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新安王妃聞言,又是慘然一笑,她如果能安心靜養,不多思多慮,又何至于拖到今日,在別人家的地方暈倒,讓人平白生出無限的猜想,暗自看了不知道多少笑話兒去? 她沉默了片刻,方苦笑著弱聲道:“多謝姑娘,可除了吃藥,還得是丸藥,不留下任何氣味與藥渣之類的證據以外,我是既沒辦法針灸,也沒辦法安心靜養,只能辜負姑娘的這番好意了?!?/br> 這才真是哭不敢哭,病也不敢病了呢……許夷光暗暗嘆息,道:“丸藥的功效可要大打折扣,何況并不是所有藥都適合制成丸藥的,不過藥還是次要的,最重要的卻是隔日施一回針,要不世子妃說與我投緣,隔日打發人接我去一趟王府陪您說話兒 ,實則卻是給您施針?一次只要一個多時辰,盡夠了?!?/br> “一個多時辰,怕是……”新安王妃仍是苦笑。如柳卻道:“世子妃,不就隔日一個多時辰嗎,只要我們安排得當,還是不難的,難道真到了那時候,王妃與大少夫人還能硬闖您的臥室不成?再不濟了,每次都請世子爺留在家里便是,她們總要避嫌。您也不瞧瞧您如今都瘦成什么樣兒了,要是家里老太太和太太知道了,得心疼成什么樣兒?您便不為老太太太太想,不為自己想,也得為姐兒想吧,她才那么小,世子爺已經吃夠沒娘的苦了,您難道忍心讓 姐兒也吃那樣的苦不成……” 話沒說完,已是哽咽得說不下去了,也沒注意到自己后面的話,分明就是信不過自家世子爺那個做爹的。 新安王世子妃卻注意到了,想到丈夫是吃夠了沒娘的苦,可如果有朝一日她不在了,他未必就不會跟如今的王爺一樣,畢竟從來都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再看向許夷光時,終究下定了決心,道:“既是如此,就有勞姑娘了,只要姑娘能讓我多活幾年,若有幸再為小女添個弟弟meimei互相依靠,我便是活著時不能報答姑娘的大恩大德,死了也必定會結草銜環來 報的?!?/br> 許夷光笑了笑,沒有說話,她出這個頭,就跟上次救鎮國公老夫人一樣,真不是為了什么報答,不過就是做不到見死不救,也不希望新安王妃母女要不了多久,就成了前世的她們母女而已。 過了一會兒,她才道:“那我今晚便借鎮國公府的地方,為世子妃施第一次針好不好?施了之后您能睡個好覺,明兒起來,應當就能覺著輕松一些了?!?/br> 新安王世子妃皺眉道:“好是好,就是我與她們住在一個院子里的,怕是不方便?!边@倒也是……許夷光想了想,道:“那不然我與老夫人說您身子今兒正虛著,最好別挪動別見風了,讓她老人家打發人就給您在這后面收拾一間廂房出來暫住一晚上,明晚上咱們又再想法子?只要她老人家 發了話,想來王妃與大少夫人都不好說什么?!?/br> 新安王世子妃聽得這話,還未開口,如柳已先急道:“那就太感謝姑娘了,奴婢替我們世子妃,先謝過姑娘了?!闭f著就要下跪。 讓許夷光給攔了,沖新安王世子妃說了一句:“那我就先回去給老夫人和王妃回話了,世子妃稍等片刻?!陛p手輕腳的開門去了外面。 鎮國公老夫人夫人并新安王妃婆媳,乃至所有人的人都正等著,眼見天已擦黑了,早過了開晚宴的時間,也都顧不得。一瞧得許夷光出來,倒是新安王府的大少夫人先竄了上去,急聲問道:“許二姑娘,我家二弟妹還好吧,不是真個落了胎吧?她年紀輕輕的,又還沒為我們家二叔生下嫡子來,要是自此坐下了病根,可該如 何是好?” 許夷光就忍不住勾唇諷笑起來,這大少夫人莫不是打的“橘蚌相爭,漁翁得利”的主意? 她也不想想,就算到頭來新安王世子與三爺兩敗俱傷,甚至同歸于盡了,也未必就能輪到她丈夫一個庶子吧,不還有朝廷收回爵位這個可能嗎!因笑道:“怎么我聽大少夫人這話的意思,巴不得世子妃落胎似的?可惜要讓大少夫人失望了,世子妃只是體寒,所以每個月那幾日,都會虛弱些而已,聽說昨日又忙了一整日,今日又是打早起來一路奔波 ,也就不怪比往常更嚴重一些了,不過吃上幾劑藥,調養一下,也就沒有大礙了,大少夫人只管放心吧?!闭f完又轉向鎮國公老夫人與新安王妃:“祖母與王妃娘娘也只管放心吧?!?/br> 第127章 護短 鎮國公老夫人聽罷許夷光的話,笑起來:“世子妃沒大礙就好,我老婆子也可以放心了,王妃這個做婆婆的也盡管放心吧,等世子妃調養好了身子,且有你抱孫子的時候呢?!焙竺娴脑?,卻是對新安王妃說的,說完又與靖南侯太夫人等人感嘆,“要不說咱們女人看大夫,還得是女的來最好呢,醫者望聞問切,缺一不可,不然問診用藥便會有所偏差,尤其咱們女人有些私密的病痛 ,別說跟太醫們說了,就是跟貼身的丫頭婆子,都不好多說的,這問來問去,傳來傳去的,怎么可能不傳變樣?治起病來自然越發事倍功半,還是這樣好!” 靖南侯太夫人笑道:“可不是,別說望聞問切了,除了診脈時,太醫連多看咱們兩眼都不敢,咱們還是上了年紀的人,沒有那么多忌諱,像世子妃那樣的年輕媳婦子,就可想而知了?!?/br> 說著看向新安王妃:“王妃也別著急,許二姑娘上次說自己能救老夫人,便果然救下了,這次她說世子妃沒有大礙,自然就是真的沒有大礙,您呀,就只管把心放回肚里去吧?!毙掳餐蹂鷿M肚子的無名火,她怎么可能擔心那個賤人,她巴不得她立時死了才好,都怪這什么許二姑娘,要她多管閑事,還顛倒黑白,明明那賤人就是落了胎,偏說是小日子,賤人給了她什么好處?早知 道,方才她說什么也不能出來,就該一直留在里面,看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們還怎么弄鬼! 想著,忍不住剜了一眼許夷光,見她言笑晏晏,落落大方的,半點也沒有才撒了謊的心虛與不自然,心里就越發惱怒了,敢壞她的事,她一定會讓她后悔的! 卻也知道當著鎮國公老夫人與靖南侯太夫人的面兒,這樣的想法絲毫不能表露出來,便只是笑道:“那我就承老夫人和太夫人的吉言了?!痹捯魟偮?,大少夫人忽然語氣不善的開了口:“許二姑娘,你方才的話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巴不得世子妃落胎似的?我擔心關心自己的弟妹,這有錯嗎,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我巴不得弟妹落胎,我幾時 有這樣的意思了?你這話不是擺明了在挑撥我們妯娌之間的感情嗎,許家還號稱書香世家呢,竟連‘疏不間親’的道理都不知道?”頓了頓,又道:“再者說了,你一個小姑娘,只怕連初葵……且還沒來,能知道什么,就敢只憑短短一會兒工夫的診視,就給我二弟妹的病定了性?就不想想,萬一你判斷失誤,延誤了我二弟妹的病情,這 個責任你擔當得起嗎?” 說來說去,就是不肯相信,不,不是不肯相信,是不肯接受新安王世子妃不是落了胎這個“事實”。 許夷光微微一笑,道:“大少夫人,我的確是個小姑娘,可我也是個……大夫,既是大夫,自然什么都要懂,也什么都不必避諱,所以大少夫人放心吧,我不會診錯的?!彼K于說出了自己是大夫這句話,雖然說出口之前,猶豫了一瞬,但終究還是說了出來,那以后想再說什么僥幸不僥幸的,便再應付不了許老太太了,不過沒關系,她要給誰治病不給誰治病,全憑她自己 的意愿來,誰也休想勉強她! “可你……”大少夫人還待再說。鎮國公老夫人不悅的打斷了她:“大少夫人這話什么意思,是在質疑我這孫女的醫術嗎,她連我老婆子一只腳都已踏進鬼門關了,尚且能拉回來,何況世子妃只是有點女人家都有的小毛病而已,什么大不了 的?若她真判斷失誤,延誤了世子妃的病情,我老婆子來承擔這個責任,總擔得起的吧!” 當著她的面兒,竟敢這般擠兌她的人,當她是死的么,還是以為自己是王府的兒媳,眾目睽睽之下,便擺起王府兒媳的款來?哼,不過一個庶子媳婦罷了,她還不看在眼里! 鎮國公老夫人從來護短,且是年紀越大,越護短,反正她年紀大輩分高身份也高,幾乎是想懟誰,就能懟誰,才不會委屈自己忍氣吞聲。 大少夫人被鎮國公老夫人的話說得一張臉白一陣青一陣的,好一會兒才嚅嚅的道:“老夫人息怒,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只是太擔心二弟妹,所以關心則亂罷了?!?/br> 新安王妃見狀,忙賠笑道:“老夫人,她從來都是個口無遮攔的,您別與她一般見識?!?/br> 又罵大少夫人,“你這人什么都好,就是一張嘴從來不會說話,得虧老夫人是自家親戚,不與你一般見識,換了其他人,看你今兒個怎么收場,以后可別再犯了!”本還想著任庶子媳婦胡攪蠻纏一番,指不定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呢,誰知道鎮國公老夫人這般喜歡那事兒精許二姑娘,這次只能便宜紀氏那賤人了,不過她以為躲得過初一,就一定也能躲過十五了?且 走著瞧吧!許夷光懶得看新安王妃婆媳的紅白臉雙簧,只是看向鎮國公老夫人笑道:“祖母,世子妃這會兒身體正虛著,實在不宜挪動見風,您老人家能不能打發人就近收拾一間廂房出來,讓世子妃今晚就歇在這邊? 想來好生休息一晚后,明兒世子妃就能大好了?!?/br> 這樣一件小事兒,鎮國公老夫人自然要給許夷光臉面,立刻吩咐鎮國公夫人:“按夷光丫頭說的做?!?/br> 倒是鎮國公夫人,頗有些不想摻和到新安王府的家務事中去,擺明了就是那婆媳三個在斗法,她才不愿被濺上一身的泥點子,縱傷不了人,也惡心人。 不過想到新安王妃在宮里太后娘娘面前,多少有幾分體面,且以新安王妃的厚臉皮,不給她一個痛擊,讓她知道有些事永遠不可能,她指不定還要胡攪蠻纏到什么時候,那不是影響曦兒的心情與前程嗎? 是以鎮國公夫人很快應了“是”,吩咐人給新安王世子妃收拾廂房去了。 彼時天已越發黑了,鎮國公夫人忙又吩咐人掌燈,再命人傳話給世子夫人和二夫人,準備開宴,“……世子妃既無大礙,大家也可以安心的用膳了,等用完膳,可得好生摸幾圈兒牌才是?!?/br> 眾人紛紛笑起來:“手早就癢癢得慌,只等國公夫人這一聲了?!庇谑歉髯月渥鶅羰?,舉筷用起晚宴來。 第128章 趨吉避害 晚宴許夷光仍是跟顏曦坐在一起的,一落座后,顏曦便低聲問起她來:“夷光,新安王世子妃真沒大礙?我來得遲,沒親眼看到,只聽說她就一會兒的功夫,便暈倒了兩次?這可不像是沒有大礙的樣子,偏 新安王妃與他們家大少夫人還在一旁虎視眈眈,世子妃也真是有夠不容易的!” 許夷光低聲道:“世子妃是虧了氣血,說嚴重不嚴重,說不嚴重又挺嚴重,不過我會盡全力治好她的,曦jiejie放心吧?!?/br> 顏曦松了一口氣,“那就好。哼,那樣一個大泥淖,稍不注意就得沉下去,遭到滅頂之災,還想拉我下去,簡直就是做夢!” “曦jiejie不理她們就是了,反正我瞧祖母與國公夫人的意思,也絕不可能答應她們?!痹S夷光隨口寬慰著顏曦。新安王世子妃是可憐,讓人同情,可要說她就沒算計過新安王妃與大少夫人,只怕也不可能,畢竟天然立場不同,利益也天然沖突,所以那灘渾水,還是留給愿意跳下去的人去趟吧,她自己也只是盡到身 為大夫的責任就夠了。 一時宴畢,吃過茶后,鎮國公夫人便讓下人支了桌子,安排眾夫人太太們打牌,眾姑娘小姐玩了一下午,大半都累了,便先辭了各自的長輩,回房休息去。 鎮國公夫人本來也安排了大太太打牌的,大太太卻有滿腔的話想與許夷光說,婉言拒絕了:“……今兒個著實有些個撐不住了,想早些休息,明兒個一定陪各位太太夫人好生摸幾圈?!?/br> 然后帶著許瑤光許夷光與許流光,回了她們暫住的那個小院子去。先前大太太并沒想到許夷光會忽然出頭,倒不是她沒想過讓許夷光出這個頭,若這次她再治好了新安王世子妃,不用他們家做什么,她也算是真正的一炮而紅,滿城皆知了,畢竟上次救活鎮國公老夫人還 能說是僥幸,可一次是僥幸,總不能次次都是僥幸吧? 那以后登門求醫的人自然就多了,以許夷光的性子,又不是能做到見死不救的,一來二去的,老太太也算是夢想成真了,畢竟屆時好些人家都會與他們許家扯上交情,只不過大家沖的都是許夷光罷了??梢栽S夷光的性子,是做不到見死不救,卻也最討厭別人逼迫她,她自己愿意的事,當然沒什么,她不愿意的事,旁人再逼她,她只會更不愿意,——大太太約莫知道自己這個大伯母在許夷光心中的分量 ,是真遠不足以讓她妥協,不止她,整個許家,除了李氏,只怕也沒有誰有那個分量。 萬萬沒想到,許夷光竟會忽然就出頭了,等大太太反應過來,她已進了內室,外面只聽得見她模模糊糊的聲音了。 大太太當時心里那個驚喜與慶幸,簡直非言語足以表達。還是之后見了新安王妃婆媳的冷臉,她才后知后覺的想到,許夷光救了新安王世子妃的同時,卻也得罪了新安王妃婆媳,甚至是新安王府,這于自家來說,可不是什么好事兒,鎮國公老夫人肯護著她一個 小姑娘,難道還肯護著他們整個許家不成? 大太太一時喜一時憂的,連晚宴都沒用好,好容易撐到晚宴結束,自然再待不下去,忙忙帶著三個小的,回到了她們的小院。 等笑著打賞了送她們回來的鎮國公府的管事mama,又讓人好生送了出去后,大太太方與女兒侄女們道:“都坐下,我有話與你們說?!闭f是有話與‘你們’說,看的卻是許夷光一個人:“夷丫頭,新安王世子妃真沒有大礙嗎?若沒有大礙便罷,否則,還是讓太醫給她治病吧?到底你年紀還小,再有天賦,也比不過太醫們都有幾十年的經驗, 且太醫們的話,也更讓新安王妃與大少夫人信服,咱們總不能明明就是做好事,反而得罪人,惹人記恨吧?” 許夷光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大太太的意思。 這是既想得到好處,又不愿承擔絲毫的風險呢,可這世上哪有這么便宜的事!她吸了一口氣,才淡笑道:“世子妃是虧了氣血,并不嚴重,太醫們當然都能治,可就像之前老夫人說的那樣,女人家那些個私密的病痛,別說跟太醫們說了,就是跟貼身的丫頭婆子,都不好多說的,傳來 傳去的怎么會不變樣?當然還是我給治最好。至于旁的,我只是一個大夫,只知道治病救人,誰病了就救誰,并不關心病人的身份立場,更不關心其他人想什么做什么?!薄翱缮碓诰种?,怎么可能不關心其他人想什么做什么?”大太太皺起了眉頭,明顯對許夷光這番說辭不滿意,“你也不是一個人,身后還站著那么多親人,便不關心病人的身份立場,不關心其他人想什么做什 么,難道連自己的親人,你也不關心么?”許夷光仍是淡笑:“大伯母既說我身后站了那么多親人,難道還怕她們區區兩個人不成?新安王府是尊貴,可我們許家也不是軟柿子,任人想怎么捏,就能怎么捏,大家既享受了我的醫術帶來的好處,譬如 此番的宴會,自然也該承擔伴隨著這些好處而來的壞處與風險?!薄昂螞r大伯母一向見多識廣,想來應當知道能決定一個家族命運的,從來都是外面的斗爭,內院那些個小打小鬧,女人之間那些個雞毛蒜皮,是真傷不了筋動不了骨,何況,新安王怎么想的誰知道,沒準兒 回頭知道是我救了世子妃,反倒要感謝我呢?” 只看新安王世子如今仍好好兒當著他的世子,便知道新安王至少還沒有廢世子的打算,或者是有打算卻知道自己做不到,那光新安王妃與大少夫人記恨她,有什么可怕的? 她們難道還敢公然對她怎么樣不成,私下里彼此則面都輕易見不到,更沒什么可擔心的。 倒是大伯母,真不愧是許家人,趨吉避害簡直已成了本能,倒不是說這樣不對,她有她的立場她的顧慮,會這樣也無可厚非,只是,只是難免會讓人覺得心寒齒冷而已。 許夷光說完,不待大太太說話,已站了起來,道:“我還要去瞧瞧新安王世子妃,就不多陪大伯母說話兒了?!?/br> 說完屈膝一禮,回房取了一些東西后,便帶著春分,去了前面新安王世子妃如今的房間。如柳早已焦急的等候多時了,好容易等到許夷光主仆來了,如獲至寶,忙殷勤的請進了屋里去。 第129章 清晰 因時間緊急,許夷光只與新安王世子妃打了個招呼,便立刻凈了手,取出銀針為她施起針來,不一時新安王世子妃裸露的后腰上,便漸漸布滿了細細的銀針。新安王世子妃卻半點不覺得羞澀與窘迫,反而只覺得舒服,想到晚宴前隱隱聽得許二姑娘在外面與鎮國公老夫人說的話,她是大夫,自然什么都要懂,什么都不用避諱,不由暗暗感嘆,要是世間能有女大 夫,而且是與男大夫一樣多的女大夫該有多好,許二姑娘醫術倒是好,卻是官宦人家的小姐,除非她愿意給人治病,否則,誰能強迫她? 不過許二姑娘這么美好的小姑娘,誰又舍得強迫她呢?如柳看得自家世子妃瘦得骨頭都清楚分明凸出來的后背,卻是忍不住眼淚汪汪,又怕影響了許夷光,只能死死捂著嘴,把淚都咽回去,然后暗暗安慰自己,這下好了,有了許二姑娘妙手回春,自家世子妃 的身體一定能早早好起來,再早早為姐兒添個弟弟。 許夷光一邊行針,一邊輕聲問著新安王世子妃的感受:“世子妃覺得痛嗎?那有沒有癢癢熱熱的感覺?有啊,那就對了……這個xue位十分要緊,我得把針施深一些,世子妃忍耐一下……” 等終于把針都施完,許夷光已是滿頭的汗,后背也已被汗水浸濕了。不過見新安王世子妃不知什么時候睡了過去,顯然是她的診治起到了作用,她又忍不住滿臉都是笑,輕聲與如柳道:“今晚上你家世子妃應當能一覺到天明了,若能輔以湯藥,效果更好,不過出門在外,到 底不方便,還是待回去了,又再想法子吧?!?/br> 如柳聽得自家世子妃今晚能一覺到天明,感激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抖著嘴唇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旁人不知道,她卻是最清楚不過,自家世子妃已經好幾個月,沒有睡過一個整覺了,怎能不感激? 許夷光又道:“回去后只要條件允許,世子妃最多只需要施一個月的針,就有望大好了,如柳jiejie等明兒世子妃醒了后,告訴她一聲吧,也好讓她安心?!?/br> “姑娘放心,我一定會原話轉告我們世子妃的?!比缌炻晳?。 彼時大太太正與許瑤光說話兒,想起許夷光臨走前說的那些話,大太太這會兒一張臉都還白一陣青一陣的。 那丫頭什么意思,分明就是在說她只想享受好處,不想承擔風險么,這是她與長輩說話應有的態度嗎? 況就算她只想享受好處,不想承擔風險,不也是人之常情嗎,都跟她似的,做事只顧頭不顧尾,他們許家早亂套了好嗎!倒是許瑤光,這次站到了許夷光一邊:“娘,二meimei說的本來就對嘛,新安王府是尊貴,我們許家也不是軟柿子,何況新安王府真正做主的可是王爺,我們有什么可怕新安王妃與大少夫人的?便她們婆媳之間,也還不是鐵板一塊呢,她們充其量只能在心中記恨二meimei,卻未必真敢對她怎么樣,到底還有鎮國公老夫人在呢,您就是太謹慎,也太保守了,這世間無論誰,都不可能人人都喜歡的,畢竟人不是銀 子,可就算是銀子,不也還有視銀錢如糞土的人嗎?難免會順了這個的意,便逆了那個的意,要我說,只要無愧于心也就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