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湯子期訕得不行,委屈壞了。 俞北平抬手揉揉她的頭發,順勢推門進去,反手勾上。輕微的一聲“砰”,湯子期如夢初醒,呆呆看著緊閉的門,還有登堂入室的他。 “你……你……” 始作俑者一臉泰然,脫了手套,閑適地換了拖鞋,去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 湯子期跟過去,抗議:“這是我家!” 他端起水杯抿了口,回頭看她:“所以呢?” “你這是鳩占鵲巢!” 俞北平挑了挑眉,認真地跟她說:“嚴格來說,這是你租來的房子,所以不能算‘你家’。那么‘鳩占鵲巢’這個詞,就不成立了?!?/br> 湯子期:“……”嘿,還跟她咬文嚼字起來了! 她齜牙:“你到底想干嘛?” “關心一下未婚妻,你這過分吧?”他像是在自己家似的,四處看了看,還點評一下,“我記得我上次跟你說過,別在那個地方放水瓶,很容易碰到,不安全?!?/br> 他指了指玄關柜,想了想放了杯子,干脆過去把水瓶提了過來。 湯子期有點氣,又無可奈何。 “你們首長都這樣嗎?”欺負人! 俞北平看她吃癟就忍不住笑意,抬手壓唇,輕嗽了一聲:“我說完話就走?!?/br> “你說!” 俞北平正色:“一,我是很認真在和你談婚論嫁,不是在耍你。二,如果我讓你感覺到沒有安全感的話,我跟你道歉。但是,別跟我吵架,好嗎?” 看著他這么嚴肅講道理的樣子,湯子期就有些發虛。 半晌,她點點頭。 俞北平走過來,把手放在她的肩上:“其實我們小時候也見過的,你真不記得了?” 湯子期始料未及,愣愣看著他。 俞北平收回手,放入兜里,對她笑了一下:“不記得也正常,我那時候不?;卮笤?,跟我母親一塊兒住海淀那邊的基地研究所,對了,她是搞科研的?!?/br> 湯子期覺得他的笑容很淡,和平時的笑容有點不一樣。 “你母親……” “我八歲那年,她就去世了?!?/br> “……” “長時間搞化工,身體不是很好,后來生了很多病,只能進療養院。我八歲那年,我帶我弟弟出去玩,他被人拐走了?!?/br> 他說到這里頓了一下,眼神有些復雜,悲傷有之,更多的是自嘲,還有隱隱的恨意:“我母親受不了這個打擊,跳了樓?!?/br> 湯子期說不上話。 他第一次跟她說他的私事。以前,他更像一個無所不能的強者,把自己豎在層層堅硬的鎧甲中,只留給人平靜穩重的表象。 可那種感覺,是有距離的,不真實。那是他想給她看到的一面,而不是真情的自然流露。 遠不如現在這么坦誠。 湯子期漸漸明白,他這么做的目的。因為他回頭看定她,慢慢說:“不是我對你隱藏了很多事情,而是有些事情,我真的不想提起。不過,如果你想了解我,我也愿意跟你說?!?/br> 他說:“只要你開口問我?!?/br> 湯子期說不清那一瞬間的感覺。就好像她已經決定跟他劃清界限,把自己冰凍起來,他簡簡單單的一番話,就讓她的堅冰土崩瓦解了。 她終于意識到,他對她的影響力。 在她躑躅呆愣的時候,俞北平張開雙臂抱住她,低頭,親吻她纖秀溫馨的額頭。湯子期不自覺顫抖了一下,有些許茫然地望向他。 俞北平失笑,手指點在她的鼻尖上:“心軟了?” 湯子期愣怔。 他彎下腰看著她的眼睛,嗔怪地說:“這么容易心軟,很容易被人騙的?!?/br> 湯子期:“……” 她的眼睛漸漸瞪大,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你又耍我?” 耳邊是他低沉的笑聲。他笑得是真開心,聲音毫無保留的清朗。湯子期又郁悶又憋屈,可隱隱的,好像也有一絲甜。 第013章 例假 可能是剛才東西吃多了,湯子期覺得肚子有點疼,窩在沙發里感受了一下。 她的表情有點傻,俞北平忍不住問她:“干什么呢?” 她很老實:“我可能是吃壞肚子了?!?/br> 俞北平說:“我和你一起吃的,要是食物有問題,我怎么什么事情都沒有?” 湯子期一想,也是啊,更加百思不得其解。漸漸的,身體內的隱痛加強了,還一陣一陣的,最終集中在小腹,整個人都酸乏無力,像被灌了鉛似的一直往下沉——她終于明白過來那是什么了。 她臉色變了:“你快走吧?!?/br> 俞北平擔心她,蹲到她面前:“到底怎么了?哪兒不舒服?” “讓你走??!”湯子期抱著靠墊,把頭深深埋進去,聲音有點氣急敗壞。 他慢慢有點明白過來了,倒也不見尷尬,只是拄著頭墊在膝上,望著她笑了一笑:“跟我不好意思什么???” “我跟你很熟嗎?”湯子期惡形惡狀地說??梢钥吹贸鰜?,她真的努力想作出兇惡鎮定的模樣,可惜話出口就磕磕絆絆的,沒一點兒威懾力。 俞北平寬容地笑笑,起身去了廚房:“我去給你泡點兒熱水?!?/br> 湯子期往他的背影狠狠瞪了一眼。 奈何小腹太痛了,連懟他的力氣都沒有。 俞北平很快就回來了,端著熱水在她面前吹著:“等會兒,涼一點就給你喝?!?/br> 湯子期存心跟他唱反調:“別對女孩子那么好,俞首長,要不喜歡,就別對她們那么好,不然那就是婊,會讓人家產生誤會的?!?/br> 俞北平說:“把那個‘們’去了?!?/br> 湯子期哼一聲。 俞北平側頭看她:“你覺得我對誰都是這么好的嗎?湯子期,你親眼看到了?!?/br> 湯子期存心找茬,當然逮著一點兒錯漏就給他抖:“之前講座,你跟我表姐呢?” “我已經說過了,那是禮貌?!?/br> “那要是情勢所需,俞首長是不是對哪個姑娘都這么‘禮貌’???她們要跟你吃飯約會,你也去嗎?” 俞北平不動聲色望著她,燈光里一張清冷俊美的臉,細看之下,沒有任何表情。 湯子期被他看得發毛,終于收斂了些。 他終于開口:“湯子期,你對我了解多少?竟然敢這么肆意地揣測我?” 他的語氣毋庸置疑,有一種說不出的嘲弄,也帶著幾分憐憫,像是在說,就你這點兒智商,也敢跟我玩這些花樣? 湯子期不情不愿地閉了嘴,臉色難看。一方面是氣的,一方面是真的太難受了。 俞北平把碗送到她面前,單手撈起她:“喝點兒熱水,會好一點?!?/br> 這會兒語氣又似乎很溫柔。 打一頓再給根胡蘿卜什么的,果然是亙古不變的套路!湯子期忿忿地想。 可她也真不敢再鬧了,乖乖把那碗熱水給喝了。 俞北平又說:“大冷天的,你怎么都不穿襪子?” “有暖氣?!?/br> “所以你出門去買東西時,為了圖方便也不穿襪子,是不?”他一針見血。 湯子期啞口無言。她是比較懶,在家光腳習慣了,要碰上非出門買東西,想著索性一會會,也就懶得加上了。 俞北平去了房間給她找襪子。 找了老半晌沒找到,他疑惑回來:“你襪子放哪兒???” 可把湯子期燥的,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怎么了?” 湯子期舔了舔唇,艱難地說:“在陽臺?!?/br> 俞北平半信半疑地過去了。于是,陽臺上一陣沉默,過了會兒就傳來了嘩嘩的水聲。 她的襪子確實都在陽臺,不過已經積了三天沒洗了,打算攢著明天一塊兒處理。 湯子期捂住臉,把頭埋到靠墊里再也不想出來了。 半晌,水聲停了,一只只五顏六色的襪子被俞北平晾上了架子。他挑了雙粉藍色斑點的,回頭跟她要吹風機。 “要吹風機干嘛?” “吹干啊。不然你穿什么?” 他表情無奈,雖然看著挺平和的,湯子期卻覺得,他心里肯定非常無語。其實她平時還是勤洗的,就這兩天,熱水器壞了,難得偷懶一次就被他逮了個正著。 想著想著,湯子期捂住臉,根本不想抬頭。 俞北平過來,戳戳她胳膊:“吹干了,來,穿上?!?/br> 湯子期不肯抬頭。 俞北平嘆一口氣,蹲下來幫她慢慢套上。湯子期的腳生得嬌小,圓潤的腳趾頭白皙嫩滑,叫人愛不釋手。俞北平幫她穿襪時,難免碰觸一二,心里有些異樣的感覺。 “你好了沒有!”她小小地踢了他一下,以示不滿。 “好了?!彼?,笑完后,正了神色,“你肚子不疼了?” 湯子期大囧,重新躺回去:“疼著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