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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錦邁進房間,看清房內全貌那一刻,整個人愣怔住了。 這房間里竟然跟他前世住了整整三年的東宮那間寢殿裝飾擺設一模一樣,細致到床單被褥,讓他有一瞬間分不清自己此時究竟是宋淮安還是謝錦。 他側頭看向趙小貴,臉色煞白,驚魂未定:“此處......” 趙小貴被他忽然變差的臉色驚了一下,有些緊張道:“小侯爺可是對這房中之物不滿意?” 謝錦定了定心神,暗自在袖子的遮掩下擰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劇痛席卷而來,讓他認清了現實。 宋淮安已經死了。 “甚好?!彼a全了自己沒說完的話。 趙小貴輕輕松了口氣,雖然口頭上說若小侯爺有不滿意立馬讓人更換,但是叔父曾經說過這房中的一切至關重要,絕對不可妄動。 他心里有些納悶,叔父既然說這房中至關重要,如今陛下這位公子住進來又是什么意思呢? 哎,帝王的心思真難猜 難為的都是咱們這些奴才啊...... “衣物等用品晚些時候宮人會送來,小侯爺休息一會兒,每日辰時末以及戌時初記得前去正殿伺候陛下,切記切記?!壁w小貴不放心的囑咐 “有勞趙小公公提點?!敝x錦謙遜道 “另外小侯爺,奴才多句嘴,陛下這段時間夜里難以入眠不說半夜還時常驚醒導致情緒不穩,公子啊多做事少說話,千萬不要觸怒了龍顏,不然不僅是公子您小命難保,就算是忠勇侯府也難逃一劫啊?!?/br> 情緒不穩?他以前沒有這毛病啊。 謝錦裝作好奇的樣子,道:“陛下他......是因何事導致心情這般煩憂?” 趙小貴猶疑片刻,道:“嗨,奴才本不該多說此事,但是反正這也不是秘密了,丞相之死小侯爺知道吧?你們今日不就是為此入宮” 謝錦點頭:“嗯本公子知道這個,但不都傳丞相以下犯上,皇上大怒要殺了丞相嗎?他死了有什么奇怪的?” 趙小貴大驚失色:“哎喲喂我的侯爺啊,這話你可別瞎說!咱們陛下那可是比六月飛雪還冤??!陛下那般喜歡丞相大人,加官進爵還來不及,怎么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就要殺了那位大人唷” 慕脩喜歡自己? 謝錦心中冒出一種陌生的奇異感覺 加官進爵就更不可能了,百官之首丞相之尊,再加官進爵就真的是謀反了。 他有些自嘲道:“趙小公公莫不是因為是皇上身邊的人便如此顛倒是非黑白?皇上罰丞相大人三年禁足那可是京城人人皆知的事兒,總不能是作假吧?” 趙小貴神色古怪看了他一眼:“小侯爺常年在市井街巷鮮少入宮有所不知,這宮中可是明眼人都知道......” “趙公公,陛下叫您回主殿?!?/br> 門口出現一個長得粉面芙蓉般的丫鬟,穿著粉粉嫩嫩的宮裝,半拂著身子,低眉順眼。 趙小貴火熱的八卦之心如同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來,瞬間熄火。 他咳了一聲:“奴才今日多嘴了,差點失了分寸,小侯爺,奴才就告辭了?!?/br> “趙小公公慢走?!?/br> 謝錦客氣的送走了趙小貴和那個丫鬟后,揉了揉微跳的眉角,總覺得自己錯過了什么很重要的東西。 他回想起趙小貴說他常年待在市井街巷....... 那時候他不是原身,并沒待在市井街巷。 他是活生生被關在東宮三年,只有一兩個啞奴伺候,平日里連句人話都聽不到。 若不是那日他恰巧在宮墻旁種花,也不會聽到一墻之隔外宮女們嚼舌根。 現在想想,可真巧 恰巧得一株名貴花種,恰巧在宮墻旁種花,恰巧聽到宮女們玩忽職守...... 當初自己一心以為慕脩想要自己的命,輕易便信了,根本不曾細想其中的不合理,仔細想想這根本就像是一個精心策劃的巧合。 若他聽到的不是事實,那就是有人故意想要他聽到那些 會是誰呢?目的又是什么呢? 那么誰能夠越過那么多天子暗衛將那株花種送到自己手里? 腦中搜索了一圈無果后,謝錦往榻上一躺,閉上了眼睛。 自己前世究竟在想些什么??? 竟然真的會信了殿下要殺他? 唇角勾出一個嘲諷的弧度 房中香爐里燒的是沉香,香味細細縈繞在鼻尖,這也是自己前世最喜歡的熏香。 眼下只有順著月上那條線,順藤摸瓜了。 他得盡快找個時間溜去后宮一趟,否則唯恐夜長夢多。 謝錦睡了一覺,略微整理了下,掐著卯時的點兒準時到主殿。 今夜月朗風清,月光照亮了院子,寢殿的門向兩邊敞開著,四周燭火明亮。 慕脩依然坐得端端正正,連姿勢都沒變過。 “草民參加陛下?!?/br> 謝錦走進殿內,姿勢自然地跪下 慕脩握筆的手微微一滯,沒有抬頭,只淡淡道:“替朕磨墨吧?!?/br> 謝錦依言起身,走到龍案一側,抓起墨條如同做了千百次般熟稔開磨。 慕脩微微側目,便見他細長而白皙的手指與上好的松煙墨形成鮮明對比,營造一種極為舒適的視覺效果,動作緩慢而細致。 “小侯爺如此駕輕就熟,看來是常做?那大概也是個愛好舞文弄墨之人了?!彼鋈怀雎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