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清溪瞅瞅地上的球,再望向顧懷修。 顧懷修手里不知何時又多了一個網球,無視女孩可憐巴巴的小臉,顧懷修拋球發球,于是那網球再次以電閃雷鳴的速度,砸到清溪左側,“咚”地彈了出去。 那一瞬,清溪感受到了來自男人強烈的蔑視。 她抿抿嘴,乖乖去樹蔭底下揮拍去了。 顧懷修糾正了幾次,確定清溪揮拍姿勢標準了,顧懷修背靠樹干,開始算賬:“聽說,陳老爺子很喜歡你?” 清溪動作一頓,震驚地看著他。 顧懷修皺眉:“繼續?!?/br> 清溪咬唇,一邊揮拍一邊垂著眼簾道:“陳伯父確實很照顧我?!?/br> 顧懷修笑了笑:“陳堯也很照顧你?!?/br> 清溪放下胳膊,瞪他:“三爺有什么話,直說好了?!?/br> 顧懷修還沒幼稚到把陳堯當情敵,示意清溪繼續揮拍,他平靜道:“廚藝上的事,我幫不了你,陳家父子確實適合做你的良師益友,但,我想知道你對徐慶堂的規劃,你一直做面,與山居客不存在競爭關系,一旦徐慶堂轉型成酒樓,有些關系,也就變了?!?/br> 清溪剛剛是擔心顧懷修與顧明嚴一樣,疑神疑鬼的,聽完顧懷修的解釋,清溪一邊無意識地揮拍,一邊思忖了起來。 徐慶堂肯定會變酒樓的,屆時兩家的關系…… 剛生出擔心,清溪突然想到一事,眉眼輕松下來,笑道:“等我練好廚藝,我就回秀城,徐慶堂在秀城,與山居客互不影響?!?/br> “我在杭城?!鳖檻研薅⒅?。申城只是他來杭城前的一個跳板,杭城才是他要扎根的地方。 清溪鬼使神差地,想到了一句俗語: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酒樓生意忙碌,她一旦回了秀城,就不可能經?;睾汲?。顧懷修呢,紡織廠或許只是他報復顧家的工具,但汽車是他的抱負,從各個方面講,杭城都比秀城適合汽車廠的發展,如此一來,兩人就等于,分隔兩地了。 她低下頭,網球拍子越揮越沒力氣。 這人真是的,什么都想到那么遠,聊著聊著就拐到了婚嫁上,弄得她不好意思。 “在就在唄?!鼻逑`心地說。 “這里也更適合玉溪、云溪?!鳖檻研拮叩剿砗?,一手按住她肩膀,一手攥著她手腕,帶著她繼續揮拍。 清溪的臉蛋,真的要燒起來了。 “你覺得,徐慶堂發展到哪一步,算是光宗耀祖?”顧懷修低聲問。 男人的聲音有種蠱惑的力量,清溪情不自禁地跟著他的思路,想了想,認真道:“我回秀城,重新奪回廚神稱號,讓徐慶堂繼續做秀城的第一酒樓?!边@是父親生前最引以為傲的榮耀,也是徐家祖祖輩輩攢下來的名聲。 “杭城面積是秀城的五六倍,如果你能讓徐慶堂成為杭城第一酒樓,我相信,伯父泉下有知,會更欣慰?!鳖檻研蘧従徴f。 清溪沒那么大的野心。 可顧懷修有更大的野心,繼續道:“杭城外還有全省,省外還有全國,國外還有更廣闊的天地。清溪,飲食行與汽車行沒什么不同,國外的汽車、香水、洋裝、西餐可以銷往世界各地,中國的汽車、飲食、服裝等諸多產業也可以遍布全球?!?/br> 清溪聽傻了,仰頭看他。 顧懷修俯身,嘴唇印在她光潔的額頭上,然后他看著女孩倒映藍天的美麗眼睛,教她:“仇必須報,但別讓仇恨,束縛你的眼界?!?/br> 眼界是什么? 清溪怔怔地望著他的眼睛,然后,她看見了比人還聰明能干的來福,看見了陳設在書房地面的瑣碎汽車零件,看見了一本內容枯燥涉及無數復雜理論的機械書籍,看見了一座嶄新的汽車工廠,看見了綠茸茸的網球,看見了羞人的西式內衣,最后,所有的東西都消失,出現在她面前的,是顧懷修俊美的臉,是他深邃的眼。 咚咚咚的聲音,是她的心跳。 清溪想,她只是一個小縣城的姑娘,遇見顧懷修之前,她連杭城都沒怎么逛過,但認識顧懷修之后,她知道了很多外面的事情,學到了很多新的東西。 什么是國內,什么是國外? 顧懷修就是。 如果說秀城是一口井,她是井底的小青蛙,那顧懷修對她而言,就是井外的天,是她需要了解的所有一切。 “留在杭城?!钡览碇v完了,顧懷修重新將懵懂的女孩拉回原點。 看著他,清溪慢慢地點了點頭,不光光是為了與顧懷修在一起,也是為了他剛剛描繪的那片藍圖,清溪不確定自己有沒有那個能力,但她想試一試。 “不過,酒樓正式在杭城開張之前,我會回趟秀城?!毕氲搅_家,清溪目光堅定地道。 “應該的?!鳖檻研迣⑷吮У綉牙?,輕輕地拍了拍。 第66章 066 顧懷修給她畫了一個大餅,清溪暫且對網球就沒興趣了,練習揮拍時老走神。 顧懷修見她心不在焉,拍拍女孩兒肩膀:“下次再練,先去書房?!?/br> 清溪“哦”了聲,拿著球拍跟在他身旁。 重回別墅,顧懷修直接領著清溪去了書房。 清溪覺得他是想談些正事,一時忘了換衣服,直到顧懷修去倒茶前指了指沙發讓她坐,清溪坐下去了,本來就短的裙擺越發往上縮,露出更多的大腿,涼颼颼的,清溪才屁股被燙一般局促地跳了起來,匆匆往外走:“我去換衣服?!?/br> 顧懷修手持茶壺,聞言偏頭。 清溪風似的溜了出去。 顧懷修不以為意,將兩碗龍井放到茶幾上,顧懷修走到書房一側,翻了翻,找出一件從國外帶回來的物件,然后又從書架上挑了兩本書。 清溪換好衫裙回來,就見顧懷修坐在書桌后,旁邊挨著他擺了一張椅子。 “過來?!鳖檻研蘅戳怂谎?。 清溪的注意力已經被書桌上的奇怪圓球擺件吸引,疑惑地問:“這是什么?” “地球儀,我們所在的星球,大致如此?!?/br> 清溪瞪大了眼睛,不禁加快腳步,乖乖坐顧懷修旁邊了,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口中的地球儀。 她盯著地球儀,顧懷修默默地看她,心頭涌起一絲奇怪的感覺。 他參加過的應酬不計其數,起初是與一群雇傭兵去酒吧喝酒,醉醺醺的男人們摟著烈火紅唇的妓女高談闊論,女人們越驚訝各種海盜、戰爭故事,同伴們越熱衷夸張的描述,顧懷修卻只覺得厭煩,從來都是獨占一桌。后來,他成了商人,應酬場所變得高檔風雅,男人身邊的女人也變成了名流貴婦,但那些女人大多無知,不懂經濟也不懂政治,只會故作吃驚佩服地望著高談闊論的紳士們,發出虛偽的笑。 顧懷修厭煩無知的女人。 可,清溪也是無知的,他卻從未因此輕視她,反而很享受女孩眼里的崇拜,他耐心地教導,她認真地聽,直到女孩真的懂了,整個過程,顧懷修腦海中會接連跳出與之對應的詞匯:乖巧、可愛、聰敏、孺子可教。 忽然想吻她。 沖動來了,顧懷修順其自然地往前傾身。 男人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清溪茫然抬頭,恰好方便男人托住她下巴。 這是一個出乎意料的吻,一個格外溫柔的吻,溫柔到清溪第一次忘了羞澀與緊張,乖乖閉上眼睛。他輕輕地吮她唇瓣,清溪就一動不動,他舌頭伸過來,清溪便張開嘴。她聽見了一種叫人面紅耳赤的聲音,隨著他的動作時輕時重,全身發軟,清溪不得不撐住他胸口。 顧懷修也察覺了現在的坐姿不方便,所以他輕而易舉地將女孩抱到自己這邊,將她壓在臂彎,低頭深吻。 初夏的衣衫單薄,大手在她背后游走,碰到一條細細的帶子,顧懷修沿著帶子摸索描繪,意識到那是什么,成年男子體內的yuhuo陡然高漲,漲速快到脫離了他的控制。幾乎同一秒,顧懷修粗魯地將女孩挪到膝蓋處,只讓她肩膀靠著他。 但這個吻,并沒有結束,反而越發熾烈,溫柔變成熊熊大火,清溪跟不上他的節奏,不受控制地喘了起來,飄到男人耳中,似求饒似邀請,銷魂蝕骨。 趕在事情變得不可收拾之前,顧懷修終于松開清溪,手臂緊緊抱著她,下巴抵在她腦頂。 清溪睜開眼睛,面前是他雪白的襯衫,最上面的一顆扣子解開了,男人的鎖骨若隱若現。 心急促地跳動,羞澀甜蜜中摻雜著少女的懵懂,清溪真的糊涂了,顧懷修不是要給她講地球儀嗎,怎么突然就親上了? “想學嗎?”念頭剛起,頭頂傳來男人暗啞的聲音。 清溪回了一聲“嗯”。 “剛剛,算是你交的學費?!鳖檻研薜皖^,看著她水漉漉的杏眼道。 清溪再天真,也不會信這種厚顏無恥的借口,咬咬唇,別開臉反駁道:“又不想學了?!?/br> 女孩臉頰緋紅,唇濕潤嬌艷,顧懷修喉頭一動,一邊俯身一邊道:“那學費還你?!?/br> 話音落時,俊臉距離她不足半拳。 清溪臊極了,歪著頭推開他,慌慌張張跑開了,躲到最近的那排書架后,確定顧懷修看不見她了,清溪小手捂住臉,惱他太壞,卻沒有一絲怒火,只有心如鹿撞。 顧懷修沒去追她,坐在椅子上,連續喝了一碗茶?;饸庀貌畈欢嗔?,顧懷修無聲咳了咳,清了嗓子,這才問她:“真不學了?” 清溪悄悄轉身,透過書籍與上層櫥板的狹窄縫隙,窺視書桌前的男人,悶悶道:“那你保證,不許再欺負人?!?/br> 顧懷修抬眼,清溪心虛地背過身。 “好?!鳖檻研迣χ姆较虻?。 清溪聽了,慢慢吞吞地從書架后走了出來,臉蛋紅紅的,像個害羞的小媳婦。 “幫我續一杯?!鳖檻研迣⒖樟说牟柰胪七^去。 得了便宜還使喚人,清溪嗔他一眼,到底還是幫了他的忙。 再次繞到書桌前,清溪故意將椅子搬到書桌轉角另一側,既方便聽顧懷修講解,又能防著顧懷修撲過來。 顧懷修還沒那么饑渴,將地球儀放到兩人中間,先轉到亞洲大陸,指出中國的疆域。 “這么???”清溪意外道。 顧懷修笑,再指出杭城的位置。 清溪再也不嫌中國小了。 小小的一顆地球儀,就蘊含了無窮知識,清溪雙臂搭在書桌上,視線追隨顧懷修修長的手指,聽得如癡如醉。 “滴!” 不知過了多久,別墅大門外傳來一聲喇叭響,是陸鐸、孟進學車回來了。 顧懷修看看腕表,差十五分鐘四點。 他看向清溪,清溪大大的杏眼里裝滿了意猶未盡。 “我還有一張平面地圖,你拿回去看?!弊约旱呐诉@么求知若渴,顧懷修當然要滿足。 清溪笑了,顧懷修去找地圖,她把地球儀抱過來,學顧懷修的動作,輕輕地轉動。 陸鐸蹬蹬蹬跑上二樓,書房門開著,他三兩步竄到書房前,故意躲在墻后咳嗽:“舅舅,我可以進來嗎?” 這話似乎在暗示什么,清溪抿唇,努力不去回憶獻給顧懷修的“學費”。 沒人理會陸鐸,陸鐸探頭,見清溪抱著地球儀,他還有什么猜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