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名字,而已?!睂幗硭斎坏幕卮?。 花枕流不敢繼續再問,因為寧姜的態度太過坦白,可能真的就是隨便扯了個字。他不敢妄想這名字是否與他有關,但心中又懷有一絲絲的期待。 小花被帶去各個診室連反檢查了一遍,身體健康,等適應了家庭環境之后就可以帶來做絕育,這二人才松了口氣,驅車回家。 雪已經停了,他們又去順便買了寵物用品,到家收拾了一番,叫小花認識自己的床和貓砂盆。不知怎么的,花枕流竟然有種要為人父母了的錯覺。 他沒養過貓,對貓也不熟悉,自然不知道以后小花是要騎在他頭頂上的。不過現在對于他而言,也稱得上是現世安穩。 若能平淡過得一生,不失為幸福的一種吧。 只可惜道理總是太晚明白。 王辰這幾天都避免和王寅打照面,他早出晚歸的在圖書館里看書,書沒看進去幾頁,腦中的事兒倒是過了不少。他把陸鶴飛的身家背景又查了一個遍,網上眾說紛紜,好的壞的都有,他越看越不服氣,也越看越難過,等吃過午飯之后,就跑去了湛林,說要找陸鶴飛。 前臺小姐禮貌的問他有沒有預約,王辰想了想,說:“我叫王辰,你跟他說,他就知道了?!?/br> 得虧今天陸鶴飛是在湛林的,前臺小姐都打算等陸總張嘴轟人了,沒想到不過一會兒,陸鶴飛就親自下來了。 王辰看著陸鶴飛越走越近,他穿著輕松,不像是王寅每日都要正襟危坐,但陸鶴飛好看,穿什么都自有一股氣場。 “你來做什么?”陸鶴飛冷冷問道。 “聊聊?!蓖醭秸f,“不可以么?” 陸鶴飛看了一眼時間,說:“去旁邊的咖啡廳吧,我下午還要開會?!?/br> 這個時間里咖啡廳沒什么人,他們挑了一個角落面對面坐下。王辰見過陸鶴飛幾面,但是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的認真仔細的打量陸鶴飛。 眼前的男人年輕俊朗,只不過靠近太陽xue的地方有傷痕,不仔細看就容易忽略。二人年紀相仿,但是經歷大相徑庭,王辰的心智還停留在出車禍那時候,而陸鶴飛歷經生死,自然眼神狀態都不是王辰可以比擬的。 男人在面對競爭對手的時候都是敏感的,王辰忽覺矮了陸鶴飛一頭,心中更是憤懣不平。 “說吧?!标扂Q飛開口,“聊什么?!?/br> 王辰說:“還能有什么?!?/br> 陸鶴飛說:“那我們沒的聊,你好自為之吧?!彼鹕硪?,只聽王辰說道:“我跟我哥不可能,但是你又憑什么?” 這話聽的陸鶴飛有種啼笑皆非的錯覺,他又重新坐了下來,對王辰說:“這是我跟他的事兒,你又哪兒來的資格指手畫腳呢?” “你!”一向有涵養的王辰被陸鶴飛一句話擠兌的說不出下文來,雙眼瞪著他,活像一個小孩子被大孩子欺負了一樣。 第87章 陸鶴飛一雙眼睛盯著王辰,嘴角邊帶著一點笑意,說道:“這不是你該插手的事情,你也管不了?!?/br> “那你是真心實意的喜歡他么?”王辰說,“如果是,為什么現在湛林不姓王了?別說是我哥千金買笑賠進去的?!?/br> “確實是啊?!标扂Q飛一時間不知道怎么把那么大段的復雜故事講清楚,不過總結下來,王寅若不是當初一眼相中了他,興許就不會有后來的故事了,不是千金買笑是什么呢?他微微頷首,說道:“我和王寅之間的事情說不明白,彼此互相欠的都太多,也許這輩子都算不清帳。你問我是不是真心實意的喜歡他,那你可真難住我了,我該怎么回答你呢?你以為喜歡是什么?用嘴巴說一說就是了?” 王辰不滿地說:“那他喜歡你么?” 陸鶴飛只是扯了下嘴角,表情忽而變得淡漠迷茫。王寅喜歡他么?這是他從來都不敢面對的問題。那天王寅可能是出于心軟也有可能是出于一時興起抱了抱他,兩人之間仿佛有了一個緩和的契機,但是至此之后又歸于無聲。陸鶴飛了解王寅的脾氣秉性,故而不敢自作多情,這叫他愈發痛苦,甚至無所適從,被人撩了心,怎么好再平復下去。 “你怎么不說話了?”王辰說,“我倒是覺得,他挺喜歡你的?!?/br> 陸鶴飛一驚,沒想到王辰會出說出這樣的話來。 王辰說:“我只是裝作不知道罷了,總想著可以騙騙自己,他也不會在感情上做出來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倆都能相安無事,但是事情沒我想的那么簡單。他雖然嘴上不說,但是我知道,他真的很喜歡某個人。這大半年以來,他過著自虐一樣的生活,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直到有一次他在電視上看見了你,他可能自己都沒察覺出來自己的變化,眼神是騙不了人的。也是那一刻我才知道,他對你有著不一樣的情感?!?/br> 陸鶴飛聽著王辰這番話,眼神漸漸失去了沉默的克制。 “我隱隱有一種我和我哥不可能的感覺,但是我就是不想面對?!蓖醭秸f,“也沒想過會這么快。所以……你為什么要出現呢?在我眼里,沒有人配的上他?!?/br> 陸鶴飛說:“可惜他并不是一個好人?!?/br> “我大概知道?!蓖醭秸f,“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他是怎么過來的,過怎樣的生活,才會做這樣的選擇?他可能對別人而言并不是一個好人,但是他是我的親生哥哥。也許你認為他對我好都是有所圖,但是我在這樣的一個故事里是傻子么?我看不出來他對我是真情實感還是虛情假意?他有一萬種弄死我的方法,但是他都沒有那樣做,連他不在的時候也曾拜托朋友來照料我……他是個非常嘴硬的人,你喜歡他,怎么會不知道他就是不喜歡解釋呢?” 陸鶴飛說:“你無非就是想替他解釋罷了,解釋這么多,仿佛我的生活就比他快樂多少似的。你可以圣母一樣的不計前嫌,那我呢?他是真的想殺了我,我不在乎,我跪在地上求他愛我,在他看來不過是前塵過往一筆勾銷罷了,我還能做點什么啊……他喜歡我么?我不敢想?!?/br> “可是,他在床上……”王辰看著陸鶴飛的雙眼說,“喊你的名字啊?!?/br> 陸鶴飛快速的從這句話中捕捉到關鍵信息,幾乎一秒暴怒的抓住了王辰的衣領將他提起來,怒道:“你敢碰他!” 王辰嚇了一跳,叫道:“你干什么!他喝多了我不照顧他么!” 陸鶴飛還是緊緊抓著王辰的領子不說話,王辰松了勁兒,說:“你只是想占有他吧?!?/br> “你知道什么!”陸鶴飛甩了王辰一下,王辰往后倒退兩步,說道:“他要選你,我沒辦法。但是你若是分不清自己在想什么的話,我是不會甘心放手的?!?/br> 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對話戛然而止,沒有什么再繼續下去的意義。王辰回家的時候王寅正好也剛回來,兩人打了個照面,王寅先開口說:“辰辰回來了?晚上想吃什么?” 王辰應了一句:“吃什么都好,哥,一會兒我有話要跟你說?!?/br> “正好?!蓖跻f,“我也有話要跟你說?!?/br> “那不如現在說吧?!蓖醭秸f,“你先說?!?/br> “我這幾天想了想?!蓖跻f,“我想明年把你送出國去讀書,國內的教育環境說白了也就那樣,你不是想以后當老師么?在外面讀書回來對你有好處?!?/br> 這無異是在把他往外趕,王辰拉著王寅的胳膊說:“哥,我沒想過要出國的?!?/br> “這是為了你好?!蓖跻缂议L一般這番說辭。 “我是不是礙著你的眼了?”王辰哀求地說,“你喜歡誰我都不干預,你想跟誰在一起都可以,能不能不要趕我走?!?/br> “不是這樣的,辰辰?!蓖跻f,“這件事跟之前的沒有關系,你不要混為一談?!?/br> 王辰說:“那你要我怎么想?我沒辦法分開,哥,你不能這樣……” “辰辰?!蓖跻f,“你不是十八歲了?!?/br> 王辰的生命中因為沉睡平白消失了幾年,閱歷和認知仍舊停留在不到二十歲的歲月里,他的前半生是在寵愛中長大的,自然而然的就習慣向哥哥撒嬌來換取權利。如今這般,哪怕沒有陸鶴飛出現,王寅也需要讓王辰離開自己去過自己的生活。 誰都不可以拒絕長大。 王辰的掙扎無效,他沒有經濟能力也沒有社會能力,他抵抗不了王寅的權威,只能灰溜溜地躲起來,試圖等王寅心軟。他用來交換的條件無非是王寅的寵愛,然而建立在情感羈絆上的賭博是非常被動的,如果對方鐵了心,那么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 這對王辰而言是非常悲哀的事情,他意識到自己跟王寅之間隔著的其實并不簡簡單單的只是血緣,那是個幌子。他在王寅眼里是個孩子,不是男人,王寅會理所當然的為他做各種各樣的決定,決定他們之間關系的是感情的激進與退讓,這東西非常主觀,不是客觀存在的物質條件。 王寅做好了飯去叫王辰,王辰生悶氣的躲著不出來,王寅一氣之下飯也沒吃摔門離開了。他漫無目的的開著車在北京城里亂晃悠,現在晚高峰的時間段還沒徹底過去,有些地方還在堵車,他就靠著車窗點上一根煙,深深的吸一口,好像唯有車內這一點小小的空間才是他的全部。 他突然間覺得自己非常失敗,事業上受制于人,感情上也始終沒有個著落,家庭關系也搞不定。他像是個普普通通的中年上班族一樣,煩悶時只能躲在車里抽煙,一推開這個門,如同洪水猛獸一般的現實就會將他侵吞。 想到就會頭疼。 換做以前,他大概沒個幾個小時就會對王辰態度軟一些,這次他想做個了斷,干脆晚上連家都不回了,在外面的酒店開了個房間過夜,天亮了直接去上班。 他到了公司迎面碰上了于渃涵,于渃涵簡單的跟他打個招呼,本來兩人都要錯身而過了,于渃涵又退了回來,說:“喲,昨兒上哪兒浪去了?恢復原本紙醉金迷的生活了?”王寅還穿著昨天的衣服來上班,這是最好的證明。 “哪兒跟哪兒啊?!蓖跻鸁o奈的說,“我現在家里家外一團亂,內憂外患,真的非常中年危機了?!?/br> 于渃涵看笑話一般的說:“男人啊……嘖嘖?!?/br> 王寅說:“有事兒么?沒事兒我走了?!?/br> “哦還真有?!庇跍c涵說,“既然看見了就先跟你說一聲兒吧,周末李德明有個私人飯局,你去還是我去?” 王寅納悶兒的說:“他沒跟我說???” “上次你們一塊兒的時候是不是捅婁子了?”于渃涵問,“我聽說小飛也在,還打人了?” 王寅裝作被提醒了一樣,說:“這你問我可就太冤枉了,又不是我動手,跟我沒關系的?!?/br> “不讓人省心的東西?!庇跍c涵說,“李德明不知道你們那些私人恩怨,這次問了一下我,我想著,他的飯局免不了又是烏煙瘴氣,我一個女人呢,也不太方便……” “等等,你有什么不方便的?”王寅說,“你又不是喝酒喝不過他們?!?/br> 于渃涵黑著一張臉說:“你知道你現在為什么還是個單身老男人,沒女人肯要你么?就你有嘴是不是?” “……”王寅雙手投降,“得,我去我去。還有誰???” “沒說?!庇跍c涵說,“不過就你們這圈人唄,這是私人飯焗,玩樂的事情你不是很在行么?而且你們彼此都是認識,也能玩的開?!?/br> 王寅嘆道:“我現在一想這個我都腦仁疼?!?/br> “差不多得了?!庇跍c涵忽然想起來,“哦還有,周瀾他們今年在內地開年會,你猜怎么著,給我遞請帖了?!?/br> “有病?!蓖跻盗R,轉口對于渃涵說,“不是,于總人緣可以啊,八竿子打不著的的企業都邀請你參加年會?” 于渃涵說:“可能這就是人格魅力吧,你猜署名的是?” “不是他周老板還能有誰?”王寅說,“同窗一場,他還能叫手底下秘書給你寫???” 于渃涵把王寅拉到了一邊兒,說:“這個事情非常微妙,按理說這個應當是以集團公司的名義,確實得有周瀾來發。但是這回他們是掛在了湛林名下,邀請函是陸鶴飛的簽字,注意,是‘陸鶴飛’。我呢也是閑的無聊,就打探了打探他們現在內部的情況,著實有點撲朔迷離?!?/br> 王寅想了想,說:“這對周家兄弟也是逗樂?!?/br> “不過我倒是覺得問題不大?!庇跍c涵說,“陸鶴飛要是跟周瀾鬧無異于以卵擊石,他有什么本錢鬧呢?再說了,他沒動機啊。說不定是周瀾有意要把陸鶴飛扶起來,老王啊,你危險了,扶陸鶴飛是為了針對誰,你應該比我明白?!?/br> “我可真的是上輩子強jian過他吧?”王寅說,“沒完沒了了???” “話也不能這么說,這都是坊間傳聞和猜測,萬一人家真的是兄友弟恭不計較這點呢?” 王寅冷冷笑道:“這個老東西,可別叫我逮著?!?/br> 不過他倒是沒什么機會逮著周瀾,因為周瀾還沒回內地,叫他先碰著的是陸鶴飛,在周末李德明的飯局上。 第88章 酒桌上霧氣繚繞,王寅點了一根煙架在手邊,借故擋住自己的雙眼,因為他看陸鶴飛好一會兒了。 他不清楚陸鶴飛和李德明有什么私交,在這樣一個場合里,陸鶴飛顯得過于年輕,也過于格格不入。一群老油條之中的陸鶴飛仿佛是專門被叫來陪著玩樂的,他過于好看的外表容易叫人忽略他現在已有的身份地位。 陸鶴飛仍舊沉默,不過也許是也歷經多次這樣的社交場合,好歹能應付下來。桌子上開了不少白酒,今日本來不是一個酩酊爛醉的酒局,但是有時喝到興頭上了,是止不住的。 王寅看著陸鶴飛垂眼時的抗拒與疲憊,不由自主的端著酒杯站起來,伸手攔到了李德明面前,說:“老李,可不帶你這么干的,這一桌子人呢,不挨個喝一個?” 李明德見狀,趕緊繞過了陸鶴飛,拉了椅子坐在王寅面前,笑道:“你既然都開口了,那咱們就不醉不歸。你呀,這段時間都看不見人,學什么中年養生之道呢?還是得今朝有酒今朝醉,這才快樂?!?/br> “說的也是?!蓖跻难凵裨诒拥倪吘壌蛄藗€圈,仰頭一飲而盡。 二人湊在一起說話,聲音不大,在人多嘈雜的室內不怎么顯眼。王寅剛才就算沒伸手攔下,李德明也是要來找王寅的。原來他之前看陸鶴飛陪著郭擎峰去了歐洲電影節,便動了想挖陸鶴飛重新回來演戲的心思,這樣的噱頭是天生自帶的,出來肯定效果好,就是不知道陸鶴飛答不答應。他的合同在王寅這里,也不知道二人是怎么處理的經紀約。他悄悄的把這事兒跟王寅一提,王寅笑道:“這我可管不著,你也知道,合同嘛,有時都是虛張聲勢的?!?/br> 他說的曖曖昧昧,叫李德明猜不透。 人們總喜歡在酒桌上聊正事兒,一是氣氛比較輕松愉悅,什么事都有回轉談判的余地,二是就算沒有,人喝到上頭總能說出點胡話來的。之前陸鶴飛有意跟王寅爭搶的時候把手曾伸進來過,李德明那時覺得有戲,后來陸鶴飛不聲不響的消失了,這話就無從說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