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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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真相 “你怎如此篤定?”趙郁抬手撐開他,輕聲問。 徐風堇忙道:“因為,因為她是你娘親啊,雖然我從小沒娘,但也見過有娘的孩子,平時連打一下罵一下都舍不得,怎可能會害你!” 趙郁見他額角急出汗來,彎彎眼睛幫他擦了擦道:“是這樣嗎?” 徐風堇道:“沒錯的,不信我們打賭好不好,若是我輸了......”又猛地搖頭道:“我絕對不會輸的!” 趙郁戳戳他的鼻尖笑道:“那就不賭了?!?/br> 八月十三,澄空萬里,鳥雀鳴囀,秋葉白蘋,郁王府今兒個熱鬧,除了趙徐兩個閑人,全都忙的腳打后腦勺。鋪紅毯,貼喜字,角角落落都藏了一小捧桂圓花生,尤其是余三娘嗓門嘹亮,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南館門口吆喝“客官里邊請?!?/br> 人若是熟悉之后,也就不太在意身份地位,她瞧見趙雋在外宅東溜達一圈,西逛蕩兩步便走過去道:“六王爺沒事做?” 趙雋道:“啊,余老板有什么讓我做的?” 余三娘環顧四周,正好瞧見岑靈踩著梯子掛紅燈,便道:“要不您去跟著掛掛燈籠吧,反正閑著也是閑著?!?/br> 趙雋應了聲“行”,邁開大步便走了過去,岑靈自他進院便開始心不在焉,此時見他過來更不知如何是好,慌亂之中竟忘了自己還站在梯子上,腳下不穩直接載落下去 ,趙雋大驚,縱身一躍,便被岑靈捧著紅燈籠壓在身下。 四目相對,趙雋瞧他那副呆傻樣兒笑道:“還不起來?壓我身上挺軟和?” 軟和?常年cao兵訓練,胸膛都快趕上石板硬了,但岑靈哪里還管得了軟硬,忙紅著臉挪開身道:“對不起對不起六王爺,是我笨手笨腳?!?/br> 趙雋也跟著坐起來,勾著他肩膀道:“你只會說對不起?” 岑靈怔了怔,搖頭道:“不,不是......” 趙雋道:“那說點別的聽聽?” 岑靈幾根手指扣著壓扁的燈籠,絞盡腦汁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最后還是蚊子般地說了聲對不起。 趙雋是從沒見過這么扭捏靦腆的性子,軍營里各個都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爽朗漢子,見他這樣,也一時犯難,便拽他站起來道:“行了,掛燈吧?!?/br> 過了晌午徐風堇便得去宸貴妃安排的院落等著,待第二天辰時趙郁八抬大轎的去接,他沒帶旁人,只帶岑靈跟著一起。 宸貴妃買的房子跟郁王府僅僅隔了兩街,四方小院干凈整潔,與普通人家相比沒有不同,一路上徐風堇便覺岑靈垂頭喪氣,進屋放下喜服玉冠,問他:“你怎么了?” 岑靈輕嘆一聲,對徐風堇道:“阿堇......我真的很羨慕你?!?/br> 徐風堇皺眉:“怎又說這種話?” 岑靈除了他也無處可說,便結結巴巴把自己對趙雋的心意說了出來,徐風堇不是沒有察覺,也不覺震驚,但瞧岑靈這幅樣子,看來是沒有進展,便道:“你若喜歡他,便去告訴他,他若答應那皆大歡喜,他若不答應,你若還想,便去追求他,你若不再想,那便換個心境,等個有緣的?!?/br> 岑靈道:“可我這樣的人......怎么能配得上他?” 徐風堇道:“我跟你有什么不同?不一樣和郁郞在一起?” 岑靈搖頭:“這,這不一樣,阿堇本就是個頂好的人,而我......” 徐風堇兇道:“你怎么了?你是比人缺個胳臂還是少條腿?我比你那里強?你多少還讀過書,往后沒準兒還能考狀元,我就會跳個舞再往后幾年胳膊腿僵了都不見得能蹦跶起來,你如今只會羨慕我,怎不想想如何去改變自己,人都有長短,你就真這樣一無是處?” 岑靈抿著嘴低下頭,覺得他說話有理,便小聲道:“我......我知道了?!?/br> 徐風堇說完坐下想給自個兒倒杯茶,卻突然想到才來這所院子,屋里甚都沒有,所幸有先見之明帶了糕點過來,便讓岑靈燒了壺水,兩人簡單吃了些后,各自休息,岑靈當晚想著如何讓自己改變一些,最起碼不能像現在這樣連話都不敢跟趙雋講,想著想著便睡了過去。 而且徐風堇卻始終躺在床上閉目養神,像是等著什么,卻又不停得希望今晚無事發生。 但往往事與愿違,更夫披星戴月穿巷而過“咚咚咚”敲了三聲,示意此時到了三更天。 門栓從屋內扣住,寒光刀片順著門縫輕輕撥動,“嗒”得一聲,便輕巧地讓房門四敞大開,接著走進兩位黑衣蒙面的壯漢,四處觀察半晌,見無任何異樣直奔床榻將似睡夢中的徐風堇綁了起來,徐風堇猛地睜眼,并未掙扎,只是問:“什么人?” 黑衣壯漢粗聲道:“老實點?!闭f著便將徐風堇拖到門口,再次打開緊閉的房門。 原本寂靜無聲的院落早已燈火通明,來人并不算多,僅有十幾名侍衛,看服飾,像宮內帶刀,侍衛中間有一人身著錦緞黃袍,紋蟒繡龍,正是當朝太子,趙燮。 趙燮略瘦,雙目凹陷,顴骨突出,眼中無神,滿是戾氣道:“你就是老七那位待過門的王妃?”又道:“長得確實不錯,但也不至于國色天香,哈哈哈說到底還是個男人,這般女相不知道帶沒帶把?” 徐風堇翻個白眼道:“你有的我全有,你大可脫了褲子瞧瞧自個兒是不是帶把,自然也知道我帶不帶把了?!?/br> 趙燮大笑:“哎呦,瞧這厲害的,也不知道我那位表面溫文爾雅的七弟,能不能馴服了你?!?/br> 徐風堇心中煩悶,懶得跟他廢話:“不知你深更半夜找我何事?” 趙燮走近幾步猥瑣道:“深更半夜來找你能做甚?不然你也甭嫁老七了,跟了我多好,待我日后登基,賞你皇貴妃當當如何哈哈哈哈?” 徐風堇冷哼了一聲:“你也覺得這話好笑?我瞧你這模樣還有命當皇帝?陽氣都快被吸干了罷?” 趙燮最是不愛聽旁人說他當不上皇帝,當即便怒氣沖沖走到徐風堇跟前要抬腳踹他,卻沒想駕著徐風堇的那兩位大漢竟稍稍后退,讓趙燮落了個空,趙燮大怒,吼道:“大膽!退什么退?!給我拉過來!” 兩名大漢并未有任何動靜,徐風堇道:“太子為何前來為難我?又是誰告訴你我今晚會住在這里?” 趙燮道:“為何為難你?這你得好好問問你的夫君,我與他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他與馮竟的糾葛憑甚拿我開刀?面上游手好閑不爭不搶,最他娘不是東西的便是他趙郁!哈哈對了!說道他娘,也是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都是心腸歹毒的東西!” 徐風堇蹙眉道:“與宸貴妃有何關系?” 趙燮卻如馮竟所說略顯瘋癲,譏笑道:“有何關系?這就輪不到你問了!來人給我壓走!我就不信老七的寶貝夫人在我手上,他還敢撼動我一絲地位?!闭Z畢甩袖轉身,卻見院門正中已站一人。 趙燮大駭,顫顫抬手:“你,你何時來的?” 那人正是一身白袍的趙郁,他眼眸深沉,冷淡道:“比太子早些?!?/br> 趙燮雙晴圓瞪,才知踩了陷阱,忙抽過侍衛配刀,要去將徐風堇擒來,卻見方才那個二位黑衣大漢,早已將人擋在身后,隨之無數侍衛涌進,將太子眾人包圍起來,趙郁站在臺階之上負手而立,說道:“這院里全是郁王府的人,我是不能傷了太子,但若將今晚的事情告訴父皇,不知他那則已經擬好的廢儲詔書,能否蓋印了?!?/br> 趙燮驚道:“你,你別想威脅我!” 趙郁道:“是否威脅,還是到父皇跟前去說吧?!?/br> 趙燮當即亂了方寸,語無倫次地吼道:“父皇父皇!你現在用得上父皇便想起他了?你這人自私自利!父皇疼你愛你,你卻因為自個兒的仇怨不如他愿安心做個太子,好了,你不愿做,他才不情不愿讓我來做,父皇偏心!竟讓我撿你剩落?你活該!等你哪天知道真相哭死也是活該哈哈哈!” 趙郁并不管他瘋癲行徑,而是道:“太子之位本就有能者居,我且喚你兄長,你兒時聰慧好學,并不比我差到哪里,若不是位高虛飄,沉迷聲色,怎會落得如此地步,你且這般,父皇還在猶豫是否廢你,你若說他偏心,也枉費他良苦用心。來人,將太子送回宮里?!?/br> 趙燮揮手吼道:“我看誰敢碰我?!”又神神叨叨念叨許久:“我沒錯,我不過是想威脅你讓你罷手,你揪著我有什么用處?你該去找馮竟!去找你母妃!你還不知道吧!你母妃當年為了后位親自命人刺傷你又派人毒害你,陷多少后妃不義,對,這次也是她,也是她給我出的注意,我去找她,她便怕我將這事告訴你,說要保我太子之位讓我來綁了你王妃啊.......”他這廂話沒說完,白眼一翻,人已倒地,趙郁抬眸,只見徐風堇不知何時找來一根木棍,怒氣哄哄地將趙燮一棒子敲暈。 鬧劇終了,侍衛將太子送上馬車,院里只剩趙徐二人,趙郁許是早有準備,這么多年兜兜轉轉,不敢親自去查明的事情,終于通過旁人的嘴知道了答案,也是意料之中,到不覺有甚,他見徐風堇依舊氣郁難平,走過去淡淡笑道:“手勁兒可真大,一下子就把人打暈了?!?/br> 徐風堇盯著他,怔怔地松了手上的木棍,眼圈泛紅。 趙郁笑道:“嚇著了?”說著把他摟在懷里哄:“不怕,為夫定幫你好好教訓他?!?/br> 徐風堇趴他懷里安靜許久沒有出聲,趙郁還當他已平復下來,卻猛然聽他大喊一聲,接著便是聲嘶力竭地哭喊,趙郁忙問他怎么了,徐風堇卻仰著臉任淚水滾落,大哭不止,趙郁忙著幫他擦凈,不禁難受道:“乖,別哭,我早有準備,不覺得怎樣?!?/br> 徐風堇哭得毫無形象,只覺得心疼不已,又替趙郁委屈萬分,他話也說不利落,還安慰道:“沒,沒事,以后有我陪你,誰再敢碰你一下,我便拿棍子打死他?!?/br> 趙郁欣然笑道:“好好,日后有你在我身邊,沒人敢欺負我?!?/br> 第56章 遠行 太子如此大鬧一通不能平白送回去,趙郁連夜進宮,次日的婚事也只得推遲,徐風堇腫著眼眶回府,余三娘以為他出去走了一遭被趙郁拋棄了,當下就要扯著人回臨安,徐風堇瞧她火冒三丈的模樣不禁問道:“你不該恨我嗎?若我真被郁郎拋棄,你該高興才是?!?/br> 余三娘叉腰:“我是瞧見你就不順眼,誰讓你長得像春娥?但無論如何也勉強算看著你長大,我辛辛苦苦一把將你拉扯起來,無論你混得好壞,都不能讓人白欺負了去?!?/br> 徐風堇聽她說完越想越氣,連余三娘個拉皮條的跟他非親非故還帶些仇怨都能留些人味,怎宸貴妃六宮之主差點母儀天下的人竟能對親生兒子下如此重手? 他這廂郁氣難消,過了午時想回房小歇半晌等趙郁回來,卻見那日來過的林姑姑再次登門,岑靈昨晚也被驚醒知道個大概,想攔著徐風堇別去,徐風堇卻將府里的家丁召集起來當眾道:“今兒個是宸貴妃宮里的林姑姑請我去的,來回路上無論是我自個兒不小心摔了跟頭還是雙腿一蹬就此歸西,全都跟林姑姑脫不了干系,知道了嗎?” 趙徐二人向來恩愛,雖說今兒個沒如時成親,可徐風堇說的話依舊分量十足,眾人聽了,便齊聲應著知道。 二進宮門,徐風堇心境大不一樣,想來宸貴妃已知漏了餡,不是像他打聽經過,便要與他對峙。 果不其然,才邁進門就見宸貴妃靠在錦塌上眉頭深鎖,手上緊攥佛珠不停捻著,徐風堇按規矩行禮,宸貴妃停下來笑道:“堇兒來了,快坐?!?/br> 徐風堇站著沒動,直白問道:“不知宸妃娘娘今日找我有什么事?” 宸貴妃起身笑道:“堇兒這是怎么了?怎才一天不見就跟娘親生份了?” 徐風堇道:“您自然知道?!?/br> 宸貴妃見他不愿迂回, 也就開門見山,笑問道:“你和郁兒是如何料到了昨晚的事?” 徐風堇未答,而是道:“聽王爺說梅貴妃生前與您勢不兩立,仇怨積多,您每月雷打不動都會去佛堂清修,但卻在梅貴妃死前那一月著手處理宮內事務激化了兩人矛盾,梅貴妃怕您出來爭權更是不敢松懈,最終患病,疲勞致死,可明明之前還好好的身子,就算積勞也要長年累月,怎么死得如此突然?據說太子也是從那時開始疑神疑鬼,滿心嫌棄他母妃娘家沒人,日后不能助他登基,但是這些且都是他們東宮的事情,怎您一個與東宮老死不相往來的貴妃宮里,會出現東宮內侍的木牌?” 宸貴妃笑道:“梅妃去了幾年,跟這事有何干系?” 徐風堇道:“您說有何干系?當年郁郎已經確認兒時被刺殺那事不是梅貴妃所為,卻為何待她人死之后不再追查?還不是他發現梅貴妃那層紗后,所有證據都指向他的親生母親!您還說跟這事沒有干系?” 宸貴妃臉色有變,皺眉低喃:“他……那時就有所察覺了?” 徐風堇道:“不然您認為以他那般聰明,會事后十幾年查不到真兇?” 宸貴妃道:“這都是他跟你說的?” 徐鳳堇未開口,便算默認,宸貴妃再次端詳他道:“看來郁兒確實待你真心,對你無話不說?!?/br> 又走近他道:“你如今也算我的兒媳,本宮便直說了,我跟郁兒是親生母子,再是打斷骨頭也還連著筋,我不愿與他心生隔閡,有些事情我也十分內疚,若是堇兒能從中幫娘親.......” 徐風堇搶道:“幫您說說話?讓王爺繼續與您母子齊心?” 宸貴妃道:“堇兒果真是個聰慧的?!?/br> 徐風堇冷哼:“絕不可能?!卞焚F妃嘴上說著內疚卻沒有半分懊悔意思,他氣道:“您大可不必怕郁郎對您如何,他不會,也不能會,虎毒還不食子,您竟舍得對十月懷胎生下的親兒子動手!這兇手若換個人,他還是能以牙還牙,可這兇手是他娘親,您讓他找誰報仇?這份委屈又跟誰說?他唯獨能做的就是算了?!?/br> 宸貴妃怒道:“你說得什么話?什么叫算了?那是我兒子!” 徐風堇同怒道:“你現在把他當兒子了!派人拿著燒紅的劍往他rou里扎時,想過他是你的兒子嗎!你不想算了還想他能原諒你?簡直笑話!就算你是他親娘,三番五次拿他的命對付旁的后妃也不可原諒!” 宸貴妃顫顫抬手,指著他道:“你大膽!一個賤民也敢這樣對本宮說話?”她話音剛落,就聽門外有人道:“母妃嘴里的賤民正是我的夫人,我與他和如琴瑟,若他是賤民,我也算賤民一個?!?/br> 宸貴妃不想趙郁會來,慌忙看向林姑姑,林姑姑蹙眉搖頭,顯然不知趙郁怎會出現,這會兒該是在御書房焦頭爛額,莫非是解決完了?可太子出了這等大事怎能解決的如此快? 徐風堇聞聲扭頭,忙走到趙郁跟前牽住他的手。 宸貴妃哀道:“郁......郁兒......你怎來了.......” 趙郁無任何情緒道:“許多事情不可雙贏,貴妃既然走到如今地位,就要舍得一些,你我之間母子情誼也算盡了,既然先前拿我的命當做兒戲,那如今便狠心到底,別再把我當做兒子?!?/br> 宸貴妃悲苦道:“不,不郁兒我是你娘親,郁兒,我那時也非常內疚,我真的非常后悔非常害怕,所以傷你之后每天都在佛堂誦經禮佛,想洗掉我的罪孽......” 趙郁淡淡道:“貴妃是怕父皇知道這事吧,父皇愛你,前皇后薨逝便想立你為后,但這么多年過去,你為何還僅是位貴妃?” 宸貴妃怔了怔,反應過來震驚搖頭:“不會,他不會知道的......” 趙郁道:“父皇日后不會再來,貴妃日后也不要再跨出這道宮門,他本要傳旨,我念你生養過我,便親自過來說一聲,給你留些顏面?!?/br> 宸貴妃尖厲道:“他憑甚不來!是他負我在先!我哪里有錯!他身邊女人眾多,我不能得他一人,難道還不能享有權勢護身嗎!” 趙郁半句不想多說,拉著徐風堇便走,宸貴妃也知自個兒沒沉住氣,忙追上道:“雋,雋兒是不是回京了,你讓你哥哥進宮來,咱們母子三人許久不曾一起了,明日就是中秋,還有,還有堇兒,咱們邀你父皇一同賞月好不好?” 趙郁背對她道:“兄長私自回京母妃也知道?看來太子那般膽小敢勾結夏人,也是母妃慫恿的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