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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張老師笑道,“你擬好合同了,就拿來給我看看?!?/br> 鐘奕頷首:“這當然,您放心?!?/br> …… …… 擬定合同本身只是小事。 鐘奕有點無奈、有點好笑地把自己剛剛存好的基金取出來,慶幸自己沒存定期。 他原本存錢,是打算從股市中抽出精力,專心去找廠房、談買賣。 可張老師一句話,就為鐘奕鋪平道路。鐘奕很清楚,七位數買來的機器,多半是早年國外進口,質量過硬。別說新貨了,往前十幾二十年,把國外報廢的二手機器買回來改裝、當新機器來用的廠房也多了去。 再者說,順利的話,這筆錢,能買下的不止機器本身。經驗豐富的工人、廠房未到期的租金……林林總總,雜七雜八,都能砍砍價、收入囊中。 不管怎么看,都是鐘奕賺了。 這個價格,完全是基于張老師的面子。 當然,前提是鐘奕這個月好好表現,把張老師的二十萬化作可觀收益。鐘奕相信,以張老師的積蓄,二十萬,僅僅是個開始。只要他表現良好,那往后,被交付到他手上的資金,會遠遠大于眼下的數字。 只是這和他原本的計劃相比,畢竟是出了偏差。 鐘奕想:船到橋頭自然直,暫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張老師那邊,能賺到錢,大概就一切好說。只是具體如何說服,還得仔細斟酌。 這都是日后的事了。 既然都是再入股市,又不用再花功夫在尋找機遇上,鐘奕便快刀斬亂麻,把錢重新存入證券賬戶。 這一回,賬上的數字加上了張老師打來的二十萬,共計八十五萬。 他想:人生際遇無常。 鐘奕這樣覺得,是帶著輕松與調侃。 盛源那位慣于吃回扣的朱經理這樣想,就是帶著頹喪與煎熬了。 朱經理在這行待了許久,從剛入門起,就眼看著帶自己的師父對著乙方循循善誘。最后一方出錢,一方出幾句美言,生意談成,大家都有得賺。 這是多正常的事兒啊。 朱經理看習慣了,后來師父高升,他接替對方的職位,也延續了對方的習慣。老合作方都是一路相處慣的,有幾家頗為識趣,看朱經理新官上任,還在最初的幾單上另加一成,算作慶賀。 朱經理很享受這樣的“識趣”。于是投桃報李,也給對方提供了不少方便。對一些產品質量問題,只要不太過分,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沒想到,這回,他撞上了硬茬子。 第35章 朱經理 最初的時候,朱經理只覺得,科信的人,是群沒眼色的毛頭小子。 可對方好像真不在乎和盛源的生意,轉身去看了前幾批從朱經理手下過的單子、如今在建的項目,然后拿出張質檢報告,笑盈盈地擺在朱經理眼前。 朱經理人長得胖,平日最討厭夏天。做建筑的,總要往工地跑。秋冬還好,最多灰大??傻搅讼奶?,悟出一身汗,自己都覺得自己發餿。 好不容易坐在空調房里,按說應該吹著涼風、好好享受。然則此刻,他又出了一身虛汗。 “你們什么意思?”他面色一冷,看著眼前幾個青年。 鐘奕安靜地坐在自家上司背后,想到先前跑東跑西、找機構做檢驗報告的艱辛,再看看如今朱經理的神色,慢慢笑了。 …… …… 面對甲方要回扣的各種明示暗示,是“遵從行業潛規則”,還是與之硬剛? 先前幾次開會,項目組的人針對這個問題討論了很久。組里大多是年輕人,最有社會經驗的組長也尚不到而立之年。自家公司的產品,成本在哪里、多少錢出掉能拿收益,他們心里有數。一般回扣,給了也無妨。問題在于姓朱的太貪,如若真按他想要的給,那勢必要壓縮產品質量。 于是矛盾頓時尖銳。 在這之中,鐘奕的態度一直很鮮明:姓朱的何德何能,一直待在采購口上中飽私囊?先前自家中標,姓朱的可沒把回扣寫在合同上。 如今產品已經按照盛源的標準投產,再來說回扣,不就咬死了他們沒法去找第二個買主? 既然朱經理不愿意好好合作,不如換個人來。 就連上司都覺得奇怪,鐘奕未免太有底氣了點吧?難道是因為實習生身份,覺得這個項目砸了,也砸不到自己手上? 鐘奕想了想,決定還是把池珺當做底牌。沒到危急時刻,沒必要把底牌亮出來。 他改作講道理。 和上司說:“盛源家大業大,難免出幾個蛀蟲。京市分公司里幫派混雜,從海城過來的,和京市本地的,基本是兩波人。前者拿著股份,以老員工自居。一開始確實做出了些業績,讓盛源在京市站穩腳跟。但這些年,就有點養老的意思在,在盛源露面的時間越來越少。后者不乏地頭蛇,起初是看中海城盛源的名頭,想借這個平臺。到現在嘛,就覺得不服了,憑什么海城過來的股東就能拿分紅,他們卻只能拿死工資?!?/br> “死工資”是個形容詞,當然還有各種提成,只是沒有股份得利。但鐘奕這么說了,上司也領會了他的意思。 他的上司姓趙,是個比他大幾屆的學長,名叫趙海東。 鐘奕繼續道:“姓朱的在盛源六年,他的頂頭負責人是當年帶他的人,算是京市這派的中層?!贝蠊揪褪沁@點不好,人太多。要不是鐘奕上輩子把京市盛源研究透了,這會兒,一時三刻,他還真說不出這么多彎彎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