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賀祐挑眉:“您認識?” “算認識,挺好的一個姑娘?!?/br> “隊長,您可算了吧?!辟R祐吊兒郎當地笑,說出來的話毫無正形,“人家小姑娘才多大,歲數都能當你女兒了?!?/br> “你這說的什么屁話?老子他媽是禽獸嗎?”男人瞪他一眼,被他氣笑了,“我前幾年負責了一個案子,她是最后一個受害人?!?/br> “……”賀祐的笑容漸漸收起。 男人又朝書念的方向看去,嘆息了聲:“也是唯一的幸存者?!?/br> 到了錄音棚,書念進去試了音。因為跟她合作的次數不少,這也只是走個形式,導演直接就過了。 書念拿了劇本,趁其他人在錄音的時候,到一旁的休息室里對口型。 導演似乎在趕進度,跟她說今天要先錄兩場戲。 可書念總走神,狀態很不好。 進錄音棚配音的時候,不是說錯臺詞就是情緒不到位,一句臺詞連著錄了十幾二十次才過,耽誤了不少時間。她越急,配得越不對勁,最后連最基本的口型都沒對上。 導演干脆讓書念先自己調節一下情緒,先錄其他人的部分。 書念挫敗極了,自己到一旁琢磨角色的情緒。 一個下午就這樣過去。 書念跟這個配音班子的同事一起吃了盒飯。一群人沒怎么聊天,都是在默不作聲地邊吃邊看劇本。書念也一樣,拿著劇本反反復復地看著。 為了趕進度,他們也不浪費時間,吃完晚飯便立刻進錄音棚里配音。 有了中間的一段緩沖時間,再加上導演和一個配音前輩給她的指導和情緒上的控制。這次書念錄得很順利,兩遍就過了。 把自己的場次錄完,書念沒再多呆,準備回去好好看劇本。她跟導演和幾個前輩們道了謝,之后離開了錄音棚。 再看時間也才九點出頭。 在錄音棚里像是與外界隔絕,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原本清澈干凈的天空堆積著大塊的烏云,山雨欲來。 好像要下暴雨了。 書念往包里翻了翻,發現自己帶了傘,這才松了口氣。她出了大樓,像往常一樣坐地鐵,回到家里附近的地鐵站。 恰好注意到旁邊的面包店還開著。 書念思考了下,打算買點面包當作明天的早餐。 如果起不來的話,就當成午餐。書念想。 她走了進去,因為時間已晚,里邊已經沒剩多少東西了。書念逛了一圈,拿了個三文治和兩個長棍面包,到前臺付款。 書念接過店員給她包裝好的牛皮紙袋,出了面包店。 轉眼的功夫,外頭就下起了傾盆大的雨,嘩啦嘩啦砸在水泥地上。雨勢來的急促而洶涌,不知只是一場陣雨,還是會持續不斷的大雨。 冬天的雨,伴隨的刺骨的寒冷。 書念情不自禁地縮了縮脖子,想騰出手把傘拿出來。她側過頭,突然注意到旁邊站著個人。 是熟悉的人。 距離上一次見面,已經過了好幾天了。 謝如鶴沒有坐輪椅,站得筆挺,看起來精神又明朗。他穿著件長大衣,襯得整個人清瘦又高大,氣質出眾。臉色白的病態,唇色卻艷,模樣生得極其好看。 手里撐著傘,專注地看著她。 書念愣住,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出現在這。 謝如鶴垂下眼眸,微不可察地彎起唇,問道:“你有傘嗎?” 聞言,書念下意識點頭,有點茫然,又因為見到他有點緊張和不知所措,她抿了抿唇,從包里拿出了傘。 “這樣啊?!敝x如鶴盯著自己手里的傘,頓了好幾秒。下一刻,他伸手將傘關掉,面無表情地說,“我的壞了?!?/br> 書念:“……” 不知道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是什么緣由,書念小心翼翼地指了指:“你剛剛不是開了嗎?沒壞呀……” 謝如鶴沒因為被她戳破而有半點不自然,他沒有說話,似乎是在想怎么回答。 書念撓撓頭,小聲道:“你要做什么?” 聽到這話,謝如鶴突然彎下腰,與她平視。 這突如其來的靠近,讓書念清晰地看到他眼里那個緊張兮兮的自己,她往后退了一步,猛地垂下眼眸,完全不知道該做出什么反應。 隨后,謝如鶴開了口:“我沒做過這種事情,沒什么經驗。但我覺得我表達的方式應該沒有什么錯誤?!?/br> 書念忍不住又抬眼看他:“什么?!?/br> 路燈發著暖黃色的光,在兩人身上發出金燦燦的光。雨點還在落,仿佛是星星掉了下來,帶著光的線砸到地上,發出嘩嘩的聲響。 不知是不是燈光還是錯覺,謝如鶴的臉染上幾點緋色。他盯著她,漆黑的桃花眼像是帶著蠱惑的情緒,在頃刻間全部用在她的身上。 就這么定格了幾秒。 正當書念忍不住想說話的時候。 謝如鶴舔著唇,一本正經地說:“書念,我在追你?!?/br> 第44章 “……”書念怔怔地看他,嘴里呵著氣,白霧在空氣中揮散開來。視野像是糊成了一團,背景都變成了色塊兒,什么都看不清,唯有他的容貌清晰如常。 那磅礴的雨聲仿佛斷了線,世界安靜下來。 書念只能聽到心臟不住跳動的聲音,在腦海里放大,蓋過了她所有的理智。在這一刻,她不想考慮任何事情,不想讓自己在重要的人面前變得戰戰兢兢。 不想讓自己喜歡一個人的權利,附帶上那么多的條件。 她只想聽從自己的心意,想抓住他的手,對他笑,然后誠實地告訴他—— 不用追,我也喜歡你。 我偷偷喜歡你一段時間了,可擔心你喜歡的是其他人,擔心你不喜歡我,所以不敢告訴你,怕你知道了之后會遠離我。 幸好你也喜歡我呀。 我很開心。 書念想這樣告訴他。 她是想這樣告訴他的。 可當一個人怯懦久了,想再度鼓起勇氣也是一件極為艱難的事情。她會考慮很多,會想象未來的幾百種可能性,會恐懼那樣的未來。 因為渴望而來的沖動,換來的也許并不是一條新的出路。 而是一條暗無天日而沒有盡頭的隧道。 是屬于她一個人的暗無天日,并不該拉上謝如鶴。 他只是喜歡她,并沒有義務成為她的救世主。 書念放棄了那樣的回答,看向他,眼睫毛輕顫,圓眼被這雨天染上一層水霧。她捏緊衣袖,胸口堵得慌,喉間莫名一哽。 應該要拒絕他的。 最理智的舉動就是拒絕他。 只要及時的中斷這種感情,只要把這個苗頭切斷,那未來那些可能發生的不愉快,都不會再發生了。 謝如鶴仿佛察覺不到她接下來要說的話,依然看著她,神色耐性又溫和,還帶了些緊張和不自然,像個大男孩一樣生澀。 書念頓時說不出話來。 如果她拒絕了他,讓他不要再做這種事情了,他應該是會不開心的吧。他的情感向來內斂,一定是她先表現出了喜歡的跡象,他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書念不想因為她的膽怯,而讓謝如鶴鼓起的勇氣變得一文不值。 她不想這樣。 大概是因為她長時間沒有回應,謝如鶴漸漸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摸了摸脖頸,看著外頭的雨勢,艱澀地扯開話題:“雨小了,我先送你回去?!?/br> “……”尷尬的氣氛在一瞬彌散開。 謝如鶴垂眸,想把傘打開。 下一刻,書念忽地抓住他的手腕。 謝如鶴頓了下,側頭看她。 “就是……”書念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覺得不能就這樣讓這個事情翻篇,也想盡可能地努力一些。她想把那些想說的話都告訴他,想把那些全部都說出來。 謝如鶴還在等。 書念吸了吸鼻子,溫吞地松開手。那些感情她不敢訴說,不敢坦白,到最后只是極其卑微地說:“就是…我有心理病?!?/br> “……” 她也想為自己爭取一次。 反正不行就算了。 不行的話,好像也沒什么損失。 書念垂著腦袋,聲音壓得極低,像只怯怯的小奶貓:“我覺得你可以再考慮一下……要不要喜歡我……” 聞言,謝如鶴神色愣住。 “我覺得我應該也沒理解錯?!睍罹o張得要死,手心冒了汗,說話也毫無厘頭,“就是,你說的追我,應該就是喜歡我的意思……” 謝如鶴的喉結滑了下,突然喊她:“書念?!?/br> “嗯、嗯?”書念不敢看他,小聲補充,“如果你介意的話也沒關系的……” 謝如鶴啞著嗓子問:“你能告訴我你得了什么病嗎?” “ptsd?!睍罾蠈嵉亟忉?,“就是創傷后應激障礙?!?/br> 創傷后應激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