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和褚望秦那種長相過于標致的暴脾氣不一樣,對面是個氣質遠比五官奪目的人。并不是說,他不好看。相反,對方的側臉和仰角像絕美靜物,優雅、斯文、sao氣。而且左臉寫著非我族類,右臉寫著絕非善茬。 如果非要總結出什么,一瞬之間,只有一個詞扎根似的跑進她腦?!?/br> 嗜血。 那種危險已經打破氛圍本身,是從骨子里令人覺得不安的復雜底色。 他帶她去了35層,一個在拐角處的大會議室。 是真的大,三百六十度的空曠……沒有人。 進屋的時候,楚愛甜特意落了他一兩步,右手嘗試著拉住門,沒讓它完全合上。 男人完全沒意識到似的,摁了手上微型遙控,投影屏幕上很快出現了一段……監控畫面? 楚愛甜看到的第一秒,就意識到對方不是沖著自己來的,手不自覺地一松,門輕扣住了。 “這個人,” 他走到投影對面,半倚著桌子,雙手落在褲兜里仰頭問道:“剛才你遇到過?!?/br> 楚愛甜點了點頭:“嗯,對?!?/br> 對方頭都沒回:“她跟你說了什么?” 楚愛甜差不多猜到這個問題了。心里也不由松了一口氣,這個問題還新鮮熱乎著。 剛準備開口,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敲響了。 不像她還知道掩飾下的room service,褚望秦的聲音透過門板清楚傳來。 “開門?!?/br> 楚愛甜從中聽出熟悉的怒氣。 她看了眼背對著坐的人,對方像沒有聽到一樣,又問了一遍:“她跟你,說了什么?” “她就看了看我毛衣,說暖和。就這樣?!?/br> 話音剛落,楚愛甜被轟然巨響弄的下意識一個激靈。 門給那位爺一腳蹬開了。 褚望秦進來第一件事就是拉楚愛甜到自己身后,先上下拉著看了兩遍,確保完整無損才松了一口氣,抬頭看著對面的男人。 楚愛甜其實很少見他這樣冷淡的狠絕,那天她說分手都沒有過,多急也沒有過。 “其他我不管,不,要,動到我頭上,動我的人?!?/br> 那人沒回頭,只是仰頭看著監控,一遍一遍地重放,他還津津有味似得。 “褚少,給你個建議。留人不是靠綁的?!?/br> 褚望秦冷冷瞥他一眼:“那您應該多抄幾遍?!?/br> 說罷,頭也不回地拉著楚愛甜走人了。 往電梯走的短短一路,她還看到安全通道的門被什么東西夾著,仔細一看,還是一只……腳…… “哎那……” “三個人堵前面不讓走,倒了以后礙事,我在里面解決的?!?/br> 褚望秦知道她要問什么,直接一句回答堵住了她的嘴。 “喔?!?/br> 上了電梯,褚望秦忽然回頭,兩只手重重往玻璃上一拍,把人圈在自己的可視范圍內,低頭道:“算我求你了,你下次走之前跟我說一聲,跟我說一聲!好不好?!” 楚愛甜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么,只能拍了下他,手指戳向攝像頭的方向:“那個,監控?!?/br> 平時可能不記得,但是剛才才看過巨幅影像來著,驚嘆于其中近乎高清的畫質。 褚望秦被她的反應弄得啞口無言,最后嘆了口氣,把人摟到懷里揉了揉:“我一轉臉你就不在了,還是跟那人走得,嚇死我了?!?/br> “稀奇誒,第一次聽你說嚇死了?!?/br> 楚愛甜靠在他懷里,蹭著笑了笑。 “廢話,那是個變態?!瘪彝夭环判?,把人從自己胸口挪開,手扣著她后腦勺仔細看了看:“好不容易才捧回老子手心的?!?/br> ☆、第五十章 chapter 50 他們一起坐飛機回去的,紅眼航班。機場人來人往,吞吐著巨大的客流量,她在進去的時候已經困的昏昏沉沉,連電話響了都不知道。 褚望秦輕叫了她兩聲,楚愛甜也沒有反應。等看到來電顯示上的名字后,褚望秦猶豫片刻,拿起電話替他接起。 “喂,阿姨……好?!?/br> “誒?那個,手機主人呢?” “她睡著了?!?/br> 褚望秦側頭看了看睡在身邊的人,空著的那只手忍不住輕柔地撥開了她額前擋著的碎發,無聲笑了笑。 “到哪都睡啊這孩子?!迸d許不是楚愛甜接的,關荷反而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輕松起來,言語間也有些放松的意味:“她這孩子一直都是這樣,到哪都沒什么警惕性,說睡就睡,還真是麻煩……” 那邊忽然停住了。 褚望秦無奈地想,不會是現在才聽出來吧? 還真是。 關荷怔愣了好半天,才有些磕絆地開口:“你,是小褚?” 褚望秦也下意識愣了一秒:“我是?!?/br> 這個稱謂還真是特別。 那邊聽著是倒抽了一口涼氣:“你們還在一起的嗎?” 一個‘是’字的事。褚望秦卻好久才回答。 看著小窗外恍惚的夜色和停著的飛機,他幾乎錯覺這是一個夢。 “對。伯母,”褚望秦深吸了一口氣:“我們還在一起?!?/br> 關荷好半天沒說出話來,最后直接掛了電話。 褚望秦看著手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在這個時候還能輕笑的出來。大概是因為難得遇見敢掛他電話的人吧。 楚愛甜在睡夢里不舒服地哼了一聲,看著像是想轉身,但位子能完全放平就不錯了,怎么可能兼顧寬度,所以她只能在座位里煩躁地扭了扭身子。 “很困嗎?” 褚望秦垂眸落在她睡顏上,很沒出息地靠著看了很久,他連時間都沒記,只覺得這張臉,自己大概能看到飛機降落為止。 等真正起飛的時候,空姐來提醒他們暫時收起椅背,卻看到這兩人頭倚著肩相疊著睡熟了。 飛機進入平流層的時候,被硬叫起來懵逼中的楚愛甜恢復了點清醒:“對了,你下飛機是不是直接去……唔……” 嘴里感覺到一陣微涼的酸甜,她扭頭看了眼褚望秦,嚼了嚼,眼睛一亮:“草莓?!?/br> “喜歡嗎?”褚望秦也挑了一個給自己嘗,“挺甜?!?/br> 楚愛甜邊張嘴吃東西邊抽空問道:“對了,我是想問你,要直接去醫院嗎?!?/br> “嗯,先去看看哥那邊?!?/br> 褚望秦又笑了笑:“不過,他心理素質好的不得了。一個原因,這也是第四次了,某種程度上,也算久病成醫,不太慌。另一個是,他比上次心情好,看我終于接了苦力的棒子,估計卸了擔子比誰都輕松?!?/br> “那叔叔也會去嗎?” 她拆了包杏仁,遞給褚望秦一顆,他沒接,指了指自己的嘴,楚愛甜瞪了他幾秒,還是妥協了,一顆給他塞進去。 褚望秦吃堅果類的食物很慢,慢悠悠地速度,也不急著回答,等喝了水才說話:“我很久沒見他了,也懶得去想?!?/br> 為什么……楚愛甜腦子里剛滑過這三個字,答案很快就自動浮上水面。 “淵哥的事?” “嗯?!瘪彝貍冗^頭把遮光板拉了下去,側臉透出他的不愿多言。 掙扎著翻滾的心已經過了最開始焦慮的階段,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他已經把它們都克服了。 對吳子行來說,褚琿,包括褚家的人,只是資料和報紙上的名字,而且還是害他失去的罪魁禍首。 可那是他這十幾年來朝夕相處的人……家人。 褚望秦很難相信,僅僅是因為褚琿拜托自己在軍中的兄長‘去調查下這孩子’,一直對林淵看不慣的某個上級,會根據連指示都算不上的一句話,捏出那樣一個莫須有罪名安在他頭上。因為太聰明,因為太刺頭,因為遲遲逗留不肯走……為了救兩個線人嗎?呵,哄誰呢。更何況,人已經死了,一個懷疑,足以壓死人。 本來只是想查他親哥,查出了這個結果,褚琿覺得也沒有必要跟褚望秦再開口了,怕帶來什么不好的影響給他。 總醫五樓的走廊里,褚望秦靠在雪白的墻上,聽到這幾個字,忍不住笑了,眼里卻浮上一層很重的悲哀。 “不好的影響……您是指什么呢?通敵叛國嗎?” 褚琿坐在最右邊的長椅上,整條走廊只有他們兩個人,還有那亮著的‘手術中’的燈。 “當年我們是朋友。宋紹梵托付過我,兩個孩子,至少要救一個。我帶兩個回來沒問題,但是我找不到你哥啊?!瘪椰q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疲態,“或許是緣分,天意吧,我把你當兒子,到真的覺得你是我一點點拉扯起來的,中間也是要時間的。你真的是,太皮了你知道嗎?你總覺得因為你哥的,啊,我說的是望祺,他的病,我只是想培養個接班人,所以抗拒這件事,但不是的。我就是希望你能好一點。你暗中查你親哥的事,無論真假,他在部隊待了十年,中間的種種,旁人說不清。我不想讓你查出來覺得失望,但你也不說,我也沒什么立場阻止。我真的沒想到,當年托你大伯先查,查出來這幺蛾子。不過林淵那個上峰……” 當年那個亂猜的長官早已革職,最近還突然不見了蹤影。 不用想都知道是誰干的。 褚望秦在墻上磕了磕,抽了一根煙叼在唇邊,剛想拿打火機,又想起這是什么地方,只能用食指中指把煙夾著,淡淡道:“我干的。把人給林淵的一個朋友了,以前他們同個部隊的?!?/br> “我猜也是?!瘪椰q輕嘆了一聲:“我知道你怪罪我。我無所謂,但是宋家當年的意外,真的不是我,他當年雖然是我對手,但也是我朋友,很好的朋友,我不會干那種豬狗不如的事?!?/br> 褚望秦笑了,連他自己都覺得詫異竟然笑得出來:“不是,我們非得在我哥生死時速的時候說這個嗎?!?/br> “只要我哥的事不是你就行了?!?/br> 褚望秦低頭,把香煙捏在手心里,“你坐著休息一會兒吧,想回去也行,我出去一會兒?!?/br> 飲料機在樓梯角一上來的第一個拐彎處,他記得是這樣的。 但還沒有到投幣那一步,褚望秦就不爭氣地扶著機子一路蹲下了。 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