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井秧無言。 施常山微微看了她一眼,更確切地說,看的是她的玉鐲:“高價買你的玉鐲,你賣嗎?” 井秧嘲諷:“還真是生意人?!?/br> 保安系統崩壞,井秧身后的門緊閉,白樺沒有追上,他被擋在里面。 有些警衛沒有穿防彈衣,受傷嚴重,井秧看著不忍,她語氣冷淡問:“如果他們死在這兒,你都不會傷心?” 施常山只是淡淡講:“他們的親人會得到一筆錢?!?/br> 井秧不語,都是交易嗎。 不過她不關心這個,她唯一關心的就是,施常山不能死。 他們此刻無路可退,只能看誰在這場槍戰中勝利。 齊桓cao控著蟲子,給警衛們形成了一個個小型盾牌。 黑衣人的領導,躲在石柱身后觀察著施常山,為何子彈近不了他身。他目光落在施常山身旁的井秧身上,是她!牛鬼蛇神?他才不怕。反正都是今天要死的人! 他惡狠狠舉起槍,射向了井秧他們頭頂的鋼絲,一根又一根,全部崩斷。 一瞬間,井秧頭頂的裝飾石柱傾瀉而下。井秧習慣性用玉鐲的力量阻擋。 “咔啦——”清脆的碎裂聲。 井秧的玉鐲上多了一道裂痕,玉鐲盈起的保護圈消失。 “井秧jiejie!”齊桓驚叫。 井秧被施常山一把推開,倒在了旁邊的地上,攥緊的手松開,黑色耳釘被甩出掌心。 施常山反應敏捷,也快速閃到了另一邊。 黑衣人舉槍,瞄準井秧。 肖南在不遠處看著,黑色耳釘落在地上熠熠生輝,井秧則倒在一旁的灰燼里,撐著身體站起。他心一揪。 黑衣人扣動扳機。 齊桓及時召了蟲子,形成一堵墻,立在井秧面前。 那顆子彈穿過第一層蟲子,第二層,復又是第三層,到第四層,終于停了下來。 齊桓松口氣。 不對……井秧搖頭。 目標不是她! 她立刻看向左側,喊叫:“施常山!” 齊桓已經來不及對施常山進行救助,眼睜睜地看著另一顆子彈向施常山快速飛去。 太陽下,青黛不知什么時候闖進了這佛光普照之地,忍受著焦灼,想要阻擋那顆子彈的進程。 “啊——”穿破耳膜的聲音從她嘴里發出,那是撕心裂肺的悲傷。 佛光的靈蘊灼傷著她的每一寸肌膚,讓她跨出的每一步都備受苦楚,無法再繼續。 恍惚間,施常山好像聽到了她凄楚的叫喊,向她那兒看去。 他嘴角勾起,會心一笑。 雖然朦朦朧朧,但這次,他看到了,看到她了。 一瞬間,子彈穿破了施常山的身體。 “青黛……我看到你了……這次……” 他挺拔的身姿,搖搖欲墜,青黛忍著痛苦,一步一步,走到他身邊,她伸手,想去扶他。 雙手伸出的那一刻,施常山的身體穿過她的手,倒在了地上。 她第一次痛恨,她不是人。 青黛無聲跪地,血淚從眼中滑落,第二世陰人婆婆的話在她耳旁不?;仨?。 “你會后悔的?!?/br> “為什么?” “你會薄了他的命?!?/br> 第36章 第十三章 井秧到現在仍清晰記得剛才的場景。 日光普照, 青黛傀儡一般站起,徒手一揮,那些個還鮮活的,傷害過施常山的生命,夕逝。每一具尸體, 都瞧瞪著眼,死不瞑目。 之后青黛嘴角一抹邪笑看向井秧, 她每一寸的魂魄依舊在被灼傷,可是她絲毫感覺不到, 就那樣義無反顧。她冷寒的目光望的井秧顫栗。 井秧覺得這一切,到這兒,就該塵埃落定。 當井秧以為青黛要對她做什么時,她則轉身離開了。 那個祟魅的背影,惡氣滿滿, 正與這個人世背道而馳。 施常山被抬進了城堡,這個城堡里有最先進的醫療設備, 主刀醫生,麻醉師, 器械護士, 一應俱全。 這樣的場面他們好似見了不下千遍, 他們熟練地剪開了施常山的西裝, 隨后停下了動作。 “怎么了?”肖南問。 醫生小心的取出兩截東西, 井秧微微睜大了眼睛,是簪子, 不過現在斷成兩截。 醫生繼續剪開了襯衫,里面是微薄的防彈背心。只不過,這次背心似乎不管用,子彈依舊穿透進入了體內。 “你們都出去吧?!贬t生說。 肖南扯著井秧向外走。到了門外,井秧閉了閉眼,好累。 她靠在肖南肩膀,肖南余光瞥了她一眼,隨后伸手環住她的肩,讓她安心。 白樺在遠處的轉角靜靜地看著。 青黛就那樣離開,說明這一切依舊會按照夢中的結局而走,而那個結局…… 井秧抿嘴,咬牙切齒,究竟能避開嗎…… 半晌,井秧離開了肖南的肩膀,她直起身,轉身。 肖南淡淡問:“去哪兒?” 井秧沙啞的回答:“那些亡靈,總有怨恨的?!?/br> 說完,她邁步,肖南只是跟在她身后。 肖南明白她,她能做的,就是超度。 井秧走回剛才奮戰的地方,這里一具尸體也沒有,顯然已經被處理過了。 而前方,一位戴著蓑帽穿著舊袍老僧,正盤坐在中央,身旁地上還有些剛才遺留的血跡。 他皺紋斑駁的手,不停轉動手中的佛珠,嘴中念念有詞。 他正在做的事,是本來井秧要做的,但他似乎做的比井秧好。 若是井秧來超度,她必定愁眉苦臉,可是這老僧,臉上掛著容納蒼生笑。 背后是佛祖,身前是受盡苦難的眾生,我佛慈悲,既是善緣,又心中有善,何曾來惡。 井秧嘴角淡淡一笑,她心里好像好受些了。 超度完,老僧拄著一根纖細的枯樹枝站起,他眼中帶笑,和藹道:“井秧,萬事皆為緣,順其自然最為妥當?!?/br> 井秧微愣。 “大師,那你知道我想做什么?”井秧問。 “改命而已?!崩仙捳Z輕巧。 井秧垂眸,她想做的,的確就是改命。 肖南凝眉看向井秧。 老僧又轉身向肖南,告誡道:“肖南,過去的,放下就好?!?/br> 肖南與老僧對視,抵觸講:“你不明白?!?/br> 老僧笑著搖頭,越過井秧與肖南,向內走去。 巡視的警衛看見老僧,按下耳麥,“1號,主門過道,那和尚是怎么進來的,完畢?!?/br> 1號大門警衛,“3號,那是先生幾年前特批進入的游僧,完畢?!?/br> 3號警衛員,“明白,完畢?!?/br> 巡視警衛不阻攔,老僧一路走到正在動手術房間的門口。 井秧和肖南跟在他身后。 老僧絮叨:“快了快了?!?/br> 白樺不知什么時候在老僧身后,“大師,什么快了?” 老僧無言微笑。 沒一會兒,醫生與護士走出,警衛頭頭也一起出來,他無表情道:“手術順利完成?!?/br> 護士小姐呼口氣插嘴:“要不是那簪子和防彈衣,神仙也救不了先生?!?/br> 玉簪抵消了子彈的一小部分力,防彈衣又化解了一大部分,子彈才卡在心臟前。 施常山醒來時,挺直站立的警衛圍在他床邊,井秧他們一直坐在房間角落的椅子上。 倒是齊桓不見了,自從下午開始到現在就沒看見過他。 老僧步履蹣跚來到施常山窗前,嗓音蒼老道:“可還記得我?” “大師……”施常山虛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