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王寅說:“我怕你醒了看不見我,緊趕慢趕的跑回來,結果還是遲了?!?/br> 陸鶴飛心中一熱,用力眨了一下眼睛,說:“我餓了,中午吃什么?” 王寅在周瀾那里吃早茶從早上一直吃到將近中午,他現在還是撐的??墒顷扂Q飛餓了,他去廚房看了一圈,想起來自己幾乎不在家里開火,昨兒弄了點吃的也是吃完扔了。他覺得有點不太好意思,跟陸鶴飛說:“還是叫外賣吧,或者咱們出去吃?” 陸鶴飛說:“我都行?!?/br> “哎,這大過節的?!蓖跻鸁o端端感嘆了一句,“出去吃吧,然后咱們下午去逛逛,別總是在屋子里憋著?!?/br> “行?!标扂Q飛說,“那你等我一下?!?/br> 他迅速穿戴整齊,帽子口罩墨鏡一個不落,王寅說:“你這都快趕上逃犯了?!?/br> “怕麻煩?!标扂Q飛說,“沒人喜歡去哪兒都被圍著?!?/br> “反正我出門兒別人都不認識我。體會不到你這煩惱?!蓖跻f,“當大明星的感覺怎么樣?” 陸鶴飛無奈笑道:“累死我了?!?/br> 王寅說:“年輕人啊,想比別人過得好,不付出更多是不可能的。就光這點,你比別人都幸運太多了?!?/br> 陸鶴飛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他們一整天都在外面,冬天大家穿的都多,陸鶴飛把自己裹成個粽子也不突兀。王寅在外面就是買東西,他覺得好看的都買給陸鶴飛了,也不管陸鶴飛用不用的到。他們晚上回去的時候走到了三里屯那條路上,正是外面馬路堵的時候,王寅煩躁地說:“我怎么跑這兒來了?!?/br> “今天過節,哪兒都這么堵的?!标扂Q飛說話的時候往外面的街景上看,這條路上永遠是熱鬧非凡,soho一整棟樓都是樓體廣告,閃動著“i love beijing”的字樣。他指著外面說:“我記得上海的外灘上也有這么一棟樓?!?/br> “???”王寅撇了一眼,“城市夜景嘛,不過上海有黃浦江,景色可比這條萬年堵車的窄路好看多了?!?/br> “我覺得都差不多?!标扂Q飛說,“我記得上海那個是會輪播的,為什么北京這個就只有一個內容?” 王寅開玩笑地說:“你去買個廣告它就動了啊?!?/br> 陸鶴飛說:“我可買不起?!?/br> “你粉絲有錢?!蓖跻f,“我是不太懂現在的年輕人都是怎么想的,成天過生日就買過廣告買這個那個的,可能給偶像花錢就會快樂吧。也是,他們不花錢,我們賺什么呢?” “我也不懂?!?/br> “哎,你們這一代人啊,說白了就是物質水平太好,然而又沒什么精神信仰?!蓖跻忉?,“我是說那種可以稱之為理想的信仰,不是喜歡你們這種明星?!?/br> “你不要說他們了,我自己每天也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标扂Q飛說,“我有在創造價值么?我不知道?!?/br> “我們小飛的價值可大?!蓖跻f,“你知道么,老郭,對你特別上心,看見什么好戲都想給你弄進去?!?/br> 陸鶴飛說:“郭導是個好人?!?/br> 王寅趁著車開不動,伸手摸了一把陸鶴飛的臉:“老郭逢人就說你比電視上還好看,就差拉扯著他那幫兄弟組團來圍觀你了。小飛你說,你怎么就這么招人喜歡?” “哪兒有?!标扂Q飛臉上帶著笑意,忽然問王寅,“那你喜歡我么?” “當然喜歡?!蓖跻铀@句話接的沒有任何停頓,好似天衣無縫。這副嘴臉陸鶴飛最熟悉不過了,他歪了下頭,笑意未散,不看王寅,卻看窗外。 “小飛?!蓖跻瓜卵劬?,伸手過去,慢慢地蓋在陸鶴飛的手上,他也不看陸鶴飛的臉,像是在自說自話,“我真的挺喜歡你的?!?/br> 陸鶴飛回過頭來,目光在王寅身上游移,隨后低聲說:“我知道?!彼捓飵е鴼庖?,說的沒那么堅定。 前面的車流終于疏通了,王寅把自己從凝固的意識中抽離出來,踩了一腳油門向前。 三天的元旦假期對于大多數人而言都是短暫的,王寅就感覺跟沒過一樣,每天都那么多事兒忙的天昏地暗。年底陸鶴飛也很忙,忙著代言忙著出席各種活動忙著拍廣告,還有開年之后的新戲。大家都想在《獨覺》出來之前簽他的戲,誰知道這種沖獎片子出來之后會給陸鶴飛提多少咖位,再加上有《飛光》這樣的大戲加持,提前把事兒都定下來肯定是好的。 主要是陸鶴飛的條件真的好,這種人在娛樂圈中鮮少遇到,幾年未必有一個。他就是這一張臉足以吃一輩子,長的漂亮,長的高級,男女通吃不說,大導演也愛他。當花瓶又如何呢?在最美的年華里最美的綻放,也好過籍籍無名,虛度青春。 王寅抽時間回了趟擇棲,于渃涵問他跟周瀾談的怎么樣,王寅說年前未必談的下來,年后再詳細說。于渃涵問他是什么地方沒談攏么?王寅思考片刻,告訴于渃涵,利益紛爭。 “對了?!庇跍c涵說,“花枕流什么時候回來?錢給他打過去了,他不是說圣誕節前后回來么?怎么元旦都過完了還不見影子,不會是想卷款潛逃吧?” “他跟我說明天的飛機?!蓖跻f,“對了,我有個事兒想跟你說?!?/br> “什么事兒?” 王寅說:“你幫我去買塊廣告位?!?/br> “???”于渃涵納悶兒,“你去找廣告投放部啊,你找我干嘛?” “我想了想,這事兒還是走我的私賬比較好?!蓖跻f,“小飛不該過生日了么,我想給他買?!?/br> 于渃涵白眼差點翻到后腦勺,冷嘲熱諷陰陽怪氣地說:“王董最近是學了什么戀愛的新招式?不送車子房子了,改玩烽火戲諸侯博美人一笑的戲路了?” 王寅一板一眼地說:“你這個比喻可不對?!?/br> “我管呢?”于渃涵說,“你買一塊夠不夠?要不要給你買一整條地鐵線,繁華地區的公交線,線上再把所有熱門app開屏給你買了?世貿天階那塊天幕要不要?” “聽上去不錯?!?/br> “瘋了吧你!”于渃涵罵道,“沒錢!王寅你給我聽清楚,老娘沒錢!花枕流要是那邊兒吐不出錢來,銀行貸款都他媽要還不上了!到時候你就等著賣屁股還賬吧!” “別了別了,還沒那么慘呢吧?!蓖跻f,“我都說了,走我的私賬,不過我沒做過這樣的事兒,請你幫忙而已。渃渃……”他軟下態度來跟于渃涵說話也沒用,于渃涵不理他,踩著高跟鞋就走了。王寅沒辦法,只得去叫自己的助理去辦事兒。他發現有時候自己真的是個孤家寡人,有兩家公司有什么用呢?很多事兒其實他都辦不成,他也覺得特別羞恥,所以不想讓太多人知道。那天他看著陸鶴飛的側臉,就是那么突然的一瞬間,覺得他真好,他想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陸鶴飛屬于他,叫全世界的人都羨慕他。 王寅風流,可是正正經經坐下來談戀愛的經驗少之又少。他始終認為談感情是一件非常嚴肅認真的事情,人可以和第一次見面的人上床,身體的本能是與生俱來的,但是感情是需要時間積累的,是人區別于動物最根本的一點。 他也曾動過心,不過后來他覺得,代價太大了。他不是個心胸寬廣的男人,反而小肚雞腸。別人很容易過去的事兒在他這里就很那過去,他會反反復復記得,說不上是折磨自己還是什么。 可他在外人面前,確實風輕云淡的可以,連于渃涵也能騙過。 花枕流去往機場的路上手頭就沒停下來過,他到了機場已經是傍晚了,過了安檢等飛機的功夫又敲了會兒鍵盤,然后給王寅打電話。 北京是清晨,王寅被電話吵醒,陸鶴飛睡的死沒動靜兒,王寅從他懷里掙脫出來,看是花枕流,“嘖”了一聲兒,張口就問:“你知道現在國內幾點么?” “是你有求于我,怎么,還叫我自己算時差?” “有事兒快說?!?/br> 花枕流沒有跟王寅廢話,直入主題:“我幫你查了陸鶴飛了,沒什么太大的問題啊,檔案跟你之前說的一模一樣,經歷也很干凈。你疑心病還真是重?!?/br> 聽到花枕流這樣說,王寅不自覺地松了一口氣,說:“我知道了?!?/br> “不過有一點?!被ㄕ砹骱鋈徽f,“我入侵過他的私人電腦,他幾乎不怎么使用網絡和社交賬號,電腦里也干干凈凈除了游戲沒什么。不過有一份被刪除的文件,我找回來了,你猜猜里面是什么?” “說?!?/br> 花枕流笑道:“是關于你的事情呀,連身高體重出生日期都寫進去了,看來他還挺在意你的?!?/br> “是……是么?!蓖跻f,“怪不得他知道我的生日?!?/br> “好了?!被ㄕ砹髡f,“既然沒什么問題,我就準備上飛機了,落地見?!?/br> “好?!?/br> 天還沒完全亮,王寅回到了臥室里,悄悄的鉆進被窩,把陸鶴飛摟在懷里,默默凝視他的臉。陸鶴飛動了下,臉貼著王寅的胸口,也摟著王寅。 這個動作重復了千百遍,他在夢里都能做的如此流暢。 王寅想,是不是人和人生活在一起久了,就可以跨過許多不重要的戀愛步驟,直接跳到生活中去。 這聽上去可比轟轟烈烈的愛情故事平靜安穩多了,也適合他這樣的年齡。 現在這個樣子,也挺好的。 王寅的平靜大約只持續了兩天,之后的事情是他怎么都沒料到的突變。 主要是兩件。第一,花枕流本應當飛行十幾個小時之后落地,但是王寅派去接他的人說并沒有看到花枕流從閘口出來,整個人像是揮發了一樣。 第二,《云笈鑒》的劇本外xiele。 第52章 饒是王寅這樣心態穩健的人,兩樁事情撞在一起出也有點坐不住了。不過他就算心里沒底兒,面子上也要裝的風輕云淡,因為他要是晃了,于渃涵就更沒轍了。 于渃涵手腳利索,剛爆出劇本的時候就上下打點該刪的都刪了,但這種東西一旦流出來了結果就是不可逆的,總不能跑去人家里把電腦搶走吧。更cao蛋的是現在電影還在廣電那邊重新審核,要是通過了龍標一貼,那基本就是板上釘釘改不了的了。 她開完應急會議回去辦公室就氣的砸杯子,正好王寅趕回來了,推門聽見一聲動靜兒,笑著問道:“怎么了,天塌了?” “快了!”于渃涵怒道,“你還笑的出來?” “那不然呢?”王寅笑的無奈,“沒事,天塌下來有我頂著呢,你犯不著這么上火。說說吧,具體怎么回事兒?現在有什么應對方案?” 于渃涵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講給了王寅,最后說:“也不知道是誰這么不上道兒,簽了保密協議還能把劇本外xiele,最好別叫我查出來是誰,否則我真的叫他在圈子里混不下去!” 王寅說:“一個劇組從演員到工作人員幾百號人,你能查到誰去?這種東西沒有平白無故流出來的,沒人上來談過條件么?” “并沒有?!庇跍c涵說,“我也覺得挺奇怪的,不過有人想搞你,難道還專門跳出來說為此事負責么?”她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最后站在王寅面前說,“這個電影不能再賣慘了,我現在特別怕到時候倉促上映……” “沒事,走一步算一步吧?!蓖跻f,“就算撲街一部電影還能虧死我們么?反倒是花枕流,他忽然失蹤了,我覺得這個事兒是真的麻煩了?!?/br> “報警了么?” “沒有,時間還不夠呢?!蓖跻f,“這件事沒有一丁點頭緒,我在他身上燒了那么多錢,快把我一副家底兒燒干凈了,我從來沒想過會發生這種事兒?!?/br> 于渃涵說:“他……不會到最后沒有任何成果出來,卷錢跑了吧?” 王寅笑道:“不會的,他是個比我們還重視結果的人,他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兒?!?/br> “哎……”于渃涵坐在了王寅身邊,一只手握著王寅的手,“你說,咱們這次能過去么?” 王寅拍了拍于渃涵,低聲說:“船還沒翻呢?!彪S后,他又換上了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過兩天小飛該過生日了?!?/br> “人家當天有生日會?!庇跍c涵說,“你別想了,那點錢不能省一省,非得當昏君么?” 王寅卻說:“他跟著我,不容易?!?/br> “哪兒的話,人生在世,誰又容易了?”于渃涵說,“我從來可沒見你這么圣母過,你可別告訴我你動了心思?!?/br> “也不是?!蓖跻烈?,“不好說?!?/br> “你啊……”于渃涵一聲嘆息,也說不出個王寅的不是來。在她的印象中,多大的事兒在王寅這兒都能輕飄飄地過去,她也確實覺得王寅對于陸鶴飛的態度不一般。至于什么時候發生的變化她無從說起。于渃涵笑了笑,問道:“你是喜歡陸鶴飛呢,還是覺得對他余情未了呢?” “我挺喜歡小飛的?!蓖跻f到這里反映過勁兒來,“不是,我干嘛要跟你在辦公室聊這些,三俗電視劇沒看夠么?像個無所事事只會家長里短的中年女人?!?/br> 于渃涵聳肩:“王董沒什么事兒可以不要打擾我了么?我現在很忙的?!?/br> “行行行?!蓖跻酒饋砩炝藗€懶腰,“我走?!?/br> 陸鶴飛的生日會在下午,從早上開始各大app開屏就換上了他的生日照片,熱搜頭條通稿買了一堆,他也不知道過生日這種事情有什么可隆重的,不過公司安排的,他只有乖乖聽話的份兒。 這種場合無非就是聊聊天唱唱歌,跟粉絲們互動互動。他一直在拍戲,沒出過歌,要唱也都是翻唱一些沒什么難度的抒情歌。陸鶴飛特別奇特,唱情歌特別深情,眼睛說不上來看誰,但就是給人一種他在看你的感覺,他的聲線又偏低,無意撩撥,唱情歌自然醉人。女孩子們都吃他這一套。 不要說女孩子了,現場也有好多年輕的男粉,竟也能瘋了一樣的喊陸鶴飛的名字。陸鶴飛站在臺上都能聽見,朝著遠處笑笑,臺下皆是滿足的尖叫,仿佛得到了神的垂愛。 他們的需求很簡單,也非常容易被滿足,叫偶像看一眼,就能幸福的上天。 王寅說晚上叫他回去吃飯,所以生日會沒有進行特別久,冬天天黑得早,五點多就暗了下來。陸鶴飛坐車去王寅那里,司機又走上了三里屯那條路,鬼使神差的一樣。陸鶴飛閉著眼睡覺呢,就聽見衛詩大喊大叫:“小飛你看!全是你的生日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