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這樣熱鬧的氣氛下，隨著獸島鐘聲敲響，陳羲和清泱的道侶大典，終于正式開始。

    第86章 道侶大典

    各路賓客，都已經到齊。諸仙薈萃，雖然看似人數眾多，但不論拿出來哪一位，都是九大仙域里，赫赫有名的存在。

    陳羲這邊，作為大典主持的螟蛉道人，看著眼前的盛況，難免有點緊張。再加上朱雀仙尊帶來的一群大啾小啾，以及白虎仙尊帶來的月華一族的仙獸們，他們灼然的目光，也讓螟蛉道人有點腿肚子泛軟?？煽v然如此，作為主持煉器直播的老人，他現在也能讓面上維持的滴水不漏。更何況，他背后，還有陳羲呢。

    這么想著，螟蛉道人的腰板越發硬氣。神色間，也變得更加自然起來。反倒讓不少人高看了他一眼。

    而陳羲哪里，也和清泱小聲耳語了一句：“怎么樣，螟蛉子還算可造之材吧！”

    “哼，不過爾爾?！鼻邈筇謱㈥愻说哪X袋推開，神色間有些許不自在。畢竟這么多外人在，就算已經準備結成道侶，也多少要矜持一些。

    然而陳羲卻故意伸手捏了捏他泛紅的耳尖，湊得更近了一點：“覺得還成，以后就別總嚇唬人家。順便也管管幾個小的。每次都把螟蛉道人抓來玩，我都怕他回頭被嚇死?！?/br>
    怕他被嚇死？

    聽到陳羲類似關心的話語，清泱的眼神陡然變得冷淡下來。身為帝君道侶，怎可隨意關注別人？并且決定等一會大典結束，必要好好和陳羲討論一下這個問題。

    然而此時的陳羲，卻完全沒有發現清泱眼中壓抑的不滿。因為他已經全身心的投入進了“道侶大典”之中。

    陳羲活了二十幾年，地球時的忙忙碌碌，初來仙界時的朝不保夕，到現在的家業安定，名利雙收。陳羲這一路，走的還算順利，但也著實兇險非常。

    但凡行錯一步，都是萬劫不復。

    不過好在，一直都有清泱陪在身邊?；貞浧鸪跻娫氯A時，那個驕傲到不行，卻又受了重傷的小毛團子，陳羲握著清泱的手，也下意識的緊了緊。

    他喜歡的貓，他喜歡的人，直到現在，才徹底名正言順的成貼上了他的標簽，成為他的伴侶，被他握在手中。

    然而不知為何，此時此刻，陳羲的心里，卻泛起了一絲說不出的酸楚，就像是失去許久的珍寶，又再一次捧在手心那般五味陳雜。

    然而與他十指交握的清泱，竟然也有同樣的心思。

    和陳羲知道的有點出路，清泱的身世，其實很復雜。仙界都說，清泱是上古仙人大戰之后，才飛升仙界的?？善鋵嵅蝗?。

    清泱在上古仙人大戰之前，就已經是仙界中人。而后來會隕落凡間，是因為出了一點意外?？傻降资鞘裁匆馔?，清泱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因為清泱沒有上古仙人大戰之前的記憶。

    清泱在修真界蘇醒的時候，就擁有完整的傳承。身邊一枚儲物戒指，從吃住用行，到玩樂消遣，就連負責保護的仙傀，都預備了一個軍隊。

    這樣巨細無遺的照顧，若是換在旁人身上，多半就覺得滿足了。但是清泱卻并沒有，甚至還會因為那些小巧物件上的熟悉氣息而難過崩潰。

    在修真界的一百年，是清泱過的最艱難的一百年。它畫地為牢，將自己圈在一方天地里，貪婪的護著那枚戒指里的每一樣東西。直到氣息散盡，再也找不回來，它才不得不順著記憶里的聲音飛升，只希望到了仙界，能夠找到它心中所求。

    然而，事與愿違。到了仙界的清泱，發現這里，并不是他記憶中偶爾浮現的冰山一角，反而好像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地方。只有白虎仙府，能夠讓它找到一點點熟悉的味道。

    再后來，由于仙人的過度欺壓，清泱忍無可忍，帶仙獸反抗，直接生改了仙界格局，并在九重天上，親手建了一座仙宮。而當初在修真界陪伴他的那些物件，也被清泱仔細的封存在仙宮里，它自己，也幾乎沒有在出去過。

    就在九重天里，苦守了萬年。

    因為潛意識里那個聲音告訴他，如果清泱把家建好，那個人也許還會回來。

    可這個“也許”，卻讓清泱足足等待了萬年，直到他看到陳羲，這份執念，才終于放下。而九重天上的仙宮，也不再是囚禁他的牢籠。

    “永生永世，望伴左右。巫山滄海，至此不渝。吾愿與汝結為道侶，生同裘，死同xue?！鼻邈笄遒纳ひ?，因為鄭重而帶上一絲低沉的磁性。而最令人動容的，還是他眼中化不開的深情。

    或許是被氣氛感染，一向別扭的漂亮大貓，在這樣的場合下，也意外坦率了不少。而他的這份坦率，也將陳羲完全打動，就連平素溫和的笑意，也好似化作甜膩的蜜糖。讓溫潤俊雅的樣貌，又添一份靡麗和誘惑。

    神仙眷侶，莫過于此。

    “恭喜帝君尊者，愿年年歲歲，皆如此時?！北凰麄冎g的氣氛感染，仙界諸仙紛紛獻上祝福。就連之前略有些擔憂的狗蛋，也忍不住跟著一起慶祝。

    距離天道秘境開啟，還有不少時間。但眼下不管是陳羲還是清泱，都比當年羲沉隕落前的安排，要強上百倍。至于那點子算不透的人心，其實根本就沒什么計較的必要。

    這么想著，狗蛋的心又踏實了許多。很快，便沉浸在這場盛大的慶典當中。而與此同時，許久未出現的天道榜，也再一次出現。將巨大的震撼帶給了仙界諸仙。

    天道榜榜首，陳羲——獸島之主——凡人——陣法師。

    陳羲，登頂！

    “天，天吶！天道榜第一位……”

    “就連幾位仙尊老祖，都被壓過去了?！?/br>
    “依舊是凡人，陳羲沒有修仙，他居然還是一個凡人?！?/br>
    “那又如何？他是清泱帝君的道侶，又有月華仙獸的生死契約，早就并非普通凡人之身，縱然不修仙，也一樣可以不死不滅。更何況，他是羲沉仙君的傳人。別忘了，當年羲沉仙君，其實也……”

    后面的一些話，隱藏在心照不宣之中。而更多地，還是對陳羲的感嘆和驚詫。

    不過一年多的時間，陳羲便從朝不保夕的卑賤凡人，變成了現在的仙界第一人。雖然其中有清泱的緣故在，但更多地，還是他層出不窮的巧妙手腕，和膽大包天的奇思妙想。

    成諸仙不敢成之事，想眾人不敢想之心，造就了舉世無雙、獨一無二的陳羲。即便同樣的經歷，換到其他人身上，沒有陳羲那顆七竅玲瓏心，也絕對走不到今天這一步。

    看著天空中熠熠生輝的天道榜，和再次布滿獸島預示著吉兆的祥瑞。在場所有仙人，包括仙尊老祖在內，都恭恭敬敬的對著陳羲施了一禮。

    這一禮，不僅是恭賀他和清泱成為道侶，也是明確的承認了陳羲仙界第一人的身份。

    從此刻開始，陳羲之名，不得再容任何人質疑品評。

    ——

    熱鬧的白天，終于過去，酒過三巡，在清泱不耐煩的脾氣下，原本預計要熱鬧好幾天的“道侶大典”最終不得不提前結束。至于陳羲，也在大致將客人安頓好之后，就被清泱拉回澤天洞府，將行李打包好后，直接掐起仙決，強行叼到九重天。

    “你的貓窩？”看著面前每一個細節都完全符合他喜好的仙宮，陳羲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最重要的，還是自腦海中隱約閃過的畫面，總讓他覺得，在很久之前，自己似乎在相似的地方住過。

    然而清泱卻并不能get到陳羲的小小疑惑。伸手把人抱在懷里，清泱直接將陳羲帶到臥室，并且關了門，想要和他好好討論一下白天時，陳羲過于關注其他人的這件事情。

    “等等，咱們要講理！”陳羲按住清泱不客氣的手，試圖和他講講道理。倒不是他矯情，畢竟都結婚了，這些親密的事情也正常?？汕邈蟊韧者€要更加強勢的動作，卻讓陳羲本能的有些別扭。

    腰帶被胡亂扯掉，緊接著，是重重疊疊的外衣。多少受了地球上成親穿紅色的影響，陳羲這身仙衣，也是最純正的大紅。在衣衫整齊的時候，這樣的紅色，只是陳羲俊雅容色的一個陪襯。然而在眼下這般親密的場景里，卻變成了另外一種聲色魅惑的勾引。

    “清泱……”陳羲呢喃的叫出他的名字，只覺得自己仿佛是被這大貓盯上的獵物。就連呼吸的頻率，都被他死死掌控其中，沒有半分自由。

    然而清泱卻沒有回答，并且下一刻，他熾熱的呼吸便夾雜著激烈的吻落在陳羲的肌膚上，而有力的手掌也在柔韌的腰間揉捏，好似要將他揉碎進自己的骨血里。

    那種宛如被兇獸強制控在懷中舔舐的感覺讓陳羲不由自主的戰栗了一下?？山吁喽鴣淼目旄幸嘧屗蟹N迷失自我的危險感覺。

    ……

    在這一夜之前，陳羲最擅長的，就是將傲嬌又偶爾容易害羞的清泱逗弄得紅了耳朵。而這一夜之后，卻變成陳羲自己，被清泱折騰得全身都染上了艷色。

    ——

    第二日，陳羲在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然而身體上隱約的酸疼，卻讓他不大適應。再加上團成一團，窩在他胸口睡得香甜的奶貓，一時間，竟然陳羲分不清現在到底是什么時候。甚至還想摟著貓主子，繼續睡上一覺。

    不過最終，到底還是好奇心占了上風。輕手輕腳的將清泱放在枕頭上，陳羲悄聲批了外衫下床，想要逛逛這座仙界獨一無二的仙宮。

    九重天，據說是最接近上古仙人大戰，天道隕落之地的地方。也是最合適參悟修補天道的地方。陳羲依稀記得，以前曾經聽徐淼他們說過，說清泱幾乎萬年沒有出過九重天，就因為要留在這里，修補天道。

    可現在的陳羲，卻莫名覺得并非如此。

    下意識的將萬象羅盤祭出，陳羲仔細的觀察這整個九重天的境況。竟陡然生出一種令他毛骨悚然的念頭。

    第87章 上古仙人大戰的真相

    陳羲覺得，九重天，和那些仙人口中所說完全不同。與其說是什么超凡存在的圣地，不如說是一個巨大的精神囚籠。而清泱，就在這樣的地方，作繭自縛，自我囚禁了……一萬年！

    一萬年，這到底是什么樣的概念。陳羲覺得，出身凡人的自己，對這樣漫長的時間，根本沒有任何具體的概念。然而他心底深處的那個聲音，卻始終一刻不停的刺激著他，強行讓他明白，即便是對于仙人，萬年，也絕對不是一個能夠轉瞬即逝的存在。

    所以，這些年里，清泱到底是怎么過得？一個人居住在這樣空曠的仙宮里，就連個傀儡侍從都沒有。常年沉浸在這樣的孤寂當中，這般漫長的歲月，陳羲連腦補，都無法腦補。

    所以，他決定親眼看看。

    從儲物袋里召喚出仙石，陳羲按部就班的布置在仙宮周遭。而隨著陣法一點一點形成，過去的清泱，也同樣逐漸出現在陳羲面前。

    先是永不停歇的漫天大雪，接著一片蒼茫之中，可愛的銀色貓仔劃破虛空，陡然出現。

    它似乎對這個一無所有的地方，有著與眾不同的執念。從最下的白玉地面開始，到最后精致大氣的仙宮，每一處，都由他親手制成。每一個細節，都經過了反復的修改。直到仙宮完成，他才松了一口氣。

    然而，這不過還只是開始。有了仙宮，卻并非有家，換來的，反倒是無窮無盡的等待。

    幼年期的清泱，就和當初的月華一樣。巴掌大小，固執又驕傲。它獨自蹲坐在仙宮門口，望著遠處，一坐，就是好幾天。然而可惜的是，它要等的人，卻始終不來。

    中間偶爾，它累了，就順勢趴下?？杉幢闳绱?，卻依舊不敢睡得太死。一雙毛絨絨的小耳朵，機警的立著，只要有風吹草動，它就會立刻睜開雙眼。

    可九重天這般危險的地方，搜遍所有角落，都只有清泱一個。而它以為的風吹草動，也不過全都是自我腦補。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精致可愛的奶貓長大，變成了華麗漂亮的大貓?？赡请p碧色的貓兒眼里面的孤寂，卻越來越深，而壓抑在深處的絕望，也越來越明顯。濃郁到幾乎成為實質。

    看到這里，陳羲托著萬象羅盤的手，不停的顫抖。甚至下意識閉上眼，不忍心在繼續查看。陳羲覺得，自己之前猜的沒錯。九重天的仙宮，根本就不是什么仙人口中的福緣圣地，而是清泱親手為自己造的用來懲罰自己的囚籠。

    至于他在等誰？這根本不需要琢磨，多半是之前把他養大的某個仙人?；蛟S那人還跟自己有幾分相像。例如——羲沉仙君。

    如果真是這樣……

    陳羲的臉色陡然變得煞白。他突然意識到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那就是說，如果他沒有遇見系統，意外飛升到仙界?；蛘哒f，當初他沒有被武夷上仙推出去替獸島那些低階仙人擋災，反而促成和月華的相遇。那么現在的清泱，就依舊還要在九重天里，日復一日的等下去，等一個根本不可能回來的人。

    呯！

    萬象棋盤陡然落地，陳羲按住胸口，只覺得有一口氣哽咽在喉嚨，就連呼吸，都覺得痛徹肺腑。

    他捧在手心的嬌寵，連丁點委屈都舍不得他受的漂亮大貓，就在他看不見的時光里，過的這么痛苦和掙扎。重點是，這之中種種過程，實在太過兇險，但凡出錯一步，他沒有來到仙界，或者沒有遇到月華，那么清泱的未來，會變成什么模樣？

    想到時光回溯里，清泱那雙絕望至極的眼，陳羲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開始顫抖。莫大的恐懼，瞬間將他籠罩，那種自心底泛起的刺痛和冰寒，細細密密沿著血液蜿蜒而上，最終，將他整個人都冰封其中。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許久沒有說話的系統，終于再一次開啟提示音?？蛇@一次的提示音，卻讓遠在獸島的狗蛋，都跟著震驚了。

    系統：符合全部條件，記憶封印，解開。

    “遭了！”狗蛋瞬間蹦了起來，立刻找到朱雀白虎兩位仙尊商議。

    “這是怎么了？”尚且留著幾分醉意的朱雀仙尊，表情十分不解。

    然而狗蛋卻來不及多做解釋，只能大致說道：“不知道九重天里發生了什么。陳羲的記憶封印解開了！”

    “這不可能?！边@一次，是白虎仙尊率先開口：“羲沉當年安排好了一切，他既然認定了天道秘境會在三年后開啟，陳羲就不能再現在恢復記憶?！?/br>
    “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陳羲的記憶若是恢復了，那么清泱……”

    “遭了?！彼坪醪患s而同的回憶起什么可怕的場景，狗蛋和朱雀白虎的臉色，同時變得慘白不已?？煽v然如此，他們也沒有任何辦法，因為除了清泱，誰也上不去九重天。

    而此時的另一邊，九重天的陳羲，卻正整個陷入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回憶畫面里。

    澤天洞府，不，應該是一個內里布置和澤天洞府相似，但外表卻同九重天仙宮一模一樣的地方。而最重要的一點，是畫面里抱著個仙獸蛋的仙人，從長相，到氣質，都和陳羲幾乎一模一樣。

    不，那就是他自己。這樣的念頭在陳羲腦海中一閃而過，緊接著，他便立刻認主那仙人的身份——羲沉仙君。

    與此同時，那些塵封的回憶，也在這一刻盡數揭開，而上古仙人大戰的秘密，終于在這一刻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