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韓城和幾個男演員早上轉場在野外拍一場打斗的戲,中午幾人特意留在郊區吃野味。片場只有手足無措的女演員在一旁看著干捉急,連個主事的人都沒有。 對方可謂是用心良苦了,連時間都拿捏得精準。 葉稀急得跺腳,眼淚都快掉出來,唐妤不咸不淡瞥她一眼,“有什么好哭的,我報警了?!?/br> 雇傭流氓那金主的指示是羞辱為主傷害為輔,沒想到有兩個練家子倒插一腳,一時半會兒羞辱不到。幾個流氓怕百倍傭金打水漂,情急之下變成了傷害為主。 莫曉跟何一南學過一點防身術,應付個一下兩下還可以,可對方畢竟是大男人,糾纏一會兒后,她幾乎成潰敗之勢。 伴著何一南一聲:“小心!”,莫曉只覺眼前光影一晃,什么東西砸了過來,不及細思彈指間就要砸在身上,一片雞飛狗跳中避無可避。 一聲重物砸到身上的悶響聲,莫曉心驚rou跳。 可預想中的疼痛卻沒有襲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的一片黑和一個緊擁的懷抱。鼻尖傳來熟悉的清冽氣息,一股酸流登時從鼻腔倒流到喉嚨,眼淚便氤氳在了眼中。 剛才,被眾人責罵、被揪頭發、被扯衣服、被臭流氓步步逼迫都不曾想哭,你一來,我便堅強不起來。 顧言忱高大的身子罩著他,背后是整片刺眼的陽光,一張臉隱在暗影里,剛毅的下巴、寬闊的肩膀,輪廓清晰。 莫曉的手抓在他的衣襟上,周遭的吵鬧聲退潮般消逝,視線里仿佛只容得下顧言忱嚴絲合縫一張臉,無比接近、無比真實。 顧言忱看著面前的姑娘,頭發亂、衣服破,眼中故作堅強的怯意,讓他想起了五年前的小山坡上,小姑娘也是這么怯生生的看著他。他從小不喜女孩子,又煩又多事,可那時莫名就帶了個拖油瓶爬山。 思緒不過就此一轉,快速回到現實,顧言忱一只手臂還緊緊圈在莫曉腰上,另一只手貼在她的后背,嗓音溫涼平靜,卻無比令人安心。 “沒事了,別怕?!?/br> 莫曉感覺眼角酸澀,聲音哽在喉嚨里發不出,“你...”疼不疼? 身旁一個暗影逼近,黃毛撿起方才滾落在旁的木棍再次上前,舉得老高要砸顧言忱。 顧言忱蹙起眉心,像是凌厲的山峰,摟著莫曉一側身險險躲過黃毛的進攻。 黃毛撲了個空,動作卻還敏捷,止住往前沖的慣性立馬回身繼續攻擊。 顧言忱這次倒是不躲,冷厲眼風猶如利刃出鞘,冷冷看著黃毛。松手放開莫曉,穩穩接住黃毛捶下的手,握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折,“咔叱”一聲骨折被黃毛的鬼叫聲淹沒,木棍掉到地上,黃毛捂著手痛得亂蹦亂跳嗷嗷大叫。 何一南好久沒干架了,今天以一人之力收拾兩個流氓打得正爽,抽空瞥了顧言忱一眼,順便評價他的身手。覺得顧言忱很有她當初折了張擎宇手時的風范,有點不錯。 可惜何一南還沒打過癮就聽到洪亮一嗓子,“警察,別動?!?/br> 蘇澤遠跟在警察身后小跑上來,彎著腰踹著粗氣,耷拉著食指往前虛虛一指,“就是這些流氓地痞混進劇組鬧事,不能讓他們跑了?!?/br> 鬧事的幾人一看形勢不對,眼神對視交流后四下搜尋,計劃偷跑路線??娠L云突變,顯然容不得你們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了。三下兩下的,鬧事甜瑩流氓就被扣押帶走。 莫曉站在一片影影綽綽的天色下,看警察押著那幾個流氓上車,余光里一個白衣黑褲的身影越來越近,然后下巴傳來一抹微涼的觸感。 顧言忱曲著食指抬起莫曉的下巴,左右端詳,姑娘眼角濕潤,濕漉漉的眼眸有些暗淡,問:“哭了?” 莫曉遙遙頭,“沒哭?!?/br> 真沒哭,不過你出現的那一瞬差點哭了。 “嗯?!鳖櫻猿朗栈厥?,看著遠山青黛,目光極深,“我不會讓你白受委屈?!?/br> 莫曉咬唇,鼻頭有點酸,說不出話。 這時前方走來一民警,讓顧言忱和蘇澤遠作為電影的負責人去警局配合錄口供,莫曉作為受害者也一并前往。 眾人一走,方才還沸沸騰騰的片場像是歇了火的開水,不再滾動,只余縷縷清煙還冒著沸騰后的熱氣。 第二十章 幾個流氓被分開審訊,招供了自己不是劇組成員,是混進劇組故意鬧事的,可死活不承認是受人指使,一口咬定是個人行為。 顧言忱那一棍挨得不輕,莫曉一直擔心著卻逮不著機會看他的傷勢。待錄完口供回到酒店時已經是傍晚,幾個主創正等著顧言忱開會,莫曉只好先回自己房間。 洗完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不得安寧,想了想,撥出哥哥凌莫栩的電話。 電話那頭,凌莫栩正站在辦公室巨大的玻璃帷幕前,俯瞰紐約的繁華景象。手機鈴聲響起,他看了眼來電,眼中泛起笑意,接通電話:“喂?!?/br> “哥哥?!蹦獣钥粗旎ò?,“有點事想找你幫忙?!?/br> 電話里傳來的聲音有些低落,凌莫栩上了心,“什么事?” 莫曉簡單說明了事情始末,最后問:“你有沒有合適的投資人引薦的?” 凌莫栩揉著眉心,倒是笑了,“你出道兩年,從沒有找我幫忙爭取過任何角色,我挺好奇你現在所在的是什么劇組,進組不到一個月讓你這么幫它?!?/br> 凌莫栩在商場叱咤多年,是只老狐貍,一針見血直擊要害,莫曉不想解釋,半撒嬌半威脅道:“我自己心里有數啦,你幫不幫忙給個痛快吧?!?/br> “談戀愛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輕卻很篤定,莫曉倒吸一口涼氣,不及細想直接否定:“沒有?!?/br> 凌莫栩好似沒聽到莫曉的否定,聲音輕飄飄從電話里傳來:“這點小事都解決不了,他有什么資格和你在一起?” 莫曉脫口反駁,“不是這樣,他是被人陷害的?!?/br> 凌莫栩:“還說沒有談戀愛?!?/br> 莫曉:“......” 這種玩心計套路的男人,連自己的meimei都不放過... 莫曉咽了咽,凌莫栩向來強勢,她只有認慫的份,“好吧,實話告訴你,我們還沒在一起,但我對他勢在必得?!?/br> “呵—”凌莫栩輕笑一聲,“倒追?” “這點問題都要假手于人的男人,還看不上你?” 莫曉:“......” 你敢再傲一點嗎我親愛的哥哥... 在床上煩躁地滾了一圈,“哥哥~你就不要cao這么多心了好嘛?我都二十好幾的人了,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br> 凌莫栩對這個meimei向來寵溺,她開口尋幫助時便已經在腦海里搜尋合適的人選,自家的meimei自己懂,話已至此不再多說什么。 “我幫你引薦一個人,能否爭取到就看他的能耐了?!?/br> 莫曉又問:“不會是池睿吧?我也想過去找他,但總覺得不太合適?!?/br> “嗯,在商言商,但熟悉的人免不了人情世故,找池睿幫忙無論電影如何,以他的義氣肯定會答應,還是不要麻煩他的好?!?/br> 哥哥引薦的人肯定不會差,他答應了的事向來靠譜,莫曉開心起來,對著話筒說:“謝啦,老哥?!?/br> 凌莫栩的聲音伴著細微的鼠標點擊聲,“顧言忱是嗎?” 莫曉被驚得差點滾到床下,“你..你說什么?什么顧言忱...” “你們劇組就這么幾個人,你能看上的還能有誰?” 莫曉扶額,連哥都不叫了,“凌莫栩你好可怕?!?/br> “顧言忱在電影領域頗有一些造詣,但畢竟年輕缺少經歷,磨礪一下也好,但真要和你在一起的話...”凌莫栩頓了頓,“還得再有點能耐?!?/br> 莫曉簡直無語,“哥你說什么呢?” 擺出一副家長式過來人一般高高在上的姿態是何苦呢。 凌莫栩笑了笑,“不要讓自己吃虧,否則我不會放過他?!?/br> “......” 巴不得吃虧的莫曉說了句:“再見?!敝苯訏炝穗娫?。 什么跟什么嘛。 掛了電話,估摸著顧言忱應該忙的差不多了,拿著何一南又填滿的那個裝跌打損傷藥酒的小瓶,去了顧言忱房間。 敲了好久的門才隱約聽到腳步聲,莫曉站在門外等得有些焦慮。 “咔噠”一聲門打開,顧言忱穿著一條黑色休閑褲,上面...□□,緊致的腹肌線條分明,沒入褲腰。 顧言忱皺了下眉,問:“你怎么來了?” 莫曉視線由下而上滑到顧言忱臉上,露出一個清俏的笑容,“看看你的傷怎么樣了?!?/br> 顧言忱眉頭皺得更深,一只手撐在門框上,“你—” 莫曉怕被拒之門外,不聽他把話說完,動作敏捷,一彎腰就從他手臂下鉆了進去。 顧言忱回身看著笑得一臉得意的姑娘,有點無奈。舉步直接往房間里走,撈起床上的白色t恤還沒來得及穿就被一股力往下拉。 莫曉拽著顧言忱的白t不讓他穿衣服,“讓我看看你的傷?!?/br> 顧言忱眉宇間的褶皺都快熨不平了,莫曉堅持,“讓我看看,帶了藥酒過來的?!?/br> 隔著層疊燈影,兩人互看向對方,她的眼中寫滿了執拗,他的眼中隱約有無奈。 他越不讓看莫曉越擔心,皮rou傷也是傷,就怕他死扛。 莫曉癟了下嘴,撒嬌,“導演,你不上藥我會內疚的?!?/br> 顧言忱黑眸沉沉看了她幾秒,“上藥我擔心你會以身相許?!?/br> “......” 兩人還拔河似的各抓著衣服一角,僵持中,莫曉隱約看到他眼中有點點笑意,很淺,卻很分明。 這種時候逗她好玩嗎?這個男人... 該正經的時候不正經,不該正經的時候假正經。 又僵持了一會兒,顧言忱擰不過她,在床尾坐下,聲音有些干澀,“動作快點?!?/br> 莫曉心頭一松,干脆利索蹬掉鞋子爬上床。 終于,男人的后背不遮不擋全然暴露在她眼前,斜斜一長條青紫紅腫的痕跡,看著就疼,心疼。 藥酒噴在掌心搓熱了再貼上他的背部,濃膩的藥酒味往鼻子里鉆,嗆得鼻腔又開始泛酸。 掌心貼在他背上,卻不敢用力,輕輕搓揉,生怕弄疼了他。突然又想到上次他幫自己揉膝蓋的時候說要力道重點淤血才會散開。 結果就聽到顧言忱說:“你撓癢嗎?” 莫曉:“......” 難得沒有和他抬杠,只是小聲說:“我怕弄疼你?!?/br> 其實真沒有姑娘想象的那么痛,除了棍棒落下的那刻確實是實實在在鉆心的痛,之后也就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