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第八章、傅恒 傅盈玥已經能坐起來的時候,才終于見到了自己傳說中的便宜爹,大將軍富察傅恒。 傅恒與已故孝賢皇后足足有近十歲的年齡差距,如今不過才三十出頭。 中等偏上的身高,算不上高大威武,面部的輪廓也偏柔和些,怎么看不想個大將軍,倒更像個文人書生。明明剛剛從戰場歸來,身上卻絲毫感覺不到那種軍旅殺伐征戰之氣,反倒像個剛剛下朝回來的翰林言臣。 成熟、儒雅的帥大叔。這是便宜爹給她的第一印象。 哦不,上輩子傅盈玥可是個年已二十八剩女,傅恒這樣的年紀,她完全應該叫帥大哥,而非帥大叔。 想想人家,三十出頭,就已經有仨包子,最大的那只就已經到了該娶媳婦的年紀。想想自己,二十八,卻孑然一身。 古代結婚就是早啊,莫說二十八歲,年方二八結婚都算晚婚了??! 傅盈玥暗暗嘆了口氣,誰叫她上輩子長相平淡,性子也宅了些,因為修煉陰陽訣又得到了小世界,不免眼光也高了些,生生就把自己單成了剩女。 “月娘?” 耳畔突然傳來頗有磁性的聲音。 傅盈玥本能扭過頭去,便對上了自家便宜老爹那帶笑的眼,額……她現在居然已經習慣了這個乳名了!別人一叫,便本能做出反應了!郁悶~~ 傅恒也露出了訝異之色:“才剛滿四個月,居然能聽懂人話了?” 傅盈玥恨不得翻白眼,她的實際年齡比這位便宜爹也小不了多少,豈會聽不懂人話?要不是怕太異端,她現在說話都不成問題了呢!整天裝小啞巴也是很累人滴! 美人娘納喇氏咯咯笑了,笑得眉眼彎彎,帶著嫵媚風情,“可不是么,月娘可聰明了?!?/br> 一邊說著,納喇氏替傅恒脫了外袍,又捧了一盞參茶給他,“這孩子原該在九月里才落地,沒想到中秋家宴正吃著點心,便狠狠踹了我一腳!”納喇氏笑容明艷,嘴里滿是嗔怪,端的是風情萬種,旖旎動人。 這納喇氏本就是姿色卓絕的美人,又因懷胎時受到陰陽訣的間接滋潤,肌膚細膩得宛若美玉,白里透紅,就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 但凡是個男人,如何受得了這種風情? 何況傅恒出征在外,一去大半年,而軍中不能有女人,傅恒也素了大半年了……正當壯年的男人,著實是憋了個夠嗆。 傅恒心中一熱,忙執著納喇氏的手,來回撫摸著道:“真是辛苦你了,沅芷?!?/br> 沅芷?贊!她現在終于知道自己美人娘的全名了——納喇沅芷,不得不說,相當有文化內涵呢。沅有芷兮澧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 傅盈玥正喜滋滋心里暗暗稱贊著,卻突然發現自己這對久別重逢的便宜爹媽的已經耳鬢廝磨,擦出了火花。 納喇氏嗔怪地瞪了自己丈夫一眼:“別鬧~”嘴上說別鬧,手卻絲毫沒有動彈,任由傅恒一個勁兒地撫摸著。 傅恒瞇了瞇眼,一手攬上妻子的腰肢:“一別九個月,沅芷難道不想為夫?”說著,嘴巴便湊了過去…… 納喇氏臉皮嗖的漲紅了,又羞又惱,“青天白日的,你……唔!” 傅盈玥心中有一萬只可愛的羊駝飛奔而過,臥槽,不帶這么干滴!當著她這個小嬰兒的面開車,乃們還要不要碧蓮! 可惜她什么阻止不了,眼睜睜看著傅恒一邊親香,一邊抱著納喇氏便轉戰里頭床榻,向她生動展示了一場成年人教育片,精彩程度堪比島國大師。 摔!雖然你們是合法夫妻,但也不能這么教壞孩子?。?! 污污污污—— 這開得一定是火車,開了這么久都還沒到站。傅盈玥腦袋有些暈暈的,便宜爹發車發得太突然了,她實在是猝不及防。 傅盈玥反應過來之后,秉承著非禮勿視的好孩子觀念,立刻轉頭埋進了被窩里。但是尼瑪,那聲音也很大好伐?不但叫聲大,床榻也吱呀呀跟著響,二重交響樂啊有木有!她捂著耳朵都隔絕不了!真恨不得跑去空間躲清靜??! 傅盈玥終于相信自己便宜老爹不是文弱書生了,體力啥的真的充沛得沒話說。 “真討厭,才回來就這么折騰我!”臉色潮紅的納喇氏一邊給丈夫系扣子,一邊嗔怪。 “好夫人,為夫只是太想念你了——”傅恒像是吃飽了貓,一臉食髓知味。 傅盈玥:呵呵噠,嘴跟抹了蜜似的!男人,都一個德行,虧她對自己老爹第一印象還不錯呢,結果轉眼就跟美人娘酣戰床榻了。 嗯,大將軍打仗一流,床戰也是一流??! 納喇氏一邊為丈夫穿衣,一邊道:“你才剛回來,可有考校靈兒的騎射、隆兒的功課?” 傅恒半合著眼,有些懶洋洋的,“靈哥兒還不錯,我不在的日子,沒偷懶。至于隆哥兒……”傅恒不由蹙了蹙眉,“背書倒是不錯,可字寫得還是一塌糊涂?!?/br> 納喇氏也露出愁容:“隆兒早慧,記東西極快,只可惜性子有些憊懶。老太太寵著,連先生也不敢管束得太嚴厲?!?/br> 傅恒聽了這話,嗖的睜開了眼睛,臉色也變得嚴厲起來,“這怎么能成?!隆哥兒身子骨不及靈哥兒,額娘說他吃不了弓馬騎射的苦,叫他從文,他便是這樣從文的?!” 傅恒一巴掌拍在了床頭,便翻身下榻,抄起床頭的外袍便往身上披,“這個小兔崽子!我可得好管管他!” 傅盈玥終于高興了,嗯,趕緊去管教那小兔崽子吧!老娘也有點受不了福隆安了,臭嘴巴整天損她,欠揍! 納喇氏嚇了一跳,她是最清楚丈夫脾氣的,平日里看著溫和好說話,可對于子嗣的管教上,素來是最嚴厲的,哪怕是靈哥兒那樣刻苦習武的,都挨打過,何況隆哥兒素來憊懶調皮!納喇氏不過是想讓丈夫發話,叫小兒子搬去前院,好獨立些,性子慢慢磨礪便是,哪想到傅恒如此雷厲風行? 納喇氏急忙一把拉住了傅恒:“這會兒子天都要黑了,老太太怕是歇下了!” 傅恒皺眉。 納喇氏溫聲細語道:“這事兒也不急于一時,就算真要管教,以后徐徐圖之便是。何況你這樣闖去頤福堂,也著實失禮?!?/br> 如此好聲好氣勸慰著,這才傅恒給攔住了。 第九章、初聞瘦馬 納喇氏便趁機道:“我覺得,隆哥兒的問題不大,不如先叫他搬去前院,叮囑先生嚴厲些便是?!薄{喇氏雖不及覺羅氏那樣溺愛孩子,但身為母親,哪有不心疼的道理,自然是要大事化小的。 傅恒板著臉道:“搬去前院那是必然的!明兒就叫人收拾!不過張先生——”傅恒聲音有些冷沉,“學問是好,可惜不是嚴師。我會給他另擇去處,隆兒明日起便去族學讀書!” 納喇氏一驚:“去族學?!”——納喇氏的族學,那可是傅恒當年親自一手整頓出來的,還聘請了好幾位大儒執掌,讀書做學問的確一點不差。 可唯獨一點不好,就是規矩太嚴苛。天不亮便要聞雞起舞,還不許帶書童伺候,學不好便要挨戒尺。 納喇氏心中暗暗發苦,誰說從文輕松些,若入了族學,比起習武騎射的靈哥兒也不見得輕松多少! 隆哥兒打生下來便嬌弱些,打小被她和老太太嬌養著到六歲。如今她哪里舍得送去族學吃苦?說到底,隆兒又不是長子,何必吃這些苦?讀幾本書便是,以富察家的門第,將來還愁仕途不成? 納喇氏忙從中轉圜道:“族學在老宅那邊,馬車也要走小半個時辰呢。如此一來,隆哥兒豈不是天不亮就要起來?” 傅恒淡淡道:“這有什么大不了的?” 納喇氏心中有些暗悔,此刻也只得暫且拖延一二,道:“早起些的確沒什么大不了,可是隆哥兒體弱,如今正是隆冬臘月,萬一染了風寒可怎么是好?何況年底了,族學也快年休了。不如等來年天暖……” 傅恒微微沉吟:“等來年開了學,便叫隆兒去讀書吧!” 納喇氏早已是悔恨不已,早知如此,叫老太太嬌慣著些又何妨? 傅盈玥算是見識到了,原來自己便宜老爹竟是個嚴父、虎爹,而且是個相當有權威的主兒,完全是說一不二。連美人娘都和老太太都攔不??! 在福隆安的哭爹喊娘中,被強行搬出了頤福堂抱廈,去了前院居住。而接下來,待到過了年,他便要去族學受折騰了。 傅盈玥心情很是舒暢得過了在大清朝的第一個年。 翻年正是乾隆十八年。 年前小半個月,傅恒都是在納喇氏院中歇息的,直到來年初十的晚上,才終于破了第一個例。因為納喇氏的月信到了。 “太太,公爺在前頭歇下了,是容姨娘去伺候的?!奔{喇氏的貼身侍女雪芝上前低聲道。 傅盈玥此刻才曉得,合著自己便宜爹還有小妾啊……旋即她就覺得自己蠢透了,傅恒可是一等公、大將軍,豈會只有一個老婆? 只不過自她降生,這幾個月里,府上姨娘的存在感似乎蠻低的樣子。哦,是了,傅恒才回來沒多久。大約是納喇氏厭見那些姨娘,從未叫她們來請安伺候,因此傅盈玥至今還一個都沒見過呢。 納喇氏點了點頭,似乎很是淡定的樣子:“知道了,退下吧?!?/br> 雪芝不敢多言,屈膝做了個萬福,便飛快退出了內室。 納喇氏招手喚了陶嬤嬤近前,淡淡吩咐道:“去把藥熬好,叫容氏喝下去?!?/br> “太太放心,老奴這就去辦?!?/br> 傅盈玥瞪大了眼珠子,那所謂藥,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是什么東西! 怪不得、怪不得,她只有兩個嫡出的哥哥,卻沒有庶出的兄弟姐妹!原來都是自己這位看似溫柔的美人娘的手筆??! 納喇氏如此明目張膽叫身邊嬤嬤直接去給侍妾賜藥……真的沒問題嗎?傅盈玥不禁泛起了憂慮。 侍女雪蕙微笑著上前為納喇氏捶腿,“太太仁厚,那容氏是什么東西,哪里值得太太如此費心?當初直接一碗烈藥下去,永絕后患便是?!?/br> 納喇氏眼皮一撇:“我自有我的打算!” 雪蕙一聽,連忙垂首,再不敢多嘴了。 旋即納喇氏便睡下了。 傅盈玥被乳母喂了奶,又吃了小半碗雞蛋羹,也躺下睡了。正迷迷糊糊著,便聽乳母劉mama嘀咕:“這容姨娘到底是什么來歷?” 雪蕙壓低了聲音道:“三年前,蘇州織造進京述職,獻給公爺四個瘦馬,容氏正是其中之一?!?/br> 瘦馬?!傅盈玥瞪大了眼睛,困意全無。 雪蕙繼續道:“咱們公爺原是瞧不上這些玩意兒的,可蘇州織造的面子又不能不給,便只留了一個。老太太為此都不大高興,太太發話說,那個容氏可以留下,甚至開臉做姨娘也使得,不過有一點,瘦馬不干不凈,是斷斷不許有孕的?!?/br> 傅盈玥暗自了然,原來是這么回事。 劉mama咂舌:“瘦馬不都是清倌兒么……” 雪蕙一臉嘲諷:“清倌兒又如何?從不干不凈的地方出來的東西,又能干凈到哪兒去?!” 接下的幾天,傅盈玥總能從底下人的嘴巴里聽到幾句對這位瘦馬容姨娘的鄙夷之言,以雪蕙這樣的大丫頭為首,甚至連底下掃地的粗使丫頭也全都言語不善得緊。 多虧她們嘴碎,傅盈玥總算知道自己老爹有幾個老婆了,美人娘納喇氏是大老婆,除此之外還有四房妾室,沈姨娘和江姨娘似乎都是老人、老黃歷了,不怎么被提及,容氏是新寵,還有一個秋姨娘,叫做秋韻,是老太太覺羅氏身邊出來的人,雖年輕嬌嫩,但不及容氏得寵。 好吧,其實所謂的容姨娘得寵,也不過是在納喇氏來例假、或者身子不爽利的時候才會被叫去前頭伺候過夜而已。 總之,富察府中的狀況是:夫妻恩愛、妾室恭順。 二月里,天氣初暖,納喇氏正抱著小兒子福隆安心疼不已,福隆安族學讀書不過才一個月,便瘦了一圈。族學一去便是一整天,午飯要在族學里用,雖說也葷素皆備,但對于錦衣玉食的福隆安而言,實在是吃不慣。 福隆安憤憤瞪著傅盈玥:“meimei胖了好多?!薄麉s瘦了這么多,福隆安覺得很不公平。 麻蛋,這小子一來就找她的茬!福隆安入了族學,幾乎每日都是天不亮就走,天黑了才能回來,一個月只有一天的假期,可就這么一天假期,都不忘找她的茬! 納喇氏笑著道:“月娘的確是胃口愈發好了,真是叫我省心不少?!薄@個女兒,真真是個貼心小棉襖,從不哭鬧,隆哥兒襁褓之時候與之一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傅盈玥郁悶地咬著乳牙。做鬼的日子里,什么也吃不到,降生后很長一段時間只能吃奶,如今好不容易能吃點輔食了,她如何能不敞開肚皮補償自己? 第十章、公府宅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