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他試驗了幾次,發現它的確是隨心變化,但卻只能變成面具,而且只此一副尊榮…… 不過很多材質都不是rou眼能夠辨別的,早在他那個時代,就有在研究可任意轉化形態的新型材料,這不足為奇。 他認真研究著石牌,湖水中倒映著他的側臉。 摘了面具,自然就是他本來的模樣,他這張臉可和方沒有任何干系。 漆黑的短發,白凈的面龐,他五官生得極好,只是略顯稚嫩,一抹小小的淚痣墜在左眼角下方,平添了一分風流多情。 然而當他看過來時,那雙仿佛透徹人心的雙眸,又會讓人瞬間忘記繾綣,只剩下緊張與惶恐。 秦放收起石牌,看了看水中的自己。 十八九的皮囊下裝著一個六十二歲的靈魂。 他在五十歲那年,身體停止了衰老,反倒是越來越年輕,整整十二年,本該越發年邁,身體卻回到了十八九的時候。 這種年輕化是逐年遞增的,五十歲到十八歲,他只用了十二年,十八歲到零歲又需要幾年? 他的學生告訴他:“最多五年?!?/br> 在人類的平均壽命超過百歲的時候,他最多只能活六十七年。 所以他的學生們冷眠了他,希望未來有什么技術可以治療他這“返老還童”的毛病。 現在秦放醒了,他的病不像是能治好的模樣。 大庭部落、江寨…… 秦放腦中想的是——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人類文明必定遭遇了重創。 他最不想發生的事,也許還是發生了。 第3章 秦曦。 秦放腦中浮現出這個名字。 不過很快他又搖搖頭,將一切都從腦中揮散。 沒什么好想的,當務之急是生活下去。 這是個虛擬游戲也好,是真實的世界也罷,既來之則安之,與其無頭蒼蠅似的亂撞,不如享受每一天。 他時間不多。 秦放抬頭,四下看了看。 這地方不錯,面前是一處小湖泊,湖水清澈,隱約還有魚兒游動,旁邊多是矮小的灌木,瞧著有幾株還結了鮮紅的漿果,后頭是枝干繁茂的闊葉樹,遮風擋雨不成問題。 秦放對外頭的世界興趣不大。 他折騰了半輩子,到頭來也是一場空,實在沒什么心情再去浪費時間。 能在這么個僻靜地方安享晚年,也算是全了夙愿。 這么想著秦放來了干勁,盤算著給自己安個家。 他去撿了些干燥的枯葉和樹枝,還運氣不錯的在一株不知名的灌木上弄到了干燥細碎的絨毛,這種東西用來引火是最方便的。 如今他所有的裝備就是一個刮削器和石牌,想生火就得用最原始的辦法。 鉆木取火太累,相對省事些的是敲擊燧石,他的刮削器和石牌都是燧石,不過他沒舍得敲它們,起身又去尋了一些。 先清出一塊空地,再用石頭擺一圈隔火帶,有干燥的絨毛引燃,秦放沒怎么費事就點燃了火。 樹葉干燥易燃,火苗漸大后再放細樹枝,就這樣一點點地把火給升了起來。 忙完這些,秦放也沒怎么覺得累。 年輕就是好,十八歲的身體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氣。 只是有點兒餓,秦放又去采了些漿果回來。 漿果瞧著像野山莓,色澤鮮紅,個頭不大,但汁水飽滿,就不知道口感如何了。 秦放摘了一捧,拿到水邊洗了個干凈。 他只吃了一個,就忍不住吐吐舌頭。 看著不錯,吃起來是甜中帶酸,酸中帶澀,澀里還有一大把苦味。 這味道對老年人來說可真不友好,幸好他的牙齒也返老還童了,要不一準被酸掉兩三顆。 吃了幾枚后略微缺乏吃水果經驗的秦教授明白了,鮮紅色的偏酸,深紅色更甜一些,要是紅里帶點兒青的還是別碰了,八成沒熟,要澀掉舌頭。 吃了個五六分飽后,秦放繼續下一步工作。 安家,總得有個睡覺的地方。 秦放相中了身后的大樹,打算建個簡陋的樹屋。 如今氣候剛好,叢林里不冷不熱,睡到樹上安全度高一些,還不潮濕,一舉多得。 不過這建樹屋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可不容易,他這赤手空拳的,可得好好琢磨琢磨。 首先得想辦法砍樹弄木材…… 正這么想著,他的腰間一沉,感覺到有重物往下墜。 他眼疾手快,伸手握住,發現是一把石斧頭。 哪來的石斧?是石牌變的?不,是刮削器。 這次的確是刮削器,因為石牌還好好在口袋里,刮削器卻不見了。 連這刮削器也可以任意變型?萬能工具? 秦放看了看遍地的野草,心思一動,石斧就變成了石鐮刀。 這次變化他是盯著看的,可惜仍沒辦法看清楚整個轉變過程。 人的眼睛有很大的局限性,不僅看不了太清楚,也跟不上運動過快的物體。 這石斧的轉化過程極快,用眼睛看似乎是發生在轉瞬之間,但如果有更加精密的儀器探測,秦放一定能發現它的秘密。 想什么精密儀器呢,還是老實砍樹吧! 秦放并沒有肆意使用刮削器,他的確好奇它還能變成什么工具,卻不想浪費它的“能量”。 萬一有使用次數,他只為了好奇而揮霍,豈不是愚蠢至極。 不急,日子長得很,該知道的總會知道,老年人的優點就是沉得住氣。 這一晃就過去了七天。 秦放終于搭好了樹屋! 看著眼前的“作品”,秦放挺開心,他當了半輩子程序猿,不成想這動手能力還沒退化。 當然他手中的萬能工具是大功臣,要是沒有它,在這有限的環境下他還真搞不定這樹屋。 砍樹時它變成了趁手的石斧,需要處理木材時它又成了石鋸,鉆孔時它還能變成尖形器,處理藤蔓時它又是鋒利的小刀。 秦教授很是喜歡它,給它起了個名,就叫曦。 曦刀、曦斧、曦鐮、曦鏟子……嗯,真不錯,秦放薄唇輕揚了下。 這野外生存忙碌且悠閑,但也有很多不便利的地方。 蚊蟲極多,天一黑還有些冷,木屋睡著硬邦邦的……重要的是吃的東西太單一。 果子能充饑,但餓得快,秦放也發現一些可食用的根莖,有個植物生得很像土豆,挖出來的根雖然沒有土豆塊頭大,但淀粉含量可觀,烤熟了吃一吃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可……還是想吃rou。 rourourou,秦放用來記日子刻下的字都從“正”字變成了“rou”字! 他也想抓一些小動物烤來吃,可這些小家伙一個個都古怪精靈,很難靠近。 湖泊里的魚也被他覬覦過好一陣子,然而抓魚更難。 秦放想將石斧頭變成魚竿,可惜魚竿太復雜,它只能變成魚叉。 魚叉這種工具對于秦放來說,使用難度極大。 魚是活物,游得飛快,再加上水面會折射,秦放折騰個滿頭大汗也沒叉到一條魚。 越是吃不上rou越是想吃rou。 隱居了一個半“rou”字后,秦放終于還是打算出去看看。 自己搞不到rou,可以去換點兒rou吃。 人是鐵rou是鋼,一直不吃想得慌。 想要找到人類的聚集地對秦放來說是件很簡單的事,因為痕跡實在太多,采集食物的痕跡,集體打獵的痕跡,還有砍伐樹木的痕跡…… 循著這些一路走過去,太陽剛到正中時秦放便看到了一處村落。 遠遠看去,村子規模不小,大片的茅草屋錯落有致,縷縷煙火升起,很有生活氣息。 也許是村子間有沖突,也許是抵御叢林中的猛獸,村外挖了一圈壕溝,只在前后兩個方向有路進村。 秦放帶著面具,為了不招搖過市,他又把自己的方方腦袋給仔細裹好,只留了一雙眼睛。 他這造型實在一言難盡,好在這幫方種人比他還一言難盡,穿成什么樣的都有! 頭發用樹枝撐成方形的,長胡子剪成齊劉海的,還有不少哥們大概是腦袋不夠方,只能用道具湊,直接頂了個方盒子,此盒子當然不是用紙做的,大約是某種薄薄的竹料編制而成的…… 總之什么奇形怪狀得都有,秦放這個“木乃伊”竟也毫不打眼。 雖說有壕溝,但進村的兩條道卻沒人看守,大概是沒這個必要也沒這個意識,所以秦放輕而易舉就混了進去。 村子里的茅草屋也是方方正正的,看起來像是半地下結構,不用想,他們挖的洞肯定也是方形的。 按理圓形才是最自然的形態,可眼下這幫方種人愣是扭曲了審美,處處追求方正,也不知道是中了哪門子的邪。 村子里有幾個拿著長矛的結實男子在巡邏,秦放小心避開了。 他前頭有個方胡子老頭,只聽他和旁人說道:“長老們還在尋那舉世無雙的方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