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節
石碑矮小,子彈是從水中射入的,正中駱明遠之前執行任務受傷的那條腿上。 舊傷未好,又添新傷。 二道杠的金色的獎章印著天安門城樓與火箭,這是給他榮譽的勛章,也是沉重的離別禮。 從醫生的診斷結果來看,駱明遠腿傷嚴重,醫生的建議十分明確——不能再進行高強度的訓練,更不適合作戰。 也就是說,駱明遠要么轉業,要么另謀出路。 診斷書下來以后,營里領導看了,經過商量,為他安排了一個新的職位。 營長來醫院探望他,親自找他談的。 是個閑職,文職工作,沒什么壓力,工作輕松,在中尉待遇基礎上,同時享受二等功待遇。 駱明遠看著調職報告,遲遲沒有簽字。 部隊里的領導,有多照顧他,他也感受地到。 可是對雄鷹來說,如果不能在天空奮力拼搏,那比死去還要難受。 部隊不養閑人,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來說,他已經是個閑人了。 他對身上的軍裝感情很深,但卻不愿意以這樣的姿態留在部隊。 “營長,我想轉業?!?/br> 轉業意味著離開部隊,也是他最后的體面。 ------題外話------ 改到第4遍了,已無任何軍方信息,抓狂,求過! 第350章 你有心嗎? 轉業意味著離開部隊,也是他最后的體面。 他這么一說,營長感覺有點吃驚,但卻沒有說什么。 駱明遠的父親是烈士,他也是烈士,他對部隊感情很深,而且為人沉穩堅毅,能說出這樣的話,想必已經經過了深思熟慮。 “你考慮好了嗎?” 部隊給他安排的這個職位確實不錯,上頭也是考慮到他一門兩烈,這次又為國家立下汗馬功勞,所以才做了這樣的安排,沒想到駱明遠竟然會拒絕。 大家都是說一不二的男人,也沒什么好繞來繞去的,駱明遠這么說了,營長也做了挽留,駱明遠心意已決,自然沒有接受。 “你想好去哪兒了嗎?”營長問他。 駱明遠搖了搖頭。 這么多年,一直呆在部隊,說實話,他之前根本就沒想過有一天自己竟然會離開這里。 吃驚的不僅是營長和部隊里的一干好兄弟,其實連他自己都有點意外。 不知道為什么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大概…是在槍林彈雨中度過了前半生,后半輩子,突然想安穩一下吧。 不希望再遇見某個人的時候,因為害怕自己性命不保,而不敢給出任何承諾。 “轉業我會給你批,我只有一個要求,你治好了腿,再走,行嗎?” 駱明遠現在還躺在病床上,無論如何,一定要等他腿傷恢復了才行。 只是不知道,能恢復到幾成了。 和yn的新聞,在三天后爆出來了,嚴看到,青半夜里給周年年打了個電話。 她打的是周年年的手機。 電話一通,周年年大概就猜到她想要問什么了。 “我哥也出去了,還沒有回來?!?/br> 實際上,因為這個,周家最近的氣氛也很沉重。 人人都羨慕周家出了一個年紀輕輕的上校,卻很少有人去真正看過周晉的履歷。 他的軍銜,全部都是真刀真槍挨出來的,周年年有次不小心見過他脫了t恤的樣子,肋骨和后背上都是傷。 很嚇人。 周晉當時迅速就把t恤給穿上了,周年年再問,他卻避而不答。 建功立業,哪有那么簡單的呢?他也是以命相搏。 這次沖突,調走了j市的部分軍力,駱明遠是一線作戰兵,周晉是指揮級領導,都去了危險的地方。 “我哥回來了我馬上就幫你問,你也別太擔心了?!?/br> 嚴青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突然問,“年年…你怕嗎?” 大多數人和平美好,是因為少數人替多數人承擔了戰火,人們總容易忽視這一點。 怕什么? 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過了一會,周年年突然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了壓抑的哭泣聲。 這還是她認識嚴青以來,第二次聽見她哭。 第一次就是在軍訓結束,回家的車上。 在周年年的印象里,嚴青好像從來都沒哭過。 她有一個美滿的家庭,家里頭人各個都寵愛她,性格也好,那么愛笑,總是沒心沒肺的,好像過得特別開心的樣子。 沒有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女魔頭,竟然也有害怕的一天。 或許是因為在深夜,人的神經總是格外敏感,兩個女孩隔著電話線,都感受到了彼此的脆弱和無助。 嚴青問她怕不怕? 她當然也是怕的。 怕什么? 怕的那個內容,她根本就不敢說出口,也不敢去想。 直至這一刻,周年年不得不承認,即使她認為周晉有種種不好,甚至是“變態”,但是她同樣無法欺騙自己,因為周晉真的對她很好。 沒有表露心跡以前,他就是她心目中的完美大哥,像守護神一樣,出現在所有她需要幫助的時刻與場合。 表露心跡以后…他…無論如何,她并不希望他出事。 壓抑的哭泣聲從電話聽筒里傳來,周年年睜著眼,望著黑暗的房間,表情苦澀。 她努力睜大了眼,不讓自己的眼淚和好友一樣,掉出眼眶,想哭的情緒只有那么幾個瞬間,忍住的話,眼淚就再也不會掉下來了。 盡管和身材高挑的嚴青在一起,她總是被認成是需要保護的那一個,但實際上,周年年的性格比嚴青要堅韌許多。 生父自小去世,母親沒有太大的本領,周年年很早就懂事,很懂得照顧自己,以及照顧別人。 面對生活中的挫折和打擊,她總是要比別人冷靜,冷靜到有時候,就像是沒有心一樣。 周晉出發去南海前,把手機送給了她,說可以給他發短信。 但是周年年一條短信都沒有發過。 出發時,周晉照例擁抱了她一下。 自上次軍訓在基地他抱過她以后,擁抱似乎就已經成為了兩人默認的一個尺度,周年年掙扎多次無果,后面也就放棄了,總是木然地讓他擁抱。 周晉抱得很用力,他神情滿足,卻又有一些無奈,低頭在她耳邊呢喃,“年年,你有心嗎?” 對她這么好,她好像永遠視而不見。 好像沒有心一樣。 “如果他能平安回來,我一定去找他,找他問清楚,不管他說什么,我都原諒他?!?/br> 嚴青斷斷續續在電話那邊哭泣,周年年嗯了一聲。 她難得沒有再勸阻嚴青,說一些兩人門不當,戶不對的話。 生死之間,最容易看清一個人的心意。 有時候,她其實特別羨慕嚴青,活得這么恣意妄為,不像她,她自己想要什么,自己都不敢想。 如果周晉平安回來,她會做什么? 她什么也不會做。 這就是生在這個家庭的無奈之處,她只能做出這樣的選擇。 一周后,周晉回國,毫發無傷,周年年心里終于松了口氣。 駱明遠的情況,嚴青也從周晉口中得知了。 他成了英雄,不過腿卻受傷了,后面很有可能會離開部隊。 在周晉的幫助下,嚴青終于得以去醫院探望駱明遠。 這個時候,駱明遠已經可以拄著拐杖下地了。 嚴青來到病房的時候,他正自己準備倒水喝,一只腿蜷縮著,身體主要靠另外一只腿站立,靠在病房里的桌子旁。 看見嚴青進來,駱明遠明顯愣了一下,水杯里的水都潑出去了半杯。 他手忙腳亂地去擦桌子,嚴青卻直接走過來,氣鼓鼓搶走了他的水杯。 周晉和周年年一看這情況,兩人好像要吵起來,迅速就退出了病房。 只留下嚴青和駱明遠兩人在房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