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他背對著她,負手而立,似乎怔怔地凝視著眼前的雜草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厲慕寒?是厲慕寒—— 他來這里做什么? 不是剛登基么? 不是應該有數不清的慶功宴么? 怎么可能會出現在這里? 花蠻兒的心怦然跳動,腦子里嗡然成一片空白,然后,她想也沒想,轉身貓著身子就往外跑。 許是過于驚恐,這一跑,腳底滑動了顆小石子,顯些摔倒,弄出了些許聲響,驚動了厲慕寒。 厲慕寒猛然回頭,冰眸捕獲到一枚正貓出去的纖細的背影,心里立刻格登一下,迅如閃電般追了出去。 許是某種神靈的招喚,或是失眠到煩躁難抑,厲慕寒沖動之下沖到棲霞山,才對自己的行為感到茫然。到了山腳下,他本想就此回去,不知怎的,又突然感懷起從此逃命時與花蠻兒在山洞里的情景。 那時侯,她原本可以趁亂殺了他,但是她沒有。也許是因為在那個時侯,她已經知道了他并非是她的殺父仇人,覺得他殺死自己的生父已經很可憐了吧。 他記得他抱著她急奔下山找太夫的情景,那是他第一次恐懼她死掉吧? 于是,厲慕寒突然不舍得離去。 來既來之,不如趁此機會祭奠一下,死去的三萬將士的英靈,再去故地重游一番。 可是,他沒有想過會在此地見到花蠻兒。 這一瞥見人影,實在讓他驚喜。 他飛速追出去。 前方那個小身影卻已經在用輕功飛渡逃離。厲慕寒噙著一抹冷笑,從容不迫地施展絕頂輕功追去。 花蠻兒慌亂地一回頭,發現他已經追上來了,更加惶恐。 明知輕功不及他,她不敢再耍速度,急忙落地,隱入棲霞村小巷中,然后貓著身子,潛回自己所住的小茅屋。 一沖入屋子,她急匆匆地跑回房間,收拾包袱,然后綁在身上,取了倚月劍,就要再度貓出去。 憑借著對地理環境的熟悉,她打算從當初渡軍的后山小路下山,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不曾料想,她才剛打開房門,門口聳立著一個陰森高大的身影,讓她不由自主駭跳了一下,倒退了好幾步。 握著倚月劍的手向前伸著,似乎要阻擋對方進來。 然而只是空有架勢,絲毫改變不了結局。 “花蠻兒,還想跑么?”厲慕寒的冰眸里涌動著促狹之色,一步一步向前逼近,“你我是夫妻,你身上的香氣朕再熟悉不過了,你以為在深巷里朕就找不到了么?” “夫妻?哼,誰跟你是夫妻?太抬愛了吧?”花蠻兒一邊后退,一邊冷嗤。 厲慕寒依舊沒停止腳步,慢慢的一步一步向她逼近:“你是妾,以后就是妃。這點再也沒有人能夠改變!朕說過,你永遠逃不出朕的手掌心?!?/br> 花蠻兒退無可退,直至后背抵壁,只得猛然刺出一劍,直襲對方心口的位置。 厲慕寒側身避過,伸指夾住她的劍鋒,內力提蘊,猛一用勁,那倚月劍就撒手脫去,嗖一聲沒入門框上。 厲慕寒一雙手臂猛然伸出去,撐在她身體兩側,將她壁咚在墻壁上。 一雙冰眸灼灸地盯著她。 花蠻兒面色郝然,目光卻堅定地迎接他的眸光,坦蕩道:“你如今貴為天子,更不可以說話不算數,當初歃血為約,說好功成身退,怎么好毀約?” 厲慕寒唇角邪邪上揚,冰眸里竟帶著幾分狡黠:“朕沒有食言啊,是說過不為妾,可沒說過不為妃。只要你肯回去,朕封你為后也可以?!?/br> 花蠻兒愣住,抬眸詫異地仰望著厲慕寒,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封她為后? 他是發燒了把腦子燒壞了吧?就算自己回去,頂多也就給個妃子當當,怎么可能是封后? 厲慕寒陡然倒抽了一口氣,猛地盯緊花蠻兒微張的櫻唇,那懵懂的樣子真是嫵媚極了,讓厲慕寒的小腹騰騰升起一股熱力。 他陡然捧住她的小臉,俯下頭,狠狠覆住她的唇。 有多久他沒有碰過她了?已經半年多了吧?那次他就打了她二十鞭,她就可以賭氣逃這么久?他沒有再碰過她,更沒有再碰過別的女人。 他早就憋出了火。 如今她被他抓住,他不泄泄火怎么成?這該死的小妖精,品嘗過她的滋味后,對別的女人似乎再也提不起什么興趣。包括他曾經視為心頭寶的施以柔。 施以柔已經臟了。 可是花蠻兒不一樣,她是完完全全屬于自己的。 他還記得第一次她當著數十萬將士的面,把她抵在帥帳的墻上,狠狠欺負她的情景,記得那一抹殷紅。 這么一想,厲慕寒更加不可抑止住心里團團火焰。 他裹卷住那丁香軟濡,狂風暴雨般吮輾,想將她輾碎,想將她吮進身體里,牢牢霸占住她。 他熟練地將小人兒抵在墻上,迫不及待除卻最主要的障礙,勇猛貫穿。嫻熟的程度讓花蠻兒根本就來不及思考。 他興致昂然地重蹈第一次的方式,她在波瀾起伏里被動地被他的氣息侵噬。 這個男人不靠近還好,一靠近就太危險,她不由自主沉溺于其中,迷糊的囈語情不自禁溜出了唇邊…… 她感到羞郝,屈辱,卻又無地自容。 “放開我,放開……”她軟弱無力地哼、唧,“我不要為妃,也不要為后,我不稀,稀罕……” “由不得你?!眳柲胶缘赖卣f著,換了個角度,更加大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沉浮了幾次。一次次拋上去,又墜下來,直至最后,終于無力地癱軟在桌面上。 他起身前,還留戀地吻了她一下。 而后就站在桌前靠近大門口的位置微微喘著氣兒,淡定地穿上他的衣袍。 花蠻兒也飛快穿上了她的,然后,趁著他還沒從剛才的歡愉里緩過勁兒來的機會,趁著他現在就站在那個位置,她突然摁動了桌子底下一個機關摁鈕。 瞬間,厲慕寒腳下的方磚塌陷,現出一個長方形的大窟窿。厲慕寒陡然一驚,還來不及反應,身子已經不由自主掉進了窟窿。 “嗯——”他發出了一聲痛苦的悶哼。 “該死的花蠻兒,你這個小賤貨,快放朕出去,設置機關算什么英雄好漢?” 厲慕寒氣得破口大罵。 從小腿傳來的劇痛簡直讓他忍都忍不住。 原來,機關底下還設置了獸夾。而這獸夾,足以獵一頭老虎。 厲慕寒的腿部鮮血直流,受傷非輕。 他臉色鐵青:“你這個小賤貨,你太狠心了!你這是欺君之罪,要被凌遲處死的??!” “是么?”花蠻兒挨近洞口,將腦袋探出去查看,看到捕個嚴嚴實實,心里一陣痛快,“我好怕??!我花蠻兒只是一個弱女子,的確不是什么英雄好漢??尚δ憔尤灰膊皇?。你剛才趁人之危,恃強凌弱的時侯,有沒有想過自己有多卑劣?” 厲慕寒恨極:“花蠻兒,你不知好歹!朕都親自請你回去,還答應封你為后,你如何不允?” “我為什么要允你?本公主稀罕么?我封為后,那你柔兒呢?你的寶貝柔兒封什么?她不會跟你哭,跟你鬧么?” 厲慕寒冷笑:“朕是皇帝,朕想封誰為后就封誰為后,柔兒可以為貴妃,這并不矛盾!” “可她原本是正妃!我真是不明白,她這樣的身份,不該是正牌皇后么?她不是你的心上人么?你忍心讓她丟了面子?忍心讓她傷心么?”花蠻兒是真的想不通,趁這個逮住他的機會問個透徹。 厲慕寒語氣淡漠,態度模棱兩可:“朕會疼她,|寵|她,待她好的……” 花蠻兒聞言,心里不是滋味,冷笑:“既如此,封她為后,不是更|寵|,更疼?!?/br> “但她不配!”厲慕寒突然下了評語,“她不配為后?!?/br> 花蠻兒一愣,本能反問:“難道本公主就配么?” “是!只有你的聰慧,你的勇氣,你的大氣,你的足智多謀堪坐皇后寶座。從今以后,我們可以攜手不負這錦繡天下,共同奪下的江山,我們可以共同守護!”厲慕寒斷然道。 花蠻兒僵滯了一會兒,突然凄笑出聲,眼角不禁迸出些許淚花。 她輕輕用手拭去,凄婉問道:“厲慕寒,我只問一句,在過去這么多次抵死纏|綿的夜里,難道你就不曾愛過我么?” 厲慕寒陡然愣住。 他定定地仰視著花蠻兒,許久許久,終于迷茫地搖了搖頭:“不!不愛!” “不愛?!嗬——”花蠻兒輕輕發笑。 這瞬間,她多么懊悔,懊悔問出這樣的蠢問題。 “所以,你來尋我回去,允以后位,只是因為你認為,我比施以柔更加適合皇后這個位置?只是因為你認為,我足智多謀,可以幫你打江山,將來也可以幫你守住江山,對么?” 她的心邊問邊發寒,多么希望他給她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 可是,厲慕寒惱恨地盯了她一會兒,終于用力點了下頭。 花蠻兒想忍住淚,卻沒有忍住。 仿佛為了掩飾,她后退了好幾步,把腦袋縮了回去,不讓厲慕寒看到她落淚。 她好恨,這個自私而現實的男人,她怎么可以這么輕而易舉地放過他。 于是,花蠻兒想了想,快步過去,拾起已經收拾好的掉到地板上的包袱,從里面掏出一小瓶藥粉。 “花蠻兒,你放朕出去,聽見沒有!你放朕出去!花蠻兒,你敢傷害朕,朕饒不了你!”厲慕寒還在底下叫囂。到了這個地步,他的囂張還是沒有改變。 花蠻兒不理會,也不回答。 她快步過去,蹲在洞,拿出小瓷瓶,打開瓶塞,悠悠灑落。 很快,下面就沒有動靜了。 紛紛揚揚的藥粉,讓花蠻兒看不清楚下面的厲慕寒究竟怎么樣了??墒撬?,他是倒下了。倒下好,倒下她就可以痛哭一場了。 花蠻兒撲倒在桌面上,結結實實痛哭了一場。 然后,她取出一顆果子,一口一口吃下了。 兩天后,一輛馬車停在了韓楓的大將軍府,那些駕馬車的伙計跳下馬車,敲開了大將軍府的大門銅環,就快速跑散了。 等到韓楓聞訊匆匆忙忙跑來,掀開馬車軟簾一瞧,不禁大驚失色。 “陛下——”韓楓所見到厲慕寒被五花大綁,小腿上淌著血跡,似乎受了傷,整個人昏昏沉沉,前襟里還塞著一封信。 韓楓第一個動作就是去探了探厲慕寒的鼻息,見他呼吸均勻,又上下打量,見無中毒跡像,這才松了一口氣,連忙親自動手,松了綁在他身上的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