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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趙承德硬生生被小太子說的啞口無言 就在他苦思應當如何勸解小殿下的時候,小慕脩已經撩開車簾跳了下去 趙承德驚得嗓子都劈了:“太子殿下?!” “趙公公,不必多言?!?/br> 小慕脩年紀雖小,舉手投足間那一股渾然天成的貴氣卻令人難以忽視 趙承德終于閉嘴了 葉里站起身朝只有他腰間高度的小慕脩拱手道:“屬下陪殿下過去?!?/br> 小慕脩睨了他一眼,算是默認了。 小慕脩走近面朝地摔在路中央那人,緩緩蹲下,費力將他翻了個身,仔細瞅著。 他從出生開始就一直住在東宮,前幾年身體弱得幾乎走不出宮門,后來好些了就在各宮殿和御花園中行走,從來不曾見過宮外的人或物,因此他覺得很新鮮。 那是個跟自己年歲相差不大的少年,骨瘦如柴,衣衫襤褸。 唇瓣都干裂得出血了,因為從山坡上滾落,身上也被碎石和枯草樹枝劃破了許多口子,一頭亂糟糟的頭發打了一堆的結,沾滿了泥土和草屑。 衣物是極其粗糙的布料,摸起來都割手,整張臉都臟兮兮的,滿是泥土和黑灰。 光著腳,腳上也算是傷口,有的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烏黑血痂,有的是剛剛才劃出來的,還在滲血。 小慕脩越看,眉心折痕越深,他難以想象,這個少年遍體鱗傷是如何能撐到現在。 他頭也不抬的吩咐,“趙公公,把水囊拿來?!?/br> 葉里解下腰間的水囊遞到小慕脩的手上:“回稟殿下,不必勞煩趙公公了,屬下這里就有?!?/br> “嗯,多謝?!毙∧矫戄p輕應了一聲,接過水囊。 他也不怕臟,動作盡量輕柔的將少年扶起來躺在自己小小的臂彎中。 堂堂皇太子從來只有被別人伺候的的份兒,哪里伺候過別人,因此動作生澀僵硬甚至顯得有幾分笨拙。 趙承德已經不想說話了,若是讓陛下和娘娘知道他不僅沒攔住太子殿下讓他靠近了難民不說,還親自出手觸碰了難民… 他想大概已經不用掙扎了,洗干凈了脖子等著死吧。 葉里看著這位毫無架子的小太子,心中倒是頗為欣賞。 幾個人心中心思各異,沒有人注意到躺在小太子臂彎中的那名少年,眼皮下的眼珠微微滾動了一下。 小慕脩先是摸出懷中的錦帕,從水囊里倒了一些水浸濕了帕子,然后輕輕替懷中人擦拭著干裂的唇瓣。 擦干凈以后他又給他喂了水,這才讓葉里將少年抱上馬車。 趙承德當場就快瘋了,拼著一條命不要攔在了車簾外 “太子殿下?!您帶他上馬車做什么?” 小慕脩站起身,沒管衣袍上被少年蹭上的泥土,“自然是帶他回宮?!?/br> “什么?!”可憐的趙承德快被他嚇得精神錯亂了 葉里抱著少年站在馬車旁,面無表情道:“趙公公,膽敢攔天子殿下的路,難道你想以下犯上嗎?” 他就看不慣宮里這一群杞人憂天的娘娘腔,難不成真當他堂堂天子暗衛首領是吃白飯的不成。 趙承德嚇得嘴唇都在顫,苦口婆心:“殿下不可啊,您年幼尚不通這世道,這人來歷不明,若他不安好心傷了您......咱們做奴才的萬死難辭其咎??!” 小慕脩解釋道:“他傷成這樣,怎能傷本宮?趙公公不必擔憂,本宮自有計較?!?/br> 不管怎么說,趙承德也是母后安排自己身邊的人,雖行為有些僭越卻終究還是為了自己好。 “太子殿下......” 小慕脩終于冷了臉,淡淡道:“趙公公,若是你嫌在本宮身邊cao持太多,回宮后本宮就可以派人將你送回母后殿中?!?/br> 趙承德不怕小太子固執,也不怕他不說話,就怕他這樣不咸不淡的。 在小慕脩面無表情的注視下,趙承德不情不愿的讓開 小太子看起來極好說話,心底純善且平易近人,但是皇族的人又有誰是真正好相與的。 馬車又繼續行駛了幾里路,小慕脩已經大致將少年臉上的泥土擦干凈了,一張金色的錦帕變成了黑色 趙承德看著慕脩腿上枕著的那少年張臉,感嘆道:“倒是個俊俏的少年,可惜命不好,遇上這天災人禍?!?/br> 葉里坐在一簾之隔,意味不明道:“趙公公這話怕是不妥,這少年若是命不好,又怎么會恰巧滾落山坡恰巧攔了太子殿下的馬車,這分明就是命中注定遇貴人?!?/br> 趙承德一張俊秀的臉憋得通紅:“葉大統領還真是盡忠職守,時刻不忘阿諛奉承,真是比咱家這個閹人還閹人!不若回宮以后咱家拼了這臉面不要在陛下面前請個旨,給葉大統領另謀個高就如何?” 葉里嗤笑一聲:“我葉某統領天子暗衛營這么多年,又豈是說另謀高就就能另謀高就的?趙公公若是不怕被陛下責罵,盡管去便是” 趙承德與葉里明里暗里過招,最后幾招下來被打得無力還手,只能咬牙道:“葉大統領說得極是!倒是咱家不識時務了!” “不妨事?!?/br> 終于讓這多嘴多舌的小太監吃了一回癟,葉里剛毅的唇角淺淺勾起。 小慕脩仿佛什么也沒察覺,開口道:“葉里,離我們最近的城鎮還有多遠?這少年渾身是傷口,若是不找個大夫處理一下,怕是恐有性命之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