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喻冬瞞著自己某些重要的事情??墒撬呜S豐不理解了:自己對喻冬完全是坦白的,一切都可以和他分享,但原來他們之間其實還是存在不能明說的部分。 而且這部分在喻冬這里。 宋豐豐踩上車就走,喻冬連忙追上他。 三中的門衛氣壞了,學生一個個過校門不下車,蔑視他的權威。 “我記得你!足球隊的!”胖乎乎的門衛大喊,“我要記你的名字!” 兩個學生仔都沒有聽到他的話,全副身心撲在當前的爭執上。 “我真的沒有……” “無所謂?!彼呜S豐不耐煩地說,“與我無關?!?/br> 喻冬一把抓住他自行車后座,強迫宋豐豐停下來。 “放開?!彼呜S豐看著他的手。 確實與他無關。喻冬焦躁壞了,這所有的事情,包括自己心里裝的,確確實實和宋豐豐都沒有關系。 他突然心灰意冷,放手之后自顧自往前去了。 宋豐豐慢吞吞在后面騎著,沒有立刻追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 關初陽:黐線。 是滴距離黑豐開竅不遠了( ̄▽ ̄") 第33章 下午上學,張敬仍舊沒跟喻冬說一句話。 喻冬和鄭隨波兩個值日生在放學之后,兢兢業業打掃衛生。等一切都清理好,喻冬才發現張敬在走廊上站著,看樣子是在等自己。 “還揍我嗎?”喻冬拎著書包走出來。 “揍?!睆埦春吡艘宦?,“玩的什么激將法?!?/br> 喻冬笑了笑,看來關初陽已經跟他說了協會的事情。 兩人離開教學樓,走向車棚。三中的車棚就在cao場附近,足球隊的人正在訓練,他們可以看到宋豐豐坐在場邊,正聚精會神地看隊友訓練。 上學的時候喻冬沒有看到宋豐豐。他以為宋豐豐睡午覺睡過頭了,還特地到宋豐豐家門口等了一會兒,直到宋英雄出門告訴他,宋豐豐早就走了。喻冬從來不遲到,但今天下午是壓著點到的學校。 張敬喊了宋豐豐一聲,宋豐豐回頭看到他倆,浮皮潦草地抬手揚揚,很快轉過了頭。 張敬很吃驚:“他今天怎么不過來了?” 平時看到張敬和喻冬叫他,只要不上場,宋豐豐都會跑過來跟他們說兩句話。 喻冬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兩人走到車棚,棚子里沒什么人,稀稀落落的,自行車倒是還有很多。車棚旁邊長著三中最大的一棵羊蹄甲,足足有三四層樓高,春天時會開滿樹的白花,在霧氣里影影綽綽。 花瓣落下來不少,厚厚地在車棚頂上鋪了一層。 喻冬先推出車子,張敬還在搗鼓他那把不好開的鎖。 白花羊蹄甲的花瓣邊緣是溫柔的波浪,像海浪一樣。它們被濕漉漉的春風吹了下來,又濕漉漉地落在喻冬的帽兜里,頭發上,還有車籃子中。 張敬還是沒把鎖打開。他氣惱極了,重重砸了那鎖一下,罵了句臟話。 喻冬很少聽他說臟話,落在耳朵里有些新鮮。 “張敬?!庇鞫f,“你甘心嗎?” “不甘心?!睆埦刺ь^看他,“可我們還有什么辦法?” 喻冬抓下腦袋上的兩片花瓣,扔在車籃子里。 “我有?!彼麤_張敬露出笑容,“這辦法只有你能實施?!?/br> 張敬:“是好辦法還是壞主意?” 喻冬:“利用現有規則的好辦法,絕對不違法亂紀?!?/br> 張敬被他的話逗笑了,很快又沉默下來。 “你和初陽會受影響嗎?”他問。 “我不知道?!庇鞫拱赘嬖V他,“這辦法是我中午想出來的,能不能成,完全靠運氣,因為有一個特別關鍵的環節,得看老師清不清醒?!?/br> 張敬站起來。他對喻冬所說的這個辦法充滿了興趣。 “你說?!?/br> 三月初,溫暖濕潤的海風從海上吹來,帶著充沛的水汽。 城市被水霧徹底籠罩,水滴在墻上滾滾而下,懸空的霧氣似有實質,人在里頭走一個來回,頭發衣服全都濕透。 路面永遠像被大雨淋透一樣濕,車輪永遠易于打滑,衣服永遠曬不干,書頁被濕氣吃透了,封面和內頁全都卷翹起來。 宋豐豐結束訓練,自己也不知道濕漉漉的頭發里是汗還是水。 “今年南風天怎么這么厲害!”隊長的頭發稍稍留長了,戴著頭帶,把腦袋甩來甩去,水珠子亂飛。 宋豐豐用網兜裝著自己的球,跟隊友告別,往車棚走去。 落滿了白花的車棚邊,喻冬正騎在自行車上等他。 宋豐豐看他一眼,覺得在濕漉漉的空氣里,喻冬的眉眼似乎比以往還要濃,連頭發都變得更黑了。 他穿得有些單薄,里面一件兜帽衫,外面罩著冬季的長袖校服。帽子里被塞了一堆花瓣,讓喻冬看起來有些傻氣。 “鄭隨波干的?!庇鞫噶酥干砗蟮拿弊?,“幫我掏出來?!?/br> 宋豐豐沒動手:“你自己掏?!?/br> 他取了車,也沒招呼喻冬,直接往前推。 兩人一前一后出了校門,喻冬像是對他的不理睬感到了惱怒,猛蹬幾下超過了宋豐豐。海風還有些大,把喻冬帽兜里的花瓣紛紛都吹了出來。一路往后飄。 宋豐豐抬手抓住幾片,都是柔軟的白色花瓣,有的中間還摻著一抹淺綠,是略硬的脈絡。 他抓住花瓣,單手握著車把,悶不吭聲地在喻冬身后跟隨。 他倆已經好幾天沒好好說話了。 在鐵道口停下來的時候,又是喻冬主動開口。 “我跟張敬商量了一件事?!?/br> 宋豐豐:“嗯?” “給標本協會和張敬、初陽兩個人出氣的辦法?!?/br> 宋豐豐:“你也叫她初陽?” 喻冬:“……是啊,不行嗎?” 宋豐豐把手里的花瓣扔到地面:“那我也這樣叫?!?/br> 片刻之后,他才聽到喻冬回應:“無聊?!?/br> 閘口開了,兩人隨著人流和車流往前騎,漸漸并肩而行。 “我想去看狗仔?!彼呜S豐說,“我好幾天沒見它了?!?/br> “已經認不得你了?!庇鞫沉怂谎?,“它現在跟我最親?!?/br> 小狗就叫狗仔,也沒正經的名字。喻冬不在家的時候就周蘭帶著,用個小竹筐裝著放在三輪車上,車里裝滿了收回來的魚,一直蹬到市場去賣。等到喻冬回來,狗仔就成了喻冬的,連吃飯都要抱著。小狗卻不太樂意被他抱,總喜歡往周蘭身邊湊,趴在她腳下睡覺,蜷成一個黃色的小毛團。 和喻冬相比,宋豐豐顯然更加陌生。但小狗現在還太小了,誰都可以抱,不樂意也沒辦法。宋豐豐把它放在自己車籃子里,撓撓它耳朵又摸摸它腦袋。喻冬站在他身邊,還在苦想給它起個什么正經名字才好。 宋豐豐玩夠了,把狗仔還給喻冬。喻冬說一會兒見,轉身就要走回家。 “等等?!彼呜S豐一把拉住他帽子,讓他站定了。 帽子里的花瓣也積攢了沉重的水汽,一片片都鮮嫩極了。宋豐豐把它們掏出來,花瓣紛紛落到了地上。 喻冬站著不動,任宋豐豐動作。 他并不知道心里那種帶一絲期待與莫名甜蜜的想法是什么?;蛘咧?,但不愿意分析得太清楚。最好一切都像此時此刻,路燈被霧氣籠罩,城市被霧氣籠罩,他和宋豐豐也被這溫暖的霧氣籠罩,一切仿佛都在發生,卻又并無實質。 喻冬在這種似有若無的情緒里,才能擁有安全感。 “我月底就去比賽了?!彼呜S豐說,“要去一個月,回來狗仔都不認識我咯?!?/br> 他伸手越過喻冬的肩膀,抓抓小狗的耳朵。小狗嗚嗚地叫,舒服地瞇起眼睛。 “這么久?”喻冬說,“那完了,我也不認識你了?!?/br> 宋豐豐咧嘴笑了一會兒,轉頭問他:“你還去看我比賽嗎?” “這次有票嗎?” “當然有票?!彼呜S豐立刻答應,“絕對不讓你再呆體育館外面了?!?/br> 喻冬:“看情況吧?!?/br> 宋豐豐:“去嘛?!?/br> 喻冬:“我想一想,看情況?!?/br> 宋豐豐:“去吧去吧?!?/br> 喻冬當然是想去的。 “四月初全國中學生創新大賽的結果會披露,我至少要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再說?!?/br> 宋豐豐這才想起喻冬剛剛沒說完的話:“你和張敬商量了什么事?” “怎么騙人?!庇鞫济珓恿藙?,胸有成竹似的笑了。 宋豐豐看著他,心里冒出點兒不安,但很快又被別的東西壓下去了。 喻冬為什么這么好看?他悄悄地想,為什么越來越好看了。 關初陽和張敬做的那份報告需要修改,但關初陽拒絕參與,并且讓張敬也不要管。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張敬不僅答應了生物協會參與報告修改的要求,甚至把喻冬也拉了過去。 “他腦筋好,而且也是我們協會的人?!睆埦幢硎居鞫苍趫蟾胬镓暙I了一點力量,“很有用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