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
江子蹇則是江曼的未來繼承人,更多的人圍著他,希望以后能有點合作。 至于佟凱……大多數人都不知道佟凱將當上荷蘭國王,就算知道,未來的荷蘭國王也沒什么好奉承的,拍這山高皇帝遠的王儲馬屁,并不能得到什么好處,頂多發幾個紅包。于是紛紛忽略了他。 吳舜倒是很滿意,拿了獎金,準備明天帶司徒靜去買婚紗了。 “有一個厲害老板的好處就是,”吳舜朝客人說,“我只要在公司坐著,什么都不做,直接就躺贏了……” 馮嵩說:“哎,哎,你還是做了不少事的,產品總監,你好歹給我們一人泡了杯茶?!?/br> 眾人哈哈大笑,自然知道吳舜在說玩笑話,沒有分析系統,所有的交易節點都很難以人工去確認,少了量化交易模塊,也無法支持關越的這場豪賭。 “是不是該去陪陪客人?”天和與關越站在船頭,倚在船舷前,迎著海風,聽到船艙里傳來的歌聲,說,“怎么全奔著我二哥去了?!?/br> 關越說:“商務總監不就是做這個的?” 天和笑了起來,關越側身倚著欄桿,注視天和,眼睛一眨不眨。 “這個時刻只屬于你和我?!标P越淡淡地說。 天和覺得關越很可能今天就要求婚了,如果下一刻他又拿出另一個戒指來,天和是半點不奇怪的。 遠方另一艘船上,提前安排好的船只放起了焰火。 夜九點,納斯達克開盤,洛馬森個股熔斷,華爾街從andy的神cao作以后,便緊急召開了會議,接下來andy家里要考慮退市了。之后關越又聯合幾家基金,聯手做空洛馬森的股票,將近35%的資金在期貨市場上爆倉,洛馬森資金鏈斷裂,接下來幾乎可以預見的是:andy的家族失去財政支持,在國會選舉上將有很大概率落選。 洛馬森面臨退市清算,就算不破產,想重新與關越一決高下,也至少要到二十年后了。 “嗨!關!”johnny聲情并茂地拿著酒杯過來。 “嗨!johnny!”天和親切地笑道。 關越禮貌點頭,雙方就像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johnny親切地過來,搭關越的肩膀,猶如兩兄弟前去把酒言歡。天和心想金錢面前,這真是一個虛偽的社會。 江子蹇終于從人群里脫身,四處看看,尋找佟凱的下落,他的本性也很不喜歡應酬,大部分時候都在禮貌地微笑,并時刻注意著,佟凱此刻正獨自一人,坐在甲板的角落里喝酒。 天和路過佟凱背后,隨手拍了下他,看見聞天衡站在甲板上,船舷前的背影。 聞天衡聽見腳步聲,側頭,伸出手臂,示意天和過來,親昵地搭著他的肩膀,把他摟在懷里,從背后稍稍抱著他,兩人一同望向大海。 “有時候你什么都不做,只要看著你坐在那里,就覺得很落寞?!碧旌驼f。 聞天衡答道:“是么?我反而覺得這樣挺自由自在的,看看海,喝喝酒?!?/br> 天和引用了一句電影里的臺詞,說:“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br> 聞天衡仿佛心意相通般答道:“也不是,天亮以后,會很美的?!?/br> 佟凱坐在不遠處的一張茶桌前,聽著兩人的對話。江子蹇過來,坐在茶桌前。 “嗨?!苯渝空f,“今天還挺熱鬧,新聞出來了,看了嗎?” “是的?!辟P想了想,說,“看了,這一輩子我都會記得今天?!?/br> “砰砰”連響,第二輪煙花升起,甲板上傳來歡呼聲,眾人轉頭,望向漆黑海面綻放的焰火。 足足四百萬港幣的煙花,每半小時一輪,焰火歸于寂寥,夜空恢復了一片黑暗。 “真好看?!苯渝苦?。 “也會記得昨天,”佟凱說,“記得我們那時候沒有下車,否則現在就看不到焰火了?!?/br> 江子蹇笑了起來,說:“回去以后,可以讓王室放給你看個夠?!?/br> 佟凱說:“荷蘭王室很窮的,放太多煙花,會挨民眾罵?!?/br> 江子蹇想了想,說:“那我讓人帶過去放給你看,你登基的那天,豪斯登堡的焰火我包了?!?/br> 佟凱笑著說:“讓我自己看么?還是算了?!?/br> 兩人安靜地看著大海,佟凱忽然想起來了,在手機上滑了下,給江子蹇看郵箱,說:“你名下的錢和產業,一共兩億七千萬,我今天重新給你整理了下,交回給你自己管理吧,委托合同的解除協議,都發到你郵箱了……” 江子蹇答道:“不用啦,送你了?!?/br> 佟凱沉默片刻,而后道:“那,謝謝?!?/br> 江子蹇笑道:“給你當禮物吧?!?/br> 佟凱:“出去環游世界,也總要花錢的吧?” 江子蹇:“和大哥一起打工去,我拉小提琴,他吹薩克斯,賣藝環游世界?!?/br> 佟凱看了眼聞天衡,再看江子蹇,末了說:“你爸舍得放你走嗎?” 江子蹇點點頭:“我找他談過了?!?/br> 聞天衡搭著弟弟的肩膀,說:“你們打算什么時候結婚?” 天和想了想,說:“這話你該問關越吧?他還沒找我求婚呢。雖然我覺得待會兒求婚的概率有至少96.1%?!?/br> 聞天衡無奈,笑了起來。 “快一點的話,”聞天衡喃喃道,“也許大哥能在參加完你的婚禮以后再走?!?/br> 天和:“………………” 天和看著聞天衡,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你二哥會照顧好你的?!甭勌旌庹f,“怎么?舍不得了嗎?” 天和眼眶頓時就紅了,靜靜地看著聞天衡。 “沒有?!?/br> 末了,天和努力地笑道:“我……很開心,這段時間里,你、二哥、我、關越……大家度過了在一起的日子,還有普羅。我已經……很滿足了?!?/br> 說到最后,天和哽咽起來,從聞天衡出現的那一天起,他就隱隱覺得,分離是必然的,這兩個哥哥,最后他一定會失去一個。而且他無法去怪罪任何人,畢竟愛情,沒有任何道理可講。 “哎,別這樣,”聞天衡拍拍天和肩頭,說,“又不是不回來了,說不定以后給你帶個嫂子回家呢?” 天和笑了起來。 聞天衡又說:“我會隨時連接服務器,一邊找找關叔叔的下落,一邊盯著普羅升級。畢竟了結一樁大事后,對我來說,普羅是最重要的事了?!?/br> 天和點點頭,說:“他始終在,只是受升級限制,沒法進行交流?!?/br> 天和將昨晚普羅給他的提示,朝大哥解釋了一次,掏出手機,固定在船舷上,打開前置攝像頭。 “能被寫入,”聞天衡說,“輸出受限,升級過程里,他一直沒有停下對外界的信息采集?!?/br> “嗨,”天和說,“普羅,我們在開慶功宴了,我想你也有很大的功勞?!?/br> “這杯酒我們替你喝了?!甭勌旌馀c天和碰杯,朝著攝像頭舉杯。 焰火再次燃放,這次是心形的煙花在海面上飛散。 聞天衡:“說起來,你還沒告訴過大哥,是怎么和關越在一起的呢?!?/br> 天和想了想,說:“怎么在一起?就這樣在一起了啊。突然有一天他發現他愛我,我也愛他。于是就……確定了關系……吧?” 聞天衡:“總不能說突然就親上了,然后就默認上床了吧?就沒有告白之類的經過嗎?” 天和哈哈笑了起來,說:“有啊,你想聽嗎?” 聞天衡拈著酒杯腳,轉來轉去,側身看天和,眼神深邃,說:“我他媽的覺得我太不會談情說愛了,真的。去環游世界討老婆,總得學習學習關越的長處?!?/br> “啊,大哥,”天和說,“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你隨便找個女孩,用這個眼神和她說 ‘我愛你,美人’,我保證你不用玩什么浪漫,她一定會答應你的?!?/br> “靠?!甭勌旌饽樕习l紅,說,“光是這句話我就說不出來,太rou麻了?!?/br> 天和端詳聞天衡,心想自家三兄弟里,大哥才是真正的女性殺手,歲月帶給他的浪子感與滄桑感,結合他那正直得甚至有點固執的氣場,真是太有穿透力了。 “關越是個不會說‘我愛你’的人?!碧旌痛鸬?,忽然想起攝像頭那邊的普羅,說:“普羅,你還沒把我們的故事聽完呢,你的升級能成功嗎?” 關越離開宴會人群,來到前艙甲板上,佟凱與江子蹇并肩坐在圓茶桌兩側的椅子上,面朝大海。船舷前是聞天衡與弟弟天和的背影,天和稍稍側身,背對關越,朝大哥說:“不過我覺得他做的很多事,都在說‘我愛你’?!?/br> 關越停下腳步,眾人聽著海風里天和的聲音。 “我甚至覺得,”天和想了想,說,“我無論朝他要什么,他都會給我,這種行為慢慢地已經成為了習慣,也許他覺得,我無論提什么要求,都是不能拒絕的。于是后來他開始混亂了,給到沒的給的時候,只能把自己也給我了?!?/br> 江子蹇與佟凱注意到關越正在一旁,兩人都笑了起來。 自從在挪威發生車禍后,天和照顧了關越兩個多月,起初關越很不好意思,請了最好的護工來照料自己。但天和把護工當成老師,學了一段時間后,便將他打發走了。他們在醫院只住了十五天,接著天和便用輪椅將關越推回了家。 關越打著夾板與石膏,睡覺也好,吃飯喝水也罷,上洗手間甚至洗澡,一應過程都是天和陪著。 天和最喜歡給關越洗澡了,雖然關越是拒絕的,因為天和總喜歡在洗頭時捉弄他。 在輪椅上喂飯也是,總喂得掉一桌,又給他戴了個圍兜,還給他拍照。 開春時關越漸漸恢復,拆了夾板,搭著天和的肩膀,可以在花園里勉強行走。入夏后,關越已經完全康復了,唯獨手指偶爾有點抖,天和從德國請來專家會診,結論是出事那天,傷到了手臂的神經,不是大腦或神經中樞出問題就行。 十六歲那年,天和與關越仿佛奇異地達成了某種默契,關越很少叫天和“寶寶”了,天和也不知道為什么,不再給關越起外號。他努力地將關越當作家人,并忘卻自己想更進一步占有他所有的情感的渴望,選修了一門心理學課程,漸漸地明白到,自己有一點偏執型人格障礙。 這種人格障礙是因為缺乏安全感,從小在多變的環境下成長,所帶來的。所幸還沒有到精神分裂的程度,教授說了不少案例,每個案例天和都覺得在影射自己,決心努力地去化解這種障礙。 在倫敦的兩年里,天和無時無刻不擔心著關越會像父親、母親、大哥一樣地離開他,或是像二哥一樣,在忙碌里與他漸行漸遠。而這個課程,讓天和直面事實,控制住情感的方向,具體解決方式就是說服自己,朝積極的方面想,認為他能夠與關越作為家人的身份,永遠生活在一起,而不是通過另一種更激烈的手段,來徹底地占有他。 某天下課時,江子蹇靠在教室后門,等他出來吃飯,伸手搭著他的肩膀。 “有很多話,想說卻說不出口,”天和說,“憋得實在太難受了,要怎么辦?” 江子蹇在倫敦混得如魚得水,每天在學校里走來走去,手里如同拿著丘比特的弓箭,隨便看上什么人感興趣,就直接拉弓搭箭,統統正中紅心。已經和年級里喜歡的男生全部談過一次戀愛了,他聽到天和的苦惱時覺得很迷惑。 “你直接說啊,”江子蹇說,“把你的心情、把你的期望大膽地說出來?!?/br> 天和:“對方如果不喜歡我呢?” 江子蹇:“這個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歡你?!怎么可能!連馬廄里的馬,你喊一聲都全部過來了!你在說笑話嗎?” 江子蹇就像有“告白永不失敗”的超級光環,認為喜歡誰,直接走過去說“嗨,我們談戀愛吧”,這樣確定關系就好了??!有什么好糾結的?天底下難不成還有人能拒絕我的告白嗎? 天和從來沒有說自己喜歡誰,江子蹇卻也從來不問,反復確認了幾次,天和的目標對象只要不是自己就行。 “你完全可以把自己想的說出來,”江子蹇說,“把問題扔給對方去煩惱就好了,折磨自己這么累,為什么不去折磨別人呢?” 天和:“……” 天和嘗試著改變初衷,似乎確實有一定的效果,只要我們不分開,能夠在一輩子里彼此陪伴,家人也好,愛人也罷,這種情感關系對他來說,就是能夠接受的。除卻在某些躁動的季節、躁動的夜里,讓天和對性朦朦朧朧地渴望而輾轉反側之外,大部分時候,他已經能夠與自己的占有欲和平共處了。 有些時候,他不得不承認,江子蹇說的是對的,于是打算試探并確認,想知道自己對關越來說有多重要,而在每一次得到確切的反應之后,他便放心下來。 然而關越的反應卻似乎變得有點奇怪了,仿佛從那次車禍以后,他對天和的態度總容易想得太多。 比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