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
第305章 四面楚歌 羅致遠見白書記比較高興,趁勢問道:“白書記,您上次在301醫院遇刺,雖然有驚無險,但也著實令人替您的安全捏一把汗??!您自負責紀檢監察以來,鐵面無私,雷厲風行,懲處了大批腐敗分子,但也得罪了大批權貴勢要。這一次的暗殺事件,可以說是為您的安全問題敲響了警鐘,以后您可千萬要提高警惕??!冒昧問您一句:據您估計,這會是什么人干的?目的是什么?” 白書記注意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致遠同志,林則徐有一句名言: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我處在這個位置,就要做這個位置的事情,就要為國家、為人民清除各類蛀蟲和害群之馬。至于有人要對我下手,想除掉我這個眼中釘、rou中刺,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具體是什么人干的,目的是什么,在沒有確切證據前,我也無法跟你講什么,你也沒必要探聽這些東西。你專心干好自己份內的工作,努力為國家、為人民做好事、干實事,人民就會擁護你,中央也會看到你的成績。至于其他的東西,我勸你不要去多想!” 羅致遠臉一紅,忙點頭稱是。 肖曦見羅致遠比較尷尬,便轉移話題說:“首長,您送了一幅對聯給羅伯伯,我也不能空手回去??!麻煩您也給我寫一幅對聯,我貼到我的臥室里,時時揣摩揣摩您的筆鋒筆劃,體味一下您書法中的神韻,這樣潛移默化,肯定對我的書法水平會有很大的幫助!” 白書記這才再次露出一點笑容,說:“小肖很會說話??!你這么一說,我想拒絕都難了。也罷,就送你一幅吧!你是做藥材的,我也不寫什么勉勵教育之類的話,就題兩句陸游的采藥詩吧!” 說著,就在宣紙上揮毫寫下了兩句詩:“呼鷹雪暗天回路,采藥云迷御愛山?!?/br> 在落款時,白書記沒有像開始送羅致遠的字一樣,直接蓋“白杰明”的印章,而是找了另外一方玉質的印蓋上去,顯示的名字是“微閑齋主”顯然,白書記不想自己的真名被肖曦的朋友看到,所以落款時便用了一個別號。 從白書記家里出來,羅致遠在車上顯得很興奮:顯然,他今天達到了自己的目的。雖然白書記剛才并沒有應允他什么,但他在最后講的那段話,貌似是批評自己不該東想西想,但話中的信息卻是表明:自己只要專心干好本職工作,中央是會看到自己的成績的。言下之意也許就是:到時也會提拔重用你的! 也正因為如此,他對肖曦就更加欣賞、更加喜愛了。而且,這種欣賞和喜愛之情之中,還摻雜了一點感謝之意…… 從白書記家里出來后,肖曦忽然接到了楊旭的電話,說神源集團董事長沈振源親自到了武館,說是有很緊要的事情找他。 肖曦猜測沈振源是為了花寶芝的事情而來,心里不由冷笑,用譏諷的語氣對楊旭說:“你先陪他坐一坐。人家是大名鼎鼎的全國首富,現在屈尊去武館拜訪我,你不要怠慢了他,我過半個小時就過來?!?/br> 肖曦很清楚:神源集團現在已經到了四面楚歌、瀕臨崩塌的邊緣。沈振源此時來找自己,估計也是走投無路了,只能來碰碰運氣,求自己不要再去指控他老婆的殺人罪行。那樣的話,或許他老婆還有一絲希望…… 原來,就在肖曦給老首長治病的這幾天,有關神源集團涉毒、花寶芝殺人、沈少聰吸毒的新聞,在各大媒體和網絡上持續發酵??递釃麄冇仲I通了一些媒體和網站,并雇傭了大量水軍,在網絡上集中火力猛烈抨擊神源集團和花寶芝、沈少聰,讓神源集團二十多年辛辛苦苦樹立的良好形象,在幾天之內轟然崩塌。 與此同時,要求公安機關嚴厲懲處花寶芝和沈少聰母子罪行的輿論也開始甚囂塵上,康葆國雇傭的水軍又在網上推波助瀾、火上澆油,使花寶芝八年前的殺人案以及沈少聰吸毒的案子,成為了這幾天全民議論的話題,也成為了一些八卦記者“深挖狠挖”的新聞素材。 在這種輿論壓力之下,花寶芝和沈少聰母子在四天前分別被天江省松山市公安局和燕京市公安局中環分局刑事拘留?;▽氈ヒ呀浽谌烨氨谎核偷剿缮绞斜鄙娇h看守所關押,沈少聰則被關押在燕京市公安局第二看守所。 就在花寶芝和沈少聰母子被刑事拘留的那一天,康葆國又指使人向媒體曝出猛料:神源藥業公司生產的“神源養生液”、“神源固本丸”等六種拳頭藥品,以前都是依靠緬北天蒼山楊家堡的三種珍稀藥材產生的療效。但現在,楊家堡已經終止與神源藥業公司的合作關系,并不再向該公司供應血靈芝、水晶蘭和長生果三種藥材。因此,以后神源集團生產的這些藥品,都不會再有什么效果,請消費者謹慎購買…… 這個消息一出,又在藥材行業掀起來驚濤巨浪。很多神源藥業公司的代理商、銷售商,紛紛涌到神源集團,要求取消他們之前簽訂的代理合同,并退還他們預付的保證金和進貨款,一下子將神源集團攪得雞飛狗跳、日夜不寧…… 肖曦在網上看到這些消息后,心里雖然也有一種報復的快感,但是,對于康葆國不經自己同意、擅自向媒體曝光神源藥業與楊家堡合作關系的行為,他心里頗為不滿。 尤其是康葆國竟然將楊家堡三種珍稀藥材的名稱都曝了出來,更是令他感到氣惱:這幾種珍稀藥材,是楊家堡和花家堡獨有的,以前少有人知,算是楊家堡和花家堡的秘密?,F在,康葆國卻毫無顧忌地將它們曝光,而且事先并不征求自己的意見,顯然是沒有將自己這個無極門總舵主放在眼里。 因此,當前天康葆國打電話給他,讓他按計劃去松山市刑偵支隊,以目擊證人的身份辨認花寶芝的容貌和聲音時,他便以有事脫不開身為由,很不客氣地拒絕了康葆國,令康葆國既詫異又不解,連聲問他到底在干什么,還問他有什么事比報殺父之仇還重要嗎? 肖曦當然不會將自己正在給老首長治病的事告訴他,便對他說:“康董事長,殺父之仇當然重要。但是,現在公安機關并沒有找我去辨認花寶芝的容貌和聲音,反倒是你在催促我去,這樣合適嗎?我知道你在公安機關有關系,但你也不能代行警察的職權吧!如果松山市公安局覺得有必要讓我去辨認了,我一定會去。但現在人家并沒有來找我,你急什么呢?” 這番話綿里藏針,既有理有據,又間接表達了他對康葆國無視自己擅作主張的不滿,噎得康葆國在電話里啞口無言…… 當然,盡管對康葆國等人多有不滿,但肖曦心里還是決定要去松山市給警察做人證的,并下決心一定要將殺害師父的花寶芝繩之以法。雖然這不是師父的本意,但他覺得自己應該去做! 所以,在下車進入武館之前,他就下定了決心:不管沈振源向自己開出什么條件,也不管他如何懇求,在花寶芝的問題上,自己一定要堅持原則,不能有任何憐憫之情,不能答應沈振源任何要求…… 沈振源坐在楊旭的辦公室等肖曦,當看到肖曦進來時,他從椅子上站起來,臉上露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苦笑,用有點蒼涼的聲音說:“總舵主,我今天來這里,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請你去一趟我的家里,我想請你看一樣東西,并跟你講一個故事。你放心,我不會向你提任何要求,也不會給你出任何難題?!?/br> 肖曦本來以為他一開口就會向自己求助,求自己救救他老婆,求自己救救他的公司,沒想到他卻是想邀請自己去他家里一趟,還說要給自己看一樣東西、講一個故事,不由大為詫異。 于是,他仔仔細細地看了一眼沈振源,發現他本來紅潤光澤的臉色,此刻變得蒼白而黯淡,原本修飾得整潔光溜的下巴,已經長出了凌亂的胡須,明亮清澈的眼眸,現在也黯然無光,好像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很顯然,這幾天他經歷了常人難以想象的沉重打擊,所以變成了現在這幅不修邊幅、憔悴不堪的模樣…… 不知為什么,當看到沈振源現在這幅凄慘模樣時,肖曦心里忽然莫名其妙地一陣悸動,竟然產生了一絲憐憫和同情的感覺…… 于是,在思考了片刻后,他點點頭說:“行,我可以跟你去你家里,聽聽你的那個故事,看看你的那樣東西。不過,我有言在先:不管你給我看什么東西,也不管你給我講什么故事,我是不會幫助你夫人脫罪的。這是我的底線,也是我的原則!” 沈振源凄然一笑,說:“楊先生,我實話告訴你吧:我愛人根本就不想脫罪。相反,她一進入公安機關,就承認了她當初帶人殺害你父親的事情。她之所以馬上就被刑拘了,就是因為這個緣故!” 肖曦聽說花寶芝一到公安局就承認了殺人的事情,不由大吃一驚! 第306章 淚如泉涌 沈振源看到肖曦臉上吃驚的表情,嘆口氣說:“楊先生,我可以實話告訴你:其實公安機關并沒有掌握我愛人殺害楊應龍的直接證據,這一點她心里也很清楚。但是,她現在感覺到這件事做錯了,心里有愧,所以想要承擔這個罪責。至于她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你等下聽我講完那個故事后,就清楚了?!?/br> 肖曦聽到沈振源這番話,心里忽然隱隱約約地感到了一絲不安,沒有再問什么,便跟著沈振源坐車,徑直駛向他家里的別墅。 進入別墅后,沈振源帶肖曦進入他和花寶芝的臥室,指指床頭柜上擺放的那個相框,說:“楊先生,你先看看這相框里的照片,再看看照片下面的文字說明?!?/br> 肖曦稍稍瞄了一下那張有點發黃的照片,眼珠子立即就瞪圓了:只見照片上一個兩歲左右的胖乎乎的嬰兒,正坐在姹紫嫣紅的百花叢中,對著鏡頭甜甜地笑著。 照片下面是一行小字:“愛子沈小溪兩周歲留影”。 而這張照片,包括照片下面的小字,與師父留給自己的那塊黃色錦緞刺繡上面的照片和字一模一樣很明顯:那塊黃色錦緞刺繡的嬰兒和背景,就是以這張照片為原型繡上去的。 沈振源并不知道肖曦手里有那塊黃色錦緞刺繡,見他驚訝得眼珠子瞪得老大,奇怪地問:“楊先生,你見過這張照片嗎?” 肖曦點點頭說:“我見過。我父親臨終前留給我一幅黃色錦緞刺繡,那上面繡著一個嬰兒,也繡著同樣的花和字,但我至今沒搞清楚這嬰兒是誰,也不知道我父親將那幅刺繡留給我干什么?!?/br> 沈振源聽說楊應龍留了一幅刺繡給肖曦,心下更是了然:面前的這個年輕人,確實就是自己的兒子沈小溪。楊應龍留下那幅刺繡給他,其實是給他留下了一條尋找生身父母的線索。只可惜,這孩子到現在還沒有醒悟過來,也沒有體會到他師父的良苦用心…… 于是,他對肖曦說:“楊先生,這照片上的嬰兒,就是我的大兒子沈小溪。他在兩歲的時候被人抱走了,從此杳無音信。我今天要跟你講的故事,就是關于我這個大兒子的,同時也是我愛人與楊應龍結怨的經過。你想聽嗎?” 肖曦此時內心已經被無數個疑團充塞著,并隱隱感到沈振源要講的故事,很可能與自己有關,于是點點頭說:“沈先生,請講吧,我洗耳恭聽!” 沈振源定睛看了肖曦一眼,斟酌了一下詞句,緩緩地說:“二十七年前,我在首都中醫學院讀大二,有一次去迎接新生,遇到了一個從緬國來留學的漂亮女生。那個女生說她是從華緬邊界的花家堡考過來的,名叫花寶芝。我對她一見傾心,她對我感覺也很不錯。所以,一年以后,我們就成為了一對地下戀人,并偷偷同居了。也就在那一年,她懷上了我的孩子。 “直到這時候,她才告訴我:她在花家堡時,由父母做主,許配給了楊家堡的掌門人楊正堅的兒子楊應龍,而且兩個人早已經訂婚,只等她大學畢業回去,就要舉行婚禮。但是,她也告訴我:自從遇到我之后,她就下定決心要了結與楊應龍的關系,也不想再回到緬北那個偏僻落后的地方去了。 “當時,我感到異常吃驚,心里也有點惶恐,擔心她懷孕的事情被學校知道,我們兩個人都會被開除。所以,我勸她去將孩子打掉。但是,她堅決不干,說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和她愛情的結晶,也是她心頭的rou,她一定要將他生下來,哪怕因此遭受千夫所指、甚至被逐出花家堡也在所不惜。 “我見她態度如此堅決,只好跟她一起商量辦法,最后決定讓她向學校請求休學一年,回到花家堡去偷偷生孩子。因為我當時是學生會主席,與學校領導關系不錯,所以她很順利地請了一年假,回到花家堡,在她母親的庇護下,偷偷生下了我的大兒子。因為她生產時正好在一條小溪邊散步,所以就給他取名為‘沈小溪’。平時,我們就稱呼他為‘小溪’?!?/br> 在說到“小溪”這兩個字時,沈振源故意加重了語氣,將那兩個字咬得很重,然后抬眼看著肖曦,看他有什么反應。 果然,當聽到“小溪”兩個字時,肖曦的心里猛地一顫,驀然抬起頭,定睛看著沈振源,只覺得自己的腦袋開始嗡嗡作響,一個巨大的疑團涌上了心頭:自己的名字肖曦,明顯就是“小溪”的諧音。而且,肖曦這個名字,也是師父在領養自己時給改的。這兩個名字之間,到底有什么聯系? 沈振源注意到了肖曦臉上那種迷惘和困惑的表情,但他并沒有進一步解釋,而是繼續講述他的“故事”:“我妻子在生下小溪后半年,就將他托付給她母親佘神君秘密撫養,然后就回到了燕京,繼續讀書。在寒暑假期間,她也帶我去花家堡,偷偷探望孩子,并準備在她畢業后,我們馬上舉行婚禮,然后將孩子帶回到身邊撫養。 “然而,就在她臨畢業前夕,楊應龍不知道從什么途徑,得知了我妻子已經找了男朋友、而且還生下了一個孩子的事情。他對我妻子非常傾心,愛得如癡如狂。所以,在得知這個信息后,他一下子失去了理智,在一個夜晚潛入到佘神君的蠱房,將我的兒子抱走了。 “當時,他還留下了一張紙條,說我妻子違反無極門門規,在有未婚夫的情況下與人私通生子,按照無極門規矩,應將我的兒子丟進玉龍河淹死,同時還要將我妻子驅逐出花家堡。因此,他已經以無極門候任總舵主的身份,將我的兒子丟進了玉龍河淹死了。 “我妻子得到這個信息后,當場就暈死過去。在被我救醒后,跟我一起連夜趕赴花家堡,找到她母親,說要去楊家堡找楊應龍拼命。但是,她母親告訴她:楊應龍在抱走了孩子后,忽然失蹤了,楊家堡的人也正在到處尋找他。后來我岳父花耀紅得知了此事,跟楊應龍的父親楊正堅打了一架,并將我妻子驅逐出花家堡。從此以后,我妻子就再沒有踏進花家堡一步?!?/br> 說到這里時,沈振源眼睛里已經泛起了淚花,聲音也有點哽咽了,指指床頭柜那個相框,用沉痛的語氣說:“這二十多年來,我妻子一直沉浸在失去大兒子的痛苦之中,一刻也沒有釋懷。在最初的兩三年,她只要一看到這張照片,就會痛哭流涕,悲痛得無法自拔。為此,她還患上了嚴重的抑郁癥,好幾次差點自殺了。 “一直到此事過去了三年,她生下了我們的第二個兒子沈少聰,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她對大兒子的思念才沒有那么嚴重了,抑郁癥也慢慢地好了。但是,她仍然走不出思念大兒子的情緒,堅持要把這張照片放在床頭柜上,有時候還是會看著這張照片流淚。 “也正是因為失去了大兒子,所以她對我們的二兒子就特別寵溺、也特別縱容,養成了他唯我獨尊、無法無天的性格,最終使他走上了吸毒的違法犯罪道路。而且,我二兒子經常責怪她,說她心里只有那個死去的哥哥,對他是虛情假意的,這一點也造成了他叛逆的性格?!?/br> 肖曦在聽他講述的過程中,只覺得渾身發冷,身子也開始簌簌地抖動起來,目光直直地盯著面前這個與自己長得很相像的中年男人,宛如在做夢一般。 到現在,他已經聽出來了:自己就是沈振源和花寶芝的大兒子,名字叫沈小溪。在自己兩歲那年,師父從外婆手中將自己抱走,并謊稱將自己丟進了玉龍河。但實際上,他將自己帶到了天江省北山縣,先送到福利院撫養。在自己八歲那年,養父母亡故后,他又承擔起撫養自己的責任,并教給了自己武功。 在自己十六歲那年,母親花寶芝探知了師父的行蹤。為了報殺子之仇,她便帶人趕到北山縣洞竹山,準備謀殺師父。而師父因為對此事一直心存愧疚,雖然明知道母親是來殺他的,卻故意裝作不知,讓她在自己的茶水中下了蠱,然后讓她手下的人打死,以此來彌補母親十幾年的喪子之痛…… 當想通了這些關竅之后,肖曦只覺得腦海里一片混沌,既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又知道這可能是確鑿無疑的事實:自己一直想要尋找的生身母親,卻是殺害恩師的兇手!而自己一直當做父親看待的恩師,又是將自己從母親身邊奪走的仇人…… 當這個念頭在他的腦海里反復纏繞時,他只覺得腦袋好像要爆炸了一樣,再也無法靜下心來聽沈振源講故事,踉踉蹌蹌地退到別墅門口,然后轉過身,像要逃避什么鬼怪一樣,飛快地沖出了沈振源的別墅,來到外面的草坪上,忽然跪倒在地,手指痙攣般死死地摳住地上的草叢,忽然間淚如泉涌…… 第307章 威逼 在草地上跪了將近一刻鐘后,肖曦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一看來電顯示,是天江省松山市的區號。 “請問你是肖曦先生嗎?我是松山市刑偵支隊的雷鳴,請問你現在在哪里?” 肖曦轉頭看了一眼別墅的窗戶,發現沈振源正隔著窗戶在注視著自己,滿臉都是擔憂和焦慮的表情,但并沒有出來勸解自己的意思很顯然,他知道自己現在內心紛亂如麻,想要自己一個人靜一靜、想一想,所以并不想來打擾自己。 于是,他用有點嘶啞的嗓門反問對方:“請問你們找我有什么事?” “是這樣的:八年前,在松山市北山縣洞竹山鄉發生了一樁謀殺案,被害者是你的父親楊應龍,這個案子相信你是很清楚的?,F在,當初策劃實施謀殺行動的嫌疑人花寶芝,已經招供了,但我們還缺少人證物證證實她的罪行。 “你知道:現在司法機關辦法,都是重證據、輕口供。如果只有花寶芝的口供材料,沒有其他人證物證支持的話,我們很難對她執行逮捕措施,也很難起訴她。而你是謀殺案現場唯一的目擊證人,應該可以辨認出花寶芝的容貌和聲音。所以,我們……” 他剛說到這里,肖曦忽然紅著眼對著話筒咆哮道:“你們別找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也絕對不會給你們去做什么人證!那樁案子已經了結了,不是什么兇殺,也沒有什么陰謀。那是一場誤會,我師父是死于一場意外事故,你們明白嗎?” 吼完這幾句后,他很決然地掛斷電話,并立即關掉了手機。 隨后,他站起身來,像一只受傷的獅子一樣,抖了抖膝蓋上和手掌上粘著的泥土和草葉,隨即又轉過頭,深深地看了一眼仍然躲在別墅窗戶下憂心忡忡地觀察自己的沈振源,然后昂起頭大步流星往別墅區外面走去。 剛剛走了沒幾米,一輛車“嚓”地一聲在自己身邊停下,副駕駛座上的車窗玻璃被打開,探出一顆人頭,正是康通藥業公司的副經理歐海洋。 “肖總,怎么這么巧呀!我家里也正好住在這個別墅區,剛剛跟幾位同事到我家里聚一聚,一出來就遇到了您,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哈哈哈!” 肖曦勉強對他笑了笑,然后揮揮手示意他先走,自己則拿出手機,準備撥打楊旭的電話,讓他開車到附近的一條街道上來接自己。 歐海洋卻沒有走,笑容可掬地說:“肖總,您坐我的車子出去吧!您要去哪兒,我送您!” 肖曦想了想,楊旭對這邊的街道也不熟悉,如果讓他過來接自己,可能要等很久,于是便點點頭,拉開車子后門,往里面一看,里面坐著兩個身材很魁梧的漢子,見他要進去,右邊的這個忙將身子往另一邊挪了挪,臉上還露出了一絲硬擠出來的笑容。 肖曦第一眼看到這兩個漢子,立即就憑自己敏銳的直覺判斷出來:這兩個人都是武功好手,所以,他們要么是康葆國的保鏢,要么就是便衣警察。而且,他們身上還帶了槍支之類的武器。 當這個念頭閃現出來后,肖曦馬上就明白了:歐海洋出現在這里,并不是與自己“偶遇”,而是帶著人在監視自己和沈振源的交往。 想至此,他心里冷笑一聲,一屁股坐上去,“砰”地一聲關上車門,車子便往別墅區外面疾馳而去。 在路上,肖曦看到歐海洋一直在跟人發短信,估計是在跟康葆國匯報什么情況,也懶得搭理他,拿出手機開始看微信。 車子行駛了半個小時后,經過一個派出所的門口,突然被兩個警察攔了下來。 在打開車門后,一個警察問里面的人:“你們誰是肖曦?請出來一下?!?/br> 肖曦懶洋洋地從汽車后排走下車,對那個警察說:“我就是肖曦,你們找我有什么事?” 那警察打量了他一番,說:“請你跟我到所里去一下,有領導找你了解一點情況?!?/br> 肖曦知道這是康葆國和警察設計好將自己帶到這里來的,不想再跟那個小警察嗦,抬腿便往派出所里面走去。 一個警察將肖曦帶進一間小會議室,里面有五六個警察在等他。見他進來,其中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站起來,主動跟他握手,并自我介紹說他就是松山市刑偵支隊的雷鳴,剛剛跟他通過電話的。 隨后,他又指著一個五十多歲的胖子介紹說:“這位是松山市公安局分管刑偵工作的夏副局長,也是你父親遇害案的專案組組長。八年前發生在北山縣的那樁案子,因為你父親的國籍是緬國人,屬于涉外案子,所以省廳高度重視,要求我們市局刑偵支隊負責偵辦這樁案子,并成立了專案組,由蔡副局長親自擔任專案組組長。今天我們過來,就是想來調查了解有關情況的?!?/br> 肖曦冷冷地說:“雷隊長,剛剛在電話里我已經跟你說了:我父親遇害的事,我不想再追究。而且,那天晚上我也確實沒有看清楚跟他發生沖突的那些人的面容,也辨認不出他們的聲音。我如果隨便去指認人是兇手,那是做偽證,是要負刑事責任的,我可不想去坐牢!” 雷隊長還沒答話,那個蔡副局長忽然站起來,抬手在會議桌上狠狠地一拍,厲聲喝道:“小子,楊應龍被害案,是一樁涉外刑事大案,你說不想追究就不追究了?你有沒有一點法律常識?你是那樁案子的目擊證人,有責任、有義務配合我們公安機關辨認兇手,由不得你任性胡為! “我聽說,你剛剛去見了犯罪嫌疑人的丈夫,還跟他在別墅里密商了很久。你現在老老實實交代:你是不是被他用金錢買通了,所以不想給我們作證了?如果真是這樣,那你不僅對不住你冤死的父親,更是對法律和我們公安機關的藐視。一旦我們查實你收受了犯罪嫌疑人家屬的金錢,想要為罪犯開脫,你照樣會坐牢!” 肖曦此時心內正煩惱異常,見蔡副局長耀武揚威地訓斥自己,不由氣往上撞,嗔目直視著他,怒喝道:“姓蔡的,你抖什么局長威風?你以為這里是松山市嗎?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收受別人的金錢了?你再這樣胡說八道,當心我告你誹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