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陰秀兒聽了如汀的話絲毫不惱，笑語盈盈：“嬤嬤一直都說，讓我好好和如汀jiejie請教?！?/br>
    如汀淡淡的，沒接話，只是打著扇子聽著。

    陰秀兒知道如汀的性子，她不把話說明白了，如汀根本不會搭理她。

    當下，陰秀兒也不耽誤事，說道：“如汀jiejie今日可愿出院，秀兒想請如汀jiejie相陪去趟香齋?！?/br>
    如汀的扇子也不打了，目光恍若實質一般。

    “秀兒meimei這時候出門，怕是不妥，何必親自去香齋，嬤嬤疼你，求嬤嬤找來香齋的老板娘過來就是了？”

    陰秀兒目光真誠，說道：“如汀jiejie，香齋的老板娘往日里是什么性子，您怎會不知？”那是最看不慣她們這些青樓姑娘了，時間久了，嬤嬤都懶得找她過來，要不是她家的香料和胭脂實在是平安城第一，飄香院估摸著不會再給她做生意。

    “你既知道，那還親去做什么？”

    陰秀兒說道：“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如汀jiejie可愿幫我這一次，日后定然只聽jiejie的?！?/br>
    如汀這下倒是驚訝了，飄香院里的三個如字輩的頂尖花魁和清倌，其實也是分派別的，如汀因為是清倌自成一派、如月和如吟不和，但是如吟和之前被贖出去的如煙是一派的，兩人向來合作無間，聯手搶人，讓兩人得了不少好處。

    時間久了，身上的家私也多了。

    贖如煙出去的，可并不是什么富貴的，也就一個普通的俊俏公子，家里絕對拿不出萬兩給如煙贖身，那么可以想象，定是兩人自己出手了。如煙年紀也二十有六，在樓里的年紀也算老了，歡嬤嬤對此也就睜只眼閉只眼，既然拿的錢出來，也就允了她贖身。

    陰秀兒這話，顯然就是想投靠如汀，兩人聯手，盡快多賺些銀子，到時候先贖身的，肯定是年紀大的如汀。

    如汀并不是陰秀兒從小被賣進飄香院的，她來飄香院的時候已經12歲，十二歲的她已經足夠懂事，這時候若說她還甘心做妓女，那是不可能的。如汀做夢都想從良，只是，她不敢透露風聲。

    同樣的，她也明白，將自己贖出去有多難，銀子自然不說，每次客人的確大方，但是九成九會被嬤嬤抽走，如煙能贖身，算來是兩個花魁攢了十年的家私了，說不得，那位公子還同樣出了些銀子。

    “原來meimei也想贖身?！比缤e有用意的說道。

    陰秀兒微微一笑：“不，只有如汀jiejie想，至于我，就不用了，樓里挺好的，外面可養不起我，不過，我想要你的幫助，讓我成為樓里第一罷了，當然，作為條件，每次得來的都交給如汀jiejie你存著?！?/br>
    如汀臉色微變，她自認為隱藏得很好，卻沒想到陰秀兒竟然會發現。

    “嬤嬤慧眼如炬，也早就瞧出來啦?！?/br>
    說得如汀心里不斷打鼓，她同樣也清楚歡嬤嬤的性子，歡嬤嬤可能會在她們年長后睜只眼閉只眼讓贖身，但是只要她們有這個念頭，也就不會再顧及她們的想法，她也算明白，為什么她清倌做的好好的，歡嬤嬤突然讓她把清倌的位置讓給陰秀兒了。

    根本就是，歡嬤嬤已經覺得她是遲早要走的，還不如留給自己人補上位置。

    “現在城里貴人太多了，不然我也可以做幾年清倌抬抬身價，可惜了……”陰秀兒說得格外可惜。

    如汀已經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了，越想越覺得這就是真相，那么未來，歡嬤嬤無疑會更寵著陰秀兒，同樣也會幫著陰秀兒抬高自己的位置，那她……

    “你為什么找上我？”如汀還剩下最后一個問題，找如月和如吟，她們兩肯定都樂意。

    “她們想出去的念頭可沒jiejie來得急切?！本褪窍霃牧汲鋈?，也沒打著自贖的注意，陰秀兒已經聽說了，如煙嫁到外面后，已經著手給如吟找合適的富貴人家。

    陰秀兒接著又道：“而且……那兩位jiejie的姿色確實不如如汀jiejie你?！?/br>
    如汀目光閃爍不定，陰秀兒笑問說道：“jiejie可要好好想想，若是同意，今兒我們就去香齋。我也不多留了，jiejie好好休息?！?/br>
    說完，陰秀兒就告辭了。

    這才踏出房門，里面就傳來如汀的聲音：“我陪你去?！?/br>
    陰秀兒就知道如汀受不住這個誘惑的，尤其是最近她不再是清倌，她的心有些亂了。

    “那勞煩jiejie和嬤嬤說一聲，我們明日就出門?！?/br>
    如汀起了身，走到門口，親自送了送陰秀兒。

    陰秀兒離開后，如汀就去了歡嬤嬤屋里，陰秀兒遠遠看著屬于歡嬤嬤的閣樓，表情陰暗不定。

    她們這些未出閣的姑娘，再得寵，也沒有可私自出去的例子，除非有人陪。

    陰秀兒的注意便打在了如汀身上，就一般而言，出閣的姑娘得承擔未出閣的姑娘逃跑的危險，所以一般而言，她們是不會帶人出去。只是陰秀兒從小到大表現得太成功，如汀一點都不懷疑陰秀兒的目的。

    如果往日陰秀兒就算跟出去了，也不會想著逃跑，因為她們隨身帶著的人，也算是變相地看管她們。后面樓里，也會派出更多的人捉拿，陰秀兒知道她們逃是逃不過的。

    但是如果，這次她出去了，而樓里發現了郝成仙呢？

    那么陰秀兒需要躲藏的對象只有隨身跟來的那幾個龜奴了，如汀最近剛伺候了先天高手，她明白這先天高手一走，她就得過真正的青樓女日子，她打心里就不愿意，這時候陰秀兒再引誘鼓動一下，如汀十有八九會忍不住在這時候逃跑，陰秀兒再出去香齋和跟來的龜奴告狀，那么她就能輕松地逃脫掉。

    香齋那地方，最是熱鬧，想暫時躲一躲那跟來的幾個龜奴，只要運作的好，并不困難。

    陰秀兒回了房里。

    郝成仙正拿著一塊絲帛看著好似有些瘋魔。

    陰秀兒目光閃爍。

    “大哥？”

    郝成仙聽到這聲音，這才被驚醒。

    隨后看到陰秀兒回來了，他背后已經汗濕，他竟然被天極功法吸住了心神，外面半點動靜都沒察覺，幸好回來的是陰秀兒，如果是別人……

    “大哥怎么了，是不是傷勢又重了？”陰秀兒關心的問道，隨后還走過來。

    郝成仙本能地就要收起秘籍，隨后想到什么，便沒有繼續動作。

    陰秀兒關心地看著郝成仙，余光掃到絲帛上的東西，她雖然不懂，但是看到xue道圖和行功路線圖，心里就知道這是什么東西了。

    天極秘籍啊。

    只是可惜，她不能多看兩眼，免得被郝成仙懷疑，不過，郝成仙沒有立即收起，到真是個好現象。

    “沒事，你回來了?！?/br>
    陰秀兒又看了他兩眼，確定他沒事才放心起來。

    這時候目光才能放在這天極秘籍上，她流露出天真的表情：“大哥在看什么，竟然這么入神，連我回來你都不知道?！?/br>
    這眼里毫無雜質，只是純粹的好奇，不像其他人，看到這秘籍都是全然遮掩不了的貪念。

    如果陰秀兒知道郝成仙會這么想，定然會覺得好笑，這不過是人心偏向的自我認知而已。

    “這小人倒是有趣，那姿勢可古怪難看得緊?！标幮銉河肿鲈u價道。

    郝成仙不由一笑，要是江湖中人知道天極秘籍被這么評價，一定會被笑死。

    他慢條斯理地掏出一個藥瓶，隨后藥水所過之處，這絲帛上的文字和圖案都消失不見，陰秀兒裝驚訝地長大了嘴，但是腦子里已經在用盡全力多記一些圖案和口訣。

    “這……這是怎么回事，怎么字都消失了？”

    郝成仙目光深沉，他準備走了，陰秀兒走后他想了很久，他的戰力根本沒恢復，這樣一來，他絕對是難以逃掉，那么就只有一個辦法，將秘籍送出去引人追逐，而他趁亂逃脫。

    他并沒有解釋，這時候又成身上拿出一塊匕首，匕首的鋒銳是陰秀兒從未見過的，這還隔著她兩寸，她都覺得有些外露的手背有些生疼。

    郝成仙微微閉眼，用他最后的內力加持，然后對著這秘籍劃掉一半。

    秘籍普通刀槍不入，更是千年難朽，好在他這把寒光匕首是難得一見的神兵利刃，再配上他的內力，這次將它劃開。

    劃開后，他眼中閃過不舍，可還是將一半給了陰秀兒，饒是陰秀兒算無遺漏，也被郝成仙這突然的一舉，給嚇到了。

    “大哥，你這是……”

    “秀兒妹子，這是武功秘籍，被我用藥水所隱藏，只要你不說，沒有任何人知道，所以你記著，不要告訴任何人?！?/br>
    陰秀兒露出驚色。

    第8章

    陰秀兒因為這秘籍來得太容易，反而覺得異常燙手。

    “大哥，我一個青樓女子，要秘籍做什么……”她的心里很懷疑是郝成仙的試探，只能忍痛推了回去。

    郝成仙沒有意外陰秀兒會推拒。

    “拿著吧，也許這半塊還能救我一命?！?/br>
    陰秀兒嚇到了。

    “大哥……”

    郝成仙目光顯得有些陰狠：“那些想殺我的，無非就是為了這東西，我若不幸被擒，秀兒妹子你手中的半塊就是我的保命符?！彼魈煲呀洿蛩汶x開這飄香院。

    明天這秀兒要開始接客，她的房間無疑就會更換，同時還會迎來好些武者，那么他被發現的幾率非常大，他不能不走。

    “我……我做不到的?！标幮銉罕粐樀搅?，微微后退。

    這次符合一個不經世事的小姑娘的情緒。

    郝成仙的目光溫和下來，想著這一天她為自己所做的，心就軟了。

    “那你好好替我收著，也不要露面了，只要這半塊不被人知道，我就不會有性命危險，只有我能夠活下來，那么就一定來飄香院贖你出去?！?/br>
    陰秀兒一聽，心里確定他這不是試探，也是，他對自己一個青樓女子何必用天極秘籍來試探，隨后她心里有些自嘲，她還真夠不上資格和天極秘籍相比的。

    “大哥,你要去做什么……”

    話語中的驚惶和擔憂，郝成仙完全可以聽出來。

    郝成仙說道：“明日就走，飄香院里的屬于我的仇人更多了，再不走我走不掉了，這次我就是贖你出去，你日后也得和我忙于逃命，你手無縛雞之力，合該被人好好疼惜，你就在這里等我?！?/br>
    陰秀兒心里嗤笑，若是她真的真情真意了，這會兒還不傷心死。

    這話聽著都是為了她好，其實也不過是借口罷了，他不能贖，難道還留不下銀子嗎？留下了銀子將她買了，難道她不會買個院子等他？不過是怕陰秀兒離開了飄香院，他的半塊秘籍再也找不到了而已。

    又或者，他給秘籍還有其他用意？

    想到這里，她心神一凜，也不知她是否遭到了算計？

    她眼中帶出點失望，不過還是強自露出歡顏：“我……知道了，大哥你放心，我會給你收著，我陰秀兒雖然是個姑娘家，也懂得一諾千金?！彼皇嵌枚?，并不代表她會遵守，同樣的，她替人收著，也沒答應日后會歸還。

    不過，計劃得提前用了。

    那么就今天？

    計劃趕不上變化，原本還想趁著晚上他入睡，她能偷偷收拾一些金銀細軟，現在看來，她只能多帶幾根值錢的簪子了。

    陰秀兒又要了些參湯調養身子，歡嬤嬤允了，為了讓陰秀兒漂漂亮亮的出閣，還拿出了一支50年份的山參。陰秀兒看著郝成仙喝下，這算是她給他的謝禮了，最好也能逃掉性命，當然，如果他還是逃不掉，那也不要怪她。

    如汀收到陰秀兒傳來的消息，馬上就派綠葉過來邀她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