或是發揮不好叫她有些失望,那些無關緊要的念頭全都不見了。 他聽見廣播里的女聲用并不標準的發音叫出了程亦川三個字。 這一刻,他是程亦川,是一名滑雪運動員,自八歲起開始踏入雪地,從此與這高山白雪融為一體,再也分不開。 他站在起點處,俯瞰賽道,緩緩俯身,做好了預備姿勢。 在山上與山下變成兩個世界后,他忽然覺得自己不在瑞典,也不在什么國際賽場了。風還是凜冽的風,從遙遠的山巔吹來,夾帶著雪的氣味,也許還融進了清晨的日光、黃昏的夕陽、地中海的飛鳥與人間煙火的氣息。 這與他在亞布力每日經歷的、看見的、聞到的,其實并沒有什么不同。 雪還是一樣純白無瑕,太陽還是一樣輕盈熱烈。 而他呢。 他露齒一笑,把滑雪鏡摘下,擋住了刺眼的白色,全神貫注,將所有的力量都凝固在了腿上,整個人宛若緊繃的一張弓,箭在弦上。 他還是那個他,熱愛這漫山風雪,一往無前的程亦川。 第74章 第七十四個吻 第七十四章 風雪之下, 那抹耀眼的紅仿佛雪山上的霞光, 眨眼間沖出起點,穿過一道又一道的旗門, 一路行云流水而下。 繼魏光嚴之后, 他是第二個黑頭發黃皮膚的中國選手。山下的觀眾們依然在歡呼, 尤其是他接近終點處時,各色的旗幟都在空中揮舞著,來自不同國家、說著不同語言的人, 紛紛興奮地尖叫著。 越靠近終點,喧嘩越大。 他從屬于滑雪運動員的寂靜世界抵達人間煙火處, 眼前人頭攢動,耳畔呼聲震天。 競技滑雪的魅力大抵就在于此, 真正熱愛它的人是不分國籍,也不分種族或是宗教的。他們愛的只有滑雪這項運動, 只有風雪交加時令人屏息的刺激。 這一天,程亦川完成了他的世錦賽首秀, 這是他迄今為止參加的最重大的一項國際賽事, 他順利完成首秀, 在終點處氣喘吁吁地抬起頭來, 雙手握拳,沖著半空中使勁揮了兩下。 魏光嚴沖了上來,陳曉春也沖了上來, 和他撞在一起, 撞到肩膀發痛也毫不在意。 一旁的工作人員跑來趕他們走, 不住用英語說著move,因為下一個選手就快上場了。 程亦川快走幾步,下意識在人群里尋找宋詩意的身影,可在廣播里響起他的成績時,他依然沒能找到她。 程亦川的最終成績是一分三十八秒八八。 作為教練們口中的大賽型選手,他又一次在比賽中完成自我突破,刷新了個人最好成績。此次男子速降項目共有二十一名選手參賽,他是第十六個出場的,目前排名第六,比魏光嚴還領先三名。 袁華帶的運動員已經比賽完畢,他正從纜車下來,幾乎是一躍跳下,踩著松軟的積雪一路狂奔而來。 袁華有些失態了,但這個節骨眼上,沒人在意教練的氣質是否穩重。他一拳砸在程亦川的肩上,險些把人砸倒。 程亦川吃痛地嗷了一聲,又被他大力摟入懷里。 “……” 他險些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掙脫出來,才看見袁華臉紅脖子粗,雙眼發光,握著拳頭說了句:“發揮得很好!” 程亦川揉著肩說:“教練,你表示喜悅的方式真獨特……” 下一刻,袁華也沒有顧此失彼,又以同樣粗暴的方式對待了一遍魏光嚴,“你也很好!” 魏光嚴:“……” 本來是挺好,被這么又捶又摟的,感覺就不太好了。 女子速降項目排在男子速降之后進行,袁華匆匆而來,又匆匆離開。 程亦川在他臨走前叫住了他:“教練,你知道孫教他們在哪兒嗎?” 袁華回頭,表情有一剎那的凝滯,“孫教練沒來?!?/br> 孫健平竟然連正賽也沒來?程亦川大為吃驚,他還以為宋詩意無論如何也該跟孫健平一起來的。 “那丁俊——丁教練呢?” “丁教練也沒來?!?/br> 這下程亦川覺得不對勁了,丁俊亞也沒來?作為女隊教練,他怎么可能不來? “你知道他們去哪兒了嗎?”直覺告訴他,丁俊亞是和宋詩意一起的。 袁華頓了頓,還是說了出口:“他們回國了?!?/br> “回國了?”程亦川一臉茫然,“為什么回國?出什么事了嗎?” 比賽還在進行中,技巧隊明天還有項目,出什么事了袁華不能說,這是孫健平臨走之前叮囑過的。軍心不能亂。 他擺擺手,笑笑說:“能有什么大事?丁教練家里有點急事,回國解決去了。你別瞎cao心,看看后面的比賽吧?!?/br> 說完,這回袁華真走了。 程亦川怔怔地站在原地,片刻后撒腿往外跑。 魏光嚴叫他:“哎哎,去哪兒?” “回車里拿手機?!彼^也不回地說。 全體運動員都把手機上交到了袁華那里,程亦川回到車上時,助教還守著包呢,看見他回來了,急吼吼地問成績。 程亦川只顧著找手機,還是緊隨其后的魏光嚴和助教說上了話。 一整個上午,他用袁華的手機給宋詩意打過電話、發過信息,她始終沒有回復。如今好不容易拿到手機,上面依然沒有她的只言片語。 程亦川茫然地坐了下來,看著手機屏幕發呆。 她當然沒辦法回復了,既然回國了,這會兒應該還在飛機上??墒嵌】喖依镉惺?,為什么她跟著回去?不是說過只是師哥嗎?師哥的家事,她跟著湊什么熱鬧? 魏光嚴看出他的不對勁,安慰說:“別擔心,是丁教練家里有事,又不是她家有事,小事情,小事情?!?/br> 可這樣的安慰根本不成安慰,就因為跟她沒關系,她還跟著回國去了,這才叫人不是滋味。 剛拿到好成績的興奮在此刻忽然凝固,她非但沒有來看他的比賽,還跟著丁俊亞回國去了,這個消息無異于一盆冷水當頭而下。 程亦川在車上沉默了好一會兒,臉色越來越難看,胡思亂想的結果是一顆心越來越亂。 魏光嚴只能自顧自安慰他,看他沒有半點反應,一顆心還懸著,最后只能開啟自嘲模式。 “哎,剛破紀錄的人有什么資格擺臉色?我都被你壓成老二了,我才該擺臉色等你安慰我好不好?” 他絮絮叨叨念了半天,才終于等來程亦川的反應。 程亦川猛地跳了起來,一股腦往車外走。 “喂,你上哪兒去?!” “機場?!背桃啻ㄌ萝?,頭也不回地說,“房間里的東西你替我收拾收拾,我先回去等你們?!?/br> “你沒跟教練請教,擅自離隊會被處分的!” 魏光嚴急得跟下了車,助教也在后面叫程亦川??沙桃啻^也不回地跑了。 * 孫健平是在早上六點過時發病的。 國家隊所有人員統一住的標間,哪怕教練組也不例外,孫健平是和袁華住的一間屋。 當時袁華剛起來,看向來早起的孫健平還側著身子躺床上,打趣了一句:“今兒我可比您先起來?!?/br> 孫健平動了下,沒吭聲。 袁華不以為意,一邊朝洗手間走,一邊說:“我先洗漱去了,您還能再躺會兒?!?/br> 然而等他洗漱完畢,走出來時,孫健平還躺在床上。 袁華一愣,走上前去:“孫教,怎么還賴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