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短促的尖叫一聲，本來該沒人注意，可卻被方念聽到，陰森的看了她一眼，沒有半分怯懦，只有瘋狂的殺意。

    方念冷笑一聲，暫且放過她，轉而對蘭若道，“事到如今，蘭若大人還有什么好隱瞞的？到現在余酒都沒出現，你難道還指望她庇佑你？你看這些都是想殺你的人，就是我們不動你，你恐怕也有麻煩了，不如配合我們，我們保住你一條性命如何？”

    蘭明的人頓時臉上閃過怒色，她居然當著他們的面來拉攏蘭若！還說要輔助他！方念根本不在乎，她當初是為了保險起見，這才拉攏他們，可現在她發現這位自稱是神靈代言人的大人比想象中要厲害，她對他們就不在意了。

    大人開口道，“如果你肯加入教廷，我可以收你為學生?！?/br>
    什么？

    包括方念都神色一變，唯獨蘭若例外，他道，“我已經有信仰的人了?！?/br>
    大人道，“可惜?！?/br>
    他雖然口中說著可惜，臉上卻沒有一點可惜之色，方念也不擔心了，道，“蘭若打擾了何必呢？她已經拋棄你了，你何必再這么固執？”

    蘭若冷淡的勾了勾唇，看到這一幕，蘭明的人眼底忽然閃過狠辣，一人往前一步，一道風刃朝著蘭若的胸口刺去，大人隨手一揮，那道風刃就消散在空中，眼睛落在他身上，那人似乎是肩上落了一座山，噗通一聲就要跪下，大人不悅道，“在我面前也敢用這種手段害人，是沒把我放在眼中么？”

    這一手再次震懾住了眾人，他們還沒見過有誰能把風刃打散了，他卻沒有看他們，淡淡的道，“罷了，你不愿意說，那我就來看?！?/br>
    手一揮，蘭若身邊的人被無形的力氣推開，蘭若暴露在眾人之前，方念眼底閃過一絲血色，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她想要的終于來了，此刻她也是第一次這么完整的看到青年的手段，在她看來，這已經是超出人的范疇近乎神靈的領域了，余酒就是再厲害，頂多和他旗鼓相當，可他們還有這么多人，弄死她不就容易了？

    眼前出現了她凄慘的樣子，她這段時間所有遭受的屈辱什么似乎都不太重要了，重要的是她馬上要得償所愿了。

    可是在蘭若還沒有被大人抓到，空氣似乎凝成了實質，如同山岳一樣的壓上所有人的肩頭，再次感受到這熟悉的一幕，方念神色扭曲起來，而大人一直淡笑而神圣的臉也變了一下，神色變的凝重。

    本來昏暗的天空頓時更為低沉，厚重的云層似乎要壓下來一下，甚至這中間似乎還有幾分血色，不但是城中的人感受到了這股壓力，城外的喪尸也感受到了，已經站到城墻上的喪尸干嚎兩聲，居然掉頭想走。

    濃重的煞氣和血腥氣讓膽子小的人都哆嗦了起來，比起了宛如神靈降世的情景，此刻更像是魔神降世。之前還覺得勝券在握的方念已經如同快要消失的鬼怪一樣，宛如噩夢重新降臨，比上一次更為恐怖，反射性的捂住了胳膊。

    青年的臉已經難看到了極點，整個人更是如臨大敵。

    “怎么，在我的地盤上動我的人？”

    虛空之中緩緩出現一座宮殿，一個紅色的人影從宮殿深處走來，只是一句話而已，不少人已經面露癡迷。

    第209章 209

    身后宮殿內的紅蓮若隱若現, 她款款走來, 猶如步步生蓮一樣, 美艷不可方物，意志力稍微差一點的都已經被她迷惑。

    青年神色大變，他體內的系統已經瘋狂的響起警告，“能量超過最高上限, 能量超過最高上限, 警告，警告！”

    最高上限？

    這到底有多強？

    青年臉色也要和那些人差不多了，忌憚的看向余酒, 這是哪里來的人 ，她身上擁有他垂涎的罪惡值，可是他卻凈化不了，他走到今天這一步, 也算是見慣了各色罪大惡極的人, 他們身上的罪惡值最多縈繞在周圍，可余酒甚至能引起天象變化，周圍血海滔天, 他甚至還看到了一個若隱若現的惡龍, 不是西方神話中的惡龍，更像是傳說中的神龍, 龍尾斷成了幾節，雙目赤紅，怒瞪著她, 她周圍那血海似乎它流出的血一般。

    只是一眼，他就不得不把眼睛抽回來，后退一步，神色發青。

    這是哪里來的怪物！

    方念可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在大部分人都注意著余酒，她卻緊緊盯著青年的一舉一動，看到他居然后退半步，臉色頓時變了，眼底的驚慌無法控制的浮上了眼球。

    難道他也不是她的對手？

    想到可能的結果，她的臉扭曲成一團。

    青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難道她真的是惡魔么？不然怎么會有這樣的異狀？

    “你周圍血海滔天，罪孽纏身，你難道不怕神靈懲罰你？”

    “你到底殺了多少人？”

    這是殺多少人才能擁有的異狀？

    余酒掩唇輕笑一聲，寬大的衣袖遮住她小半張臉，只有一雙眼睛還露在外面，“你來就是問我這個問題？”

    不等他回答，眼睛看向了想要再次躲入人群的方念，她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樣不能動彈，臉扭曲起來，驚駭欲絕的看著她。

    之前幻想在這一刻似乎全都破滅了，只剩下刻入骨髓的恐懼，之前她覺得自己已經克制了，現在卻重新想起來了。

    余酒道，“看到我怎么不說話？”

    “之前不是還讓我出來？”

    方念求救的看向青年，希望他能救她，青年精心營造的氣勢被余酒壓住，和他共生的系統更是在瘋狂的警告他，心神大亂，再被她這么一看，就看余酒在虛空中踏了一步。這一步就到了方念身前，一只手扼住了她的喉嚨，她發現身體都無法動彈，看著她的逼近，聽著她猶如念咒語一樣道，“看著我?！?/br>
    她的頭真的抬了起來，和她四目相對，明明是讓所有人都沉醉的容貌，卻在她這里猶如惡鬼般恐怖，似乎這一幕在久遠之前也發生過，她啊的一聲尖叫出來，余酒手上用力，她的臉一點點的漲紅，余酒道，“你要記住我的臉，記住是我殺了你?！?/br>
    她總覺得她這話別有深意，可是她卻沒有辦法掙脫，因為久久沒有空氣涌入，她的肺部已經刺痛了起來，眼前也開始發黑，可是她的頭卻像是固定了一樣，死死的盯著余酒，似乎真的像余酒說的那樣，要把她的容貌全都刻在腦子里，永遠的記住。

    余酒道，“你要記住，是我讓你這么痛苦，我是折磨你的人，你的心魔?！?/br>
    她的聲音猶如有魔力一樣，她明明現在已經命在旦夕，余酒說的話卻聽的一個字都被不差，深深的刻入了她的記憶深處，等著什么時候蘇醒。

    她以為自己要死了，空氣忽然再次涌入，青年拿出權杖正對著余酒，他也是騎虎難下，他的手下可是就在遠處看著他的，余酒這聲勢說她不是惡魔都沒有人相信，如果他此時什么都不做，那些因為信仰而集聚在他身邊的人還會繼續信仰他么？

    他還不相信自己這么多人還殺不死她。

    他道，“在主的榮光下，一切罪孽都會凈化?！?/br>
    他的權杖頂端的寶石忽然閃閃發光了起來，如同一個太陽落在了上面，耀眼刺目，似乎一切罪惡都能在這光束中得到凈化，余酒松開手，“主？你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本座的地方可沒有什么主?！?/br>
    那些本來在城墻上和喪尸廝殺的騎士看到這邊的情況紛紛趕來，如臨大敵的看著余酒，余酒道，“是想以多欺少？”

    “和我比人多勢眾？”

    她低哼一聲，四周忽然涌出來許多人，他們都漂亮精致，完美至極，手上拿著各色的武器，所有人都神色一凜，等他們走近后，卻發現這些人真的不是真人，表情僵硬，維持在同一個表情。

    人偶！

    是數不清的人偶，他們團團圍住了他們，余酒道，“和一個傀儡師比人多？”

    青年之前的從容點滴不剩，半跪在地上咳嗽的方念更是萬念俱灰，到了此刻，她覺得他們翻盤的希望已經不大，余酒的實力比她想的還要高深厲害，剛剛一個照面氣勢就被壓下。

    可這種程度余酒覺得還不夠，她想起了什么一樣，在青年感受到威脅住手后，她的手在空中輕輕的一點，半空中就出現了無數面水鏡，水鏡上面出現了方念，不是此刻跪在地上茍延殘喘的方念，而是方念剛剛潛入時候的點點滴滴，看到這些畫面，方念如同白日見鬼一樣，忽然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可能，難道——

    果然。

    余酒道，“好看么？謝謝你給我提供了這么多的樂趣，當初讓你走果然是正確的?！?/br>
    什么——

    本來已經萬念俱灰的方念臉再次扭曲了起來，眼底全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她當初怎么可能是故意放她走的！這明明是她運氣好，這是她故意來氣她的！可是這些水鏡又怎么解釋？

    余酒道，“看著你費盡心機的潛入，為了不暴露身份，什么都要忍著，我當時實在太開心了，很想知道如果你知道你早已經暴露了，你的忍辱負重沒有一點意義你會有什么樣的反應?！?/br>
    她期待的看向他，方念很想不如她所愿，可喉嚨一甜，涌出了鮮血，她被氣的生生要吐血了，幾乎不用她多說，她只是開了一個頭，這段時間的事已經涌到了她心頭，如果她全都知道，如果她什么都知道，那她之前所做的怕是在她眼中不過是跳梁小丑，而她之前百般忍耐，被林小米這么欺負都不敢打草驚蛇又有什么意義？

    她的眼睛甚至也開始緩緩流血。

    方念之前已經想著死就死吧，現在又恨不得跳起來去撲到她身上去和她同歸于盡，她居然這么欺辱她！

    她不知道為什么余酒會一次次的讓她恨不得用盡各種辦法和她同歸于盡，難道這就是宿命？這是她的宿敵？她一向不信命，此刻卻有種要信命的感覺。

    她此刻不敢開口，怕一開口就吐出一大口血。

    世界上……怎么會有這樣的人！

    無論她怎么對你，你用什么方法，甚至放下尊嚴和人格，最后還是得不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看著她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還在踐踏她的自尊。

    過了會，才見她遺憾的道，“你怎么還沒死，我以為剛剛你要氣死?！?/br>
    噗——

    她吐出了一大口血，半跪的身體搖搖欲墜，這段時間的事情再次走馬觀花的從眼前閃過，尤其是后半段，她懷疑是她故意弄出來的，就是為了讓她被迫忍著，又在此刻揭破了這一點。

    余酒道，“不過也沒差了，不過差一點時間而已?！?/br>
    “記住，殺你的人是我?！?/br>
    聽到這句，所有人警鈴大震，尤其是青年，正在左右為難想也不想的后退。

    那些如同真人一樣的人偶如同打開了什么機關，瘋狂的朝那些騎士攻擊起來，天空陰云密布，紫色的雷霆穿梭，仿佛天空破了一個大窟窿，之前還對著方念百般嘲弄，有失身份的她面帶寒霜。

    龐大的氣勢直接讓青年從空中墜下，落地的時候還踉蹌了一下，他現在腸子都悔青了，為什么要貪圖罪惡值，為什么要猶豫，剛剛趁著她注意力轉移不在他身上干脆跑了不久完了？為什么留下！

    這是哪里來的怪物！

    之前的氣勢已經足夠強了，可比起現在也不過是小巫見大巫，如同猛獸出閘，惡魔現世，天地變色也為不過，比起她，那些喪尸都顯得可愛了起來！

    方念身體猶如癲癇一樣不斷的抖動，如果她知道她之前的實力還有隱藏，她怎么都不會想著報仇，而是跑了絕對不會再回來！

    她的身體在這種壓力下搖搖欲墜，傷口崩裂，生機再次一點點的離開她，可這次不像是之前什么都迷糊了，記憶反而更為清晰，從遇到余酒后的種種，再到最后的忍辱負重卻發現一點用處都沒有，自己如同螻蟻一樣毫無反抗之力的絕望，等到她要斷氣的時候，耳邊如同夢魘一樣響起來一句話，“記住殺你的人是我?！?/br>
    她仰頭看向半空中的余酒，奇跡般的全都看清了，她的身體僵直的倒下。

    隨著她的倒下，空中的人影被無數的雷霆淹沒了身影，青年拼了無數“獎勵”才回到了傳送陣那，驚懼交加，看也不看空中的人一眼傳送走了，今日留下的陰影，想必他之后都不會想再來這里凈化罪惡，傳播信仰。

    蘭若忍著刺目的光抬頭，忽然感覺有人摸了下他的臉，一個東西滑入他的口腔，“這個送給你，再見了，小美人?！?/br>
    第210章 210

    余酒睜開眼是躺在一副冰棺里, 寒涼入骨, 居然是在一個冰窟的深處, 她梳理了一下記憶，推開了冰棺。

    她附身的這個人是上一代的魔教圣女，出生時身帶異香，越長越漂亮, 等到及笄, 已經是傾國傾城的絕色佳人，但是她生在魔教，卻不能練武, 魔教的輝煌時代已經過去，眼看著魔教要被正道欺壓，上一代的魔教教主看著自己這個女兒，忽然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把魔教其中一個武功教給了她, 這武功不用她寒暑不論的日夜修煉，也不用她每日打坐修煉內功，只需要日日藥浴就好, 他把自己的女兒煉成了一個絕世尤物, 然后把這個女兒放到了江湖當中。

    當時正道四大高手，聲名赫赫, 每一個都算是奇才，而魔教人才凋零，一旦讓他們長成, 魔教恐怕要真的滅門了，他就讓自己的女兒去江湖之中勾引了這四大高手，絕世的容貌，不諳世事的性格，再加上魔教詭異的功法，她成功讓四大高手迷上了自己，并且因為她而和門派鬧的十分不愉快，其中兩人更是和門派決裂，彼此之間更是恨不得讓對方去死。

    而此時她懷孕了，她發現后不知所措，回稟了父親，魔教教主大喜，讓她把這個孩子務必生下來，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可是在她回魔教養胎的時候，魔教教主逐漸發現自己居然也被女兒所吸引，看著她肚子日日變大，嫉妒一天天的漲大，而這位魔教圣女雖然性格單純了一些，但是也知道父女之間是不倫，頓時大駭，幸好對方似乎還有一點理智在，知道不能在她懷孕的時候傷到她，等她孩子生下來后才開始對她緊逼。

    為了保護自己，她去向神醫討要了一種藥，無知無覺的睡了過去，誰也不知道她會睡多久，魔教教主看著神智不在的她心痛如絞，把她冰封在冰棺當中，本人在不久之后走火入魔身亡，之后魔教大亂，直到魔教一位天才橫空出世，魔教才開始重新興盛起來，可這距離那已經二十年了，已經無人再記得這位魔教圣女，也沒有記得在湖心中有個冰洞，這位沉睡了二十年的圣女蘇醒后，以為沒有內力護體，有沒有辦法推開冰洞的斷龍石，在這里香消玉損。

    看完了之后，余酒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還真的狗血啊，不過她很喜歡這個身份，相信只要她在江湖上露面，就能引起一片血雨腥風，她現在還有個兒子？還沒養過兒子的她覺得有些古怪。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要從這里出去，她已經感覺到了寒意，她剛剛試了試，這具身體還真的不但不能修行武功，修道也不行，這還真的麻煩。

    這里是在湖底，可這里有新鮮的空氣，那肯定就有換氣的地方，她沿著冰洞走了兩圈，隨后走入一個岔路，這路越走越狹窄，幸好這身體纖細，還能從這縫隙中穿梭而去，等走了十多米，眼前終于豁然開朗，水已經沒到了她的膝蓋，和這冰一樣，寒涼入骨，可她看到了天空。

    漆黑一片的夜空，上面掛著星子。

    她拿起來一塊冰敲擊冰面，十分有韻律。

    ……

    兩個侍衛忽然狐疑了看了下周圍，沒有看到任何可疑的地方，相互對視一眼，“你聽到有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