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但心里對許夷光卻是越發的厭惡了,饒理智上知道該與她做朋友,女兒與她交好,也怎么都比交惡強,情感上卻是怎么也做不到。 一時到得左副都御史陸府,陸家大奶奶帶著人在二門外迎了許府眾人進去。今日卻是陸二奶奶九月里新生的女兒雙滿月的日子,雖陸二爺是庶出的,陸夫人卻待其自來與親生的兩個兒子一樣,且陸二奶奶生的女兒,是陸家連上其他幾房第三輩里頭一個女孩兒,自然又不一樣,所 以今日陸家也算得上是大宴賓客了,自然十分的熱鬧。在花廳見過陸夫人,彼此行禮廝見后,陸夫人便奉了許老太太上座,與陸家老太太一起說笑講古,又安排好了大太太和三太太,方親自引了許夷光去后面見自己的女兒陸三姑娘,也是此番許夷光要看的病 人。 出了花廳,上了僻靜的小路后,陸夫人臉上的笑立時維持不住了,整個人也與方才的雍容清雅,從容不迫判若兩人??聪蛟S夷光,歉然中掩飾不住疲憊的與她道:“今兒請姑娘來鄙府做客,原是該讓姑娘好吃好喝好玩兒的,偏小女纏綿病榻好些時日了,都不見好,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兒家,面皮又薄,見了大夫問十句也答不了一句……不能最好的對癥下藥,我家老爺又是個再板正不過的,說自己既身為左副都御史,更該以身作則,若病的是我們家老太太或是我,還能請太醫,小女卻是無品無級,怎么能延請太醫上門?便 是我們老太太說自己病了,請了太醫來,順便給小女看看,我家老爺都不允?!薄皶r間一長,大夫來后,小女便有些個諱疾忌醫,說什么也不肯讓他們再為她診脈了……以致,以致我們家親家太太在宜興,都聽說了,頗有微詞……聽得姑娘的醫術連太醫都贊的,想著姑娘與小女年紀相 當,什么話都能當面說,這才冒昧的請了姑娘來,還請姑娘千萬不要見怪……”許夷光見陸夫人的精氣神兒跟一下子散了似的,能體會她心里長時間以來的心痛與焦灼,忙道:“夫人不必客氣,我一定會竭盡所能為三姑娘治病的,便我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給三姑娘診過脈后,再把我能 想到的,都細細問過她,轉述給太醫和大夫們,他們便能最好的對癥下藥,治好三姑娘了?!?/br> 陸夫人聞言,緊蹙著的眉頭總算舒展開來了幾分,紅著眼圈道:“不管最后成與不成,有姑娘這句話,我也要先謝過姑娘?!闭f著就要屈膝福下去。 急得許夷光忙攙住了,道:“夫人太折煞我了?!?/br> 答應了李氏不論許夷光到哪兒,都一定跟她寸步不離的許瑤光,與不肯一個人落單,只好同許瑤光一塊兒跟著許夷光的許流光忙也雙雙道:“是啊,夫人,您是長輩,也太折煞我家二meimei/二jiejie了?!?/br> 陸夫人聞言,方就著許夷光與貼身嬤嬤的手順勢站了起來,引了姐妹三個繼續往陸三姑娘的院子行去。 陸三姑娘五官與陸夫人生得極為相似,讓丫鬟扶著半身靠在床頭,本該也是個難得的美人兒,可被病痛折磨了小一年,她又瘦又憔悴,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與“美人兒”三個字,便再沾不上多少邊兒了。許夷光心里一緊,這陸三姑娘,看來是真病得不輕啊,難怪據陸夫人說來,都快把京城叫得上號的大夫都看遍了,依然纏綿病榻了。 第195章 諱疾忌醫 雖一眼便看出陸三姑娘果然病得不輕了,許夷光卻從來不是個知難而退的,立時笑著上前屈膝給她行起禮來:“陸三姑娘,我是許家的二姑娘許夷光,我略通醫術,能為你診個脈嗎?”陸三姑娘聞言,眼里飛快的閃過一抹抗拒之色,但許是陸夫人事先與她說好了,或許是許夷光與她同為女孩兒,讓她心里的抗拒很容易就瓦解掉,她終究還是弱聲開了口:“那就有勞許二姑娘了,只是我不 希望許二姑娘為我診脈時,屋里還有其他人在,任何人都不行,可以嗎?” 許夷光自然凡事以病人為先,笑道:“當然可以的,陸夫人,您能帶我大jiejie和五meimei去外面稍等片刻嗎?我很快就好?!币幻嬲f,一面沖陸夫人微微頷首,讓她放心。陸夫人只要女兒愿意讓許夷光給她診脈,讓她做什么都是情愿的,何況只是回避一會兒,忙應了一句:“那就有勞許二姑娘了?!比缓髮υS瑤光和許流光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位姑娘且隨我出去吃杯茶,歇 歇腳吧?!?/br> 許瑤光與許流光想著二人就在外面,這又是陸家的內宅,怎么也出不了事才是,便與許夷光說了一句:“那二meimei/二jiejie,我們在外面等你啊?!彪S陸夫人出去了。 屋里一眾服飾之人,也跟著魚貫退了出去,最后出去的陸三姑娘的奶娘,還輕輕把門給闔上了。 許夷光這才坐到陸三姑娘床頭,讓她伸出手腕兒來,輕輕搭上了她的脈搏,一面凝神診脈,一面柔聲問陸三姑娘:“冒昧的問一句三姑娘今年多大了?我過了年,就足歲十三歲了?!?/br> 陸三姑娘沉默了一會兒,才小聲應道:“我過了年就足歲十五了,若不是這病……” 若不是這病,她如今已經忙著備嫁了,可如今還能不能順利出嫁,卻只有天才知道了。許夷光對陸三姑娘一瞬間的情緒越發低落裝作一無所覺,仍笑著問她:“姑娘生病至今已多久了?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姑娘一定吃不好睡不好很久了吧?不過姑娘放心,我一定會竭盡所能幫助你的,你別看我年紀小,學醫已經六七年了,也算是小有所成,且我也是女孩兒,你有話不方便告訴別人,告訴我卻是無礙的,你放心,我一定誰也不說,包括陸夫人在內,這只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 ?!?/br> 溫言細語的說了一會兒話,陸三姑娘的情緒總算又好了些,低聲道:“我的確吃不好睡不好好長時間了,可我病得那般……尷尬,那般羞恥,我哪有臉對人說?許二姑娘,若我告訴了你,你會笑話兒我嗎?” 病得尷尬,病得羞恥……許夷光眉頭微蹙,難道是病在了那不可對人言的地方? 她忙笑道:“我是大夫,怎么可能笑話兒三姑娘?你就只管放心的告訴我,你不告訴我,我光診脈,怕是不能最大限度的幫助你?!?/br> 陸三姑娘又是一陣沉默,見許夷光一直含笑耐心的等著,看起來身量雖還未完全長足,臉龐也猶帶著幾分稚氣,卻無端給人以一種從容安定的力量。她到底還是壓低聲音,吞吞吐吐的說起自己的癥狀來:“我自前年來了初葵后,每次都十分的難受,幾乎連床都下不來……到今年年初,經過一年多的調養,我總算覺著好多了,還正暗暗高興,不用再吃苦頭了,誰曾想,誰曾想那里……忽然有一日,竟開始癢起來,一開始只是癢,然后便是痛,頻頻的想去凈房,去了后,明明一直都有墜脹的感覺,卻又……泄不出什么來,每個月的日子,也開始忽長忽短, 顏色也偏暗黑,比以前更痛……我旁敲側擊的問了我奶娘,據她說來,這是婦人病,是出了閣的人才會患上的……”越說臉越紅,越說頭越低,“可我還沒出閣,怎么會患上這樣的???讓人知道了,會怎樣想我,會不會,會不會認為我是個壞女孩兒,不然,不然怎么偏就我染上了這樣的???大夫來后問起我,我自然也沒 臉告訴他們,亦連我娘和奶娘,我都不敢告訴她們,想著也許撐上一段時間,就好了呢,誰知道……” 后面的話,不用她說,許夷光也明白了。 誰知道身上一直不見好,心里又羞恥焦灼,憂思過度,兩廂里一夾擊,便纏綿病榻至今,將一開始的小癥侯,慢慢釀成了大癥候。 陸三姑娘終于說完時,眼淚已經落了下來,摳著手指頭半晌都不敢抬頭,就怕看到許夷光鄙夷不齒的目光。 不想等了一會兒,等來的卻不是許夷光的嘲笑,而是仍然溫柔的聲音:“三姑娘別著急,我該明白的都明白了,我先告訴你,你這病不是什么大病,我很快就能給你治好,所以你可以安心了?!薄暗诙€我要說的,就是‘婦人病’是女科和帶下科的統稱,并不是顧名思義,只有出了閣的婦人才會得,未出閣的女孩兒,同樣也可能染上,但這并不代表,染上了婦人病的女孩兒,就不是好女孩兒了,染 病的原因是多種多樣的,所以,你不必覺得尷尬與羞恥,想著什么別人怎么沒染上,偏你染上了?其他人也有染上了的,只不過你并不知道而已?!?/br> 陸三姑娘聽得許夷光說自己不是大病,她很快就能給她治好時,已忍不住驚喜交集的抬起了頭來。 等再聽完她后半段話,更是忍不住又落淚了,這次卻是高興的:“真的嗎,許二姑娘,婦人病真的不是只有出了閣的婦人才會染上,未出閣的女孩兒同樣也可能染上嗎?那我不是壞女孩兒了?” 許夷光肯定的沖她點頭:“當然不是!那現在,三姑娘方便讓我按一下你的小腹嗎?我看看有沒有必要施針,施針的效果更快更好,再輔以藥石,三姑娘不出十日,便有望大愈了?!币簿筒还株懭媚铩M疾忌醫’,到后來已不肯再見大夫們了,她方才那些話,別說對著大夫們說了,連對著自己的娘和奶娘,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兒也是不好說的,何況想著自己的娘和奶娘還要如實轉告給 大夫們,不知道大夫們會怎么看她想她,她就更不好意思說了。 再一點,大夫們就算聽了陸夫人和陸三姑娘奶娘的轉述,能跟自己一樣,直接碰觸陸三姑娘的身體嗎?當然不能,那效果又要打幾分折扣。 說來談大家所處的前朝,因為談大家的緣故,是有不少女醫與醫女的。 誰知道時間一直在往前推移,一些東西卻遺失斷落了,竟至本朝至今沒有叫得上號的女大夫,太醫院的醫女數量也是幾近于有,僅有的幾個,據說還全部在宮里的娘娘們跟前兒伺候著……也不知道還要多久,談大家所處的那個女大夫與男大夫幾乎平分秋色的時代,才會再次來臨了? 第196章 能治 陸夫人在外間一直與許瑤光許流光說著話兒,她雖是做長輩的,卻是主人家,斷沒有冷落客人的道理,是以外間三人不是你問,便是我說,一直都沒斷過聲音。但說話歸說話,陸夫人的耳朵卻一直都是豎著的,一直都在嘗試著想聽里間女兒與許二姑娘都說了些什么,既擔心女兒對著許二姑娘,也是一樣什么都不肯說,又擔心女兒什么都說了,許二姑娘卻治不了 ,其他大夫與太醫們也治不了,那女兒可要怎么辦? 她若是再病下去,只怕親事就該出問題了,宜興紀家可是幾百年的名門望族了,代代以來都不乏人出仕,甚至做官到三品以上,其他舉人秀才更是數不過來,是真正的書香世家。 然而這還不是最讓陸夫人看重與滿意的,她最看重與滿意的,還是紀家“四十無子方可納妾”的家規。 不然她為什么要忍著心痛與忿怒,將庶出的兒女與自己親生的一并教養,讓他們都成才,還不就是希望能有個好名聲,讓自己的女兒以后不必再受與自己一樣的苦痛嗎? 所以能成功與紀家結上親,陸夫人是真歡喜了好久,只覺自己過去十幾年來的委屈與悲憤都值了。萬萬沒想到,女兒竟會忽然病倒,還一病至今都沒好轉,以致傳到了她未來婆婆的耳朵里去,以紀家的家聲家風,陸夫人倒是不擔心他們會因女兒病了就主動退親,可不會主動退親,卻并不代表,他們不 會想法子讓他們陸家先退親,誰讓自家女兒的確染了“惡疾”,自家是理虧的一方呢。 退一萬步說,最后女兒終究還是嫁了過去,這么差的身體,要怎么生兒育女?果真等到姑爺四十了再給他納妾嗎,那她婆婆頭一個就得恨上她!是以自陸三姑娘病倒以來,她自己固然是身心都備受折磨,陸夫人做親娘的,卻也沒好到哪里去,背著人時,已不知道哭過多少次了,甚至還曾去廟里求過菩薩,把女兒的病痛都轉移到她身上來,讓她替 女兒受這個罪吧。 如今眼見事情終于可能有轉機了,也就難怪陸夫人坐立不安,巴不得自己能瞬間長出一雙順風耳了。 只可惜,陸夫人豎著耳朵聽來聽去,都只隱約聽得見里面的兩個人的確在說話兒,但具體說了什么,卻是一個字都沒聽到,心里簡直快要急死了。 如此過了大半個時辰,許夷光終于出來了。 陸夫人聽見動靜,忙起身迎了上去,“怎么樣,許二姑娘,小女的病,姑娘……能治嗎?”說到最后,臉上帶出了遲疑之色來,聲音也有些發顫,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許夷光微微一笑,點頭道:“三姑娘病得并不算重,我能治,夫人只管放心吧?!?/br> 話語未落,陸夫人已又驚又喜的失聲叫起來:“真的,姑娘真的能治小女的???好姑娘,我、我、我……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感激你才好了,我、我、我……” ‘我’到最后,已是泣不成聲。許夷光忙“噓”了一聲:“夫人,您小聲些,我才給三姑娘施了針,三姑娘睡著了。我馬上再開一張方子,夫人打發人去抓了藥回來,按我的方法熬了藥,等三姑娘醒來后,就讓三姑娘趁熱喝,一天三頓,明 日也是一天三頓,等后日我再來瞧三姑娘,看三姑娘的恢復情況,再酌情換方子,如此十來日后,三姑娘就有望痊愈了?!?/br> 陸夫人聽得女兒睡著了時,已忙止住了哭聲,探身往里看去,果見女兒趴在床上,睡得正熟,最重要的是眉頭舒展,神情恬然,不像之前,連好容易睡著了也是苦著一張臉的。立時滿心的歡喜,等再聽說十來日后,女兒就有望痊愈后,更是忍不住一把抓了許夷光的手,壓低聲音激動道:“好姑娘,你是我們母女的大恩人,以后姑娘但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赴湯蹈火,也在所 不辭!” 許夷光微微一笑:“夫人太客氣了,我不過只是略盡了一點綿薄之力而已,當不起夫人這般說?!?/br> 便她真有求于陸夫人,也是以后的事了,眼下可不是開口的好時機。 許夷光又與陸夫人說了幾句話,便到桌前開起方子來:“蒲公英一兩,黃柏一兩,當歸五錢,桑寄生五錢……”許流光好奇,湊上來看了一回,卻是有看沒有懂,因與許夷光道:“二jiejie,你可真厲害,這些藥材我別說用法用量了,連認都不認識,甚至好些聽都沒聽說過,感覺自己就跟個一無是處的廢物似的。哎, 二jiejie,你說我要是也想學醫,一年時間能有你這般厲害嗎?” 許夷光笑起來:“聞道有先后,術業有專攻,五meimei畫畫兒也很厲害,而我就一竅不通啊,所以,不必妄自菲薄,說自己一無所長?!?/br> 許瑤光則道:“一年的時間,五meimei還真敢想,豈不聞‘臺上一刻鐘,臺下十年功’?所以啊,你還是安心畫你的畫兒吧?!?/br> 很快許夷光開好了方子,又與陸夫人交代了煎藥的方法后,方由陸夫人的貼身嬤嬤,殷勤的引著去了前面坐席。 至于陸夫人自己,因為放心不下陸三姑娘,一心想等她醒來后,問她感覺如何,許二姑娘是怎么給她治病的,便歉然的與許夷光姐妹三個說,自己暫時不去前面了。 姐妹三個都能體會她的一片愛女之心,自然不會介意。 一時去到前面,還未開席,許老太太先拉了許夷光,低聲問她:“怎么樣,陸三姑娘的病你能治嗎?” 許夷光低低應了一聲“嗯”,“能治,祖母放心吧?!?/br> 許老太太立時滿臉的笑容。 旁邊大太太與三太太也低聲問了各自的女兒,得知許夷光說不出十日便能治好陸三姑娘后,看向她的目光所一瞬間是又羨又妒。 尤其大太太,更是咬緊了后槽牙,怎么風頭又讓許夷光給全部摘了去呢?好在旁邊后來來的幾位夫人瞧得許瑤光后,都十分的喜歡,其中工部左侍郎的夫人還拉著許瑤光的手問了好一會兒話,又對著大太太大贊她好福氣,有這么好的女兒,言行間瞧著竟隱有與自家結親的意思 。大太太心里方舒坦多了,從二品的侍郎府,雖仍比不得超品的靖南侯府,也差不了多少了,何況還有上升的空間,若再進一步,成了尚書,入閣拜相,便是指日可待…… 第197章 聽話 晚間再回許府時,許夷光便是滿載而歸了。陸夫人等陸三姑娘醒來,問過她這會兒覺著身上如何,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心里喜之不迭,忙備了厚厚的禮物送到許府的馬車上,等晚宴后親自送許老太太一行人去二門上車時,再告訴許老太太車上已給 她們備了禮物,還言明了哪些是給許夷光的。 許老太太少不得推辭一番,禮物都是次要的,要緊的是人脈,見實在推辭不過,也就笑著受了,然后辭別陸夫人,上了馬車,祖孫三代順利的回了府。 李氏早已迎在二門外了,見許老太太下車后一直都笑容滿面,對自己也是和顏悅色的,便知道女兒肯定能治好陸三姑娘了。 不過稍后回了二房,還是問起許夷光來:“怎么樣敏敏,陸三姑娘的病,沒有大礙吧?” 許夷光笑著點點頭:“嗯,沒有大礙,我還治,后日便得再去一趟,娘只管放心吧?!?/br> 李氏聞言,心方徹底放了下來,知道她今兒累了,也不多說,打發了她回屋去歇息,一夜無話。 到得第三日上,許夷光又去了一趟陸府,陸三姑娘施過一次針,吃了兩日藥后,看起來氣色好多了,一問之下,果然這兩日身上好了不少,吃得下飯也睡得著覺了,十分的感激許夷光。 許夷光卻知道,陸三姑娘病情能這么快便好轉,最重要的還是心理壓力消除了,既心里放開了,病自然也就好得快了。 她又給她施了一次針,換了一張藥方,因惦記著還要趕去孫家向汪思邈求教,便婉拒了陸夫人留膳的好意,辭別陸夫人,出了陸府,直奔孫太醫家。 汪思邈今日倒是從頭至尾都教許夷光教得十分的認真,只在最后問了許夷光,方不方便近日內帶了李氏再來一趟孫家,他想單獨與她說幾句話,還再四保證,自己絕不會造次的。 許夷光聽了,倒是相信他不會造次,她擔心的是李氏不肯出來。再不然就是知道了汪師叔有點兒那方面的意思后,想著自己有夫之婦的身份,反倒拒他于千里之外,不肯給他、也給自己任何機會,到底如今娘對汪師叔,還沒有任何那方面的意思,自然更談不上感情了 。 遂說道:“汪師叔別著急,我娘和我都還需要一些時間,等時間到了,我娘離開的事有幾分把握了,自然一切都事半功倍,所以,我還是過些日子再帶我娘來師父家做客吧?!?/br> 汪思邈見不到李氏,便確定不了自己的心意,且也想進一步的了解她,也讓她了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