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書迷正在閱讀:丞相追妻記(重生)、一枕山河、女皇穿成林meimei的那些事、把他們變成老實人[娛樂圈]、下一座島嶼、萌寶駕到:爹地,媽咪要逃婚、步步逼孕:搶來的女人、小月光、白蓮的牧師之路[全息]、大貓總裁的婚后日常
就在宋詩意意難平之際,袁華站在了人群最前方。 他說:“下面宣布一個處分決定。國家高山滑雪集訓隊,男子速降隊運動員,程亦川、盧金元兩人,于本周四下午七點在食堂發生肢體沖突。經上級討論后,念在兩人態度端正,并且對這種錯誤的行為進行了較為深刻的反思,教練組決定對他們給予警告處分?!?/br> 頓了頓,他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兩個人。 “下面,請程亦川和盧金元對本次斗毆行為作出自我檢討?!?/br> 人群一陣sao動。 盧金元拼命往后縮,想讓程亦川先上。這種場合,簡直丟人至極。 可袁華走了過去,朝說:“盧金元,你是老隊員,你先上?!?/br> 盧金元:“……” 只能拿著檢討書硬著頭皮上。 盧金元的檢討非常傳統,非常老套,換言之,用腳趾頭想想,也能猜到他這萬能套路檢討是從網上拼拼湊湊而來,基本上在換著法子闡述對于本次沖突事件他有多后悔,并且賭咒發誓今后再不犯錯。 最后,他還“對程亦川同志進行誠懇的致歉,希望他不計前嫌,從今以后攜手共進,爭取為隊爭光,為國爭光”。 宋詩意下意識側頭去看人群外圍的程亦川,那家伙一臉冷漠,嘴角一扯,她幾乎能想象到他是如何冷笑了一聲。 掏掏耳朵,她有點想笑。真是奇怪的錯覺。 可她就是知道他會作何反應,那一聲笑一定是不屑的,短促而輕快,透著倨傲和狂妄。 袁華側頭:“程亦川,該你了?!?/br> 程亦川:“哦?!贝蟛搅餍侨ソ犹姹R金元的位置。 袁華趕緊叫住他:“站住,你稿子呢?” 程亦川回頭咧嘴一笑,指指腦門兒:“在這兒呢?!?/br> “……………………”袁華突然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 程亦川老神在在站在了人群最前方,開門見山點題:“早上好,我是程亦川,今天耽誤大家幾分鐘時間,從以下三個方面對昨天的事情進行自我檢討?!?/br> 不太正經,但至少到這一句為止,還算過得去。 哪知道下一句就開始出岔子。 “第一個方面,我對自己出色的滑雪技巧作出檢討。作為一個初來乍到的新人,我不該在一開始就表現出這種過硬的實力,超過在隊服役時間比我長的師哥們,這是非常不尊敬前輩的行為,尤其給盧金元師哥帶來了巨大的壓力?!?/br> 臺下一片哄笑,袁華的臉色都變了。 可程亦川還在誠懇地自我反?。骸拔覚z討,我有錯,我應該循序漸進,先讓盧師哥有個心理準備,免得傷害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br> 有人笑岔氣了。盧金元臉綠了。 罪魁禍首沒有笑,神情一派莊重:“第二個方面,我對自己過于豐富的想象力作出檢討。昨天晚上在食堂里,我以為盧師哥試圖把一碗guntang的湯潑在我臉上??墒潞缶退忉?,這應當是個誤會,他只不過是從桌旁站起來,一不小心撞上了一米開外的我。一米這個距離,按理說是不太容易撞到人的,可他畢竟是速降隊的,速度太快,我也能理解。所以我檢討,我有錯,我不應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為盧師兄嫉妒我長得好看、想毀我容?!?/br> 哄笑聲此起彼伏。盧金元臉黑了。 袁華拿不準到底該不該上去把這混賬東西拉下來,便朝人群后方使勁兒看。人是孫健平招進隊里的,一來就犯事兒了,本來該他來處理??蓪O健平嫌丟人,不肯出面,只在背后做了決定,讓袁華來干這事兒。 如今程亦川這么一通檢討,袁華就去瞧孫健平的眼色,想看看他的意思。 誰知道孫健平捂著臉,壓根兒沒眼看。 臺上,程亦川已經開始闡述最后一點。 “第三個方面,我對我出色的——” 昨晚打好的腹稿,是“對出色的摔跤技巧作出檢討”。他不該一點不顧忌師哥的顏面,把人揍得七葷八素、鼻青臉腫。作為新來的師弟,理應謙讓,畢竟是師哥先動手,總要給師哥一點面子,假裝一下打不過也好。 可他只說了個開頭,就停了下來。 人群里,絕大多數在笑,小部分在憋笑,可還有一個人,在沖他搖頭。 程亦川看不見其他人,也懶得去看,可當他對上宋詩意的眼神,卻忽然停住了。她用一種焦急而又略帶嚴厲的目光看著他,搖頭,用嘴型對他說:“認錯?!?/br> 這不是可以亂來的地方。 貧嘴一時爽,爛攤子誰來處理?當徒弟的不爭氣,師傅是要背鍋的。 再者,他這囂張氣焰,如果不收斂收斂,只會招來更多不滿。年輕人有傲骨是好事,但她還是那句話,剛極易折,強極則辱。他不該這么自找麻煩。 腹稿早已打好,而今到了嘴邊,卻忽的說不出口。程亦川看著她,默了默,腦子里莫名其妙浮現出昨夜的場景,和她那擲地有聲的話。 極為短暫的幾秒鐘里,心頭千回百轉。 到底要不要……聽師姐的話? 他微微蹙眉,腦子里天人交戰。 第15章 第十五個吻 第十五章 這天早晨的升旗儀式, 以盧金元毫無閃光點的套路式檢討開始,在程亦川可圈可點的狂妄發言中到達高/潮。 他的檢討已近尾聲,誰知道第三點卻忽然顛覆了前兩段的囂張邏輯, 一反常態的認真起來。 “第三個方面,我對我出色的——” 在這句話之后,他短暫地停頓了, 目光落在人群中,片刻后,唇角那點輕薄的笑意不見了。 他別開眼,像是極不情愿似的,卻還是老老實實收起了倨傲。 “第三個方面, 我對我的沖動幼稚作出檢討?!?/br> 臺下眾人摸不著頭腦, 絕大多數還一臉期待地等著他繼續口出狂言。運動員生活枯燥乏味,正需要這樣的熱鬧調劑調劑。 可誰知道調劑品忽然變了調調。 “我剛從省隊上來,初來乍到, 一心想出成績,想證明自己,因為我練滑雪的目的從來都只有一個,希望有朝一日能夠站在領獎臺上, 聽大家叫我的名字, 為我歡呼?!?/br> 運動員文化程度不高,但也都知道該用糖衣包裹住野心, 想拿冠軍是真, 但須得說成是“為國爭光”、“報效祖國”。 可程亦川沒有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 他坦然站在眾人面前,誠實地面對自我,袒露野心。 “我從小就喜歡滑雪,一開始是愛好,后來被選入省隊,成了職業滑雪運動員。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所以我想拿冠軍也沒什么好稀奇的。我相信你們也和我一樣,既然都走上了這條路,就沒人希望默默無聞?!?/br> 他沒穿丁俊亞給的隊服,依然我行我素,運動背心外套了件白色運動服。他才不管丁俊亞會不會生氣,主管男隊的袁華都沒覺得他在隊服下來之前穿自己的衣服有什么不妥,那不就結了? 他可不穿別人的舊衣服。 于是臺下一片淺藍色隊服,唯獨他鶴立雞群。 “但我今天站在這里作檢討,并不是因為我想當冠軍。我之所以反省,是因為昨晚有人對我說,我來到國家隊,擁有了更好的教練、更好的平臺和更多的機會,那么理所當然也要面臨更激烈的競爭。好的既然更好了,壞的也會更壞,這是能量守恒定律,無可厚非?!?/br> 他把手揣進外套口袋里,撇撇嘴:“所以我應該大度些,想明白些,不該一時頭腦發熱就和盧金元打架。我會好好反思,今后把重心放在值得放的地方,做一名心胸寬廣的運動員?!?/br> 也不等袁華再說點什么,他做完檢討就走,一路走回臺下的人群中。 袁華瞠目結舌,沒想到這小子會來這么一個大反轉,只能把那些緊急救場的念頭掐斷,清清嗓子,上臺收尾,告誡大家今后要團結云云。 人群里,雙手插兜的少年目不斜視,慢條斯理地伸手掏了掏耳朵:“喂,剛才我在臺上,你跟我說什么來著?” 再往旁邊瞧,喲,宋詩意就站在他旁邊。 原來他先前一路穿過人群,不偏不倚擠到了她的身側。 “少裝蒜?!彼卧娨夂眯?,睨他一眼。 “我真沒聽見。隔那么遠,誰知道你說什么來著?!?/br> “聽不見?聽不見你改什么結尾?” “我這不是良心發現,發覺一直插科打諢也不太好嘛?!彼麛偸?,一臉無辜。 宋詩意有心刺他兩句,批評他那不可一世的前兩段檢討,可側頭看他,卻只看見他一身潔白立于人群里,格格不入的樣子。 眉眼還帶著些許稚嫩,眼里若有光。 她下意識地想,他是和盧金元不一樣的存在,他們根本不是一類人。 程亦川說的不錯,在這臺下沒有誰甘于平庸,人人都想當冠軍??蛇@并不意味著他們都是同類,擁有共同的理想。 多少人生在農村,因家境貧困被送去體校,努力是為了改變生活現狀。 多少人成績不好,沒法繼續求學,不得已走上藝體的道路,留在這國家隊不過是為了謀生。 可程亦川不是。他是最罕見的那一種,因為愛好踏上那高高的雪山,僅憑滿腔熱血闖進了這里。他的熱愛是純粹的,想要奪冠的執著也是最純粹的,不摻雜他物。 批評的話忽然就說不出口了。宋詩意靜靜地看著他,片刻后,放棄了。 為什么要拼了命去融入大眾?棱角可以磨一磨,但內里最好還是別變。若是變了,他就不是程亦川了。 這小子是狂了點,倒也有那么幾分可愛。 程亦川見她不說話,斜眼看她:“怎么,還想批評我?” 他可是做好了心理準備,任由她攻擊,他自巋然不動,哼。 可出人意料的是,這回宋師姐沒有罵他了,反倒淡淡點評了句:“前面兩段狂是狂了點,聽著也還有點道理?!?/br> 驚得他睜大了眼睛:“喲,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 他受了驚,她卻巋然不動:“當然,最有道理的還是最后那段,一看就是深明大義、活得明白的有心人教給你的人生真諦?!?/br> “………………” 大寫的服。 臺上的袁華總結完畢,散會。程亦川還想跟宋詩意說上幾句,冷不丁被人捉住了后衣領:“臭小子,給我滾過來!” “哎哎,我cao說就說,別動手動——”話說到一半,回頭看清了正主,立馬慫了,“哈哈,是孫教???您有事找我,說一聲就成了,我麻利的滾您面前就是,哪兒用得著麻煩您老人家親自動手呢?” 程亦川厚著臉皮賣萌,心里卻在慘叫,完了,這回孫老頭要動真格了。 * 國家隊一周訓練五天,周末雙休,運動員可以離開基地。 周六,宋詩意起了個大清早,上午去訓練館跑步,中午把衣服洗了,下午三點,換上了日常穿著,打算去商場。 基地離市中心很遠,為了靠近雪場,偏僻得要命。 她等了半小時,才終于等來那唯一的一路公交車,身后跟著涌進來一群人,都是基地里憋了一周的家伙,趁周末出去放放風。 她找了個獨座,縮在角落里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