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聞言,李莞也掀開簾子,往外頭看去,果真看見水面上似乎有點混亂,岸邊也有幾人在對著水面呼喊,李莞認出確實是李家的人,放下簾子,李莞說道: “我下去讓告訴他們我沒事兒?!?/br> 說著李莞就要起身,被陸睿拉?。骸安槐?,讓他們繼續找吧?!?/br> 李莞不解看向他,陸睿卻沒什么表情變化,見李莞一臉不解,陸睿才破天荒的對她勾了勾唇角,那一瞬間,李莞覺得自己看見了春暖花開,再多的疑問在這一刻都已經想不起來了。 感覺沒過多久,馬車就停了下來,李莞覺得跟陸睿在一起的時間過得飛快,依依不舍的下車,左右看了看,才發現地方不對。 “這不是后門嗎?我進自己家,為什么不走正門?”看著陸睿,李莞想,會不會是陸睿不想讓人知道是他送李莞回來的? 胡思亂想的時候,陸睿來到李家后門外,在門上輕輕敲了兩下,很快門后傳出取栓的聲音,后門打開,張平從門后走出,對陸睿和李莞拱手行禮。 “陸大人,姑娘。老爺讓小的在這里等二位?!?/br> 李莞一頭霧水:“我爹讓你在這里等?那他人呢?” “李大人在外面找你呢?!标戭L鎻埰交卮鹆死钶傅膯栴},一邊左右看看,確定沒人看見之后,才把李莞送進李家的后門。 陸睿對張平交代:“你家姑娘送回來了,我就先走了,與你家老爺說,回頭我再來拜會?!?/br> 張平知道內情,聞言立刻恭送陸睿。 李莞在門內看著陸睿上馬車離開,后門關上之后,才對張平問道:“到底怎么回事?我爹為什么在外面找我?” 很顯然李莞沒事的消息,陸睿已經通知了李崇,可李崇為什么還要在外面找李莞呢。 “這是陸大人吩咐的,如今外面還不知道姑娘沒事已經回來了,那老爺自然是要出門‘找你’去的?!睆埰桨牙畛绲脑?,一五一十的告訴李莞,然后就領著李莞在園子里穿梭,居然一個人都沒遇見,安全把李莞送回了自己的院子。 王嬤嬤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只要見李莞安全回來就放心了,讓銀杏和春蘭伺候李莞梳洗了上床睡覺,李莞舒服的躺在床鋪上,卻也不能安心睡下,腦子里不住想著事情,靜下心來之后,李莞就明白李崇和陸睿在搞什么鬼。 李莞在安平郡主的船上落水,就算安平郡主可以推脫自己不知情,但在李莞沒找到之前,李家都可以纏著安平郡主要人,所以陸睿和李崇才讓張平在后門等著李莞,把她神不知鬼不覺的送回院子里。 看來今天晚上注定是不太平了。 ** 李崇和李家的家丁們舉著火把圍在安平郡王府外,敲鑼打鼓的喊著號子,大意就是還我女兒的命,李家出動了三十多人,一起舉著火把在外呼喊的陣仗也算是很大了,至少整條巷子里的人家都能聽到。 此時已經是夜深人靜之時,安平郡主被家丁們護送著回到了府中,但李家的人在外喊叫,她也不可能回房去睡,被安平郡王和安平郡王妃拘在廳里,看著自己父親在那兒負手踱步,安平郡主還不以為意,覺得父親擔憂過頭。 “父親,您別轉了,轉的我頭暈?!卑财娇ぶ髡f道。 安平郡王猛地回身,壓低了聲音說道:“我為什么轉呀?你這才解禁幾日,就給我又惹這么大麻煩,你好端端的,去招惹李家干什么?” 永安侯府的事情歷歷在目,李崇那時不過是剛中的狀元,而現在他任職御史臺,當時他就敢把永安侯府告上殿前,更別說那次不過是因為他的女兒和永安侯府的小姐私下發生沖突,他的女兒在永安侯府被欺負了,而這次,自己的女兒是生生把他女兒給弄丟了。 下人來稟報,說是李家找了好些個水鬼下河去撈人,卻都一無所獲,其實想也知道,元宵前后,天氣這么冷,人要真掉下水里的話,要沒人及時救是必死無疑的,人沉到水底,李家派再多的人下去撈也是撈不上來的。 “我問你,你是真的把人丟下水了?”安平郡王怒目瞪著女兒。 安平郡主目光閃爍,依舊不肯承認自己的罪行:“我就是讓人嚇嚇她,是她自己沒住住欄桿掉下去的,跟我有什么關系?!?/br> “最終還是掉下去了唄?!?/br> 只要人是在自家船上掉下去的,不管是被人嚇唬了掉下去,還是她自己失足掉下去的,郡王府都難逃罪責,或輕或重罷了。 安平郡主不說話,低頭看自己傍晚剛染的指甲,不以為意:“掉就掉了,每年康定河掉下去的去人不計其數,說不定李莞就注定了要做水鬼,父親您聽說過嗎?凡是在水里淹死的,那都是被水鬼拉下去的?!?/br> 安平郡王怎么也沒想到,這種冷血無情的話是從自家閨女嘴里說出來的,尋常她有皇后寵著,驕縱胡鬧也就罷了,可如今聽起來,認命在她嘴里竟然這般不值錢。 “混賬!”安平郡王一腳踹翻了腳邊的凳子,作勢要去打安平郡主,卻被安平郡王妃給拉住了:“郡王息怒,您何必跟小孩子置氣呢?!?/br> 安平郡王推開王妃,說道:“我跟她置氣?你沒聽見外面的聲音嗎?人家的女兒在我們家船上掉下水,人家現在要來跟我們要人,我們拿什么跟人家交代?李崇那廝可是什么都做得出來的?!?/br> 安平郡王妃護著安平郡主,安平郡主從王妃身后探頭說道: “父親沒聽過一句話,叫一而再,再而三,李崇她已經為了點小事在殿前告過一回了,難不成他還敢鬧第二回 ?就算真的鬧了,我也做好了入宮再被皇后娘娘訓斥的準備,不就是被罵一頓,打兩個手板子嗎?我受著好了,真不知道父親在那兒著急個什么勁兒?!?/br> 安平郡主在準備給李莞教訓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受罰的準備,李莞在水里能不能活下來,那是她的命,她就不信了,皇上會為了李家處罰永安侯,難不成還能為了李家處置父親嗎?就算皇上肯,皇后娘娘也不會肯的。 安平郡王府的管家急急來報: “郡王,不好了。李家的人都開始砸門了。再這么下去,不用多時他們就該沖進來了?!?/br> 安平郡王眉目一緊:“還敢砸門?這李崇真是個瘋子,不要命的瘋子!” 安平郡主聽到這里,也有點害怕,對外面的管家怒道: “他們砸門,你們不會反抗嗎?養你們干什么吃的?府里的人不夠用,就去京兆尹找表姨夫,讓他派千兒八百的兵過來,把李家的人全都給抓到牢里去好了?!?/br> 第102章 安平郡王還有理智, 不可能按照女兒說的話去做,他只是郡王,無論什么時候都沒有調兵的資格, 可外面的李家也不能不解決,安平郡王問管家: “府里有多少護院?全都召集起來,萬一李家闖進來, 務必守住前院, 然后你現在就派人去京兆尹,就說有盜匪, 讓京兆尹派些官差來平亂?!?/br> 畢竟安平郡王也擔心李崇那個瘋子,萬一真的闖進來的話他們要怎么辦。 管家領命下去之后,安平郡王又忍不住叮囑安平郡主:“待會兒如果真有對峙的時候,你要一口咬定自己不知情, 并且在聽下人稟告之后,曾派人下水去找過, 只是沒有找到而已。聽到沒有?!?/br> “父親, 我覺得您根本無需這般擔心, 李家……”安平郡主的話還沒說完, 就被安平郡王給打斷了。 “你給我閉嘴吧。都是你惹出來的禍事,上回你已經給你姑母添了麻煩,她在宮里也不好過?!?/br> 安平郡王真希望女兒能明白事理一些, 他們這些外戚本來就不該太高調,外頭多少眼睛盯著,沒事都能給說出點事來, 更何況如今出了這般大事,不下心應對怎么行呢。 “姑母是皇后,后宮獨她最大,有什么不好過的?”安平郡主自小蜜罐子里長大,只知道周圍的人對她都萬般寵愛,才看不到周圍人的難處。 “糊涂?!卑财娇ね跤X得如果今天不趁機會把形勢跟她說一說,那今后說不定這丫頭還會惹出事端來:“你姑母雖為皇后,可皇上對她并不愛重,后宮之中還有個盛寵不衰的張貴妃,就是你姑母也拿她沒有辦法?!?/br> 提起張貴妃受寵的程度,安平郡主確實聽過不少,但一直沒覺得張貴妃的權利大過自己的姑母,如今聽來仍覺得不敢相信。 管家又來稟報: “郡王,京兆尹派了兵來,已經把李家鬧事的人團團圍住了?!?/br> 安平郡王面上一松:“全都圍住了嗎?” “是。京兆尹親自帶隊,帶了四五十人?!惫芗掖?。 “如此,咱們出去吧?!卑财娇ね跻宦曁柫?,走到門邊卻無人跟隨,回身說道:“愣著干什么,還不快跟我出去?!?/br> “我?”安平郡主難以置信的指著自己:“父親要我現在出去面對那幫暴民?” 見女兒一副‘你瘋了吧’的神情看著自己,安平郡王又道:“京兆尹的人已經來了,你怕什么。今兒這事兒不說清楚,你身上可就背了人命了,將來對你名聲有什么好處?只有今天當面把責任推卸了,對你,對咱們家才沒有影響。跟我出來?!?/br> 安平郡主躊躇不前,其實她心里也是害怕的,只不過是相信李家不能把她怎么樣罷了。 可父親既然下了命令,安平郡主不想去也是不行,硬著頭皮,跟在父親身后走出郡王府大門。 門外火光沖天,有李家人手里舉的,還有京兆尹官差手里舉的,把安平郡王府門前照的猶如白晝。 安平郡王收起在屋內的擔憂,冷下臉孔對李崇說道: “李崇,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崇冷聲質問:“郡王何不問問郡主她干了什么,我女兒好端端的上了她的船,如今卻落水下落不明,難道還不讓我這個做父親的來問詢一下嗎?” 安平郡王往京兆尹看去一眼,京兆尹立刻上前主持‘公道’。 “李大人,令嬡落水我很遺憾,可你不去水里撈人,跑到郡王府門前作亂是何用意?” 京兆尹一下子就把李崇聚集郡王府門前的行為定義成了‘作亂’,算是給了李崇一個下馬威。 “這些都是我李家的人,何來作亂一說?我不過是帶著家里人來找郡主詢問我女兒的下落,在京兆尹口中竟成了那作亂的匪徒了嗎?那府尹大人接下來想干什么?是要出動京兆尹的兵士,將我李家的人盡數抓到牢里去嗎?這天底下還有王法沒有?” 李崇聲音洪亮,周圍圍觀的人都聽在耳中。 京兆尹聽說過李崇的事跡,自問在口才上贏不了他,未免擴大事件影響,便壓低了聲音對李崇道: “本官知道李大人口才出眾,多余的話也不說了,但如今不管因為什么,你們聚眾鬧事是肯定的了。別說沒有王法,王法說了,李大人你這種聚眾鬧事的行為就是不對。我也勸李大人一句,若是現在你們走了,并且承諾不來郡王府,那這件事就當沒有發生,郡王爺是個通情達理的大度之人,想來也不會與你為難,但若你冥頑不靈,堅持鬧事的話,可就別怪我京兆尹的刀劍不長眼睛了?!?/br> 明晃晃的威脅之言,讓周圍看熱鬧的人都在為李崇捏一把冷汗。 有那好心的還上前勸李崇:“這位先生,京兆尹是郡王的表舅子,你斗不過他們的,還是快走吧?!?/br> 安平郡王也聽到這樣的言論,他可不想讓別人以為自己在仗勢欺人,遂對京兆尹使了個眼色,京兆府就有官差去把那個說話的人拉去一邊。 兩方正僵持不下的時候,巷子口傳來一陣馬蹄踢踏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見兩隊身著皇家禁衛服的士兵騎馬而來,清一色的銀甲彰顯皇家氣派。 安平郡王和京兆尹對視一眼,京兆尹以為這些皇家禁衛軍也是安平郡王喊過來救場的,而安平郡王則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之感,提著衣擺走下臺階,禁衛軍統領親自帶隊,安平郡王上前拱手笑問: “韓大人深夜到訪,不知所為何事?” 禁衛軍深夜來訪,總不會是來找安平郡王喝茶的吧。果然禁衛軍統領韓州冷面無私,在馬背上對安平郡王拱手回禮后,說道: “郡王請恕下官公務在身不能下馬請安。今日下官是奉了陛下之命前來捉拿殺人嫌犯,還請郡王爺多多配合?!?/br> 安平郡王一頭霧水:“捉拿……殺人嫌犯?” 心里納悶,怎么會抓到他郡王府門前來,莫不是來抓……腦中閃過那個可能性,立刻就被安平郡王給否定了,且不說李崇在這里鬧了大半夜的事兒,根本沒有機會入宮去告狀,就算真的有人替他告狀,可無憑無據的,皇上又怎會派禁衛軍來拿人,所以這韓州說的肯定另有其人。 安平郡王不知道對方打的什么主意,只能陪著笑臉道: “韓大人盡管吩咐,本王定全力配合?!?/br> 韓州也沒有過多廢話,馬鞭一指站在臺階上安平郡王妃身后的安平郡主: “將殺人嫌犯安平郡主拿下?!?/br> 這一聲令下,可以算是石破天驚的。 先是安平郡主愣在當場,安平郡王和王妃也是意外至極,安平郡王立刻跑到妻女身前伸手護住,對韓州道: “韓大人切莫開玩笑,小女一介弱質女流,如何成了殺人嫌犯。這,這玩笑可使不得啊?!?/br> 只見韓州冷哼一聲:“下官只是奉命行事,郡王和郡主有什么冤屈,大可到駕前呼喊,與我說什么都是沒用的。下官念在與郡王同僚之情,再告知郡王一件事,郡主今日所犯的并不止是殺人嫌疑,另外還有沖撞圣駕之罪?!?/br> 韓州說完之后,不等安平郡王反應過來,就對身后禁衛軍比了個‘抓人’的手勢,禁衛軍翻下馬背,行動迅速的將安平郡主用鎖鏈鎖了起來。 直到冰冷的鎖鏈掛在肩上,安平郡主方才醒悟,掙扎叫道: “胡說八道!簡直胡說八道!父親救我,父親快救我,這些人冤枉我!父親快快救我?!?/br> 安平郡主掙扎著被帶走,速度快的讓安平郡王和王妃都反應不過來,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安平郡主已經被關進了囚籠,抓著木欄桿對外伸手呼救。 “爹,娘。救我,救我??!” 郡王妃想要上前,卻被禁衛軍攔住,安平郡王來到韓州面前怒道:“韓州,你這么做,皇后娘娘知道嗎?我們郡王府素來安分守己,但也不是誰都可以來冤枉的。給我把人放了,要不然,我讓你連禁軍統領都沒得做,我說到做到!” 人被逼急了,真是什么狠話都說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