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節
第五六九章、二福晉蕤寧 一想到昨晚拉著福晉鬧騰到子時,綿懋不免有些訕訕,這會子他才發現,蕤寧正跪在一旁呢,不由一愣。 盈玥尷尬得咳嗽了兩聲,“多拉爾氏,你先平身吧?!?/br> “多謝皇額娘?!鞭▽庍B忙起身,卻不料氣得太急,身子一晃,腳下一個趔趄,眼看著便要直撲倒在地上。 雖說地上鋪了厚厚的地毯,但若瓷實來一跤,那也絕對不好受。 “小心——”綿懋發出了驚呼,他急忙想要過來扶住,然而綿懋離得足有一丈遠,縱他伸手敏捷,也是來不及的。 不過——綿懋來不及,盈玥確實來得及的,她一步上去,左臂一把將多拉爾氏撈起來,一個用力,多拉爾氏踉蹌著便撲在了盈玥的左肩膀上。 這一切就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蕤寧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覺自己雙臂竟然纏繞在了皇后娘娘身上!如此可見,剛才竟然是皇后娘娘救了她!這身手……蕤寧不禁吃了一驚。 然后,她飛快松手、推開一步,趕忙屈膝道:“皇額娘,我……” 綿懋露出疑惑之色,“這是跪了多久了,怎么竟然站不穩了?” 蕤寧愕然,急忙要辯解。 盈玥卻先惱了,她很恨恨道:“胡說八道!”少污蔑老娘! “她分明是腰上和腿上肌rou拉傷,所以起來的時候才站不穩了!”盈玥氣呼呼道。 蕤寧感覺到自己的臉好似發出了“噗”的煮熟了聲響,她只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皇后娘娘身手好,不稀奇,畢竟是皇后是禁衛軍家族出身!但她沒想到,皇后娘娘的眼睛竟然如此毒辣,居然一眼就看出——好想撞墻??! 綿懋蒙蔽了三秒鐘,“腰上和腿上……肌rou拉傷??” 這小子還一臉不理解呢。 盈玥:你自己干的好事,居然還跟老娘裝無辜! 盈玥嘆了口氣,轉身看著多拉爾氏,“這種傷不好傳喚太醫,本宮這兒有上好的活血化淤的傷藥,給你兩瓶,回去叫貼身的丫頭涂上些,再好好按摩吸收,歇息兩日便無礙了?!?/br> 蕤寧臉紅得滴血,她忍著強烈的羞意謝恩,并從玉盞手上接過了那兩瓶上藥。 見多拉爾氏羞得無地自容,盈玥忙咳嗽了兩聲,“好了,你們倆會阿哥所歇著吧?!?/br> 綿懋大喜,他早想回去補覺了。 蕤寧卻急了:“皇額娘,兒媳還不曾敬茶呢!”這可是新媳婦進門的規矩,婆婆喝了茶,才算是認可了這個兒媳婦,否則…… 盈玥一愣,都什么狀態了,還拘泥這個規矩呢。 古人啊…… “那好吧?!币娝绱嗽诤踹@個禮數,索性就走個流程好了。于是叫地下端了茶水上來,盈玥也端坐在了團鳳如意寶座上,儀態端莊華貴。 新婚小福晉忙并排跪在她腳下,綿懋高舉茶盞,笑著說:“皇額娘請用茶!” 盈玥挑眉,丫的還好意思笑!瞧你干的,是人事兒嗎?她接了茶,冷哼道:“以后記得悠著點!” 綿懋一愣,此刻才恍然想通了什么,他微微一驚,看向跪在身邊的福晉,“難道說——” 蕤寧臉蛋蹭地地紅了,為了避免二阿哥把話禿魯出來,蕤寧飛快舉起茶盞,揚聲道:“皇額娘請用茶!” 盈玥接了兒媳婦茶,嘆著氣道:“委屈你了?!?/br> 蕤寧低下頭道:“有皇額娘疼愛,兒媳不覺得委屈?!爆F在可以肯定,起碼皇后娘娘的確是十分中意她,要不然剛才沒必要紆尊降貴拉她一把。 雖說丈夫很差勁,但起碼婆婆很好,蕤寧心中得到了很大的安慰。日后有皇額娘撐腰,日子應該還過得下去。 “好了,都起來吧?!?/br> 旁邊的玉盞趕忙上前,將受了傷的二福晉給攙扶了起來,心中忍不住道:二阿哥真是個夯貨!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 走出坤寧宮,綿懋難掩歉意,“既然累了,你怎么也不說,竟生生累傷了……”他以為福晉出身將門,所以才天賦異稟呢。 蕤寧咬牙切齒,強忍著怒火低頭道:“是,都是妾身的錯!”全都是我不對行了吧?!你大爺的! 綿懋愣住了,我沒說你錯了呀! 懵逼地回道阿哥所,綿懋才琢磨出味兒來,“福晉,你是不是生爺的氣了?” 蕤寧擠出個發冷的笑容:“怎么會呢?妾身豈敢生您的氣?!” 沒錯了,皇額娘生氣時候,就是這么冷笑的。綿懋嘆了口氣,道:“昨晚是我唐突了,以后爺會悠著點的?!?/br> 蕤寧一愣,居然認錯了??這是良心發現了? 這時候,一個小太監走了進來,麻利打千兒:“爺、福晉,三位格格來請安了?!?/br> 蕤寧連忙坐正了身板,正要叫傳喚,綿懋卻板著臉道:“今日福晉身子不適,讓她們在外頭磕了頭,便退下吧!” 蕤寧一愣,這下馬威擺得也忒大了點吧? 不過也好,新官上任三把火,殺一殺這三個侍妾的威風,只當是立威了。 吩咐罷了,綿懋轉臉又對蕤寧道:“對了,皇額娘給你的傷藥要按摩一下,效果才好,需要爺幫你嗎?” 蕤寧一時沒想明白,便脫口問:“幫我什么?” “按摩呀!”綿懋精神勃勃道,一想到福晉那纖細緊密的腰肢,綿懋心中就灼熱萬分。 蕤寧嘴角抽出了兩下,她可深切感受到了二阿哥的力氣有多大,才不想給自己找苦頭吃呢,便微笑道:“多謝爺的好意,但真的不必了?!?/br> 綿懋露出遺憾之色。 蕤寧雖然肌rou拉傷,但也不敢真的躺上好幾天來養傷,擦了藥,睡了個回籠覺,便舒坦多了??梢姷降资菍㈤T之女,身子底子好,恢復得也快些。 蕤寧午后就去拜見了大福晉谷杭,妯娌二人因為父親之間的敵對,對彼此都存著警惕和不安,彼此都是禮敬得很。 蕤寧帶了一副董其昌的墨寶作為獻給長嫂的禮物,絕對算是投其所好了,“這東西擱在我手上也是浪費了,不如送給大嫂,也算是物盡其用了?!?/br> 而谷杭給新弟妹的見面禮,也很拿得出手,乃是一并上好的和田玉如意,并一把上好的水牛角弓,當然了,后者名義上是給二阿哥綿懋的。 但蕤寧看的眼睛冒光,顯然是要昧下了。 “多謝大嫂。這水牛角質地極好,工藝也精湛得勁?!稗▽幟蜌獾胤Q贊道。 “弟妹喜歡就好?!肮群嘉⑿Φ?。 看似一派融融,妯娌和諧。 正在著時候,一個丫頭走了進來,屈膝道:“福晉、二福晉,側福晉前來請安?!?/br> 谷杭心道,這個時候過來,分明是沖著二福晉來的。 這點蕤寧自然也看出來的,便笑著道:“既然側福晉來請安,我就不打攪了?!彼粋€弟妹,跟大伯子道側室來往作甚?有失身份是小,惹得大福晉不滿,可就得不償失了。 谷杭微笑點頭,“那咱們改日再聊?!?/br> 第五七〇章、鞭打侍妾(上) 走出大福晉的正房,蕤寧果然看到了那位一年多沒見的輝發那拉氏,一襲淺湖藍色玉蘭折枝旗服,外罩著一件柳黃色如意坎肩,穿著打扮倒是清雅宜人,與她清秀的容顏倒是十分相稱。只可惜,與大福晉的天人之姿相比,實在是遜色太多了。 蕤寧露出遺憾之色,若她是大阿哥,肯定更喜歡天仙兒似的妻子,況且大福晉不只是貌美,還有才學,渾身都透著溫柔款款,更要緊的是,大福晉還有那樣一個能干的阿瑪。 輝發那拉氏再多心思,也注定是枉然了。 “二福晉金安?!陛x發那拉氏如今也不敢稱呼“meimei”了,趕忙規規矩矩請個安,眼神里卻透著歡喜,“一別許久,如今終于能再相見了。二福晉別來無恙?!?/br> 蕤寧淡淡“嗯”了一聲,然后她就走了,一點不帶留戀。 這叫輝發那拉氏那醞釀了一肚子的話,愣是無處可說!生生呆在那里,直到一個嬤嬤咳嗽著提醒:“側福晉,嫡福晉請您進去呢?!?/br> 輝發那拉氏趕忙回過神來,是啊,此刻身在嫡福晉房外,許多話自然不便說,她還是該日再登門拜訪吧。 結果,改日登門的時候,卻欣賞到二福晉揮鞭子打小妾的驚人場景。當然了,這是后話了。 輝發那拉氏隨著陪嫁嬤嬤低眉順眼走進了嫡福晉的正堂中,堂中一股芝蘭清香,幽雅柔和,嫡福晉谷杭端坐在臨窗的晝榻上,陽光透過她身后的玻璃窗投射進來,光暈氤氳中,襯得她姣好的面容如鍍了一層金,竟儼然若神女一般。 輝發那拉氏忍不住心生妒忌,光憑這樣的一副皮囊就足夠傾倒男人了,而她就因為容色不夠出挑,大阿哥便只當她是個擺設! “給嫡福晉請安?!眽合滦念^的不平,輝發那拉氏低頭請了個安,然后揚起一個溫柔的微笑,將手上的錦盒呈了上去,“這尊白玉送子觀音,妾身的姑祖母在世的時候賞賜的添妝,此物太過貴重,妾身不敢享用,故而想要獻給福晉?!?/br> 那錦盒中,赫然是一尊一尺有余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觀音,羊脂玉白皙細膩,雕琢出的觀音面貌慈祥,眼中帶著憐愛,懷著更抱著一個小小的男嬰,看著那觀音懷里的嬰孩,谷杭正要說出口的婉拒的話,愣是說不出來了。 她嫁給大阿哥已經是足足四年了,一直夫妻恩愛,但卻一直沒有身孕。擱在尋常人家,三年無所出便可以休妻了!可無論大阿哥還是皇額娘,都未曾露出半分不滿,依然照舊厚待與她。這叫谷杭心中反而愈發不安了。 孩子…… 她嘆了口氣,皇額娘還特意壓了輝發那拉氏三年才入門,可她……終究還是不爭氣啊。真是白白辜負皇額娘疼愛了。 “你有心了?!惫群既嗔巳喑罹w縈繞眉心。 輝發那拉氏看著嫡福晉惆悵的容顏,心中不禁有些痛快,只要她肚子爭氣些,給大阿哥生下長子……想到此,輝發那拉氏心中有些苦澀,自他入門,大阿哥去她房里的次數屈指可數,這樣稀薄的恩寵,又如何能懷上孩子? 輝發那拉氏面帶憂愁地道:“妾身蒲柳之姿,入不得爺的眼緣。這輩子怕是沒有福氣孕育了。只盼著福晉能早早誕下一位皇孫,妾身也是歡喜的?!?/br> 聽得這話,谷杭忍不住看了輝發那拉氏一眼,這幅情傷憂郁的樣子,倒是不似作假…… “你是皇上指婚的側福晉,身份不同于旁人。爺的后院,除我之外,便是以你為尊。這點永遠不會改變?!惫群颊?,只要輝發那拉氏安安分分,這點她還是可以保證的。 輝發那拉氏垂下眸子,掩蓋眼中那一抹不甘,溫順地道:“福晉的意思,妾身明白。妾身只求安穩度日?!?/br> 安撫了輝發那拉氏幾句,又賞賜了兩匹冬日貢緞,谷杭這才叫她退下了。 轉眼便入了臘月里,天氣愈發寒冷。 蕤寧昨夜沒睡好,正想著趁這晌午光景打個盹兒,不料才剛睡下,便被一陣琴聲給吵醒了,睡眠不足的蕤寧臉色很是不佳:“是誰在彈琴?!” 陪嫁侍女道:“應該是宋格格?!边@位宋格格雖出身包衣,卻彈得一手好琴。 “讓她停下!”蕤寧吩咐道。 陪嫁侍女連忙應了聲,便飛快去傳話了,琴音果真停了,蕤寧眉頭舒展,倒頭在榻上,繼續補覺去了。 可沒料到,才剛睡著,后頭又傳來了咿咿呀呀昆曲唱腔。 “欠抽的小娘皮??!”蕤寧額頭青筋直跳,叫罵著跳下了塌,抓起軟鞭,便沖去了后院,冷寒的臘月里,竟連個大毛斗篷都不披著,就穿著那薄薄的夾棉衣袍,怒吼道:“又是彈琴又是唱曲的!還有完沒完!要不要姑奶奶送去你樓子彈唱?!” 怒吼聲中,西面房中的婉轉的昆曲曲音聽了下來,走出一個身量纖細、臉蛋漲紅的女子,“方才彈琴的,不是妾身……” 蕤寧一愣,這個是楚格格,跟宋格格一樣,都是包衣出身。 這位楚格格眼里閃動著淚花,滿含控訴地道:“婢妾不過是唱兩嗓子昆曲罷了,福晉怎么能說那樣的話……妾身雖然卑微,但好歹是正經人家的姑娘??!” 這幅楚楚可憐的樣子,讓蕤寧忍不住反胃惡心了,“正經人家的姑娘會學昆曲?!”彈琴也就罷了,好歹是君子四藝之一!可這戲曲,除了戲子,誰會去學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