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
因此,周側福晉的喪禮一應從簡,辦得十分寒酸。甚至都沒有送去與榮王陵埋葬,只是草草選了個附近的“風水寶地”下葬了。 這下子,五福晉想必該解氣了吧? 盈玥幽幽嘆息了。 正在這個時候,青杏快步進來稟報:“福晉,愉妃娘娘召了五福晉入宮!” 盈玥暗道,愉妃這是要對五福晉興師問罪嗎?畢竟順容這樣不堪地死去了,還不被埋入榮王陵寢,她終究名節受損,媛兒有這樣一個不體面的生母,日后的婚嫁只怕都會受到影響。 愉妃素日里疼媛兒如眼珠子一般,如今豈能不怒? “我去看看?!敝饕撬睦镞€有些疑惑未解,想著興許能趁機探查出殿苗頭,也未可知。 順容死得蹊蹺,她自己必然是不可能尋死的。 因此,順容必定是死于非命。 真是五福晉趁機下的手? 可盈玥倒是覺得,以五福晉的心性,只怕未必肯讓她這么痛快地死了。 五福晉恨順容至極,依她的心思,應該會把順容徹底釘在恥辱柱上,給她徹底坐實喪期私通的不恥罪名,最好是讓皇家下令將其處死,在褫奪側福晉位份,那才解氣呢。 然而要做到這一切,顯然需要足夠的時間來一步步將順容逼向絕處! 五福晉既然已經算計籌謀了這么久,又怎么會在這個時候迫不及待便要殺了順容呢? 既然那頂罪的農戶已經反口,那么再叫他指征順容,應該不難吧?徹底將那個女嬰算在順容頭上,也不遠了。 五福晉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在妙法庵佛門之地動殺手??!若是一時不慎,漏了馬腳,可就得不償失了。 這樣的舉動,倒更像是滅口。 而滅口這種舉止,倒更像是為了封口。 而五福晉,應該沒必要封順容的口吧? 不對勁,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盈玥帶著狐疑,匆匆趕到靜恩殿外,卻見五福晉紅腫著半邊臉走了出來,她滿臉都是惱恨之色,貝齒緊緊咬著。 五福晉迎面看見盈玥,語氣自然滿是不善:“十一福晉?!你來這兒做什么?!” 盈玥摸了摸鼻子,“五嫂與愉妃娘娘看樣子鬧得有些不愉快?!?/br> 五福晉冷哼了一聲,“她見到我,何時愉快過?!” 對待這個婆婆,五福晉也是不滿已久了。 盈玥笑著道:“五嫂已經達成所愿,這點后果,難道之前就沒料到?!” 五福晉臉上的惱色陡然更勝了七分,她忍不住反嗆道:“什么‘達成所愿’?!我根本就沒——”五福晉急忙戛然之聲,在殿外眾目睽睽之下,有些話自然是不便宣之于口的。 盈玥心中一沉,根本就沒什么?根本就沒殺順容? 這件事,果然沒有表面上那么簡單??! 盈玥飛快掃了一眼五福晉臉上的巴掌印痕,便微笑著道:“五嫂這個樣子,若是一路走出宮門,只怕不知要落在多少人眼里了。若五嫂不嫌棄,不如去的澄心館坐會兒,我那里有上好的傷藥?!?/br> 第二六二章、幕后高人令貴妃 白玉祛痕膏,其藥膏色澤白皙如玉,有極好的消瘀化腫、平復疤痕之效。 如今用來,倒也合適。 盈玥摘了護甲,挖了一坨輕輕涂抹在五福晉高腫的臉頰上,并運轉靈力,輕輕揉著。 不過她只略用了一點點靈力,若是淤腫轉瞬全消,未免太過驚人。眼見著臉上的腫脹已經消了半數,盈玥便停了手,著人用緞帕包了一小包碎冰,遞給了五福晉。 這就相當于冰袋了。 五福晉捧著“冰袋”敷在臉上,不住地狐疑打量著盈玥,“我可是聽說,前幾日你與豫王府的世子福晉一并去跑去了靜恩殿!那滴血認親,該不會就是你攛掇出來的吧?” 盈玥淡淡道:“我的確有替綿億美言,只不過滴血認親是愉妃娘娘自己的主意?!?/br> 五福晉不禁咬牙切齒:“你說過,不會阻攔我的!” 盈玥挑眉:“我只是答允,不阻攔你殺順容罷了。如今你已經得手,怎的還要跑來怨怪我?” 五福晉再度被挑起了怨憤,她滿臉都是憋屈之色,忍不住直接吼了出來:“那個小賤蹄子,不是我的殺的!” 盈玥心中暗道一聲果然,面上卻不漏聲色,繼續微笑著道:“這番話,想來愉妃娘娘并未取信?!彼?,才給了五福晉一個耳光。 五福晉臉上的憋屈之色更濃了,她咬牙切齒道:“我豈是那種敢做不敢當之輩?!” 盈玥撫了撫鬢角,道:“也怪不得愉妃娘娘不相信,如今除了你,還有誰會想要周側福晉的性命?” 聽得這話,五福晉眉頭緊蹙,“我也正覺得奇怪呢!那個小賤人,不是個肯認命尋死的!怎的一轉眼竟然上吊了?!” 是啊,盈玥也覺得奇怪,若不是五福晉所害,那又是誰為了什么目的要殺順容呢? 盈玥微微一笑:“不管是誰,五嫂也算是得益之人了,又何必計較分明呢?” 話雖如此,五福晉心中卻是意難平,她死死咬著牙齒,“難道是索綽羅氏?不,她沒這個本事!” 索綽羅側福晉,曾經被順容害得小產,徹底傷了身子。她的確,也有這個動機??伤骶b羅氏已然是病秧子,且也不是有這般城府算計之人。 盈玥不禁沉吟,這次的算計,還真是招招致命。 五福晉雖也是個厲害人物,但這回的招數,的確是比往日更勝一籌了。 “說來,五嫂這回籌謀縝密,堪稱算無遺策,我還真是佩服呢?!庇h笑著說。 五福晉不禁憤然:“你什么意思?諷刺我?!” “不不不!”盈玥笑容更加燦爛,“我是真的佩服五嫂的心智!” 五福晉冷哼了一聲,她別過頭去,道:“這次的計策,不是我想出來的!” 盈玥心中一凜然,“哦?難不成還有人為五嫂出謀劃策不成?” 五福晉沉默了片刻,沒有繼續說下去。 五福晉不再言語,盈玥也只得自行揣度了,有人為福晉出計?那這個人,又會是誰呢? 誰這般恨順容,誰這般迫不及待想要滅了順容的口! 五福晉又突然冒出來一句:“我也不曉得,她為什么要幫我出謀。只不過她的計策著實合我心意,所以我思慮了些時日,便著手布置了?!?/br> 說著這番話,五福晉忽然臉色一緊,“難道說殺了那小賤蹄子的就是她?!” 盈玥忙問:“她是誰?!” 五福晉冷眼睨了盈玥一眼,“我憑什么告訴你?” 盈玥忙笑著將一方小巧玲瓏的西洋鏡子遞了過去,“好歹我幫你敷了傷藥,這會子你的臉已經沒有大礙了?!?/br> 五福晉臉色不改,依舊冷著,但身為一個女人,豈有不在乎容顏的?哪怕五福晉已經是個未亡人,她毫不遲疑接過了小鏡子,忙仔細照著看了看自己的半邊臉,果然紅腫已經消了泰半,已無大礙了。 五福晉暗暗松了一口氣,便將鏡子丟在了案上,依然是一副不想回答的樣子。 盈玥道:“這件事憋在心里,五嫂想必也不會痛快吧?不如說給我聽聽?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誰這般智謀過人?!?/br> 五福晉哼了一聲,不得不說,盈玥的話切中了五福晉的心思。五福晉沒有遲疑太久,便涼涼道:“給我出主意的,是宮里人!” 盈玥一愣,宮里的人?是宮里的嬪妃嗎? 忽的,她心頭一跳,忽然想起了去年那件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兒! 順容當時還是侍妾之身,因懷有榮王最后血脈,彼時還是令妃的魏氏為她請封! “令貴妃?!”盈玥脫口而出。 五福晉看了她一眼,沒有否認。 這便是默認了。 盈玥眉心一蹙,“令貴妃早先曾為她請封側福晉,當時我就覺得奇怪?!?/br> 五福晉也蹙起了眉頭:“我也覺得奇怪,周氏那小賤人與令貴妃并不認識,怎的無端端令貴妃要幫她請封?!”說著,五福晉不禁露出憤色,周氏立側,也著實讓五福晉不快得緊。 “難道說,是順容手里掌握了令貴妃什么把柄?”盈玥隱隱覺得自己已經很接近真想了。 五福晉一臉狐疑:“她們根本就不認識,又何來抓住把柄的機會?!” “我也不曉得……”盈玥沉默了下去。 良久之后,盈玥忽的心臟猛地一跳,榮王年紀輕輕就沒了,雖然早從永瑆口中得知他會熬不過,可盈玥心里仍舊是有些費解!畢竟榮王年輕體健,怎么會那么輕易死在了腿疾上?! 難不成——盈玥面色一沉,難道榮王也是死于非命?! 五福晉見盈玥臉色突然有些發白,忙問:“怎么了?” 盈玥咬著嘴唇:“五嫂,你相信五哥真的是死于腿疾嗎?” 五福晉一愣,旋即神色有些黯然,“他病重的時候,都不許我在側,我、我一直以為,等天暖了,他的病就該好了,沒想到……” 是了,榮王病重之際,不許五福晉近身伺候,當時伺候在他左右衣不解帶的人是……順容??! 盈玥心中再度一緊,難不成是令貴妃下藥害死了榮王,被順容察覺,以此作為要挾?才得了側福晉的位份?所以,令貴妃才要處心積慮滅了順容的口?! 這些雖都只是猜測,卻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不由地,盈玥苦笑著嘆了口氣,就算真是如此又能如何?順容終究是已經被滅口了!線索已經斷了。 而且這一切不過都是她無憑無據的臆測罷了。 與其cao心旁人,不如先把順嬪這個不安定因素搞定吧。 第二六三章、彈劾總督 翌日,正值大朝日。 臨近午時,盈玥才終于聽到了自己盼望多日的好消息。 青杏笑嘻嘻道:“今兒朝堂上,左都御使孫嘉淦當朝彈劾總督愛必達貪污受賄、賣官鬻爵等十幾條罪名,言辭鏗鏘,力求皇上將其革職嚴懲呢!” 盈玥也不禁笑了,“孫大人可是三朝老臣,出了名的敢言直諫?!薄已缘缴踔猎缒赀€彈劾過自家老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