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湯子期縮了縮脖子,莫名有些心虛。 玩大發了! 第003章 邂逅 到了十月份,天氣開始轉涼。專碩的忙實習,學碩的課程項目一日比一日多,湯子期閑暇的時間也不多了。 前幾天孫娉又招了兩個,暫時安排在李教授那兒跟著做學術。這幾天她東行上海,去參加一個項目研討會,起碼要出差一個月。 師兄師姐們忙著項目忙著實習,學弟學妹們年紀資歷擺那兒,她不好意思使喚,什么臟活累活都輪自己頭上。 上午忙完,湯子期忽然想起下午還得去友校參加一個毛概公開課,帶著資料就匆匆出了門。 也該她倒霉,剛出實驗室又碰上了簡筠。 何莉正湊在她身邊,擺弄著她手腕上的鐲子,嘖嘖稱羨:“筠筠,這是你新交的那個男朋友送的嗎?限量版啊,這是不是24k金的???” “18k的,16萬,不算什么?!?/br> 何莉驚呼起來:“不是純金的要16萬???” 簡筠撇撇嘴,壓住眼底一閃而過的不屑,涼涼地解釋了一句:“買的是這個牌子,還有工藝,不是金的多就越貴?!?/br> 大學時,何莉就是她的鐵桿跟班,那時候老是和湯子期過不去。 湯子期沒興趣搭理他們,直接越了過去。 何莉后知后覺抬頭,遲疑問簡筠:“剛剛……那是湯子期吧?” 簡筠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是啊?!?/br> …… 到了外面,湯子期掏出手機開始打車。簡筠從教學樓出來,走過她身邊:“沒想到咱們還能成為同學啊,真巧?!?/br> 高中在北京同校還同班,兩人就一直較勁。 簡筠是班花,湯子期就在校末被評選為?;?;簡筠參加論文比賽拿亞軍,湯子期就拿冠軍;簡筠追求校草,人家說對不起,高中我還不打算談戀愛,第二天體育課上就跟湯子期告了白…… 恩怨由來已久,可以說是冤家路窄。 好不容易大學分開了,讀研又到了同一個地方。 簡筠瞥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手里的資料,笑道:“也去聽梁教授的課?正好,我男朋友要來接我,一塊兒吧?” 湯子期頭都沒回:“你說的是我的‘前男友’鐘翰云先生吧?” “是啊?!彼v如花,盯著湯子期猛瞧,就指著從她臉上捕捉到一丁點頹然的表情,好滿足一下自己的虛榮心。 可惜她失敗了。 湯子期嘆口氣說:“你愛撿我的破鞋就撿唄,就算沒你,我也打算甩了他了?!?/br> 簡筠不信、不甘、咬牙:“你是嫉妒吧?強裝鎮定有意思?” “你愛這么想就這么想吧,這世上那么多成功人士,當然少不了幾個只會意yin的來襯托?!边@話毒,她說的還稀松平常,殺傷力堪稱頂級。 簡筠的臉,霎時就綠了:“湯子期!” “別這么大聲,馬路上呢,有點兒公德心?!睖悠诳戳丝幢?,正好滴滴車到了,她一邊開車門一邊和她告別,“一會兒上思想品德教育課,記得仔細聽,我覺得你這方面特別需要加強?!?/br> 車留下一地尾氣開走了。 簡筠氣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 這時候,鐘翰云那輛sao包的檸檬黃公牛跑車也到了??伤铝塑嚹_步就頓住了,目光一直往道路盡頭望,有些失神。 簡筠瞥一眼就知道他在看湯子期。 嫉妒的火在她胸腔里燒,燒得她臉都扭曲了。好在鐘翰云沒看到,她牽了一下嘴角,努力擠出個笑容,挽住了他的手臂跟他撒嬌:“要遲到了,我們快上車吧?!?/br> …… 這天禮拜三,下午這帶的交通不算繁忙,今天卻破天荒地堵上了。湯子期一邊看手表一邊催促那司機:“師傅求你了,我要去聽一個特重要的講座,遲了我就完蛋了?!?/br> 司機也煩,兩手一攤,示意她往前面看。 一排排長隊,五顏六色的車輛像一只只火柴盒,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叫人頭皮發麻,也無可奈何。 “我也想快,可你看,這怎么快得了?難不成插上翅膀飛過去?” 好不容易暢通了,車開到前面,才知道是路面塌陷,出了不小的事故,武警和消防車都出動了。 到了n大,湯子期直奔階梯教室,路上還撞到了人。 她一個勁兒道歉,沒等對方回答就沖到了頂樓。 站門口喊了聲報道,整個教室幾百人都看向他。梁教授是老學究,脾氣出了名的硬,半點兒面子沒給她:“出去!” 湯子期的臉火燒火燎。眾目睽睽之下,仿佛被人剝光了扔在冰天雪地里。 有人同情,也有人幸災樂禍。 湯子期知道自己現在很狼狽,腳底卻像生了根,怎么都挪動不了分毫。梁教授目光如炬,鏡片后的眼神嚴厲又嫌惡。他說:“我最討厭不守時的人。出去!我不想說第三遍?!?/br> 她咬了咬唇,深深地垂下了頭。 有人從后面過來,四平八穩地插了句:“她不是有意遲到的,今天長安街那兒發生路面塌陷,交通癱瘓了,我也是從那邊過來的。算了吧,就當給我一個面子?!?/br> 這聲音熟悉,湯子期微微一震,不過沒敢在這種時候回頭。 說來也怪,聽到這個聲音后,她身上的重量忽然頃刻間散去了。俞北平的聲音似乎有魔力,能撫平人內心的緊張和焦躁,跟著他從容的情緒走。 梁教授的神色也緩和了些,對俞北平禮貌點頭,爾后看向湯子期,冷冷道:“進來!” 湯子期如蒙大赦,縮著腦袋貓著腰進了教室。 …… 下課后,湯子期收拾了東西就要出去,梁教授卻叫住了她??赡苁菍λ∠笊羁?,額外布置了作業:“把剛才課上講過的內容整合一下,下個禮拜一,交一篇2萬字的感想給我。要是完不成,我直接聯系你導師?!?/br> 湯子期:“……” 如果只是這樣,她也就認了??墒?,梁教授和俞北平擦肩而過時還打了個招呼,和藹地跟他寒暄,決口不提感想的事。 湯子期:“……” 果然是柿子撿軟的捏,區別對待嗎? 俞北平送走了教授,回頭朝她走來。 湯子期的背脊一下子繃緊了。 看到他就想起剛才的事兒,她有些窘迫,也有些感激,尷尬笑笑:“俞首長?” “叫名字吧,別首長來首長去的,我聽著瘆得慌?!彼B了下手里的文件,把鋼筆扣上,和她一前一后往外面走。 湯子期不忘說謝謝:“剛剛多虧您幫我解圍?!?/br> 俞北平都沒正眼看她,只是淡淡說:“也不只是為了你,我自個兒也遲到了,你像只鵪鶉似的堵門口,我還怎么進去?與人方便,有時候就是給自己方便?!?/br> 他說得云淡風輕,湯子期心里的尷尬也散了些。 有那么一瞬間,好像他們站在了同一條陣線上,有了一種說不出的親近。 她忍不住回頭看他,發現他也在看著自己。三十上下,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時候,俞北平生得英俊,一身筆挺的松枝綠軍裝,肩膀寬闊,背脊挺拔,武裝帶卡著勁瘦的腰,底下一雙修長筆直的腿,風情楚楚,格外精神。 就是不笑的時候啊,有些嚴肅,也有些冷,略有些緊繃的下頜透出一抹清冷禁欲的弧度。他應該算是她認識的男人中,長得最出眾的。 眉眼修長,氣質內斂,說不出的雋永沉靜。那張干凈俊美的臉,看似漠離,又讓人覺得艷光四射,令人不敢逼視。 他成熟老道,又不會讓人覺得世故。 不可否認,他是一個風度翩翩又很有內涵的男人。 湯子期不自覺想入非非,過了會兒,有些不自在地轉開了目光,盯著遠處的水杉樹猛瞧。 冷不防他回頭問她:“樹好看嗎?” 湯子期沉默了會兒,臉頰不受控制地發著熱。心里想,他肯定知道她在偷看他了! 俞北平也不逗她了,笑著提議:“走,一起吃個飯吧?!?/br> “……可是……我沒帶錢……” “我請你吃?!?/br> “這怎么好意思?”這話還真不是客套,要換了熟人,她肯定厚著臉皮上了。一是在這人面前臉皮莫名有些薄,二是怕以后孫娉知道。 心里猶豫,她回頭看他,他確認般點點頭。 略一沉吟,她點了頭,偷偷摸摸跟他說:“那——您可不要告訴我老師啊?!?/br> 日光里,小姑娘眉眼生動,帶著年輕姑娘特有的那股子純粹和爛漫,招人喜歡,咋呼呼的,竟然也不惹人討厭。 俞北平彎了一下唇角,不置可否。 …… 說是請客,其實就是在食堂二樓吃了一頓。 不過湯子期不挑,一桌的菜上來,沒幾分鐘就去了大半。俞北平挑了挑眉:“還別說,你這架勢,真像剛從監獄里勞改出來的?!?/br> “我吃相不好?!彼怖蠈?,討巧賣乖地看著他,再三強調,“別告訴我老師啊,求您了,首長?!?/br> “說了別叫首長?!彼皖^舀了口湯喝。 “那叫什么?站長?” 俞北平說:“叫名字?!?/br> 湯子期頭搖得像撥浪鼓:“哪天被老師聽到,非揭我一層皮不可?!?/br> 他也不勉強了,換了說辭:“我在家同輩里排第六,你不介意的話,叫聲六哥吧?!?/br> “可以嗎?”她不確定,眼神卻挺希冀。 “你試試?!?/br> 俞北平眉目平和,沒有流露出任何主觀意圖??墒前?,湯子期盯著他看,盯著盯著就覺得他看似平靜的外表下,透著一股慫恿的味道。 像誘人墮落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