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她對余酒此時恨不得除之而后快,連同對潘夫人也有了惡感,她居然生出了這么一個妖孽,現在害的她不得不養病。 潘夫人現在對皇后也有了惡感,對上次的事心結難消,察覺到皇后對她的態度,心中冷哼一聲,也不知道她們是怎么得罪了皇后,居然讓她這樣! 兩人兩看生厭,潘夫人很快離開,皇后讓人去打聽了一番,等拿到消息后,她的手咯咯作響,如果余酒在這,她怕是要生吃了她,就是她沒在,她都叫人把她叫來。 搶了她女兒的公主之位還不算,現在居然要搶她女兒的姻緣了!皇后對女兒的愧疚一陣陣的涌上來,如果她女兒現在是公主,直接讓陛下下旨,哪里還需要這樣?潘家的意思她已經明白了,如果余酒想要,潘悅就要讓步,可現在她哪里還舍得讓自己的女兒如此委屈? 她現在能為了女兒做的也就是這些了。 皇后之前本來已經萬念俱灰,躺在床上喝藥和喝水一樣就是不見好,可現在聽到這個消息卻猛然好了起來,整個人有了精神頭。 余酒聽到后立刻到了鳳儀宮,“那兒臣就恭祝母后大安了?!?/br> 皇后道,“都是玖兒你的功勞,母后都聽說了,你時不時給母后抄寫經書,一定是佛祖聽見了,這才讓母后這么快好起來?!彼闹嗑剖值?,“之前是母后想左了,鉆牛角尖了,我養了你十四年,你就是在我手心里長大,你的琴棋書畫都是我啟蒙的,我心里難道不疼你?” 余酒道,“母后想明白實在太好了?!彼词治兆』屎蟮氖?,情真意切的道,“在這些日子里,我也一直在后悔,當時有些話不過是情急之下說出的,傷到了母后的心,并非我的本意,我之前想來找母后,卻拉不下面子,現在想來,母女哪里有隔夜仇?” 皇后被她說的差點哆嗦了一下,臉上卻更柔和了,皇后叫了許多余酒愛吃的菜,兩人表面上看起來都心情極好,這讓兩個宮的人都松了口氣。 他們這些人就怕上頭的人打架。 自從這日后,皇后就三五不時的叫余酒過去吃飯,每日都要叫她過去說會兒話,有一次說著說著就哭了出來,“玖兒,我心里難受?!?/br> 她握住她的手,“我這心里就沒有一天是舒坦的,上次說那些話,我真的并非本意,我只要想到阿悅,我心里就過不去。這是她沒這個福氣,我想明白了,可是我總忍不住想補償她一二?!?/br> “我明白的?!庇嗑茦O為善解人意,“誰沒有一時情急的時候?” “至于阿悅,她是我表姐,又是您的外甥女,如果真的喜歡,就把她時常叫進宮來,難道母后覺得我會小心眼到嫉妒?我已經是母后的女兒,父皇的涇陽公主,還有什么可求的?!?/br> 這話聽在皇后耳中,自發自的理解成,只要我是涇陽公主,沒有誰威脅到我,她并不會在意。雖然達到了目的,皇后卻仍舊忍不住的不舒服,你這個涇陽公主已經是占了便宜了,你還想怎么樣? 皇后道,“母后是有些想法,卻還需要玖兒你幫忙?!?/br> 原來是皇后思前想后是想給潘悅一個鄉君的封號,也是潘夫人提醒她了,她的女兒要嫁人了,從此之后要成為別人家的了,潘悅看中的還是裴奕,裴家規矩多大,一個家族加起來多少人,她如果嫁過去,上下不知道多少層,就是她是潘家的嫡女,也不能保證不被人欺負。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給女兒更多的保障。 皇后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陛下對她到現在都不聞不問,她忽然給外甥女要一個鄉君的封號,吃力不討好,可余酒就不一樣了。 余酒聽后,沉默了片刻,皇后垂淚,“我這生病差點沒熬過來,誰知道下次?玖兒,她現在并不能威脅你什么——” 話還沒說完,余酒已經抽出手,輕嘆一聲,“這幾日母后這么親近我,我還以為母后終于想明白了,原來是在這里等著我?” 皇后道,“玖兒——” “阿悅不過是舅舅的女兒,雖然是在京城薄有名氣,但是她有做過什么利國利民的事情么?她不過是以閨閣女子,何德何能能讓父皇下旨?今日母后可以為了她要一個鄉君之位,那之后呢?是不是將來誰都可以開口?” “母后未免太過異想天開了,母后還是再好好休息一下,如果真的想明白了,再和找我吧?!?/br> 她直接拂袖而去,連停留都沒有。 她甚至沒有留在宮中,而是去了宮外,像上次一樣,在她剛剛出現,就在聚會上成了焦點,旁人只覺得涇陽公主似乎越發出色,一顰一笑似乎有攝人心魄的能力。 裴奕道,“今日公主似乎較往日更為開心?!?/br> 余酒道,“因為我遇到了讓我開心的事情啊?!?/br> 她眼波流轉,唇邊含笑,裴奕道,“那我真的羨慕這件事,能讓公主露出這般開心的神色?!?/br> 之前兩人不過談一談詩詞或者曲目,就像是旁人說的,他們是知己,是君子之交,而今日裴奕這話已經越過了這條線。 裴奕道,“我的心意,以公主之聰慧,不必我言明,可是我仍舊想要親口對公主說出,也想詢問公主一句話?!?/br> 余酒幽幽嘆氣,“阿悅是個不錯的選擇?!?/br> 皇后時不時的叫她過去說話,一是為了想從她這里找到突破口,再就是讓她無法出宮破壞潘家和裴家的議親,估計她沒想過她也根本不會去破壞。 “卻不是我想選的?!迸徂鹊?,“公主明年就要及笄,千金之軀,金枝玉葉尊貴無比,并非尋常人可想,奕自忖尚有幾分才華,想一試?!?/br> 潘悅當然是個好選擇,可是余酒卻是一個更好的選擇。裴奕對自己未來的妻子本來已經沒有多少期待,可是此刻卻又忍不住的起了一點期待之情。 裴奕雖然聲名在外,卻也不敢說一定可以求娶到這位公主,他被人稱頌,卻極具有自知之明,并未拿大,他和余酒只見過幾面,其他人不懂,他卻是一清二楚,這位公主殿下對他或許有幾分不同,卻沒有愛慕,他看過太多人眼中的愛慕,就是假裝沒有,她也能看得出來。 裴奕現在倚仗的就是她總是要嫁人的,而他會努力成為這些人當中最優秀的那一個。 以涇陽公主的高傲,絕對不會屈就。 至于潘悅,他只好表示遺憾。 等她剛剛回宮,太子就不請自來,看她輕松隨意,“裴奕這么討你喜歡?” 第127章 127 潘悅輸的就是身份, 只要她是陛下寵愛的涇陽公主, 就會無數人前仆后繼的想要討她喜歡。 所以, 她只要保住公主之位,就是立于不敗之地。所以她就可以直接穩坐釣魚臺,何必上趕著。 她道,“我難道不應該歡喜么?”她眉毛輕輕動了一下, “我總是要有駙馬, 有一個能讓我歡喜的駙馬不正好?” “那你是喜歡他還是喜歡孤?”太子越走越近,直接壓過來,他眼中的戾氣大盛, 余酒笑意一收,“太子,你是太子?!?/br> 她瞇起眼睛,手一寸寸的合上扇子, 抵住他的肩, 把他一寸寸的推開,“太子難道就只會說這話么?” 太子猛然抓住扇子,不讓她用力, 眼睛陰沉的盯著余酒, 余酒捂唇笑了兩聲,“太子殿下——” 話還沒說完, 太子就咬住了她的唇,真的咬,沒過多久她就感覺到了血腥味, 余酒吃痛,“你除了這些就不會別的了么?” 她抹了一把唇,看到手指上的血跡,直想冒火,“想要獨占我就拿出本事來。你別讓我再后悔教了你那套劍法?!?/br> 太子道,“你不能讓他碰你?!?/br> “難道碰你?”嗤笑一聲,肆無忌憚的在他周身打量了一下,這位從小忍受病痛的太子顯然已經極為不正常了,如果是往常,她還不在意,現在,“你太讓我失望了?!?/br> “你回去再好好想想,不想明白,就不要再來見我了?!?/br> “連翹?!?/br> “不準進?!?/br> 太子暴呵一聲,嚇的連翹一個哆嗦,僵在門口,太子認真的道,“我會殺了他的?!?/br> “他想要求娶你是因為你是涇陽公主,是因為你被父皇疼愛,和我走的極近,只要你下嫁他,他就能一步登天,可是如果我去告訴他,如果他娶你,我就殺了你,他還會求娶?” 余酒道,“但是你同樣會被我殺了?!?/br> 她真的厭倦了,“我還以為你至少能忍耐一兩年?!?/br> “你當然可以想殺誰就殺誰,也可以想要誰就要誰,可是你也不看看你現在,若是你真的連最基本的忍耐都學不會,我真的后悔?!?/br> 她輕聲重復了一遍。 由里而外的失望,甚至不用聽她說就能感覺到,余酒眼神冰冷,“我是你的jiejie,記得再有下次,就不要怪我手下留情了,就是想效仿先人,也要看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br> “不能控制本能的是野獸,連基本忍耐都做不到,那只能是失敗者?!?/br> “送客?!?/br> 從他身上生出來的火氣,直接被她帶到了鳳儀宮,對這個和曾經的自己有幾分相似之處的太子,甚至讓她破例傳授了一套劍法,她待他有幾分不同,就是他本身已經不是那么正常,她也不在乎,她對他期許是一種居高臨下性質的,有種看弟子的感覺。 她可以讓他有獨占欲,可以容許他一定程度的霸道,她甚至知道太子在她身邊安排了人,可是她不在乎,可是他今天的表現讓她太失望了,裴奕不過是說了那么幾句話而已,他就失態成這樣,既然想luanlun,也應該拿出相應的本事。 沒有本事,亂叫的也就是狗而已。 皇后道,“玖兒,你非要這么趕盡殺絕么?” 她剛剛得了消息,裴家拒絕了這門親事。得到消息的時候,她都忍不住心疼阿悅,京城比得上潘悅的沒有幾人,能讓裴家拒絕,只能說他們有更好的人選,而裴奕對涇陽公主的心思并不是什么秘密。 駙馬尚且是未知之數,余酒也只是欣賞裴奕,并無男女之情,潘家既然有意,在皇后看來,這門親事已經成了六成,她想方設法的拖住了余酒,不讓她出宮,不然她得到消息,卻沒有想到這門親事還是黃了。 余酒道,“母后說什么?難道母后覺得是我對裴奕說了什么,才讓他回絕的?我這幾天有沒有出宮母后不是最清楚么?怎么現在全都推到我頭上?” “原來他已經回絕了,怪不得啊?!迸徂裙皇莻€一等一的聰明人,若是他一邊拖著潘家,一邊想著駙馬之位,她一定會看低他一眼。 皇后看她這樣就氣的發抖,“如果不是你——”她深呼吸了一下,讓自己絕對不能發火,萬萬不能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你什么都有了,為什么還要搶阿悅的!你到底還想怎么樣?” 余酒道,“母后說的這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時候搶了?”她站起來,逼近皇后,“前些日子母后恢復如常,我心中歡喜至極,就是知道母后別有目的,我也忍了,可是,母后,別忘了,誰才是始作俑者,我就是脾氣再好,也容不了什么事情都往我身上推?!?/br> “裴奕想求娶的是公主,是我還是其他人都并沒有多大關系,母后,你與其在這里埋怨我,不如多想想誰才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如果我把這件事告訴阿悅,讓她知道她是為什么和裴奕失之交臂,你說她是恨我還是恨你?” 皇后:“你敢!” 她目疵欲裂,余酒的手扶住她的胳膊,“母后,我也不想,但是你不能再逼迫我。我才是你光明正大的女兒,不是她?!?/br> 她再次揚長而去,留下皇后坐如針氈,幾乎要追出去,當初她被潘悅那么誤會,她都沒吐露這個秘密,現在更不能吐露,想到消息上的,潘悅現在把自己困在房內,不吃不喝,誰也不見,她就如同萬箭穿心。 她的女兒在受苦,而余酒這個冒牌貨卻在光明正大享受,皇后哪里還能忍,她為了女兒這愿意后退,現在退到了懸崖上,她也只好采用極端手段了。 京城中的人都知道,涇陽公主很喜歡蓮臺山的泉水,每個月都要親自去一趟蓮臺山,裴奕和她相遇的地方也是蓮臺山,然后現在京城中的公子小姐也喜歡去那,讓蓮臺山的香火鼎盛了不止一成。 她雖然每個月去的日子都不算太固定,可也就是月初的那幾天,所以月初的那幾天是蓮臺山最熱鬧的時候。 這個月涇陽公主似乎來的特別晚,在山上苦等公子小姐心道,難道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么?還是被什么事情耽誤了? 剛剛這么一想,就見空中忽然炸開了一朵煙花,晴天白日,空中忽然開出了一朵血色的花,看到的人忽然心里一咯噔。 半個時辰后所有人都聽到了消息。 涇陽公主在半路上遇刺,下落不明,隨行之人幾乎全都死傷殆盡。 消息剛剛傳入京城,大病初愈的皇后立刻昏厥了過去,陛下大怒,直接下令徹查,并且派人搜查公主下落,其實雖然未見公主,可那馬車懸在了懸崖外,所有人都懷疑公主是掉落懸崖了,若是這樣,那她一定兇多吉少了。 太子聽到消息后,只是讓人給陛下帶了一句話,帶著隨從就直沖涇陽公主遇刺的地方而去,他此刻臉幾乎陰沉到了極點,披風在他身后翻飛,一如他的怒火,太子親衛在他身后如臨大敵,只覺得那氣勢簡直壓在他們身上一樣。 那里早讓人圍住了,尸體擺在地上,除此之外還有馬車的殘骸,太子走到懸崖邊沿,石頭掉落下去,久久沒有傳來回聲,煙霧繚繞,看不清楚情形,倒是邊沿有血跡,這更讓人覺得公主是兇多吉少,現在他們在商量讓人下去看看。 太子道:“繩子給我?!?/br> 在場所有人大驚失色,“殿下!” 涇陽公主再重要也比不過太子殿下??!如果太子在這里出了什么事情,他們這些人都不要活了! “給孤!” 太子冰冷的眼睛落在他們身上,之前親衛感受過的壓力再次讓他們感受了一遍,“難道孤的命令不管用了?” 一只手摸上了腰上的鞭子,看到的人都不由的一哆嗦,臉色煞白,“殿下——”他們齊刷刷的跪下,只求他改了主意,可他心意已決,把繩子捆到腰上,另一頭扔給他們,又拿過侍衛手中的寶劍,沿著有血跡的地方就跳了下去。 “殿下!” 他們眼前一黑,想也不想的道,“快去通知陛下!”如果太子在這里出事,他們估計也要小命玩完了,“你們也快下去!務必要讓太子安然無恙!” 他們心急如焚,站在懸崖上緊緊的握住那根繩子像是握住自己的小命一樣。除了害怕擔心,還有種重新認識太子的感覺,之前太子的暴戾名聲在外,就是有傳言他和涇陽公主感情很好,他們也半信半疑,那會是太子殿下?現在太子幾乎是以身犯險,猶豫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