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竟然背叛自己的主人,那種妖怪被封印了也屬常理?!眽呵虚L谷部冷淡地插話,他很快又沉痛地宣誓,“如果是我的話,一定不會讓主人傷心!” ——不,這里沒有主人,你不需要這么莊重地起誓也可以。 其他人不約而同地想著,骨喰藤四郎轉開了話題:“接下來怎么做?” “既然關鍵是主人,首要目標果然還是先找到她?”加州清光不是很確定地回答,“主人破壞了歷史,所以需要她按照原來的歷史前行……?” 話說回來,原來的歷史究竟是怎樣的? “但是,日本不是什么人的房屋,大家齊心協力繞著‘庭園’走一圈就能找到主人。在毫無頭緒的情況下,我們究竟要到哪里去找主人?”壓切長谷部搖了下頭,“狐之助不能查到嗎?” “歷史上原本沒有的事情,資料庫中都沒有記錄。審神者大人的逃走,這是原本不存在于歷史中的事情?!扁筲蟛粯返暮鋈幌肫鹆艘患?,抬頭搖尾:“我會向本丸提交報告,如果審神者大人已經醒來,可以通過時政的裝置進行觀測和調查,雖然準確定位是很困難的事情,但應該能劃分出一個大致范圍!” 而且,是審神者的話,或許知道過去的自己會逃往什么地方……? “主人的事情就拜托你了。那接下來的工作就是……”作為部隊長的加州清光根據已有情報思考和總結著。 “其實,”鶴丸國永心不在焉的聲音打破了沉寂,白發金眸的付喪神少見地表露出了一絲猶豫,剛剛開個頭便停下了話音,但在其他人朝他望來時,鶴丸國永握拳抵唇斟酌了一會兒還是將那件事說出了口,“我之前見到了這個時代的主君?!?/br> …… ………… “誒?” >>> 在鶴丸國永粗略地描述了自己偶然撞見這個時代的主君后,這次任務具體部署的就這樣確定了下來。 鶴丸國永和壓切長谷部一起沿著鶴丸來時的方向尋找主君,大和守安定和加州清光一起在京都負責時間溯行軍的事情——根據狐之助提供的情報,時間溯行軍利用陰界之門大肆謀害歷史上的重要人物,最近已經發生了數起原本的歷史中并不存在的要員死亡案件。今劍、骨喰藤四郎和狐之助留守在審神者過去的府邸,進行情報搜集。 骨喰藤四郎埋伏在屋檐上,不遠處的府邸就是審神者曾經住過的地方。那是一座美輪美奐的庭園,唐破風式的建筑精巧細致,院里鳥語花香,池水清澈。 這個時代的主人雅號“唐姬”,就算是住在附近的人,也只知道這里住了一位“貴女”,至于其他全茫無所知。 他在這里守了兩天。這座宅院前后來了好幾撥人,分別是陰陽寮的陰陽師們,束帶裝束的武家官員和妖怪們。 有一個人給了骨喰藤四郎鮮明的印象,那應該也是一位陰陽師,溫雅清逸的術士穿著月白色的狩衣,頭戴烏帽子,白色長發,面容俊秀,他繞著庭園來回踱步,似乎是在估算著什么,最后朝骨喰所在的方向望了眼。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 但那人什么也沒說,只是若有似無地笑了笑,轉身離開了繁花似錦的宅院。 “骨喰,”鶴丸國永的聲音從頭頂響起,半跪在屋頂瓦礫上監視著庭園的脅差骨喰藤四郎抬起了頭,鶴丸國永語氣輕快地說,“該換班了,去休息吧。有發現什么嗎?” 骨喰藤四郎搖了搖頭。 壓切長谷部也來了。他們雖然立即沿著鶴丸來時路尋找這個時代的主人,卻無所獲,便加入了骨喰的行列。 今劍和狐之助輪流監督另一個地方。骨喰一個人在這里守了很長時間,雖然之前大和守他們回來時也會與骨喰換班,但是骨喰休息的時間還是太過短暫。 “我知道了,這里就交給我們吧?!眽呵虚L谷部示意骨喰去休息。 骨喰點頭說“多謝”,他剛起身,忽然察覺危險靠近,抽出腰間脅差往后躍。 ——一陣噼里啪啦的響聲后,他原本站立的地方,瓦礫橫飛,斜插著一排金色的羽毛,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你在這里待了很長時間了,”從天而降的少女穿著黑色的短和服,上面點綴著金色花紋,頭戴裝飾著白色羽毛的面具,卻只是將面具掛在旁邊,沒有遮住臉,姿容昳麗,唯獨原本應該是手的地方,卻是一雙金色的羽翼,“你是誰?監視時爻大人的府邸有什么目的?” “真、真天jiejie……”一個手持巨大蒲公英的女孩小心翼翼地拉著少女的振袖,從她身后探出了半個身子。 時爻大人…… 鶴丸國永略微一怔,他看向了妖怪少女。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昨天沒更新,找到房子 搬了一撥東西,弄完后已經十點多了。修改了下這章,增加了一千多字,提前買過的就不用重復買了么么噠。 東西還沒搬完……可能還要搬三四次_(:3」∠)_今天的更新我盡量在八點下班前寫出來,所以會提前更新√ 第87章 “弱小妖怪”螢草 時爻——這似乎是審神者的名字。 歌仙兼定曾根據書翁贈與漢詩推測過主人的名字就是時爻, 再加上狐之助表明這里是有著漫長生命的審神者過去的住所, 骨喰藤四郎思緒偏轉,他將脅差的刀口對準了敵人, 卻沒有立即進攻, 而是謹慎地問詢:“你們究竟是……” “你們就是狐之助說的式神吧?”伴隨著鐵器抽出刀鞘時發出的細微輕響, 壓切長谷部警惕地調整步伐雙手握刀,他顯然是想起了狐之助提到過的“式神背叛了主人”一事, 語氣頗為不悅,“在詢問對方之前率先攻擊,卻又不報上自己的姓名。你們難道不懂‘禮儀’一詞如何寫嗎?” 鶴丸國永:哎呀哎呀,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的發展啊…… “真是驚嚇。就不能坐下來好好地聊聊……” “和你們沒必要講禮節!”以津真天面無表情地打斷了鶴丸的打圓場, 她冷淡地說,“你們是來帶走時爻大人的吧。決不允許——我決不允許這種事情!” “真天jiejie!”拿著蒲公英花的女孩拖曳不及就見戴著羽毛面具的少女足尖一點俯沖了出去。 鶴丸國永無奈地躲開, 壓切長谷部已經和以津真天交了手,骨喰藤四郎上去幫忙。 對她的式神出手不太妙吧? 身著白衣的付喪神將手按在了太刀刀柄上, 出言阻止:“住手吧……做這種事沒什么意義?!?/br> “不、不要打了!” 以津真天一對二顯得吃力, 螢草害怕地叫出了聲,她一閉眼沖上去幫忙,鶴丸國永想拉住她別讓場面更加混亂, 眼角余光瞥見這一幕的以津真天慌忙制止:“螢草, 你等等——”別過來??! 但還是晚了一步,閉著眼睛搖晃著手里大大的蒲公英胡亂一砸的女孩“咿呀”一聲,只聽見“轟隆”聲響,原本穩固的瓦片以蒲公英落下的地方為中心, 勢如破竹地往外碎裂,像是蜘蛛的網一樣,剎那間就遍布了整個屋宇,沒有一處落腳的地方。 眾人一僵。 糟、糟了。 螢草苦著一張臉眼巴巴地看著生無可戀的以津真天。 “嗚哇啊啊——??!” “嘩啦”一聲,屋頂轟然坍塌。 >>> “……這下總可以心平氣和地談談了?” “哼,成王敗寇,我也沒什么話好說的了。但是別以為我會說出時爻大人的下落?!?/br> “不,怎么考慮都沒有待遇這么好的俘虜吧?” 鶴丸國永這么說著將目光轉向了跪坐在榻榻米上吃著三色團子的蒲公英女孩:“這已經是第四盤了哦?!?/br> “……”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以津真天看著已經吃光了第四盤,即將去拿第五盤甜點的螢草,沉默了。 “對。別、別以為我會說出時爻大人的下落,”螢草跳起來躲在了以津真天的背后,怯生生地探出腦袋,“才、才沒有根本不知道時爻大人到哪里去了……才沒有被拋棄呢?!?/br> 說到這個詞,似乎喚起了女孩全部的委屈,她耷拉著腦袋,抽噎了一會兒,忽然用手背擦了擦眼睛不管不顧地嗚咽了起來。 “嗚嗚,時爻大人不要我們了……如果時爻大人以后都不回來了,那時爻大人不是很可憐。真天jiejie,我們該怎么辦……” ——可憐的究竟是誰??? 其他人看著泣不成聲的身著翠綠和服的小妖怪,暗自吐槽。 那種像是得不到五彩糖果的小孩子模樣,完全看不出來她的戰斗力爆表到能一擊搗毀屋宇墻壁。在房屋塌陷后,為了能和她們“和氣”地商談和騙情報,鶴丸國永首先糊弄了螢草穩住以津真天,當然,為了阻止這個看起來嬌小玲瓏,實際上卻力大無窮的女孩,可費了他不少功夫。 “沒關系的,時爻大人她一定會回來的?!币越蛘嫣煦读讼?,她眼神黯淡地柔聲安撫著,伸手揉了揉螢草的頭頂,神情漸漸堅毅。 正因如此,她絕對不會讓那群陰陽師傷害時爻大人。 “長谷部,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加州清光現在還一頭霧水,出去偵查的骨喰藤四郎他們不久后帶回了兩個妖怪少女。 黑色短發,戴著羽毛面具的少女一臉心不甘情不愿。搖晃著手里蒲公英東張西望的螢草一來肚子就咕咕響,接著就一連吃了五盤三色團子,真的沒被齁住嗎? “這個要問鶴丸?!眽呵虚L谷部應了聲,他想了下又說,“但我想,是為了問那件事吧?” 現在看,至少這兩個妖怪,應該不是背叛了主人的式神。否則,他就代替主人“手刃”他們。 “啊,”鶴丸國永聞聲回頭,“審神者的事情,問她們最便利了吧?” “那她們果然是……”加州清光或多或少也猜到了,聽鶴丸說出確切的答案,他遲疑的目光落在了房間里的兩個妖怪少女身上,沒等他說出猜測,以津真天便打斷了他的話語。 “雖然不知道你們的主人是誰,但是時爻大人的事情免談,你們死心吧?!?/br> 她將他們誤認為是其他陰陽師的式神。天皇下令捉拿唐姬,朝野上下,從精通陰陽道學問的陰陽師,到只會些皮毛的江湖術士,無不卜算念咒,想要立功。 他們大肆派出的式神,曾遮天蔽日,白天化日站在京都的羅城門往外看去,竟然看不見湛藍如洗的天空,式神和從陰界之門里逃出來的妖鬼們交織在一起,像是地獄里才能見到的光景,令人毛骨悚然。 “放心放心,我們不問時爻大人的下落?!狈凑銈円膊恢腊??鶴丸國永順著以津真天的言語換了種方式套話,“我們來聊聊其他的如何,比如——唔,在你們眼里,她是怎樣的人?” 以津真天略微一怔。 “現在到處都傳言,唐姬利用式神打開了陰界之門,放出八岐大蛇,又將式神棄如敝履?!柄Q丸國永將京都的風言風語如實復述了一遍,他留意到以津真天的神情變得冰冷,像是藏著怒火,總覺得自己說過了,連忙道,“呀呀,別生氣,我只是覺得,她應該不是這樣的人吧?否則,你們怎么會忠心于她?” 大和守安定抬了抬眸。原來如此,從這個角度入手嗎? 以津真天下意識張了張口,她本來是想要反駁的,但又因為覺得沒人會相信——畢竟,就連其他的式神也紛紛相信傳聞離開了時爻大人。所以,她在即將脫口而出之前,又硬生生地將辯駁的話語吞咽了回去,以津真天咬了咬下唇,微微地躲開了視線。 “時爻大人不是那樣的人……”最終,是以津真天身旁的螢草開了口,她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了看以津真天的臉色,輕聲細語,“雖然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但是,時爻大人收留了膽小又沒用的我,對大家都溫柔,她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人,所以、所以,就算時爻大人真的厭煩了我們,她也不會做出危害京都這樣的事情……!” “如果真如你所說,那式神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大和守安定從狐之助那里已經得知,放出八岐大蛇是審神者過去的式神之一私自的行為,但是如是說的話就套不出話了,所以他故意態度平靜地追問。 “那……”螢草一噎,怏怏不樂地低下了頭。那種事,她怎么知道啊。 時爻大人擁有著式神們的真名。由妖怪親手寫下的名字是一種“咒”,陰陽師們運用這種“咒”能強行役使式神。 當然時爻大人從未讓他們寫下過名字,但是,因為仰慕時爻大人而來的妖怪不在少數,他們想要成為唐姬的式神,便主動交上了自己的名字。 唐姬收到那些寫著式神名字的符紙后,她面露無奈,輕聲說“你們不需要將名字都交給我呀”,但在式神們的堅持和晴明大人的建議下,時爻大人將這些符紙妥帖收藏了起來。 但是,在螢草眼里,和以往無異的某一天。那天非要說有什么特別的話,是櫻花祭。 夜晚的京都沉溺在粉色的花海里,燈火如螢。時爻大人帶上了她、真天jiejie、般若還有匣中少女□□漫步,卻在半路上,螢草發現其他人都不見了。 察覺自己與時爻大人之間的“緣”被切斷,就是在螢草沿著來路尋找呼喊時,她的真名被時爻大人還了回來。 螢草一愣,她慌慌張張、歸心如飛地跑回了庭園。 ——“果然,我或許一開始就錯了?!?/br> ——“妖怪說到底還是妖怪,本性不會改變?!?/br> ——“你們……離開吧?!?/br> 迅猛如風的箭矢從她手邊經過,落入了草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