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她含笑說道:“和尚,我這人運氣并不好,總是會遇見壞人,不如,和尚你將我收了,日日和你這大善人在一起,我也能沾染點慈悲心?!?/br> 虛了凡輕輕說了一句:“阿彌陀佛,施主不必如此?!?/br> 上面的儒服男人輕笑一聲:“姑娘如此關心圣僧,圣僧何必將人拒之千里之外?!?/br> 虛了凡這時候輕輕一推陰秀兒,另一只手鼓動了袈裟,氣勁施展開來,緊閉的城門緩緩打開,城門打開的瞬間,陰秀兒再也無法控制自己,整個人如離弦的箭一樣突破重重武林人士所組成的守衛到了城外。 等守衛要追出去的時候,城門又已經關了。 唯一能輕而易舉跳下城樓到城外的中年男人半分動靜都沒有,他含笑地對虛了凡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虛了凡緩緩上了城門樓梯。 城樓之上,一石桌,兩石凳,桌上的茶水剛剛燒開,可見時間掐算得及準,此外還有一物,如果陰秀兒還在的話,定然會驚恐,因為那赫然就是郝成仙身上的半塊天極秘籍。 第17章 “昨日賭約還不曾結束,不知圣僧今日是否繼續?!崩畹篮佑迫坏卣f道。 原來,此人便是皇室隱居已久的大宗師李道河,就因為他一直在,才能讓李家皇室一直屹立不倒。 虛了凡嘆道:“善哉,就依施主所言?!?/br> 虛了凡入世歷練,本也是潛行休息,只是半路上就聽到天極秘籍出世的消息,虛了凡就知道又是一場腥風血雨。其他人不知道,但是作為清凈圣地的三位主人之一,虛了凡很清楚,存世的天極秘籍在幾千年來,真正只存在三部,三部里,武道玄妙莫測,甚至都有著超凡入圣的秘密,這些都是先賢用無數血淚所創造出來。 這三部就是《日月寶錄》、《清凈秘典》以及《九幽魔書》,這三本秘籍里,日月寶錄和清凈秘典眾所周知,是皇室和清凈圣地的至寶,而最后一本卻不為人知,但是能和日月寶錄和清凈秘典比肩的只有這一部。 至于現在江湖上口口相傳,和日月寶錄、清凈秘典齊名的噬日刀決、化春大法以及九宮劍訣,根本無法與之比擬。 日月寶錄,清凈秘典和九幽魔書所創造出來的是真正的陸地神仙,超凡入圣后撕破空間去了另一方世界。 而九宮劍訣等三種武功,最高的也不過是到達大宗師境界,至于超凡入圣境界,連一絲皮毛都不曾摸過。 昔日,《九幽魔書》的先賢墨笙還未將功法創作出來前,和清凈秘典的主人佛音是一對戀人,墨笙日日觀看到佛音所悟出來的清凈秘典,發現自己和佛音所走的武道完全不同,因而離開了佛音。 只是墨笙雖然離開了,卻也大受清凈秘典影響,再創造出來的秘籍后陷入了魔障,走火入魔后變成了廢人,卻遇上了日月寶錄的先賢青云子,青云子擅醫,他細心照料墨笙,陰錯陽差之下,墨笙破而后立,創造出了《九幽魔書》。 墨笙毫無避諱青云子,兩人甚至共同修煉九幽魔書,最后水到渠成也成了一對戀人。 兩人武功一樣,甚至對方的底牌也都一模一樣。 時間久了,日子也過得恩愛,只是,走清凈武道的佛音超凡入圣離開這方世界后,兩人同時走火入魔,而雙方為了求生都不約而同地對對方刀劍相向,最后墨笙負傷而遠走海外,進而看破世間情愛,超凡入圣后離開了這方世界。只是墨笙覺得,《九幽魔書》與修煉無利,她沒有半分想要傳下世間。 至于青云子,散去他所修行的九幽魔書,用盡一生寫出了《日月寶錄》。燈盡油枯過后,他還是忍不住提筆將《九幽魔書》記載了下來,并且將他、墨笙和佛音的一生糾葛全部化于文字。 而后,皇朝李家先祖偶然得到青云子的遺物,那時候,清凈圣地才知道世間還有兩部和他們老祖宗留下的《清凈秘典》相互比擬的武功。 李家先祖心性堅定,他選定日月寶錄后修行,最終成為第三位超凡入圣的圣人。 至于《九幽魔功》,李家先祖覺得這份武功能讓那兩位恩愛先賢刀劍相向,并非吉物,可他對天拜了青云子為師,青云子留下此物分明也是對師娘的后悔,李家先祖心里雖然嫌棄,可還是不忍毀去,便將九幽魔功和青云子的骸骨重起陵墓封印起來。 李家先祖建立皇朝后,世間也就只有皇朝寥寥幾人知道世間還有一部這樣的秘籍。 這一次,暴露在天下人眼中的,就是《九幽魔書》。 虛了凡所在的清凈圣地也是當年和李家先祖祭拜過青云子,青云子所在的墓地及其隱秘,更別說,那里面機關重重,若說是摸金校尉平安挖了出來,清凈圣地的三位主人就不曾信過。 后來,這秘籍一挖出來,頓時滿天下都知道了,清凈圣地不可能不知道這是一個陰謀。 墓地只有皇室知道,那么真相就可想而知了。 虛了凡來到平安城后,發現了李道河的存在,心里無疑證實了之前的猜測。 昨晚上腥風血雨,李道河卻在那時候邀請了虛了凡參禪,一番論道,兩人都互有受傷,于是兩人又打了個賭。 只因,郝成仙的秘籍到了李道河手上,而另外一塊,被李道河明確指出,在陰秀兒手上。 “圣僧既然在意那姑娘,這一次不妨以她為賭,若她平安到達云州府,這半塊秘籍就交給圣僧處置,反之……若她不幸,半塊秘籍落入了江湖,圣僧日后也不得再插手《九幽魔書》一事?!?/br> 虛了凡目光依然波瀾不驚:“李施主若放下這些凡塵俗世,施主或許已經超凡入圣?!?/br> 李道河淡淡說道:“本尊只愿未來江湖為朝廷所管轄,而非黑白四派?!?/br> 陰秀兒出了城后,看著城門被關,她終究還是狠了狠心轉頭就走。 開始若還只是快走,很快,她就用盡自己全力去跑。 “呼…呼…”陰秀兒背撐著一棵樹,平復著呼吸,她跑不動了。 她看了看周圍,道路上并無其他人,陰秀兒一直提著的心在這時候終于松了下來。她目光閃過深思,隨后咬牙從一旁的山上爬去,她覺得自己不能在官道上休息。 上了山林,陰秀兒找了條小溪,喝了幾口水,確定沒有人后,才敢讓自己休息一會兒,她靠在溪口旁邊那可以遮掩她全身的巨石上。 她拖了爛鞋,終于……她忍不住心中的誘惑,然后打開了眾人趨之若鶩的武功秘籍,依然還是無塵無垢的白紗,也沒有任何字眼。 她現在迫切希望開始學會武功。 第18章 郝成仙曾經往這秘籍上涂了一層藥水,讓這秘籍上的文字消失了。 當時,陰秀兒得裝作并不貪圖的模樣,連問都不敢問。 陰秀兒聽到過不少江湖趣聞,據說藥水遮掩的文字,多是水浸或火烤就可以把文字重新顯現出來。 她打起來火石,好不容易生好,懷著莫大的期望,小心地將秘籍往上面一曬,只是等了許久,這絲帛上依然沒有任何文字,陰秀兒心里一沉,又連忙將絲帛侵入水里,結果還是讓她失望了。 還是沒有字,看來是她江湖經驗不多,或許還有其他法子可以破解這白紗無字的秘密。 她收了起來,既然有了這秘籍,那么她也不會放棄。努力回憶當時她臨時從郝成仙手里的看到的文字和人形修煉圖,然后按照那人形圖一般修行,只是姿勢做正確了,卻沒有任何作用。 想著口訣,可惜陰秀兒從未接觸過,根本不明白什么意思。 無奈之下,陰秀兒躲在石頭低下,脫下臟破的乞丐襖,又將發髻梳成男子式樣,洗了臉后,從水中倒印出來的模樣讓她嘆了口氣,這又白又嫩小臉,還帶了青樓都無可避免養出的一點媚態,任誰一看看就知道她是個女兒身。 好在有所準備,破襖子里藏著一些她從青樓里帶出來的蠟,她早就計劃過,如果要逃出去后用什么身份,一個窮苦瘦弱的少年是最方便她的,青樓姑娘都善長打扮,也許比不上江湖上的易容術,可將自己弄丑變黃,還是很簡單。 將手、脖子都抹上,對著溪水看了看,稍感安全了些。 陰秀兒并未出閣,認識她的人很少,而且很大一部分都死在了飄香院,而如今她這個模樣,沒有見過她的人,是根本不會認出她來。所以,她再這么易裝出行,可以說有六分安全了。 陰秀兒之前也沒有路引和身法證明,不過從飄香院開始死人開始,她就瞄準了從死人身上拿到他們的路引。 路引是沒有圖像的,只是寫了寫某某身長幾尺之類的大概長相,陰秀兒冒充下來毫無壓力。 陰秀兒下了樹林,之后她并沒有走官道,她有的都是一些偏僻的小路。并非她膽子大,只是謹小慎微的性子,由不得她不小心。 至于強盜盜匪,在這一片被武林人士包圍,正道大俠們不會介意為民除害,所以,這附近的山寨盜匪在一開始就全部龜縮不出。更何況,就陰秀兒如今模樣,就是遇上了,對她這穿的普通,身上包袱都那么小,那些盜匪也沒什么興趣。 陰秀兒這一路走得很安生。 路上也有不少百姓從平安城趕去其他城避難,不管大路小路,都有行人。陰秀兒也聽到了一些風聲,平安城是徹底亂了,不僅僅飄香院被屠,還有好幾家財主也被魔宗中人下了手,正道大俠們便不得不為其討一個公道,這打打殺殺的,平安城已經傳出要召開武林大會的消息。 陰秀兒偶爾停下來歇息,也會想想那和尚是否安全了,隨后就自嘲自己多管閑事。 現在的她,也不安全得緊。 如今在外趕路,雖然不見有人拿著畫像四處搜查,卻也聽到過往的江湖人對飄香院中有親戚關系的都或多或少地被追問了,陰秀兒還發現,乞丐越來越少,小城的乞丐本就會比平安城多,這突然變少,陰秀兒不用想也知道原因。 看來如汀被抓住了,那么此時她如今這模樣也會不安全。 如汀能說出乞丐,那些江湖人自然也會猜出,她可能做別的打扮逃跑,之所以現在搜查的人不多,只怕是他們都不認為她已經出了平安城。 這樣一來,留個陰秀兒時間就更不多了。 她算了算,至少要需要到了北方,才能徹底將心放松下來。 而陰秀兒最快去北方的路線,就是走水路,水路只要上了運河上的船,比走陸路會出現各種沒法預料的事相比,要安全得多。陰秀兒早早就打聽過,平安城自向東行六百里,就可以到達南北相通的京南運河航線上的云州府碼頭。 陰秀兒不敢耽擱,日夜兼程,唯恐在陸地上被人阻攔住。 這一日,太陽開始西斜。 她看了看地圖,距離云州府還有三百里,而離這最近的城鎮云臺鎮,也有三十里,這還得走幾個時辰。 陰秀兒的腿著實酸了,她瞧見前面有一座破廟,便撐著趕過去準備休息一刻鐘。 破廟似乎荒了許久,陰秀兒這一踏入門口,就看見一個小小的身體在里面蠕動,陰秀兒掃了一眼,是個八九歲的農戶孩子,黑瘦黑瘦的,臉上紅燙,又似乎餓的只能趴在地上,他的眼神帶著祈求。 陰秀兒猶豫了一下,然后輕觸到這孩子的臉,果然……是高熱! 她立刻起身就退出了破廟,這孩子是很可憐,但是陰秀兒不準備去管這事,她沒有時間去救她,因為她不是大夫。 既然決定不救,那這破廟,陰秀兒也就不想待下去。 一路繼續趕路,終于在天剛黑之時趕到云臺鎮。 陰秀兒很熟練地找了家不起眼的小客棧,要了個小房間,人住了進去,當晚就沒再出去過。 第二天凌晨,陰秀兒就起來準備趕路,誰知道才出房間門,就瞧見低下穿著點蒼派服飾的弟子問掌柜。 “這兩日,有沒有獨行的男女住過客棧?身材這般瘦??!”說著,還比劃了下。 陰秀兒臉色一變,現在竟然開始查獨行的身材弱小的人嗎? 當下,她退去了客棧后院,好在她的房間是最里頭一間,陰秀兒此時不可能再從正門離開客棧。 找到了后門,陰秀兒就急促地走了。 客棧掌柜想了一會兒:“這么瘦小的倒是沒瞧見過,大俠,可是要住店?” 就是見過,他也得說沒見過啊,這群江湖人最會鬧事,萬一人查到了人,打起來砸砸桌椅板凳酒壺杯盞,他可沒瞧見幾個人賠過。反正他們形容得這么模糊,他當做不了解最是合適。 果不其然,這群點蒼派弟子一聽說沒有,就沒多一句話就走了。 隨后,又有不少門派弟子過來問,找的還是同一個人。 客棧掌柜應付過后,就急急忙忙去催小二去人字四號房尋人,這人可不能再留在客棧了,就算昨晚那瘦小子不是各位大俠要找的人,人也必須走,否則一定會帶累到客棧的,他可是小本經營,可經不起一場破壞。 “掌柜的,那小子走了?!?/br> 掌柜一怔,隨后就恍然了,他背后頓時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 走了好走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