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厲慕寒腦袋“轟”一聲懵了,臉色沉得像鍋底一樣。 “你胡說!”施以柔與他的聲音幾乎同時發出。 厲慕寒猛地將眸光劈向施以柔,心底像被一把尖刀“嘶嘶”劃開—— 不知為什么,他突然慌了。 不管花蠻兒說的話是不是真的,但他知道花蠻兒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今天,她敢牽著摩耶的手趕來當殿揭穿,一定是手握把柄,勝券在握! “你沒有胡說,施以柔。本公主如今把孩子的爹都帶來了,難道你還要否認么?”花蠻兒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群臣一片嘩然。 施以柔霎時面如土灰,那曾經盈著楚楚可憐的水眸陡然布滿紅絲,焰火燃灼,狠狠地瞪向花蠻兒。 “花蠻兒,本宮跟你何仇何怨?你要這么來害本宮?你出事的時侯,本宮還一直為你說好話,可是你卻把所有的怨氣都撒在本宮身上,盡情地往本宮身上潑臟水!花蠻兒,你以為本宮是好欺負的么?” 施以柔一手抱著娃,一手指向花蠻兒,聲色俱厲。 “你就是嫉妒!花蠻兒,你就是嫉妒!你被陛下趕走了,心心念念想回來當你的皇后,所以,你才會把這臟水潑在本宮身上!本宮怎么可能和摩耶在一起?本宮和他之前并不認識,在他住在皇宮里時,也是你和他走得最近,要是有什么茍且之事,也是你才有可能。你看你們倆現在手拉著多親熱啊,這不是明擺著么?那個時侯本宮病著,連聚會都很少參加,怎么可能會和摩耶搞出一個孩子?” 施以柔急切地為自己爭辯,這時侯的她臉紅脖子粗,完全不計個人形象了。 花蠻兒冷哼,還故意勾緊摩耶的手指,仰著精致機靈的小臉對著摩耶綻然一笑:“本公主和君上親密也是現在的事情,不必對你們交待什么。反正本公主早就被貶為庶民,不是什么皇后了?!?/br> “而你……可不一樣,你是厲慕寒的貴妃,你即將成為厲慕寒的皇后。你跟摩耶搞出一個孩子不合適吧?” “你,你胡說!你有什么證據?”施以柔大聲厲叱。 “陛下,陛下,你不要聽她胡說,柔兒怎么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怎么可能?”施以柔身子一軟,向厲慕寒跪了下來,眼淚也情不自禁滑落。 “又是眼睛攻勢。施以柔,你再哭也沒有用。君上,剩下的事情應該讓你說吧!”花蠻兒微笑著仰望著摩耶。 “不必說了!滾!”厲慕寒拍案而起,鐵青著臉色厲叱,“花蠻兒,摩耶,念在往日情份,念在摩耶是鄰國君王,朕現在給你們一個機會,哪里來哪里去!不需要在這里胡言亂語!” “是不是胡言亂語你最清楚!”花蠻兒直接回嗆,“厲慕寒,你害怕面對么?如果你害怕面對,你現在就說一聲,我們立刻走!如果你還是一個男子漢,那就請你勇敢地面對真相!” 厲慕寒怔??! 如刀冰眸射出的視線與花蠻兒的視線在空中電光石火般交戰著。 兩人對峙良久—— 氣氛一片僵滯…… 終于,厲慕寒緩緩坐了下來,磁沉的聲音一字一頓:“好!你好!想說什么統統說出來!” 花蠻兒挑了挑眉梢,冷笑:“當然,會說的。來,不就是為了說嘛!摩耶,先從你的事兒說起——” 摩耶從容道:“首先,本君要先對陛下表示感謝。如今薩國與蠻夷兩國交好,不僅有本君和公主殿下的努力,還因為陛下一片真摯的熱愛和平的心。所以,首先,本君要使陛下明白,不管你的后宮如何,不管本君如何不小心涉入陛下的私事,那都不是本君的初衷,也希望將下來所說的事情,不要影響到兩國邦交!因為,這些純屬本君與陛下的個人恩怨。不知陛下同意這種說法么?” “哼!”厲慕寒邪挑唇角,“你都這么說了,朕能說不么?朕的貴妃生下的是你的孩子,憑什么這么說?” 摩耶輕嘆:“其實這也并非貴妃的本意。只怪陛下自從與貴妃重逢之后,都不曾碰過她。她心里寂寞,又想跟陛下生下皇子,這才會想去給陛下下藥,而陛下卻將酒誤給本君喝了,這才引起誤會?!?/br> “什么?”厲慕寒及文武百官都愣住了。 摩耶于是將那天的事情詳詳細細說了一遍。 這還不算,還把之后偷聽到施洪昌與施以柔是如何對話的事情,當初施以柔如何明知花軼煬會出現還故意跑到縣城買東西,以及如何選擇了厲栩慶一事也一併說了。 這一番話,當著眾臣的面說出來,惹得厲慕寒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一陣青,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 “不!陛下,你別聽他的!沒有這些事,這全都是花蠻兒瞎編的!他們嫉妒我,所以編了這些話來騙你的?;ㄐU兒,你太過份,本宮跟你拼了——” 施以柔突然爬起來,抱著孩子就朝花蠻兒打過來。 花蠻兒輕巧的避開了,避開的同時順勢劈手一奪,將他懷里的嬰孩奪了過來,打開襁褓一看。 “嗬嗬,還說本公主瞎編,瞧這琥珀色的眼睛,還真的跟摩耶一模一樣??!”花蠻兒這話一說出來,施以柔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群臣一片喧嘩。沈含笑立刻上前稟道:“陛下,太子乃國之根本,不可有一絲一毫血統的存疑。微臣有辦法辨別真假。請陛下同意滴血驗親,就可一辨真假!” “是啊,沈太醫說得對!”傅文淵立刻上前稟奏,“陛下,立太子一事非同小可,不可有一絲一毫差錯。還請陛下讓沈太醫驗驗!” 其余大臣也紛紛請驗。 摩耶朗聲道:“陛下,你我皆男子,就直說了吧。本君一直想不通,既然你從未與貴妃同床共枕,為何會對這個孩子的來歷深信不疑?莫非你之前也有被設計過么?再則,本君若非親自耳聞過他們父女說過這些事情,又如何知曉陛下并未碰過貴妃,貴妃心生怨言與擔憂之事呢?可見本君所言非虛!” 厲慕寒霎時想起某日|他醉意沉沉,醒來后卻發現他和施以柔不著寸縷之事。莫非,真的如摩耶所言,這也是設計…… 厲慕寒陡然將目光射向施以柔,看著她臉色煞白,渾身發抖的模樣,突然覺得不認識她了。 “驗!給朕好好驗驗!”他終于下了旨意。 每一個字從嘴里迸出來,都像千斤重似的。 施以柔聞此言,立刻委頓于地,臉色蒼白如紙,再也無力說些什么了。 施洪昌跪了下來,大喊著:“不,不可以啊,陛下!怎么能相信他們呢?陛下——” “哼,施大人,”沈含笑無比冷靜地說道,“容我這個局外人客觀公正地說一句話,陛下不會相信任何人,也不會不信任何人?,F在需要的是真相。讓真相來作出判斷吧……” 沈含笑言畢,開始令人拿出一盆水上來,取出小皇子和厲慕寒的血,進行滴血認親。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過了許久許久,兩團血卻始終無法溶合。 沈含笑又取小皇子和摩耶的血進行實驗,這一次,迅速溶合在了一起。 厲慕寒沮喪地垂下曾經桀傲囂張的眉目,面呈悲哀痛苦之色。 施洪昌與施以柔更是面如土灰。 “現在,你還有何話可說?施以柔——”厲慕寒終于抬眸,眸光如冰冷的利箭射向施以柔,一字一頓含恨逼問! “陛下——”施以柔絕望地哭道,“柔兒再也無法辯解。施恩的確是摩耶的兒子。但是陛下,柔兒并不想和他在一起,這只是一個誤會,柔兒想得到的人是你啊,是你的孩子。柔兒太可憐,太悲催了,為什么這么小的愿望老天爺都不肯給本宮?為什么老天爺要跟本宮開這種玩笑??!陛下,請你看在柔兒愛你的份上,原諒柔兒吧!反正這孩子也命不久矣——” 第89章 當眾甩他 “嚯,”厲慕寒心底一涼,忍不住皺眉,“施以柔,真不敢相信這話出自你口。自孩子出世,你一直抱在懷里,如同心肝寶貝。你不斷地勸說朕,要朕相信,這孩子一定會好起來。如今,東窗事發,你居然咒孩子死?” “不!”施以柔拼命搖頭,淚如滿面地辯解,“臣妾沒有要孩子死。臣妾只是在述說一個事實。如果這孩子的存在讓陛下覺得難堪,也不會難堪多久的……” “施以柔——”厲慕寒暴吼一聲,一拍扶手霍然站立,他快步走下臺階,抬起一腳猛然踹倒了施以柔。 “啊——”施以柔尖叫了一聲,撲伏在地面,害怕得全身發顫,如同抖米篩子似的。厲慕寒從未對她這么粗暴過,她的心像被粗礪的瓷碎片劃過,痛楚難當。 “你給朕閉嘴!你讓朕感到惡心!施以柔,沒有想到你這是這樣自私的人!滿嘴謊言。做錯了事還能這么理直氣壯——” 厲慕寒當真是心寒至極,指著施以柔怒叱。 “你以為朕還有原諒你的可能么?你給朕下藥,意圖欺君本身就是死罪!你誤和別人在一起,也是死罪!沒有這個無辜的孩子,你已經夠死好幾次了,你有必要再拿這個孩子來開脫么?” 施以柔聽了這話,痛哭流涕,肝腸寸斷。 的確,一切都太晚了,太晚了—— 施洪昌也面如土灰,頹喪地跪坐在地面,任何求情的話現在說來都顯得蒼白無力。 “來人,把施以柔和這個孩子打入冷宮,任其自生自滅!”厲慕寒痛心疾首地下旨。 幾名侍衛上來,就要執行圣命。 “且慢!”花蠻兒冷聲制止,“還有事兒沒完呢!要打入冷宮也得先把這筆糊涂帳算完再說!” 厲慕寒面色一沉,怔怔地看著花蠻兒:“什么糊涂帳?” “哼!糊涂帳可多著呢!陛下就一一等著看好戲吧!”花蠻兒昂首闊步自厲慕寒面前走過,蹲下來盯著施以柔嘲諷道,“本公主直到遇見了你,才知曉什么叫做‘最毒婦人心’!放心吧,冷宮絕不會是你的歸宿,殺人償命,你不配住在冷宮里!” 聞言,施以柔打了個激靈,腦海里驟然劃過夢里出現的白色人影兒??墒?,花蠻兒怎么知道?這大半年,她不是一直在薩國忙碌著么? 她睜大哭腫得如同核桃的杏眸,驚恐地盯著花蠻兒。 驟然,她的伸爪朝花蠻兒的臉抓去,花蠻兒輕巧地避開了,冷著小臉站起來。 施以柔絕望地撲在地面,凄厲地叫著:“誰殺人了?花蠻兒,你說清楚。為什么就要這樣跟我過不去?誰殺人了?” “殺人?”厲慕寒皺眉,一步一步踱到花蠻兒面前,居高臨下俯睨著她,逼問,“怎么回事?說!” 花蠻兒唇角挑起一絲謔笑,淡然道:“別急,殺人這么大的罪,留著之后再說,一樁一件,我們今兒慢慢說清楚,算清楚!現在先傳三位證人,以證明剛才對你的指控是真實的,不是本公主胡編亂造?!?/br> 話音方落,花蠻兒擊了三下掌。 此時,從殿外快步走進來三個人,依次為湘王夏子愷、韓楓、憐馨。 “啊——”施洪昌和任巡對視一眼,皆臉色大變,面如土灰。 “你們——”厲慕寒也大吃一驚,對于這件事情,這三個月來他費盡心思都沒有找到失蹤的三個人,卻在今日同時出現。 “參見陛下!”三個人上前施禮。 “這是怎么回事?湘王,這幾個月你到哪里去了?”厲慕寒急迫問道。 未等湘王回答,緊接著又問韓楓:“你怎么敢堂而皇之的上殿來?” 韓楓微笑地看著摩耶:“因為君上答允我,只要我上殿來作證,就原諒我刺殺長公主之過。君上的胸襟比天空廣闊,我有什么理由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