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秦晚的話無異于將他從云端扯了下來,然后沒有防護地五體墜地。 沒錯,秦晚和他不一樣,她并不喜歡他,沒有理由守護兩人間的孩子。 沒錯…… 沒錯。 他的脊背微微彎曲,她只用一句話便輕易彎折了他的孤傲:“我請求你……” 秦晚莫名胸口一窒,程昱的反應讓她有些后悔提出了那樣的假設:“我只是說如果?!?/br> 程昱說:“不要如果?!?/br> 久久注視著彼此,秦晚最終回了聲:“好?!?/br> 秦晉邵琴馬不停蹄地趕回秦家,回來時秦晚和程昱正隔著圍墻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氛圍顯得異常平和,這使得身為秦晚父母的兩人不知道該如何下手,一腔怒火被迫平息。 他們將兩個不懂事的年輕人帶回到秦家書房。 “所以……”邵琴揉了揉自己的額角,“你倆現在是怎么想的?” 程昱看了秦晚一眼,后者沒有回應他,只低著頭看著腳下。 他微感失望,但語氣堅定:“能娶到秦晚是我最大的榮幸?!?/br> 他表明了態度。 邵琴橫他一眼:“當然?!?/br> 她扭頭看向顯得異常沉默的秦晚:“晚晚,你怎么想?” 現在問題就擺在面前,有了孩子,那么奉子成婚,要么不成。 邵琴道:“不管你怎么做,mama都支持你?!彼幌虢o她壓力。 秦晚思索了很久,終于結束了沉默,她看向程昱:“娶我嗎?” “娶?!?/br> “那早點?!?/br> “好?!?/br> 和程昱短暫的“商量”之后,她看向目瞪口呆的母親:“mama,我這么做,你也支持我嗎?” “……當然?!?/br> 當然也是支持的,只是有點被驚到。 “謝謝?!鼻赝硐蚋改膏嵵氐懒寺曋x。 他們值得這樣的道謝。 邵琴啞然,過了一會兒,她把秦晚趕出書房,獨獨留下了程昱。 秦晚不知道之后書房里發生了什么,她一個人來到了花園。 毛茸茸正在草坪上翻滾嬉鬧,看到她后便放棄了追逐自己的尾巴,轉而投奔她而來。它扒著她的小腿祈求抱抱,她將它抱起來,摘掉了它身上的兩片草葉,然后拿著草葉逗弄它的鼻頭,看它不斷噴嚏后停止了捉弄。 她的嘴角微微揚起。 席地坐在草坪上,她低頭看著懷里的毛茸茸。 她懷中的是個小小的,鮮活的生命,和她肚子里的一樣。 程昱走進花園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夕陽下的毛茸茸,以及夕陽下的他的所愛之人,夕陽似乎比往日更加溫柔。 他也想進入這樣溫柔的畫卷當中,于是朝她走近幾步, 她應聲回頭: “我父母都跟你說什么了?” 他坐到她身邊:“愛的教育?!?/br> “感受如何?” “他們很愛你?!?/br> 她默然。 是的,她的父母深愛著她。 何其有幸。 她將將這份愛傳遞下去,以母親的角色。 程昱問:“嫁給我……你會覺得是被逼無奈嗎?” 因為突然有了孩子,而使得她的人生選擇變得逼仄起來。她會不會覺得是被命運逼迫著選擇了他呢?他有時會忍不住這么想。 秦晚扭頭看著他。 程昱被她看得緊張起來:“看著我做什么?” 秦晚道:“看你挺感性?!?/br> 她放懷里的毛茸茸跑出去,目光追逐著它的肥腚。 “我的寶寶不會成為一件工具,答應嫁給你,只是因為我單純想這么做了,和我的寶寶無關?!彼f,“你只是很偶然地同時成為了我想嫁的人和寶寶的父親?!?/br> 就像她以前說的那樣,她想要程昱,和愛無關,和寶寶也無關。 “別自卑,你也是個熱銷品?!闭f著,她拍拍他的肩,“回去吧,去想想婚禮怎么辦?!?/br> 程昱:“……” 他看著她的背影,“晚飯呢?” 她的祖父之前還留他下來吃飯呢。 “我的小叔以及其他長輩都在往秦家趕?!鼻赝砘厮?,“如果你想留下來被吃的話?!?/br> 雖然是她自己開口說要嫁給程昱的,但她的長輩們一定很想再“關愛關愛”程昱。 程昱:“……” 第37章 疑忌 大概是因為事先得知了秦晚的選擇, 后面趕回來的秦家人沒有再對程昱展現敵意, 至少表面上沒有。秦晚所能感受到的只有整個秦家對她身體里面這位意外來客的歡迎。 她的親人是世上最好的親人, 她從未懷疑過這一點。 程昱也沒懷疑過。 所以當秦家人占用了忙里偷閑的唯一一天休假,將他帶離片場,放進大山里面, 他也并未懷疑過什么。 紅楊山居是a市最大的一片晚梅種植地, 出產著四大名梅之一的高品質楊梅。七月初是紅楊山居的最后一次適采季,程大導演被流放至此就是為了給秦晚摘梅子。 因為診斷出懷孕, 秦晚的食譜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現多食用含葉酸成分多的食物。恰好, 在現在a市鋪天蓋地的“梅子熟了”廣告之下, 秦晚也成了這波廣告的服務群眾之一。 但采摘梅子的任務落在了壯丁程昱身上。 沒有拒絕的余地,在秦家人“你不想去, 多的是人想去”的目光之下, 程昱只好利用他的休假進入了大山里面。 雖說是大山,但條件并不差,精品梅的推出帶動了四周的旅游業的發展,紅楊山居便是這樣一個集合了梅子采摘體驗和食宿體驗的度假山莊。 且客流量不低。 秦家提前一個星期為程昱預約了住宿,打定主意讓他摘一整天的梅子, 一個人地, 在別人都是親友成群模式, 或者情侶結對的模式的情況下,讓他孤獨地一個人采摘梅子。 “……” 他人顯得比梅子酸。 三小時的翻山越嶺,他拖著疲累的身軀進入紅楊山居的預約房間。 他的房間和其他三個間房落座在同一個院子里, 他到達時旁邊的房間都大門緊閉,里面一點動靜也沒有,也不知是還沒迎來住客,還是住客出門了。 沒有多想,他提著小行李箱回房。 他正在一邊喝水一邊打量房間的布置,隔壁突然傳來男人的呻|吟,那吟哦高高低低,一會兒天際飄一會兒低谷游,韻律十足。 像基佬rou搏片的拍攝現場,且演員十分優秀。 “……” 一口水從嘴巴進去差點從鼻子出來,程昱捂著嘴咳嗽。 緩過氣來,他走出房間。 已經有人先他一步對隔壁房間中令人發指的行為做出反應,正站在那家住戶門前,似要上門抗議。 是名女性。 小小的四方院子仿照中式庭院而建,庭中種著美人蕉和海棠,從程昱的視角看過去,只能看到那名女住客隱藏在美人蕉中的小半背影。 原本他想上門叫房間里的鄰居不要過于擾民,現在有人替他這么做了,他便站在廊中沒動。 他看到女住客抬起了右手,似乎想要敲門。 只是似乎。 女住客抬起手后就像擺造型似的沒了動靜。 程昱:“……” 輕微強迫癥的他有點想走過去把女住客抬起的手摁在門上。 你倒是敲??! 正想著,那位女住客突然回頭了,目光精準地落在他身上。 “你不過來嗎?”對方隔空問他。 程昱猛然抬頭,熟悉的聲音催促著他的雙腳自發地往聲音源頭走去。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他張了張嘴,啞著嗓子問:“……你也在???” 秦晚答他:“嗯,我也在?!?/br> 是的,在秦家的精妙安排之下,不止程昱一人被扔到了大山里,秦晚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