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巴比倫王也是你的情人?!蓖邆惗】隙ǖ恼f。 “沒錯,”蛛后嫵媚的一眨眼,“他是我最喜歡的那個,有野心、有能力、有手段,因為他,我的信徒才得以不斷增多,可惜,他的壽命太過短暫,于我而言也不過是一杯下午茶?!?/br> “那萊因哈特呢?”克里斯欽出聲問道,“他又怎么樣?” “萊因哈特?”蛛后咬著唇站起身,眼神微微迷離,“他在我的情人里也是最特殊的那一個,他并沒有信仰我,依然忠誠于圣光,但他卻愛著我,把我當做一個普通女人一樣愛著我?!?/br> 克里斯欽摸了摸自己的面具,“聽上去真是老師的風格,難道這不好嗎?” “吾乃神明?!?/br> 蛛后聞言站起身,在原地輕快的轉了一圈,停下時看向克里斯欽的眼神猶如在看一只口出狂言而不自知的螻蟻。 “一只螞蟻說愛我,難道我也要回應它嗎?” 克里斯欽不說話了,傳說中的蛛后生性殘忍、喜怒無常都得到了驗證,他追尋蛛后也只不過想要一個答案,現在答案到手,自然就不會糾纏。 瓦倫丁一直關注著他的動向,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半位面沒有神明?!?/br> 蛛后被反駁也沒有絲毫生氣的跡象,反而欣然同意,“確實沒有,這里只不過是一個法則都不完全的半成品,當然不會有神明誕生?!?/br> “但是,誰說我是在這里誕生的呢?”她坦然微笑。 此話一出,瓦倫丁瞬間臉色一變,回頭一想,與其他邪神相比,蛛后的形象確實過分詳細和準確了,如果說她真的是一個原始部落虛構出的女神的,那么最初的構畫靈感又來自于哪里? 但要是把一切都逆推,先是有了真實的存在,見過的人再按照自己的印象進行描述,如此貼切和準確就……順理成章了。 他的手心忍不住開始冒汗,蛛后來自于異世界,這可真是大新聞,然而這并不是關鍵。 真正的關鍵在于,連這種秘密都能毫不在乎的說出來,只能說明對方已經動了殺機。 歪頭瞧著他的反應,蛛后一步步走向瓦倫丁,依偎在他身旁,“我真的很中意你的臉,來當我的下任情人怎么樣?” “不了?!?/br> 瓦倫丁一只手托住蛛后的臉,一只手迅速將早已準備好的晨曦之光頂上了她的腦袋,果斷扣動了扳機。 “我對頂著我媽臉的老太婆可硬不起來?!?/br> 槍聲響起,蛛后美艷的腦袋在瞬間被炸成了碎片,卻沒有一滴血濺出來,瓦倫丁直接扔掉了懷里的無頭尸體,向后一躍拉開了距離。 “真是過分的男人?!?/br> 無頭的蛛后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破碎的頭顱在空中重組,嫣紅的嘴唇一開一合。 “既然你放棄了生路,那我也沒辦法了?!?/br> 無頭尸體走到半蛛人身旁,此刻后者已經完成了大部分轉化,正趴在地上喘息。 蛛后踢了踢他,說道︰“我的小寶貝兒,開飯了?!?/br> 這句話就像一個魔咒,瞬間解開了禁制,黑暗中蠢蠢欲動的魔蛛們不再壓抑自身,迫不及待的撲向了兩個不速之客。 它們大都由蛛化妖精衍變而來,已經喪失了所有理智,成為了蛛后最忠心的手下,在瓦倫丁二人出現時就已饑渴難耐。 克里斯欽擋在瓦倫丁面前,瞬間分裂出了數不清的影子,卡斯蒂利亞皇宮里的一幕再次上演,只不過這一次影子大軍成為了瓦倫丁的rou盾。 黑色的魔法陣在冰藍色的雙眼里浮現,撲到了二人身前的魔蛛開始激烈的互相殘殺,瓦倫丁發出了一聲喘息,體內儲存的魔力開始飛速流逝,這時候再留手就是自尋死路了。 蛛后興致勃勃的觀賞著二人的抵抗,對她而言,這或許僅僅是一場余興節目。 戰斗隨著無數魔蛛的加入而逐漸走向高潮,眼楮的控制范圍畢竟不是無限的,二人依然必須抵擋狂潮般的攻擊。 普通的魔蛛完全突破不了克里斯欽的防御圈,蛛后也絲毫沒有表露出插手的意思,但兩個人都清楚,繼續下去被耗死是遲早的事情。 “喂,你靠不靠譜???”克里斯欽喘著粗氣說道,他此刻已經摘下了累贅的面具,露出了蒼白的真容。 “閉嘴?!?/br> 瓦倫丁嗆了回去,在心底默默的計數,在數到14399的時候,猛的按著身旁的克里斯欽趴在了地上! 耀眼的白光在霎時間照亮了整座花園,巨大的圣十字從天而降,穿著法衣的修士跪坐在船艙頂部的破洞口,齊聲念著祈禱語,穿著銀色輕甲的騎士整齊有素的順著缺口而下…… 圣光教的援軍到了。 看著蛛后驚詫的面容,瓦倫丁譏諷一笑,他從登船起就故意夸大了援軍到達的時間,就是為了這一刻。 這是他最后的王牌。 第81章 征服世界的第八十一步 夜晚的無盡之海像一塊巨大的墨色寶石,雨滴砸落下來,在平靜的水面上留下層層漣漪,寒冷如期而至,辛西婭不由得裹緊了身上的毛毯,濕透了的額發粘在臉上,帶來了輕微的瘙癢。 身下的小船隨著海浪晃動,在滴滴答答的雨滴敲擊聲中,她茫然的回過頭,被遺留在身后的巴比倫號就像是一只鋼鐵怪物,殘破船體上的一個個洞孔就像是一張張深不見底的大口,固定郵輪的煉金章魚粗壯的觸手在船身游走,大大的腦袋被它擱在甲板上,一雙足有一人大的眼楮閃爍著幽幽的金屬光芒。 由耀眼白光組成的十字架從船體各處升起,斷斷續續的戰斗聲順著海風傳進耳朵,隨著小船的前進被拋在在身后,這些都跟辛西婭沒關系了。 “陛下,您冷嗎?” 緊靠著她的娜塔莎注意到了女王攬毛毯的動作,試圖脫下身上的披風罩到少女身上,卻被后者搭著手腕制止了。辛西婭緩緩搖了搖頭,娜塔莎連毛毯都沒有,若是連遮雨的披風都給她,這么淋一路,就算是暗精靈也非得生病不可。 這么想著,辛西婭又把自己裹緊了一點,今晚的雨未免太冷了些。 坐在一旁的魯芬有些不安的瞥了她一眼,似乎擔心瘦弱的女精靈就這么凍出個好歹,連忙戳了戳同樣縮著的半獸人,“你這只死狗有點眼力價,快變回原形讓大家暖和暖和!” 挨了同伴一肘的迦爾哭喪著臉裝死,他的變身已經毀掉了兩身衣服,現在穿著臨時拼湊的混搭,手腕和腳踝都涼颼颼的,還不如獸形一身毛暖和呢,但他的獸形是銀白巨狼,特么的跟這艘小船一樣大!他能怎么辦??!他也很絕望??! 落難貴族四人組現在乘坐的小船正是異端審判局帶來的那艘,當初為了趕路,船上的裝備一切從簡,連基本的取暖設置都沒有,只留下了一個堅固的船體和寥寥幾個座位而已,也不知道那群審判官一路上是怎么忍受下來的。 負責開船的人是伊恩,高大的蠻族熟練地cao作著船舵,還不忘關注著作為動力的魔晶,黯淡的光澤表明了力量的枯竭,好在他身上還有一塊備用的,足以將一船人平安的送回奧利維亞港。 其實他們原本不必這么匆忙,圣光教開來的大船上有足夠舒適的客房,但考慮到他們剛剛才沆瀣一氣的撒了謊,還是別在人家眼皮子地下瞎晃了,容易心虛露餡。 不得不承認,瘟疫醫生的真實身份幫了辛西婭一個大忙,真正的克里斯欽出現在巴比倫號上,完美的和埃梅特交換了身份,形成了侯爵兄妹護送女王的假象,加上矮人和半獸人的幫腔,順利通過了教廷的盤問,至于對方到底信了沒有,又信了多少,就不是他們所能控制的了。 圣光教這次援軍的最高領袖正是紅衣主教巴勒特,格里高利六世似乎將這一次的任命視為對這位樞機主教領袖的補償,他認可了辛西婭的說法,旁人自然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誰私下沒有點齷齪事呢,這群老狐貍早已見怪不怪了。 不過他們能這么爽快的乘船離開,還是拖了迦爾的福,蛛后在大部隊到達后就果斷舍棄了破敗不堪的游樂場和滿船的信徒,失去了她的力量支持,死而復生的傀儡們又重歸了死神的懷抱,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具干癟的雄獅尸體。 滿船的貴族幾乎死傷殆盡,而雄獅的尸體被發現,無疑又給了已經焦頭爛額的圣光教一記重擊。 艾倫,半獸人默認的下任首領,也是巴比倫號上除了辛西婭以外地位最高的貴族,他的死對于半獸人簡直就是地震級別的喪聞,迦爾作為唯一一個幸存的半獸人,有義務將這個消息盡快帶回部落,這樣就不能慢悠悠的在船上等著圣光教打掃調查戰場了,這才有了立即就走的機會,而辛西婭和魯芬也算是搭上了順風船,得以一起離開。 小船在伊恩的cao作下乘風破浪,身后的巴比倫號已經淡的只能看到一個若隱若現的影子,辛西婭依依不舍的將目光收回來,在夜風的吹拂下閉上了眼。 在客房一別后她就再也沒有機會見到瓦倫丁,對他和克里斯欽去找蛛后時發生了什么,又得到了怎樣的結果一概不知,只能從審判官們穩定的情緒和態度里推測出起碼生命無憂,由于他和克里斯欽是唯二直面蛛后的人,在如此境況下,想要像以前那樣自由活動無異于癡心妄想,而伊恩就是教廷為了彌補克里斯欽的空缺特意派給她的護送人,就異端審判局全員出動的情況來看,估計還擔負著回去鎮壓犯人的重任。 搓了搓快要凍僵的臉蛋和手指,她往娜塔莎懷里靠了靠,說老實話,早知道這么冷的話,她就應該強烈要求將伊恩換成安迪,起碼后者可以生火取暖。 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嫌棄的伊恩cao控著小船飛快行使,比起來時的艱辛,回去時就風平浪靜了許多,連雨勢都逐漸減小,不再 啪啪的擊打著船體。 他跟辛西婭不一樣,他在臨行前見過瓦倫丁一面,那個男人當時吊耳郎當的坐在審訊室里,穿著破破爛爛的制服,非要安迪用符石給他點煙,而跟他一起有幸跟蛛后進行面對面親切交流的那名暗精靈則虛脫的躺在房間里唯一的一張床上,一副被酒色掏空身體的模樣。 “安迪盯住妲諾絲,伊恩回去管好阿列克謝,”男人吊著煙,細細的煙灰抖落到了衣擺上,“恐怕我們很快就要忙起來了?!?/br> 這都是做慣了的事,二人都沒有異議,安迪心疼的收起了寶貝符石,多了句嘴,“首領你打算什么時候從這個破房間出來?” “這個我說了又不算,”瓦倫丁滿不在乎的一聳肩,“我可把我知道的都說了,他們就是不信我能怎么辦?” “蛛后都你說了什么???” “還能說什么,討論了一下她最愛的下午茶余興節目唄,”金發修士彈了彈煙灰,“哦對了,還有她覬覦我的美貌,想要玷污我,但我誓死不從?!?/br> “………這要是能信才見鬼了吧?”伊恩說出了在場其他人的心聲。 “真失禮,我可是通過了測謊術的驗證,說的都是大實話啊?!?/br> 安迪對此的回答是一個大大的白眼,教廷的測謊術就是簡單粗暴的依賴圣光,對于他們這種吃公糧的異端來說,欺騙測謊術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但就算明知道瓦倫丁是在撒謊,圣光教的審訊人員也拿不出證據來證明,最后也只會淪為無果的懸案,說不定還發展為趣聞,畢竟這個世界上稀奇事兒那么多,也不多這一件。 “看樣子你一時半會是脫不了身了,這樣的話小辛西婭那邊處境可就不太妙了呀?!?/br> 安迪不懷好意地摸了摸下巴。 “先不提莫洛文那個老古板,光是愛德華那只瘋狗就夠嗆。你確定小辛西婭一個人能搞定?” “搞得定要怎樣?搞不定又怎樣?”瓦倫丁一把將煙屁股摁死的桌上,“我是她表哥,又不是她保姆,若是沒有那個本事,坐不穩這個位置,就趁早快下來,還能保住一條命?!?/br> “你冷酷的一面,我也很喜歡啊,首領?!卑驳戏怕暣笮?。 從回憶中出來,伊恩手里動作不停,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后排的辛西婭,淡淡的笑了一下,隨后轉過頭不再去看她。 剛剛度過一場磨難,小船上誰也沒有聊天的興致,眾人在沉默中迎來了奧利維亞港的倒影,這個,港口小鎮一如離開時般美麗,星星點點的燈火點綴在山城之上,就像是一個等待情人回歸的女郎。只是曾經棄她而去的人們,大部分再也回不到她溫柔的臂彎。 把船??窟M碼頭,伊恩用事先準備好的繩子固定住船只,娜塔莎攙著辛西婭上了岸,巴比倫號在海上鬧的風風雨雨,奧利維亞港這里倒是風平浪靜,不過也能理解,雖說死了一船的貴族事瞞也瞞不住,但對于背后是圣光教的船行來說,當然是能拖一天是一天。 在圣光教下屬的郵輪上發生了死傷嚴重的邪神祭祀,這對于教廷的公信力來說是一種莫大的打擊,或許蛛后就是看透了這一點,才如此肆無忌憚。 迦爾和魯芬跟在后面上了岸,他們兩個本來結伴出游,現在卻不得不趕回家鄉,迦迦格萊跟卡斯蒂利亞方向正相反,來到了奧利維亞港就意味著分道揚鑣的時刻到了。 “希望還有再會的一天,女王陛下?!卞葼枲科鹦廖鲖I冰冷的手,在上面輕輕一吻,半獸人偏高的體溫燙的女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相比之下矮人就大大咧咧的多了。 “要好好長rou??!小丫頭!”魯芬扯著大嗓門嚷嚷,“有空來我們山脈做客,保準養的你白白胖胖,旁邊這位劍術一級棒的美人也是!我來幫你打一把劍!” 娜塔莎聞言微微一笑,也不去計較他稱呼辛西婭為“小丫頭”了。 五人就在這里告別了,矮人和半獸人踏上了回鄉之路,辛西婭二人則跟著伊恩前往教廷臨時搭建的據點,體驗了一把超遠距離傳送陣的酷炫。 傳送陣本身就是燒錢的玩意兒,傳送的距離越遠,耗費的資源越大,而在半位面,能玩得起超遠距離傳送陣的唯有圣光教,然而搭建一次的耗費也是天文數字,因此非到關鍵時刻,輕易不敢開啟。 這一次巴比倫號遇難,上面的乘客地位尊崇,教廷就算rou痛不已,也只能咬著牙揮霍一把了。 五顏六色的魔晶堆積成山,各類珍惜材料扔的滿地都是,足足二十名魔法師維持著僅僅三米長的法陣順利運轉,旁邊還有五六名魔法師作為備選,等到有人支撐不住立即頂上。 傳送陣看上去很普通,即沒有炫目的光影,也沒有震撼的外形,可就是這樣一個其貌不揚的法陣,在一夜之間,帶來了圣光教接近半數的精英。 好在傳送陣一旦搭建成功消耗就會大幅度降低,不然每次傳送都如此燒錢的話,就算氣大財粗的圣光教也只能含淚跟它說再見了。 辛西婭跟著伊恩站到法陣的中央,雖說都是傳送陣,但這跟以前跟著瓦倫丁走特權通道時的感覺也不太一樣,微涼的氣流圍繞著魔法陣起舞,白色的流光編織著牢籠的模樣,維持著法陣的魔法師們齊聲念著咒語,最終流光占滿了整個視野。 辛西婭感覺到娜塔莎緊緊的摟住了自己的肩膀,流光漸漸變得透明,映照出外面的景色,她看到自己走過原野,跨過高山,越過河流,景色的流逝越來越快,最后化為了一道道斑斕的花紋。 不知道過了多久,透明的外壁再次恢復純白的原色,包裹著三人的“牢籠”像禮品包裝紙一樣被剝開,辛西婭發現自己正站在幽暗潮濕的地牢內,腳下是縮小了一圈的傳送陣,身旁是娜塔莎和伊恩,墻壁上的火把在臉上投射出搖曳的光影。 哪怕只來過一回,辛西婭也能確定,這里就是位于圣羅蘭大教堂地下的異端審判局,從來沒有哪里像這里一樣,讓如此遲鈍的她都能感受到濃厚的死亡氣息。 這么想著,她打了一個噴嚏。 “陛下?”娜塔莎緊張的輕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