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
這種十年如一日的空白消息讓嚴青幾近崩潰,這種奔潰的情緒在連盼跟嚴易訂婚的時候達到了頂峰。 老宅里人人喜慶,大家都那么開心,嚴青就算心里不開心,也絕不會表露出來。 她不舍得破壞嚴家這難得的喜慶祥和時刻,可是……再這樣下去,她真的就快要忍不住了。 紅色的小跑車里,開車的女人美麗精致,眼眶中卻蓄著盈盈淚花。 她似乎努力想忍住眼淚,不讓其掉落,然而車子在拐彎的時候,淚水在眼中轉了一個圈,終于還是順著眼瞼滾落下來。 嚴青往后視鏡里瞟了一眼,看到自己的臉龐——包養得宜,連哭都很美,完完全全看不出她的真實年紀。 要不是人的氣場擺在這兒,說她三十不到,估計都有人信。 可是生的再美,保養的再好,又有什么用? 她抬手粗魯地擦掉了眼淚,覺得自己真是沒用,既沒用,又不爭氣。 就當他死了又如何呢? 當他死了不就完了嗎! 車子一路前馳,開到了一個連盼熟悉的地方。 “姑姑……是想姑父了吧?”連盼望著安靜熟悉的小區道。 這個小區,嚴青帶她來過,是一個很安靜的生活小區,建得很大,周圍設施也比較完善,里面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店,姑姑常訂旗袍的那家店也在這里。 不過此刻,旗袍店店門緊閉,只有外面一塊孤零零的招牌還立在那里,上面寫著“手工定制旗袍”幾個大字,想來店家是關門過年去了。 實際上,不止是旗袍店,附近一條街上的店鋪基本都是這樣,卷閘門全部拉下,街上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只有路口有個小小的7—11便利店還在營業。 嚴青下車后將車停到了路邊,到便利店買了一打啤酒出來。 連盼看她輕輕松松提著啤酒的樣子覺得有些憂心,“姑姑還準備喝???” 他們在嚴宅喝的就是張童帶過來的手工葡萄酒,那個酒很甜,看著跟飲料似的,其實度數很高,連盼從前在宮里就釀過這種酒,后勁很大的。 聽說酒類混著喝最容易醉人。 才喝了葡萄酒,又喝啤酒,等會醉得不省人事怎么辦? 嚴青的車停在小區旁的小道上,嚴易便把車停在了附近一個巷子里,拉著連盼遠遠跟著,留意嚴青的舉動。 這一片小區周圍建得很不錯,旁邊就是一個開放式的小公園,嚴青提著酒直接進了公園,連盼也連忙悄悄跟上。 公園里樹木蔥蔥,嚴青隨意找了個石桌坐下,把啤酒放在了桌子上,拉開了一罐,一邊喝一邊看手機,不知道在看什么。 “好像還挺正常的?!?/br> 連盼悄悄扯了扯嚴易的胳膊,“會不會是我們想多了?” 或許姑姑只是想出來散散心呢?畢竟在家喝啤酒好像也有點怪異。 兩人躲在一個小山頭旁的樹下,公園里草皮松軟,連盼蹲了一會兒就覺得腿發麻,干脆直接坐到了草地上。 嚴易似乎嫌地上臟,就一直蹲著,也沒說話。 他腿很長,比長腿叔叔還要長,蹲下來的時候,膝蓋都快要戳到自己下巴上去了,連盼在一旁看著,又是艷羨,又是嫉妒。 就他講究! 她在口袋里摸了摸,最后終于摸了一張不知是什么時候塞進去的超市打折傳單出來——展開,鋪好在一旁的草地上。 “坐這兒?!?/br> 嚴易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沒料到連盼身上竟然還帶了傳單。 連盼被他看的也有些窘迫,只好出言解釋,“上回跟爺爺去街上逛,人家硬塞給我的,我看里頭牛rou賣的挺便宜的……” 當時隨手折了折,塞到了口袋里,后面竟然一直就沒拿出來過。 牛角扣大衣口袋上面有個搭布,口袋也大,傳單薄薄的,又沒什么存在感,時間一長,連盼就給忘了。 要不是看他這么嫌棄草地的樣子,連盼一時還真沒想起來自己還揣著這么個東西。 “不坐算了?!彼郎蕚浒涯菑埑錆M折痕的傳單收回來,嚴易卻突然一屁股坐了上去。 連盼迅速收回了手,嚴易屁股又往旁邊挪了挪,顯然是示意她也坐上來。 傳單是挺大的,不過連盼本身已經坐在地上了,倒并不在意這些。 衣服坐臟了回頭洗就好了。 她擺了擺手,表示自己就坐地上沒關系,嚴易卻抓著她的手臂兩手一提,直接把她給提到了傳單上。 身體突然騰空,被如同一個公仔一樣突然挪位的連盼有點懵。 她剛想說點什么,嚴易突然扯了一下她的袖子,示意她往嚴青那里看。 ------題外話------ 短小君來了,大家莫嫌棄哈~ 國慶快樂~ 第185章 人rou座椅 她剛想說點什么,嚴易突然扯了一下她的袖子,示意她往嚴青那里看。 連盼看了看,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是挺正常的嗎?” 她們隔得不算太遠,從連盼這里依然可以看清嚴青的模樣,一邊喝啤酒,一邊看手機,看上去還挺愜意的。 “你仔細看?!眹酪壮雎曁嵝阉?。 連盼睜大了眼睛,順著他的目光重新望向了師傅——等她看清嚴青的表情時,連盼突然鼻子也跟著酸起來了。 師傅在哭。 不是那種嚎啕大哭,也不是低聲啜泣,她就是坐那兒無聲無息、面無表情的哭。 一邊喝啤酒,眼淚一邊悄無聲息往下流,滿面都是。 “師傅……” 連盼輕聲嗚了一聲,自己也跟著難受起來。 她并不知道嚴易已經知曉了她的身份,不知不覺就說漏了嘴也沒意識到。 嚴易輕輕看了她一眼,發現她好像并沒有發現,當然也就沒說什么。 如果此刻,師傅痛哭流涕,連盼或許還好受一點,但是她這樣哭,連盼覺得心里堵得特別難受。 “我們叫姑姑回去吧?!?/br> 連盼扯了扯嚴易的袖子。 她從未見過師傅這樣,從前師傅不開心的時候,連盼稍微哄一哄就好了,這種哭法,讓連盼感覺很不知所措。 就算隔著老遠,她都能感受到師傅身上所散發出的那股絕望。 既絕望、又崩潰,偏偏還要強裝冷靜。 光是想想,連盼就已覺得無法忍受。 “我們出現,姑姑恐怕更傷心?!眹酪紫鄬碇?,看見嚴青大哭也還算冷靜,扯住了連盼,沒讓她沖動地沖出去。 眼淚具有釋放壓力的功效,某種程度上來說,哭出來也是好事,一直憋在心里恐怕更難受。 “姑姑是在看以前跟姑父的照片嗎?” 眼淚糊成一團,連盼也看不大清嚴青手機上的內容,她轉頭哽咽著問嚴易。 嚴易的視力和聽力都比她要好很多。 “不是,她就是在看新聞?!?/br> 甚至有可能是很搞笑的娛樂新聞。 嚴易也不是頭一次見嚴青這樣了,但是不管什么時候,看到自己姑姑這樣,總歸都不是什么好受的事。 在駱明遠走后的好長一段時間,嚴青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在家里哭過鬧過,也做了許多瘋狂的事,甚至還鬧過自殺。 后來老太太被她氣得大病一場,嚴青自此才消停了許多。 大家都以為她終于想通了,準備朝前看,直到有一天,嚴易在老宅的花園里發現她在哭。 情形和現在的情形差不多——她坐在花園的藤椅上,拿著一本時尚雜志,從遠處看上去,很容易以為是大小姐在花園的樹蔭下看雜志。 但是嚴易視力極佳,他從樓上就看到了她在哭。 也是這種哭法——悄無聲息,淚滿沾襟。 一邊哭,一邊神態自若地翻閱雜志。 嚴易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想讓人發現強裝出來的,還是怕自己太過傷心,所以隨便找了點事做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總而言之,這種神態平靜,眼淚決堤的現象,在他腦子里留下了深刻印象。 其實挺嚇人的。 嚴青過后還會去花園旁邊洗臉,敷面膜,神態悠閑。 嚴易都有點搞不懂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但是已經有段時間沒見她這樣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快過年的緣故,每逢過年過節,人總是特別容易思念,誰也不例外。 “看的是春晚的新聞?!眹酪子盅a充了一句。 連盼淚花花的,有點懵,“???” 其實嚴易視力倒也沒好到隔這么遠看得清嚴青屏幕上小字的程度,他只是在她手指滑動間,看到了嚴青手機上趙本山的圖片。 聽說今年趙本山要回歸春晚了,估計就是這個新聞吧。 老太太很愛看春晚,其實姑姑也挺愛看的。 “那……這……” 連盼有點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該繼續待下去——姑姑在一邊哭,一邊看春晚?這個畫風有點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