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永瑆這番話看似是解釋,然而語氣硬邦邦的!意思是說,我們是去給你婆婆請安了,太后重要你這個皇后重要?! 這一席話,直叫皇后臉色一青,“太后年紀大了,見到小輩兒請安,自然歡喜得很!你們小夫妻就不會早早去壽康宮嗎?!” 永瑆臉上露出惱怒之色,正要懟回去。 盈玥卻急忙搶先一步道:“皇額娘訓誡得是,以后壽康宮請安,必定盡早去?!闭f著,再度高舉了手中的茶盞,“皇額娘請用茶?!甭榈?,老娘的手都舉酸了!永瑆這廝卻只顧著跟皇后斗嘴!跪著跟人斗嘴,居然也能斗得下去。 盈玥的態度,讓皇后總算找回了些許顏面,這才淡淡接了過了,抿了一口,“十一福晉還算懂規矩,曉得長幼尊卑!” 這分明是在諷刺十一阿哥不懂規矩、不明尊卑。 永瑆俊臉微微泛青,露出一副憋屈的模樣。 皇后眼瞼一垂,盡收眼底,不禁心頭舒暢了三分,便道:“好了,別說本宮欺負小輩兒,都起來吧?!?/br> “謝皇額娘?!?/br> 盈玥心中暗道,人生在世,全憑演技,十一阿哥那副憋屈樣子,還挺像那么回事的! 第一七五章、皇帝面前秀恩愛 在翊坤宮這兒,就別奢望能有壽康宮的待遇了,座位不會有滴、茶也不會賜滴! 得肅身侍立,聽皇后巴拉巴拉訓誡,其實無非就是些沒營養的封建糟粕,什么要賢惠貞順、三從四德……盈玥聽得都要吐了! 還真是屁股決定腦袋啊。 “你今兒的衣裳首飾倒是光鮮得很!”皇后訓誡完品性之后,有開始大量了盈玥的衣著了。 盈玥:反正皇后這話不可能是夸她!這搜腸刮肚想著應該謙虛一下,永瑆卻多嘴地冒出一句:“今兒是福晉作為新婦第一次覲見中宮,自然要穿著隆重一些?!?/br> 皇后冷哼道:“可是你的福晉是孝賢皇后的侄女,元后素行節儉,素來只簪絨花!相較之下,十一福晉的打扮便過于奢靡了!” 奢靡你奶奶個嘴兒!我頭上的首飾,有你的多嗎?!真他媽雞蛋里挑骨頭,沒事找事??! 盈玥終于惱了,原想著今日稍微忍忍就是了,如今看來,人善被人欺??!便抬頭笑著道:“皇額娘嚴重了,兒媳頭上這幾件首飾最是稀松平常了,跟您比起來,實在不值一提!”說著,那眼神睨著皇后旗髻上的那一片金燦燦的累絲首飾。 皇后沒想到,小綿羊一般的富察盈玥竟然跟她頂罪!不由惱了,一巴掌重重拍在了案幾上,怒沖沖道:“反了??!一個小輩兒,竟如此沒大沒??!富察家平日里便是這樣教養你的嗎?!居然敢跟本宮頂嘴?!” 盈玥微微抬著下巴,渾然無懼,“皇后娘娘請息怒,您這模樣看上去才真真失了教養呢!” “你——”皇后氣結,一張臉都生生憋紅了。 永瑆暗笑,自己這個小福晉,斗起嘴了,還沒見輸給過誰呢!皇后想憑口舌之利逞一時威風,怎么可能得逞?永瑆微微一笑,便道:“皇額娘,十二弟呢?待會兒在乾東五所敬茶,可別遲了才好?!?/br> 皇后臉色一沉,便道:“永璂今兒身子不爽利,便不去了!” 永瑆暗自一喜,不去才好呢! 作為皇子福晉,可不只是要給太后、皇后敬茶,還有皇子的一干兄弟,一個都不能落下。時間定在午后,就在永瑆所居住的乾東五所頭所殿的前殿,到時候所有皇子都會趕到。 盈玥也松了一口氣,此番給大伯子小叔子們敬茶,若是見到十二,只怕也是兩相尷尬。不見正好。 永瑆笑瞇瞇道:“若皇額娘沒有被的吩咐,這會子汗阿瑪想必已經下了早朝了,兒子也該帶福晉去磕頭請安了?!?/br> 按理說,皇帝該來皇后處,一并磕頭敬茶才是??墒呛懿磺?,今兒是初十,正值大朝日,皇帝天剛亮就得御門聽政,沒個兩三個時辰是沒法完事兒的。 所以就沒法來翊坤宮了。 皇后冷笑:“你急什么,皇上日理萬機,哪里能這么快就下朝!” 但是,皇后的話才剛落音,李榮安便匆忙跑了進來:“娘娘,御前的王公公來了!說是皇上下了朝,問十一阿哥和福晉怎么還沒去養心殿請安?” 皇后臉色紅一陣青一陣難看。 呵呵噠,打臉來得真快。 這個時候,盈玥也不攢皇后的火氣了,恭恭敬敬屈膝一禮,“兒媳告退?!?/br> 出了翊坤宮,只覺得空氣都新鮮了三分。 這新婚過得,一天不知要跑幾處,幸好皇子福晉這樣的身份有專門的肩輿可以乘坐,否則她穿著三寸高的花盆底鞋,不知要磨出多少血泡來了! 劉昶見十一爺和福晉都已經分別坐定了,一甩拂塵,揚聲道:“起轎——” 兩架肩輿平穩升起,盈玥趕忙緊了緊身上的斗篷,到了這會子手里的袖爐早已不熱了,沒有溫室效應的清朝,才十一月里,就已經很冷了。 到了養心殿外,盈玥急忙用目光搜尋大哥的身影,結果不但沒找到,還發現御前侍衛的人數似乎太少了點…… 正疑惑得緊,王進保笑瞇瞇道:“福晉莫急,皇上很快就該下朝回來了?!?/br> 盈玥一愣,合著皇上還沒下朝呢?那你怎么跑到皇后那兒說,乾隆下朝了,正催促她和永瑆去請安呢…… 不由,盈玥眼中閃過一絲了然,明白了,王進保是皇帝故意留的人,這是生怕她和永瑆在皇后那兒受了委屈,所以掐著時間王進保便去了。 “汗阿瑪圣心周全,盈玥感激不盡?!弊鳛橐粋€公爹,細心關懷到這個份兒上,的確是太難得了。 永瑆目光瞄著她的手,忽的道:“爺看你剛才在肩輿上縮頭縮腦的,是不是凍著了?” 聽到這樣關心的話,盈玥卻黑線了,什么叫“縮頭縮腦”,這個詞兒更適合來形容母**? “多謝爺關心,沒事?!边€有那么多雙眼睛瞅著呢,盈玥自然不能跟十一阿哥懟。 永瑆忙伸手摸了摸她的手,嘆道:“果然都冰涼了!你該學學詠絮,多穿些才是?!?/br> 一想到詠絮冬日的形象,盈玥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她是絕對不可能學那只北極熊的! 永瑆笑著道:“你笑什么?” 盈玥笑得合不攏嘴,一時也忘了抽回被永瑆握在手心的那只冰涼小手,笑嘻嘻道:“一說起詠絮,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兒來!” “哦?”永瑆含笑側耳聆聽,手里更握緊了那只涼涔涔的柔夷,用自己的兩只手好生捂著暖著。 盈玥笑容燦爛:“前幾日不是才剛下了一場大雪嗎,詠絮回大公主府給她弟弟過生日,后來不知是哪個奴才沒把殿前掃干凈,詠絮竟狠狠摔了一跤,直接摔在了臺階上呢!” 永瑆臉色一緊,她這個莽撞的外甥女,可懷著身孕呢! 永瑆來不及問詠絮到底如何了,身后便傳來一聲沉重威嚴的中年嗓音:“絮丫頭到底怎么樣了?摔得這么重,綿恩竟也沒稟報朕一聲!” 臥槽,乾隆下朝過來了,而且還聽了正著! 少不得急忙跪下請安,嘴上忙回話道:“請汗阿瑪放心!詠絮那天穿得衣裳特別多,摔倒之后,都不用人攙扶,自己就爬起來了。大公主不放心,還叫了大夫來診治,結果一點胎氣都沒動,所以……就沒敢拿這點小事驚動您?!薄鋵嵈蠊魇桥伦约洪|女丟臉丟到宮里吧? 聽了這番話,乾隆哈哈大笑,“詠絮丫頭畏寒,的確穿得厚實了些!”說著,乾隆抬了抬手,“好了,都起來吧!” “謝汗阿瑪!” 起身后,永瑆也快忍不住笑意了,嘴角翹著道:“可見冬日里多穿幾件衣裳,總是沒有壞處的!福晉該學學才是?!?/br> “咳咳!”乾隆陛下忙咳嗽了兩聲,“這是養心殿,給朕收斂著些!” 盈玥一愣,收斂什么? 順著乾隆陛下的目光看去,盈玥看到自己的手正被永瑆握著,暖暖的感覺。 盈玥尷尬得老臉都紅了,急忙抽回了自己的手。麻蛋,剛才乾隆突然駕到,自己都差點忘了,手還被永瑆握著呢! 永瑆忙解釋道:“汗阿瑪,不是兒子不矜持。只是福晉手凍僵了,兒子幫她暖暖而已?!?/br> 盈玥無語,這還不如不解釋呢! 乾隆陛下黑著臉擺了擺手:“行了行了!新婚燕爾,朕可以理解?!北愦蟛竭M了殿中。 盈玥心道,乾隆陛下肯定是覺得,兒子秀恩愛都秀到他老人家跟前了,強行喂了一嘴狗糧,當然是相當不爽了。 便忙滴溜溜跟在皇帝陛下屁股后頭進了養心殿中。 殿中溫暖鋪面而來,混合著龍涎香的氣味,格外馥郁暖心。 第一七六章、影帝永瑆 乾隆陛下朝政繁忙,但還是足足抽出了半個時辰來訓誡新婚的兒子兒媳。準確點說,主要是訓誡兒子。 “你年幼喪母,朕與太后都格外縱你三分,才以至于養成了那樣的性子!如今都成了家了,便給朕收斂性情,不得再像從前那般!否則朕頭一個饒不得你!” “為了你,朕可是cao碎了心!特特給你挑了你皇額娘的侄女為福晉!你若還是不改秉性,仔細了你的皮??!” 永瑆只得唯唯諾諾稱是,抬起諂媚的臉,道:“汗阿瑪,兒子都娶了福晉了,不是小孩子了,就不必去尚書房讀書吧?您給兒子指派個差使唄?!?/br> 乾隆大怒,拍案道:“你才幾歲!就像領差使了?你那點學問,還差……咳咳!”好吧,他這個兒子,學問上的確沒問題了,作詩填詞、八股文章,樣樣都是拔尖的! “你前頭的兄弟,都是分了府,才領了差使!你還早著呢!”乾隆憤憤道。朕當年做皇子的時候,娶了福晉,也照樣繼續讀了好幾年書呢!你小子才幾歲,翅膀就硬了?! 永瑆一臉可憐兮兮的:“汗阿瑪,那您就早點把兒子分出去唄!” 聽了這話,乾隆惱怒更勝,這小子,果然是翅膀硬了,想飛出去了!乾隆黑著臉道:“何時分府,還輪不到你來置喙!朕自有考量!” 永瑆苦哈哈道:“可兒子都成了婚了,總不能一直住在宮里,叫您養著吧?!?/br> 乾隆氣得都笑了:“就算你分了府,難道不是朕養著你?!” 永瑆忙雞賊地嘿嘿笑了:“若兒子分了府,便可以自己賺俸祿養家了?!?/br> 乾隆哼笑道:“你就算有了俸祿,還不是朕給的?!” 永瑆笑得更諂媚了,“普天之下、莫非王臣,這天底下所有官員,自然都是食君之祿的?!?/br> 乾隆一臉鄙夷,“少拍朕馬屁!你如今住在乾東五所,外頭六部九卿的衙門,你去了也不方便,還是老老實實給朕讀書吧!” 永瑆急忙道:“別介??!兒子不方便去六部九卿,可這宮里也有不少差使呢,您隨便指一個兒子唄!” 宮里的差使?乾隆嗖的黑了臉,“你小子,難道還想當侍衛不成?!”讓自己親兒子做侍衛,朕還丟不起這個臉!至于侍衛頭頭的領侍衛內大臣、鑾儀衛大臣……豈是一個小屁孩能擔當得起的? 永瑆笑瞇瞇道:“兒子還不至于給八旗子弟搶差事?!薄@御前侍衛,素來是八旗勛貴子弟的晉身之職,人人趨之若鶩得緊呢。 乾隆板著臉道:“少跟著繞彎子,你直接說罷,看上什么差使了?” 永瑆嘿嘿笑著:“兒子雖小,別的差使干不了的,可武英殿修書處的差事,總干得了吧?” 乾隆不禁一愣,武英殿自圣祖朝便被列為修書處,素來指派親王為總理大臣。 “你這是要跟你五叔搶差事嗎?!”乾隆黑著臉道。 永瑆搓著手道:“汗阿瑪,別人不曉得,您心里還不清楚么,五叔根本就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何曾對武英殿的事兒上心過?” 乾隆的臉更黑了,朕那個荒唐弟弟,的確從未把朕指派的差事上心過! “即使如此,武英殿修書處,未曾出過紕漏,朕也不能無緣無故奪了他的差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