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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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羨榮搖頭道:“你父親性格開朗,朋友倒是很多,仇人我記得是沒有的,了不起有幾個對家,可你爹當時是主帥,哪個武將難道敢膽子大到戕害主帥?” 魏長坤默不作聲,細細思索著,不得頭緒。 夜深了,更深露重,紅燭搖曳。 歲羨榮道:“你私下里找穆家小娘子,就是為了你父親的事?” 魏長坤點頭道:“正是,小仙姑果然名不虛傳?!?/br> 兒子兒媳到底已經故去多年了,歲羨榮從悲傷里漸漸走出來,語氣平和了許多,問道:“你是指哪方面?” 魏長坤聽著這饒有深意的話,頓了頓才道:“方方面面?!?/br> 不僅鼻子奇比神仙,容貌也堪比仙姑。 歲羨榮輕哼了一聲。 魏長坤道:“祖母不要多想,孫兒眼下實在沒有那個心思?!?/br> 歲羨榮嘆了一口氣,道:“我明白,我也不逼你了,但你也總要給我個期限?!?/br> 魏長坤道:“三年?!?/br> 歲羨榮氣得頭都暈了,又三年?!多少好姑娘都要叫人定下了呀! 魏長坤作勢要請安回去,歲羨榮道:“急什么,我又沒說催你,今兒穆家小娘子和蘇家的小娘子出了事,你不聽聽?” 魏長坤果然又坐了回去,洗耳恭聽。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不覺……好像有了好感??? ☆、第 22 章 第二十二章 歲羨榮把今兒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魏長坤。 魏長坤腦子里沒大記起蘇綠梅的長相,只記得是個皮膚有點黃的姑娘,聽罷點評了一句:“國公府的小娘子,也不似傳言中的那么嬌縱?!?/br> 歲羨榮淡淡笑道:“嬌縱是有些的,這般金貴的小娘子,嬌養長大也正常,我在她那個年紀比她還要跋扈,哪有這般知道進退?已經很好了?!?/br> 其實穆筠嫻一個客人,在主家挑事也是不大講理的,只不過她確實有分寸,蘇家過錯多,她今兒又幫了魏長坤一個大忙,歲羨榮才忍不住偏頗小姑娘,說了些好聽的話。 魏長坤點頭道:“興許是吧?!?/br> 歲羨榮皺眉道:“什么叫興許是吧?本來就是!” 魏長坤扭頭看了一眼祖母,太夫人這心也偏的太快了罷!他道:“蘇家的既然那般不曉禮節,以后也不消來往就是?!?/br> 歲羨榮不置可否,雖然今兒宴客放低了門檻,讓京中適齡的姑娘們都來了,蘇家那樣的也太沒教養,以后絕不會再給他們臉面就是了。 頓了頓,歲羨榮又道:“你準備如何謝人家小娘子?” 魏長坤猛然想起來,她說他已經謝過了,穆筠嫻發頂的味道,似乎又縈繞在他鼻尖,溫軟清香,十分好聞。 想了一陣子,魏長坤道:“穆家的小娘子在聚寶齋買了許多首飾,賬還沒結,索性算我送她的?!?/br> 歲羨榮剛想道,送姑娘家的首飾不妥,總有些定情的意味在里邊,又看著眼前這個不開竅的家伙,抿了抿唇,便道:“好罷,左右鋪子都交給你了,你說怎么辦就怎么辦?!?/br> 祖孫倆人商量定下這個法子,魏長坤便起身辭別。 當然了,穆筠嫻幫了他這么大的忙,他不會只是用金錢就能買到的首飾去謝她,他還有一份心意給她。 魏長坤人一走,歲羨榮整個人都松軟下來,猛地往迎枕上靠去。李嬤嬤進來伺候著,問她怎么了。 歲羨榮搖搖頭,沒有開口,只說還沒有睡意,想去小佛堂里念經。 李嬤嬤好歹勸著,說夜深了,熬著傷身體,歲羨榮偏不肯,執意要去。 規勸不住,李嬤嬤也只好陪著,叫丫鬟們在外伺候著,備著熱茶和暖爐。 初春之夜靜謐無聲,魏長坤提燈的丫鬟先回去了,他一個人走在侯府的甬道上,踏月而行,心里釋然了許多。 他這幾年所追求的不過是一個真相,他相信父母的感情,信任父親的為人,走到今天這一步,總算是證實了父親至少并不是真的因為那么難堪的方式死去,心里多少舒坦了許多,這幾年的辛苦終究沒有白費。 心里還默念著那幾味藥,治腎病、能催.情,魏長坤黑眉皺著,長嘶一聲,默道:穆筠嫻那小丫頭,知道的真不少呵! 定國公府里,穆筠嫻非常適時地打了個噴嚏,靈玉過來給她加了件披風,又給她多放了一個燭臺過來,勸道:“多晚了還在看,明兒早看不行么?” 穆筠嫻搖搖頭道:“你知道我的,不找到了睡不著?!?/br> 靈玉無可奈何道:“從侯府回來就找起,問你找什么也不說,好歹讓我幫著你找呀?!?/br> 穆筠嫻抬頭活動了下肩膀脖子,握著靈玉的手笑道:“好姑娘,你若心疼我,趕緊靜一會兒,越是鬧我,越是耽誤時間?!?/br> 靈玉嘆道:“知道了,這就去給你重新沏茶來?!?/br> 穆筠嫻點點頭,復又低頭繼續在醫書里找藥方子,好在有些藥她還是熟悉的,找了這么久,終于知道當年老侯爺吃的是什么藥了。 魏北望帶著肺疾出征,還患有不適合行房的腎病,而有一根來路不明的簪子上還有催.情的藥物。 穆筠嫻又猜測著,當年魏長坤忽然離京,大約也是和這事有關的罷。以及……魏長坤大概現在也知道她頗通“藥理”了吧?。?! 一環解開,又扣一環,穆筠嫻好奇起來,魏長坤這個身上沒有味道的男人,到底帶著多少秘密。 靈玉把茶送過來的時候,穆筠嫻已經上了床。她鉆進被子里,就露出個腦袋,靈玉擱下茶杯,替主子放下帳子,剪了紅燭,才輕手輕腳地退出去。 次日清早,穆筠嫻又是早起,用過早膳,打扮的光鮮美麗之后去到榮貴堂請安,少有地看見杜氏竟然沒約人打馬吊,而是讓丫鬟給她梳妝,預備出門。 穆筠嫻湊過去道:“娘,今兒要去哪兒?” 杜氏道:“去別人家里做客,快幫我看看,有沒有白頭發?!?/br> 穆筠嫻瞧了一眼,有一根雪白的頭發,藏在黑發之間,有些扎眼,她看了一眼旁邊的如青,一點都不心虛道:“沒有呢,娘怎么會有白頭發?!?/br> 杜氏笑道:“沒有就好,證明娘還年輕?!?/br> 穆筠嫻從如青手里接過梳子,道:“我來給娘篦頭發罷?!?/br> 杜氏笑呵呵道:“你會什么?沒個輕重的!” 穆筠嫻撒嬌道:“娘,我偏要嘛!” 杜氏只得依了她,隨她弄去。 穆筠嫻一邊兒跟杜氏說著閑話,一邊給她篦頭發,還問母親為何不打馬吊了。 杜氏有些懊惱道:“前兒劃了手,摸牌的時候就手疼,可讓我休息兩天再玩罷——嘶,我的乖乖,你手上可輕點兒?!?/br> 穆筠嫻沖牡丹緣的銅鏡里調皮地吐吐舌頭,道:“娘,對不起嘛?!比缓蠊怨缘匕咽嶙咏坏饺缜嗍稚?,左手的指頭上,已經藏好了那根細長的白頭發。 杜氏要出門了,穆筠嫻也就去了永壽堂,如青留下了看屋子。 杜氏走了,如青便追去穿堂,叫住了穆筠嫻。 如青寬慰道:“姑娘莫憂心,人到年紀總是會有白頭發的?!?/br> 穆筠嫻笑了笑道:“母親這兩年舒心了很多,我明白的,如青姑娘受累了,快回去罷?!?/br> 如青點點頭便走了,心里明鏡兒似的知道穆筠嫻的好,外頭人都說她家姑娘嬌縱,唯她明白,小娘子不過是懶怠應酬別人,遂不是肯人人都給臉面,若真要論起內里的好,京城里沒幾個姑娘比得上! 去榮貴堂的路上,穆筠嫻小心地把杜氏的白頭發放進荷包里裝著,踏進老夫人的院子里又是一張笑臉。 衛靜眉見著小娘子歡歡喜喜的樣子,心中十分愉悅,招呼著她坐下,問她昨日去長平侯覺著如何。 穆筠嫻說還不錯,與旁人家中宴客沒什么區別。 衛靜眉拉著穆筠嫻的手,道:“祖母是問你,見過了長平侯罷?” 當然見過了,不僅遠遠地見上了一面,還湊的很近去聞了他身上的味道呢,淡淡的植物味,半點雜味都沒有。 衛靜眉擰了擰穆筠嫻的臉蛋問道:“想什么出神了?” 穆筠嫻摸摸鼻子,道:“沒什么呢,見過侯爺了,他來花廳里給太夫人請安,我見過了?!?/br> 衛靜眉笑道:“覺著如何?” 穆筠嫻秀眉皺起道:“祖母是何意思?” 衛靜眉笑而不語。 穆筠嫻撅撅嘴,對衛靜眉道:“侯府可不見得有那個意思,我可不要巴巴地趕上去?!?/br> 不管對方是什么尊貴人物,穆筠嫻絕對不會自己倒貼上去,她習慣了叫人寵著慣著,婚姻大事上,尤其不可放低姿態。 衛靜眉也道:“好,就依你,若是侯府也有那個意思,叫你父母親考察過他的人品,也算得上一樁好婚事,若是侯府沒那個意思,咱們也不強求?!?/br> 穆筠嫻紅著臉不吱聲,半晌才道:“侯府有那個意思有什么用,祖母也不問問我的意思?” 衛靜眉笑容慈和道:“那你的意思呢?” 穆筠嫻道:“我啊——沒那個意思!” 因為穆筠嫻很清楚地知道,魏長坤正心系父親死因,絕不可能有心思花在兒女私情上,否則也不會一去漠北就是三年。 穆筠嫻想的很清楚,迫于長輩威逼才把她娶回家去,這樣的婚姻委實沒有意思,她想要的是心上人主動來求娶她。 就算那個人是魏長坤也一樣。 衛靜眉最是曉得乖孫女的傲氣,她也不想穆筠嫻將來受委屈,便溫聲道:“好好好,沒意思咱們便不提這事了?!?/br> 待衛靜眉吃過藥后,穆筠嫻便要走了,她臨走前,老夫人還沒由來地問了一句:“仙仙啊,在你心里誰待你最好?” 穆筠嫻愣了愣,這個問題也太難回答了吧!精明如祖母,又不大好糊弄的,她狡黠笑道:“祖母覺著是誰就是誰!” 說完腳底抹油跑了,都沒給衛靜眉追問的機會。 衛靜眉在她身后笑著嗔罵幾句便躺下了,她的乖乖呀,若真有一天嫁到別家,她還舍不得呢! 穆筠嫻一跑出去,出了穿堂便在甬道上遇到了穆先衡。 站定行過禮,穆筠嫻道:“爹,還沒去上衙門呢?” 穆先衡點點頭,道:“有兩日沒見你了,走,陪爹爹走一段路?!?/br> 穆筠嫻便跟著穆先衡往二門去,路上父女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忽然穆先衡就問了:“仙仙啊,你覺得家里誰對你最好?” 穆筠嫻一抬頭,看見父親故作輕松的姿態,手指頭卻有些不大聽話——明明是緊張的! 靈機一動,穆筠嫻發現事情并不簡單!當然正準備用對付祖母的那招——答了就跑——卻在話音還沒落地的時候,被穆先衡提住了衣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