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不論如何,情報的顛覆對他們來說都是無比致命的。 五人小組包括德維特在內,雖然個個身手不凡,但雙拳難敵四腳,而且他們的通訊設備全部無法收到訊號,在這種海量契獸的群攻下,完全得不到一絲一毫外援的他們,除了節節敗退,根本什么辦法都沒有。 在這樣的狀況下,很快,他們的小隊就有人受傷了。到后來,大刀自己的手臂都被契獸生生拉扯下去了一塊,傷員越來越多,別說作戰,連基本的防御都辦不到。 最糟糕的是,他們依舊沒能成功地找到出口。 見情況不對,德維特飛速在他們周圍生起了一堵火墻,將所有人都圍在了其中,這樣,才好不容易讓他們有喘口氣的機會。 然而,這也不過是緩兵之計。 “靠,這么打下去根本沒完沒了了?!毙£犂镉腥巳滩蛔≈淞R出聲,他們一個個都在剛剛的應戰中掛了彩,要說五個人里,只有德維特看上去要好。所以也只有德維特,一次次突破火墻沖出去,企圖找到出口的方向 然而幾次三番的嘗試,卻依舊什么也沒有找到。 他們每一個人手頭上,分明都有這幾天偵察隊在外探測出來的,有關這個倉庫的詳盡地圖,然而當這群契獸朝他們撲過來之后,這些地圖就完全失了效。 他們就像置身于一個完全封閉的黑盒子中,除卻那些契獸以外,什么都沒有。 眼睜睜地看著元帥的臉色一次比一次更差,以及周遭的火墻明顯變薄,敢于突破的契獸變得越來越多,誰都知道,德維特的能量不夠了。 “刀哥,這樣不是辦法啊?!庇钟腥苏f道。 那人一邊說著,還一邊看了看自己手臂上被拉扯下來的傷口,元帥對他們下了命令,能不殺盡量不殺,可這群契獸顯然是被人在身體上注了什么東西,連痛覺都感覺不到,只要意識還在,傷成什么樣都能繼續反撲過來。 殺了,說不定還能給他們強行拖出一條逃生路來,可倘若殺了,就當今這個局面,他們要是在這里再一次造成了契獸的大量傷亡 那亞述人和契獸可能就真的永遠走不回去了。 德維特伸手擦了擦自己額角的一處傷口,目光有些冷然。 這群契獸的情況,分明和那天角斗場時,那只和塞西生生斗死在舞臺上的契獸一模一樣。 周圍的那一圈火焰已經越來越小了,眼見那群契獸的雙眸發光,仿佛隨時都踏過那圈火,沖到距離他們最近的地方撕咬他們的模樣。 德維特捏了捏拳,他的能量已經快要耗盡了。 他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單手抽出了刀片。 一旁的大刀見狀,露出了一個苦笑,其他三人也飛速反應過來,這應該是到了最后的時刻了。 這么多數量契獸的襲擊,也就是德維特還在,所以才能讓他們平安至今,連元帥的能量都耗盡的話…… “還真別說,這群契獸兇起來明明這么駭人,之前竟然能在斗獸場那樣的地方忍這么長時間?!庇腥藫沃鴤谡酒饋?,聲音有些勉強地打趣道。 德維特的眸光閃了閃,一團白毛和一張笑臉從他腦海中閃過。 也就在那張笑臉從他腦海中閃過時,德維特似乎嗅到了空氣中,某種異樣的味道。 他愣了愣,眼前那些已經完全虛弱掉了的火焰伴隨著他的愣怔一閃。 “吼”的一聲,轉瞬,四周的火墻已然全部消失,而那群契獸,也奮起越過了那道溝壑,朝他們的方向兇狠地沖去。 德維特目光一凜,單手持著刀片,飛快地穿過其中兩只契獸??赡侨浩醌F的動作很快,幾乎在他躲過那兩只契獸的下一秒,凌厲的風就朝他的方向飛速襲來。 “元帥!”大刀的聲音帶著幾分驚恐,從德維特的身后傳來。 德維特身體猛然一滯,回過頭,一道龐大的黑影幾乎占據了他整個瞳孔。 也就在那一剎那,從天而降了一顆火紅色的石子,帶著微弱的亮光,將那道漆黑的影子劃破。德維特眸光一閃,下一秒,他接住了那顆石子。 也就在德維特接住石子的那一瞬間,整個空間里的契獸似乎是被什么東西劃上了禁止符,沒等甬道內的幾個人反應過來怎么回事,那些上一秒還讓人心生寒意的獸群便在頃刻間,驟然消失。 下一刻,一個束著高發的少年便從被撕裂的甬道口踏出,細長的手指在德維特的眉間點了點。 一聲嗤笑,“白癡?!?/br> 作者有話要說: 德維特:難道我剛剛都在對著空氣打? 溫瑾:嗯,還跑來跑去了,可傻。 第92章 清涼的溫度纏繞在那根手指周圍, 隨指尖抵在德維特的眉心。宛若一汪泉水的注入,將其他雜念全部沖刷、撕裂開來,德維特有些愣愣地看著眼前人。 火系恒石分明已經握在手心, 下腹處的能量核也在自動的汲取能量,但周圍的火勢卻是越來越小。 “傻不傻?”溫瑾那雙烏黑眼眸里的目光,悉數傾注在自己面前那人身上。 挺狼狽的。 即便此前陷入的只是魅術, 體力和能量的消耗也是實打實的,那些釋放出來, 構成火墻的能量, 還有往返跑時的痕跡, 都還在這個甬道內存在。 不論怎么想, 這都是件很傻的事。 而溫瑾, 本來也是在生氣的。 因為從德維特給他的那些文件來看,溫瑾推論對方應該是覺得自己會成為他回洪荒大陸的絆腳石, 害怕他會為了洪荒大陸而放棄亞述的一切,所以才會在來任務之前,和他說一大堆,弄得宛若生離死別一般。 這種推論對溫瑾來說是不信任的代表,他自認對小尾巴已經很好了, 是盡心盡力的好, 所以完全不明白德維特為什么會因為那些文件而對他產生這樣的誤解。 他不可能會放棄德維特, 那是他的愛人,狐貍在愛人的時候是有擔當的,他才不是那種用喜歡的人去換取什么的懦夫。 不過, 這點生氣,卻還是在德維特從魅術中清醒,并發覺面前的人是他,眼內的兇光和周圍的能量即刻消失地一干二凈時,被什么東西輕輕地戳散了。 看清楚眼前人的輪廓后,德維特那雙眼睛里閃過了一絲光芒,步伐明顯往前了一步,雙手微微往前伸,看上去似乎是想把人抱在懷里,卻又在上前一步后猛然反應過來場合不對,而生生制止住。 識破了對方的肢體語言,狐貍眼睛瞇了瞇,伸出舌頭舔了舔唇瓣。 “沒、沒了?全不見了?”身后人后知后覺地傳來了一聲驚呼。 “我靠,這什么情況……” “怎么,怎么就全不見了?剛剛還在這呢,而且我身上……傷呢?” “元帥,這到底……怎么回事?”大刀的聲音充滿了困惑。 他們自己腦內的意識都已經完全沒辦法解答這一切了,那些成群的,令人駭然的契獸,竟然在頃刻間,于五人小隊面前化為了道道虛影。 且不光契獸消失了,連帶著他們身上的,那些原本被契獸撕咬過的,一直血流不止的傷口,也不知什么時候愈合了,連衣服,都沒有一絲破損之處。 麻木感傳入腦內,轉眼,他們便看見了這周圍驟變的環境。 契獸沒有了,濃郁的血腥味也沒有了,倘若不是周圍的火墻還有零星存在的光點,他們簡直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個世紀長夢,一個都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夢。 這樣的景象和剛剛被契獸圍堵的記憶交纏在一起,沖撞在大腦內,讓人在一時間連區分都辦不到。 德維特腳步停頓,目光沒有在溫瑾身上多停留,反倒是看向了他們周圍有些昏暗的甬道,還有地上被火燒過的痕跡,似乎是在判斷此時此刻的情況,好半天,他才轉過身去,“是尤塔人?!?/br> 剩下幾個人一愣。 “尤塔人?” “這是……尤塔人?他們的魅術?不是,他們的魅術什么時候這么逼真了?”別的不說,就在溫瑾出現以前,這群人可沒有一個懷疑過當時場景的真假。 “元帥,您確定,您確定這真的是尤塔人做的?他們都,都能做到這么逼真了,那我們怎么知道現在……”其中有一個隊員瞪大了雙眼,左看看右看看,好半天,才把下句話補充完整,“怎么知道現在就是真的了?” 聞言,德維特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感覺到一只手從后面抓住了他,是溫瑾。 涼乎乎的觸感伴隨著溫瑾的掌心一齊傳給了德維特,后者微微一頓,接著,反握住了溫瑾的手,把人往自己身后拉近了一些。 有什么微弱的熱感正在身體里相互流轉,德維特的下巴微揚,目光看向那些隊員的身后。 只見有兩個人,正躺倒在他們身后的地方,昏迷狀態中雙眼緊閉,看不清瞳孔的顏色,但那雙腳尖尖的耳朵,已經足以讓人辨認出他們的身份。 大刀眸色一變,大腦瞬間清醒了過來,看了看德維特,得到后者的點頭后,才小心地走上前去探查,拉扯開對方的眼皮,四處探查,良久,目光嚴肅地抬起頭,“報告,是尤塔人沒錯,但……無法辨認是不是之前監控看見的那兩名?!?/br> 有了剛剛那段嚇人的幻境經歷,他們每一個人對倉庫內的情況,都再不負之前剛進來時那般確認和堅定,倉庫內有沒有可能還有別的尤塔人,誰都不敢再輕率下答案。 “確實不是?!睖罔獜牡戮S特身后冒出了一個腦袋,“來的路上我至少看見了……四個?” 頓了頓,“包括這兩在內,四個?!?/br> “但是我們監控只看見了兩個?!贝蟮兜纳裆迪聛?,“果然,這不是契獸和尤塔的第一次接觸,之前的波頻有可能也是……” “也是造假的,為了讓我們進來?!庇腥私由?。 “所以現在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契獸……” 最后這一聲問話,提醒了在場所有人,他們進來是從廢舊倉庫側面的甬道探入的,按照原定計劃來到指定位置后,就準備在甬道周圍開一個小口子,放入偵查儀器。 然后就在他們打算開這個小口子的時候,身后傳來了不太對勁的聲音,等幾個人轉過頭時,已是一片被契獸包圍的場景。 說起來那幻境雖然在當時看得逼真,可現在真正連著現實一起想的時候,卻又覺得漏洞百出。 進來的甬道就在他們身后,順著走就絕對能走出去,可他們卻在契獸的包圍下,像鬼打墻似的死活找不到出口。 且他們都是受過訓練的偵查員,鉆口這種事情只可能派一到兩名隊員去,剩下的看著后方,怎么可能五個人都盯著那個開口的地方,然后才后知后覺被包圍? 再者,這甬道,本來也就不是什么大型甬道,擁堵下那么多契獸,處處透著不合理,可當時他們的大腦內就像是充滿了漿糊一樣,連思考似乎都是被人引導著走的。 大刀頓了頓,伸手重新往那個開口的工具上再次摸過去的時候,渾身還哆嗦了一下,有些后怕地朝身后看了眼。 溫瑾正站在德維特身側的位置,對上了大刀的目光,沖他一揚下巴,后者仿佛瞬間得到了一點鼓勵,這才敢繼續cao控工具。 一邊控制著那工具輕聲動著,一邊連大刀自己都覺得奇了怪了,他今天絕對是第一次見到這青年,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對方一個目光竟然能讓他心里分分鐘安定下來。 回過頭偷偷看了眼那青年十分自然地拉著元帥手的模樣,再想想他們一直很好奇,但元帥卻沒有帶來的那只契獸,大刀心里萌生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溫瑾沒看到大刀那個眼神,也不是很在意對方會發現什么,因為根據他的感應,他們鉆的那個口子所對的方向,沒有靈氣涌動,也就是沒有危險。 他抓了抓臉,扭過頭來,沖一旁正盯著那地上兩個暈倒的尤塔人,皺眉深思的德維特說道,“你得賠償我?!?/br> 語氣里帶著幾分興師問罪的意思。 溫瑾覺得他得讓德維特給他剖析一下自己的心理,臨別前那種慎重,和充滿了未盡之言的感覺到底從何而來。 “……什么?”從思緒里回神,德維特扭頭看向了自己身邊的溫瑾。 “這四個人魅術能力不怎么強,你也看見他們的瞳孔了,顏色不正?!睖罔f道。 “我看見了?!钡戮S特眉頭深皺,他們的音量沒有壓低,四周人,就連大刀,都在豎起耳朵聽他們這邊的動靜,每一個人心里都帶著好奇。 他們都曾經多多少少有和尤塔人對戰過的經驗,尤其是德維特,在這方面經驗可以說是豐盛,然而過去,他可絕對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情況, 哪怕是德維特父親那一代,都沒有出現過尤塔人能制造這么逼真幻境的記載。 如果說這是尤塔人自己留下的血脈,也說不通,眾所周知尤塔人以血統純正為尊,讓他們將這么純正血脈的尤塔人暗藏地下,還涉險這么艱難的任務,是絕不可能的。 而這些人的眼睛也如他們所想,不是艷紅色的。 那,到底是什么制造了這么逼真的,遠超當代尤塔人可以制造出來的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