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虛了凡平靜無波的眼神里有過一瞬間的變化,當初李道河打賭痛快認輸,將秘籍給了他銷毀,他就明白這李道河在謀劃這什么,否則,李道河費盡心機將《九幽魔書》放出江湖要分化江湖各勢力,現在還只是個開始,李道河就放棄,這著實不合常理。 只是,虛了凡確實需要《九幽魔書》,只有由他當場銷毀,才能止住這份風云,他明知道可能是李道河的陽謀,他也跳了。這么多日,李道河都不曾有動靜,今日卻出現了,只怕是他收網之時。 四大派和四神教的宗師高手都站起來等候李道河進來,除了虛了凡。 “本君也想知道這是一個什么樣的奇女子,竟然讓李大宗師日日監視著?!?/br> 又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這時候虛了凡也站了起來,眾人紛紛一驚,從來只在清凈圣地主持圣地事宜的儒君秦正卿也出現在了這里。 李道河剛進院子,一身儒服,一身正氣,一種說不出的清雅韻味男子走了進來。此人就是清凈圣地三位主人之一的儒君秦正卿。秦正卿修煉的事清凈秘典的《儒道篇》,和《成道篇》和《佛道篇》需要真正的清凈無為相比,《儒道篇》能擁有雜念,只需要儒道正氣不失,修為就會日益增長。 所以,《儒道篇》的修行者常常就是主持清凈圣地的門派運轉事宜。 秦正卿按照清凈圣地的輩分來說,比虛了凡還要高一輩,年紀也大上十歲,不過,修為上,卻是清凈圣地三主中最弱的存在,只是就是最弱,也是宗師頂峰,僅次于三大宗師的存在。 天極秘籍都有駐顏之效,越過四十的秦正卿面貌依然如弱冠青年,端得俊美無雙,只是心中只有正氣的秦正卿,眼底卻是俯視眾生的淡漠,讓人瞧上一眼,只要有半分邪念都會被嚇到。 這和看到虛了凡生不出邪念不同,儒君的正氣之道讓邪念望之生畏。 “見過李宗正!” 李道河突破大宗師之前,就是皇室的宗正,久而久之,江湖就尊稱他為李宗正了。 “見過儒君?!?/br> 虛了凡微微合十:“李施主,秦師叔?!?/br> 秦正卿輕輕點頭,眸子里看虛了凡別旁人多了一些暖意。 “不必多禮?!崩畹篮訙睾驼f道,秦正卿聲音依舊清冷,不過他輕輕低首,對四大派宗師高手回了一禮:“見過諸位?!?/br> 待眾人施禮過后,隨后秦正卿先落了坐,只因為秦正卿并不尊重心中沒有正氣的李道河,儒道篇將君子和小人分得很清楚,對君子需要彬彬有禮,不得失去任何儒門禮節,而對小人……就無需給予顏面。 李道河早就知道秦正卿這德性,他臉上依舊是溫和的微笑。 “圣僧,可否請陰秀兒出來,本尊前些日子得到消息,那絕情魔劍溫崢以九宮劍的最高劍訣為基低,將魔宗的兩套天極功法噬日刀決以及化春大法融入其間,突破了宗師圓滿境,成就了一位大宗師?!崩畹篮虞p描淡寫地放出了一個讓大家色變的消息。 其中九宮劍派的蘇劍城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 秦正卿波瀾不驚,似乎早就知曉,虛了凡并不知曉,不過這也不足以讓他動容。 “若陰秀兒和褚刑天、溫崢有關,這就不僅僅是天極秘籍的事情,還事關天下安寧?!?/br> 丁成狴率先忍不住問道:“李宗正,溫崢突破大宗師可是真的?” 李道河揮了揮袖子,一股無形氣勁就朝著丁成狴飛去,丁成狴險而又險地避了過去,隨后背后冷汗迭起,他剛剛的話竟然質疑起了大宗師。 秦正卿仿佛沒有看見,只是看著虛了凡。 蘇劍城上前一步:“李宗正,溫崢已經入魔,怎還可能以九宮劍訣突破……”他真的不想這個消息是真的。 李道河這時候沒動手,但是表情冷淡了起來:“他是褚刑天的弟子,也是褚刑天的外孫女婿,魔宗的天極功夫噬日刀決和化春大法他都接受到過傳承,溫崢資質是否出眾,你九宮劍派最是清楚不過,他身兼三門天極功法,突破大宗師并不難?!?/br> 這話說得蘇劍城面如死灰。 李道河繼續看向虛了凡,等著虛了凡開口。 虛了凡微微閉眼,到如此地步,虛了凡也已經料到一點消息了,那孩子只怕還可能真和溫崢扯上關系,哪怕沒有,只怕李道河已經布置好了,若只是天極秘籍,天極秘籍落在他手里,他定然可以將那孩子護住。如果,她和溫崢有關,魔宗的人恨死溫崢,九宮劍派也對這個判門殺了自己親族的叛徒也是除之后快。 其他三派是正道中人,除魔也不會甘于落下。 正魔兩道都除之欲快,還夾雜著他們懷疑的天極秘籍,虛了凡也明白局勢已經不在他控制中了。 正因為如此,所以,秦師叔才親自下山過來尋他吧。 屋里的陰秀兒聽到現在,她也意識到不好了。 在陰秀兒心里,當初阻攔她和和尚去向的李道河就不是什么好人,她再回想起自己遇到阿福的碰巧,也瞬間恍然,是不是李道河安排的。 她如今……又是一身魔功……陰秀兒臉上終于流露出恐懼之色,若是被和尚發現,他會不會也不會護著她了? 這時候,她聽到虛了凡說道:“阿彌陀佛,李施主對一個無辜孩子做的實在太過?!?/br> 秦正卿也有些意外,他以為他這個師侄的性子就是維護陰秀兒,也會將陰秀兒叫出來,確定一番陰秀兒真正的身份。 如今,師侄半分都沒有讓陰秀兒出來的意思,這是要維護到底的意思?甚至……如果陰秀兒真的和溫崢有關,也真的打算維護到底了? 秦正卿目光帶著深思,那陰秀兒也頗有本事,就這么點時間,可以讓這個師侄為她用上十分看護。 第33章 虛了凡的話一說完,李道河不以為意,虛了凡若是一心維護陰秀兒,對他的計劃會有更有好處。 他不緊不慢地笑說道:“圣僧放心,本座從來不強求,陰秀兒是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本座還是需要顏面的,不僅僅是本座,在場的諸位同道,想來也不屑去為難這樣一個姑娘家?!?/br> 這話說得在場有其他心思的人有些心虛,不過面上還是得笑著應和。 李道河繼續說道:“本座早已知曉她帶走半塊天極秘籍,都不曾想過阻攔她,更別提去為難她了!不過,事關江湖安穩,若陰秀兒和溫崢那等瘋魔之人有牽連,還請圣僧慎重考慮!” 這話說得有理,眾人紛紛點頭,從之前虛了凡的話來講,李道河從盜王手上得了半塊,卻不動陰秀兒才讓陰秀兒能夠有機會將秘籍交給了凡圣僧。 虛了凡轉動手中的佛珠,眾人都等著他的答案。 陰秀兒的心里也越來越緊張,她和那個叫溫崢的絕情劍根本沒關系,如果她能和那樣的大人物有關系,她豈會流落青樓? 屋里屋外一時之間安靜到了極點。 陰秀兒臉色變換不定,終于,她輕輕地拉開了門。 這時候,所有的目光都凝結于陰秀兒身上,好生打扮過的陰秀兒此時恍如一個規矩的大家閨秀,她緩緩走了出來。 所謂美人者,以花為貌,以鳥為聲,以月為神,以柳為態,以玉為骨,以冰雪為肌膚,以秋水為姿,以詩詞為心。 這時候的陰秀兒讓點蒼派李朝青終于找到這些句子可以比擬的主人。 陰秀兒落落大方行了一個禮,然后溫婉地說道:“秀兒已經出來,天極秘籍確實和秀兒有關,但是諸位前輩猜測秀兒和絕情劍有關,這事,秀兒不認?!?/br> 絕色的面容,帶著女兒家的嬌柔嫻雅以及讓大家都心生嘆息的倔強。 陰秀兒說到這里,見無人打斷,她繼續輕聲說道,話音中帶了些哀切:“秀兒自小就在青樓長大,長大后,還得費盡心機逃出青樓,若是秀兒和絕情劍有關,秀兒也不會落下這般低賤的地步?!?/br> 這話完全沒有毛病,誰也挑不出不是來,若是陰秀兒和溫崢有牽連,她不可能在青樓。若是在場的人都是普通人,此時完全想不到其他了,只會完全認同了陰秀兒。 只是可惜…… 柳怡情這時候問道:“那姑娘如何解釋你帶著的孩子殺我凌華派弟子一事?” 陰秀兒看向柳怡情,柳怡情也盯著這個陰秀兒,那一晚上,這姑娘了不得,將她和凌華派所有弟子都騙過去了。 這姑娘倒是會做戲,難怪可以比郝成仙還能逃得遠。 這時候,她此時的表現那晚上的偏激尖銳絲毫不同,端莊有禮,溫柔而倔強,若不是早知她的身份,柳怡情還以為自己見到的事一個大家閨秀。 陰秀兒輕柔地說道:“這事,秀兒覺得,李前輩會知道得更清楚,秀兒剛想出法兒解決自己獨身趕路的破綻,阿福就被牙行的人送上門來,原本我是認為是碰巧,只是如今秀兒得知阿福殺了貴派弟子,秀兒也明白,這不可能是湊巧了。當日,李前輩留圣僧在城樓說話,秀兒一路上遇到過不少危險,卻都十分幸運地度過了,如今想來,定然是李前輩出手相救,在此,秀兒謝過李前輩?!?/br> 陰秀兒話一說完,眾人都暗自佩服這陰秀兒的勇氣,這一句句地看似在道謝,卻是完全將臟水往李道河身上潑了,說著自己無辜,只是將一切歸結于李道河暗地安排。這個世上,還沒有幾個人敢當著大宗師面上潑臟水。 李道河的目光陰沉了下來,這是一種被冒犯的不悅。 大宗師的氣勢立刻綻放出來,直壓陰秀兒,只是還未到陰秀兒身邊,虛了凡手持禪杖輕輕地敲了地面,李道河和虛了凡的衣裳都無風而鼓起,眾人紛紛避開,地上的石板和泥土紛紛離了地。 秦正卿也要拉陰秀兒離開,誰知陰秀兒確實絲毫不懂,她的手突然動彈起來,一道銀光瞬間就自她手上飛出。 陰秀兒聽了那么久,豈會不明白今日這李道河的目的就是她,李道河要用她的死,挑動清凈圣地的威信,然后虛了凡定然不能再手持《魔書》,《魔書》若是落在四大派手里,所造成的結果,就是再一次掀起腥風血雨。 李道河后面的考量,陰秀兒不在意,但是……李道河如果要她死,陰秀兒就不會坐著等死。 她可以的假裝美好端莊,讓大家放下對弱女的心防,進而以言語激怒李道河,陰秀兒看得多了,有時候真話和隱藏言語下的嘲諷更能激起人的憤怒。 這次哪怕李道河氣度好,但是為了被一個螻蟻污蔑和看輕,就算只是為了顏面,大宗師也會出手教訓陰秀兒。陰秀兒也篤定虛了凡不會坐視不理。 兩大宗師對峙之時,才是陰秀兒的機會。 陰秀兒心里清楚,就算她的邪針可以得手,但以李道河的功力,也說不準暫時可以反彈或壓制下來。但是同樣階層的高手互相對峙,那就是陰秀兒的機會。 只要得手不能要了李道河的性命,但是定然會在一瞬間造成李道河的不適,高手之間的勝負往往是頃刻間,只要再李道河這一瞬間不適,而虛了凡還是用著對峙的十分力,也說不準,還真的能算計掉李道河的性命。 陰秀兒也只是這么一賭,但她今日要安全,也只能這么做。 李道河就是不死,這其他人都比不過虛了凡一句話,至于被虛了凡發現她的魔功,陰秀兒也有自信他不會殺了自己,只要留的性命,陰秀兒就不怕等待她的是什么。 眾人目瞪口呆,陰秀兒的膽子竟然這般逆天。 李道河絲毫不當一回事,一根小小的銀針別說他的真氣護罩,就是他如今強壯的身軀都刺不破…… 可是,他這想法還沒消失,他就覺得他的腎俞xue就是一痛,剎那間,他的先天真氣路過腎俞xue的時候被一異種真氣所破壞吞噬。 李道河眼中帶了殺氣,他的手突然以從所未有過的速度連向虛了凡撲十二掌,只是虛了凡半分都沒有察覺到李道河中了暗算,還只以為李道河變招攻擊,依然十成真氣以千度掌攻擊過去。 李道河吐出一口鮮血,連退了十來步,原來他突然變招,只是在借力打力,因為他的真氣一瞬間提不上來,若不借力打力,他只怕會喪生在虛了凡掌下。 陰秀兒見狀,手上又是撒過三道光華。 只是……這一次,還沒到李道河身上,就被虛了凡的一道真氣將這三道光華打向了旁邊屋墻,屋墻頓時倒塌了起來。 屋外都是一靜。 這個她們只認為是普通姑娘的陰秀兒竟然還真的偷襲到了李道河。 大伙都等著緩過來的李道河要發怒的時候,誰知道李道河突然大笑起來,然后說道:“本座還能等到這一天,實是本座幸事?!?/br> 然后在眾人瞠目堂舌下,李道河看陰秀兒的眼神竟然柔和了下來,仿佛在看到什么稀世珍寶一樣。 陰秀兒被這目光看得發毛,她寧愿他的目光是殺氣。 虛了凡看著陰秀兒的眼神微冷,就在陰秀兒想說什么時,虛了凡還是擋在了陰秀兒前面。 “李施主,得罪了?!?/br> 李道河甩了甩袖子,恢復了他慣常表現的溫和飄逸氣質。 “可喜可賀,了凡圣僧功夫又精進了?!?/br> 大伙被這兩人突然變了態度,完全弄懵了,只有秦正卿若有所思地看了不知所措的陰秀兒一眼。 九宮劍派蘇劍城冷冷地看著陰秀兒,他突然出手。 陰秀兒從他的目光不對的時候,她就全身心警惕起來,就在他要動的時候,陰秀兒閃身用了輕功瞬間就到了虛了凡身邊,然后不顧虛了凡淡漠的眼神,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月白僧衣袖子。 這時候,她端莊儀態已經消失不見,已經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柔弱女子的形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