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四周靜了靜。 過后,李倫也冷靜下來,上來跟她道歉:“不好意思,是我沖動了,我不是故意的?!彼歉鷾悠诘狼?,可目光,是望著俞北平的。 誰都看得出來,要不是碰到忌憚的,他是不會那么輕易道歉的。 俞北平在這個圈子,也是個名人。 能跟他結交的人不多,可要說不認識他,沒聽說過他的,還真沒幾個。何況這俱樂部還是肖揚開的,來來往往的也就那么幾個熟人。 俞北平從肖揚手里接過球桿,笑了笑:“好說,你也讓我打兩球,我再跟你道個歉,說不是故意的,你說行不行?” 李倫一怔。 氣氛有些僵持了。 不少人看好戲似的瞧著李倫。人都有落井下石的心理,李倫在他們這個圈子里,只能算是邊緣人物,瞧不上他這副德行的比比皆是。不過平常大家礙著情面,自持身份,也不想跟他一般見識。 后來,還想肖揚過來打圓場:“玩笑話,玩笑話,算了吧,就當賣我一個面子?!?/br> 李倫就坡下驢,忙鞠躬道歉,轉身就要閃人。 俞北平卻說:“你就這么走了?” 李倫腳步僵住。 肖揚在俞北平耳邊細語:“意思意思得了,別在我地盤上鬧啊,不好看?!?/br> 俞北平沒理會他,只是徑直望著李倫。 李倫哭喪著一張臉,咬了咬牙,走到近前。 “別這副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調戲良家婦女的惡霸呢?!庇岜逼捷p飄飄地說,“我對男人不感興趣?!?/br> 一堆人哄笑。 李倫的臉色難看極了,可他壓根不敢反抗。 俞北平又說:“我也不為難你,不過,這事兒也不能就這么算了。這樣吧,你跟我打一場,贏了,大門就在那兒,你隨時可以走??赡阋禽斄?,就站那邊——”他指了指鐵網盡頭,“讓我打三球,不許動?!?/br> 肖揚面色微變,低聲道:“六哥……” “你別管,不然連你一塊兒打?!庇岜逼酵顐?,回答他的話卻很干脆,瞧著沒有什么煙火氣,卻帶著那么一分肅殺。 肖揚知道他是動了真怒,也不敢再勸,只是同情地看了李倫一眼。 惹誰不好啊。 同時,心里也算摸著了一點底。這個瞧著咋咋呼呼的小姑娘,原來真這么招他喜歡。他那些寵溺的舉動,原來還真不是裝的。 眾目睽睽,李倫沒法,只好和他打了一場。 結果當然是不言而喻。 李倫技術差,壓根不能和俞北平比,敗得一塌糊涂。他如喪考妣地挪到鐵柵欄盡頭,閉著眼睛站那邊,兩只腳還在不停地哆嗦,像抖篩糠似的。 有人起哄:“別嚇抖啊,你這樣,讓人家俞六少怎么瞄準?這要不小心打到關鍵部位,那可怎么辦???” 李倫頓時不敢再動了。 俞北平瞄準,微微后仰,手起球飛,湯子期隱約還能聽到破空聲,她睜大眼睛望去,那球直奔李倫飛去——可是,還沒打到人,那李倫就嚇得兩腿一軟,跪倒在地。 球打在鐵絲網上,落地又彈了起來。 她這才明白,俞北平壓根沒想打他,只是嚇唬嚇唬他。 哪知這人這么膽小。 周圍哄笑之聲,不絕于耳。 “走了,沒什么好看的?!庇岜逼桨亚驐U遞給肖揚,摟著她的肩膀走出去。路上,他說:“解不解氣?” 湯子期想起剛才李倫那副慫樣,又好氣又好笑:“嗯!”重重點頭。 他說:“記住了,誰要欺負你,狠狠教訓回去,誰也不能欺負你?!?/br> 她踮起腳尖,勾住他脖子:“獎勵你一個香吻吧?!?/br> 俞北平彎下腰,似模似樣地把臉遞過去:“來吧,讓你占占便宜?!?/br> “呸!不要算了?!睖悠谒砷_他。 他長臂一伸就撈住了她,直接攬進懷里,低頭,在她粉嫩嫩的臉蛋上“?!绷艘幌?,輕笑:“便宜你了,小畜生?!?/br> “你罵我?”湯子期不可置信地望著他,大眼睛閃亮亮。 她似乎真的是不明白他為什么要“罵”她。 俞北平捏她的鼻子:“打是親,罵是愛?!?/br> 湯子期不買賬:“不許罵我?!?/br> “好的,小畜生?!彼Φ脷舛ㄉ耖e。 湯子期:“……”她要離婚! 第030章 回家探親 翌日, 商量好要回海淀那邊看望何舒青。 到地方的時候, 天色已經很晚了。湯子期在車里給何舒青打了個電話,她在電話里告訴她,讓她帶俞北平回來一塊兒吃頓飯,她多燒幾個菜。 湯子期悶悶地應了。 瞧瞧, 這女婿可比她這個女兒招她媽待見多了。 “怎么了,愁眉不展的?”俞北平問她,嫻熟地轉彎進小區。 路燈下, 水泥路有些狹窄, 這是上個世紀末建的老式小區,各項設施還是很完備,路面還有些坑坑洼洼。 眼見開到了樓底下,車子一晃,不動了。 “怎么了?”湯子期摘了安全帶, 詫異道。 “不知道, 下去看看吧?!?/br> 兩人開了車門下去。 俞北平蹲下來瞧了瞧,眉頭緊皺。湯子期借著昏黃的路燈望去,發現他兩個后輪都癟了,忍不住失笑。 指不定是在哪兒開進了不該開的地方,被什么碎玻璃啊、尖棱石子給扎的。 半晌, 俞北平直起身,臉色不大好看,不過也沒多說什么,回頭搭了她的肩膀, 把她往樓道里引:“先上去吃飯吧?!?/br> 他語氣溫和,也沒把氣撒給她,湯子期頓時就有些內疚了。 她剛剛那么幸災樂禍,好像有點不道德。 “怎么了?”他問她,眼中含笑。 湯子期忙搖頭:“沒什么?!?/br> 他身量高大,她身形嬌小,兩人擠一個樓道有些窄。樓上有人拎著垃圾下來,俞北平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轉身擋在了她面前。 那人走得快,半開的垃圾袋里甩出兩塊瓜皮,正好打在他身上,汁水流了他半身。 這人也愣了,忙不迭道歉。 俞北平說“沒關系”,也沒讓他賠錢,對方千恩萬謝地走了。 人都走了,他還沒放開,仍然側身圈著她,一只手搭在她腰上,把她纖瘦的身影壓在他和墻壁之間。 樓道里的燈壞了一盞,光線有些暗。 隔著一層薄薄的毛衣,她的臉貼在他堅實胸口,熱力透過布料,慢慢傳遞到她身上。有那么一瞬間,好像他握著她腰那只手也在發燙,灼得她動彈不得。 四周那么安靜,他的心跳聲都清晰可聞。 以前沒這么近距離接觸過,挨得近了,才發現他身上有種清爽好聞的味道,還有一點很淡的煙味。 和鐘翰云交往的那幾個月,她一直都不大提的起勁,在他面前也總是高人一等?,F在想,無非是她不夠喜歡他罷了。 像她這種以前沒談過戀愛又龜毛的情感菜鳥,確實也沒幾個男人能忍受得了。 閨蜜陳珞曾經說,只有絕對強勢且有本事的男人才能壓制她,把她這白骨精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湯子期當時嗤之以鼻,心道,拉倒吧,這輩子就沒一個男人都降服她湯大小姐。 直到現在,遇到了俞北平。 他不兇,也不對她吼,可就是有種威勢,讓她在他面前不敢造次。湯子期咬著一口小白牙,恨恨地想,這叫不叫“一物降一物,一山更有一山高”? 遲來了二十四年的報應,終于在年底前來了。 …… 進了屋后,俞北平就脫了外套。何舒青把燒好的菜一盤盤端上桌子,全都是她最拿手的,看得湯子期不停咽口水。何舒青拉著俞北平說了會兒話,期間不忘眼神瞪她,示意她規矩點。 湯子期手里的筷子本來已經快伸到臨近的菜盤了,被她媽一恫嚇,馬上又縮了回來。 俞北平看到,對何舒青說:“伯母,先吃飯吧,我也有點餓了?!?/br> 何舒青見他開口,當然沒有不應的道理。 湯子期如蒙大赦,飛快把筷子伸到雞腿盤里,瞄準最大那只。 一雙筷子比她更快一步,按住了那只。湯子期抬頭,瞪向俞北平。在吃這件事兒上,她向來是六親不認的,誰要跟她搶,天王老子她都得叫他滾蛋。 可是何舒青在一旁威懾,她只好放棄,心里把他罵了無數遍。 誰知,下一秒他就夾著那只雞腿放到了她的碗里:“這段日子在外面風餐露宿,多吃點兒?!?/br> 湯子期怔了怔,心里涌起一絲異樣的波瀾,有點別扭,又有些微妙。 何舒青的筷子敲了一下她的碗:“怎么不說謝謝???有點禮貌?!庇謱τ岜逼角敢獾卣f,這個女兒從小被她寵壞了。 湯子期這幾日剛剛對他升起的那點兒好感,又被她側面敗壞掉了。 她就想不明白了,她媽怎么這么偏心?這女婿都重要過女兒了??! 俞北平打圓場:“子期挺乖的?!?/br> 何舒青笑道:“多吃點兒。對了,剛剛聽你說,你車壞了,怎么樣,嚴不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