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二背對著他說：“跑丟了不是正好？你就不用擔心怎么擺脫我了?！?/br>
    “嘿！”他剛發出一聲感嘆詞，龍二就消失不見了。

    蔣森站在原地嘆了口氣，他倒不怎么擔心龍二的生命安全，畢竟也是修行五千年的大妖怪了，他只是覺得這么下去不是辦法。龍二化成實體跟在他身邊的時候還好，起碼是個能喘會說的活物，現在幽靈似的神出鬼沒，叫蔣森特別不舒服，而且……估計龍二自己也不怎么舒服。

    他又朝空氣中喊了一聲：“龍二！”

    還是沒人搭理他。

    蔣森心想，不能慣他這臭毛病，將來一有事兒就擺臉色搞離家出走還得了？

    小電驢突突突又跑回辦公室，蔣森掀開簾子進去，冉冬冬正在自己的辦公桌上練習剪紙?！斑€練著呢？”

    “我今天早上聽了老秦的話，頓時還是覺得多一門技藝比較好，萬一到時候咱們南山區與大魔頭英勇搏斗，說不定我這手藝就救命了?！比蕉荒槆烂C說。

    蔣森笑：“你的小人兒能下地走路了么？”

    “還不能?！比蕉f：“老秦說起碼得連個倆仨月才行，欲速則不達，我目前的目標就是剪出來能追小jiejie用?！?/br>
    “哪個正常小jiejie被你這種靈異的表演一追還能好？”郝樂山趴在桌子上看著她，幫她泄氣。

    冉冬冬一點也不氣餒，連頭也不抬回他：“我就說是變魔術，不行？”

    蔣森看著他們兩人互動，勾起嘴角笑了笑，沒有發表意見。

    老秦和老柳兩個人今天都沒在辦公室，三人叫了外賣。郝樂山一邊吃一邊跟他們聊天：“要真按咱秦爺爺說的，南山區辦事處的鬼差全在五十年前都死|光了，多瘆得慌??？咱們這兒風水是不是不好??？”

    “建在地府上頭，風水能有多好？”冉冬冬一邊呼呼嚕嚕吃炸醬面，一邊回了他一句：“把心擱肚子里吧，你當了這么長時間鬼差還沒想開？命運無常，啥時候死是你自己能決定的？到了該死的時候，就算你能飛天遁地也不行?！?/br>
    “可我連女朋友都沒談過呢！”

    冉冬冬一聽這話，臉上也露出失望的神情，道：“誰不是呢？”

    第三十三章

    蔣森在旁邊聽得樂不可支。郝樂山就忍不住說他：“哥, 你有啥可樂的？你不是也沒有女朋友？”

    冉冬冬說：“女朋友算什么？咱森哥有男朋友啊，是吧森哥？”

    蔣森臉皮抽|搐著做出了個無奈的表情，說：“還能不能好好吃飯了？”

    剩下兩個年輕人都笑起來。

    過了一會兒，柳江元跟秦松宇一前一后|進屋，看見這個場面，都問：“笑什么呢？”

    “沒笑什么?！笔Y森道：“你們吃了沒？”

    柳主任把引魂袋妥善放到儲藏柜里，才說：“我回家吃, 你嫂子在家做了餃子?！?/br>
    秦松宇眼巴巴看著他們仨碗里的東西，問：“冬冬，你吃的是什么？”

    冉冬冬只好哭笑不得放下筷子, 說：“秦爺爺，您這要飯要的也太委婉了?！?/br>
    秦松宇也不在意，只笑笑說：“一個徒弟半個兒，你怎么也得算四分之一個閨女了, 師父手頭緊，你接濟一下?！?/br>
    冉冬冬說了句：“您等著?！比缓蟀撮_手機幫他叫了一份外賣。

    蔣森正吃著, 柳江元放好引魂袋，走之前先說他們：“都把東西放到該放的位子，引魂袋隨便擺在桌子上，你們這就相當于警務人員隨意把武器放在敵人的眼皮子底下知道嗎？”

    眾人都諾諾稱是, 連秦松宇這等老資格的爺爺也很給面子地點頭。

    他訓完話，又轉頭對蔣森說：“通行證批下來了，明天上午咱們兩個去下面抓人，你別忘了?！?/br>
    蔣森說：“通行證批了多長時間？這段時間咱們住哪兒？咱們是每天回來還是直接住在下面？”

    柳江元也沒考慮這些問題, 聽見他問，才想起來，說：“下面應該有咱們單位的招待所，明天下去看看，如果方便來回，就還是回來住吧，在陰間待太久也不好?！?/br>
    蔣森點點頭，又重新吃他的午飯。

    自從郝樂山回歸，南山區辦公室便成了五個人，活兒一分，幾個人都比較輕松，辦公室里二十四小時有人值班。

    蔣森下午沒什么事，他新家離得又太近，中午便回去午休了。

    待走進家門，他才想起來還有個在外飄蕩的龍二，也不知道回來了沒有?！澳阍诩覜]？”

    空氣里沒人答話，蔣森又說：“在家就答應一聲?！?/br>
    還是沒人搭理他，蔣森想了想到底有什么辦法能把這人引出來，又過了一會兒，嘗試著說：“對不起，我錯了，當時不該在街上吼你，也不該一言不合就送你走?！?/br>
    龍二這才別別扭扭開口：“知道錯就好?！?/br>
    “……”蔣森聽見他的聲音，只得說：“嗯，我錯了，你出來吧?！?/br>
    龍二說：“我不出來，我回客棧了，你去接我?！?/br>
    “……”蔣森說：“你事兒怎么這么多？”

    “我想你了就來看你，你想我了為什么不能來接我？”

    “誰跟你說我想你了？”

    “你夢里自己忍不住說的?！?/br>
    “……”蔣森說：“那我睡一覺再去，困?！?/br>
    龍二這次竟然沒說什么，只是道：“那你睡吧，睡醒可一定去?！?/br>
    蔣森脫掉外套和褲子躺進被窩里，過了一會兒問：“你在屋里嗎？”

    “在?！饼埗f：“你要是不困，現在就去接我吧?！?/br>
    “你有病，你現在就在屋里，干嘛非得讓我跑一趟去接你？”

    “你當著麒麟的面把我趕回去，也得當著他的面把我接回來，不然孩子該猜疑我們之間的感情，對他的成長不利?！?/br>
    “……”蔣森說：“跟你們倆的歲數比，我才是那個該成長的吧？”

    龍二說：“反正你得去接我?！?/br>
    “……”蔣森只好說：“睡醒就去，睡醒就去?！比缓笥秩滩蛔〉溃骸澳闳タ蛷d看電視，別偷|窺我睡覺?！?/br>
    龍二被他一提，正好想起來這件事，說：“你要接我回來，還有個條件?！?/br>
    “……”蔣森發現現在他一對上龍二就無語?！笆裁礂l件？”

    “我以后得跟你睡一個屋?！?/br>
    “那你還是老實在客棧住著吧?！笔Y森一掀被子蓋上自己。

    “那我就每天這么偷|窺你?！饼埗灰樥f?！拔疫€要趁你睡覺親你，還要￥%￥#%……”

    “……”蔣森道：“你先出來，咱們倆得談談這個問題?！?/br>
    “不?！?/br>
    “……”蔣森對這款磨人的龍二毫無辦法，只有束手就擒?！拔宜??！?/br>
    “午安?！?/br>
    下午辦公室沒事，蔣森睡醒給郝樂山打了個電話，那邊說沒什么大事，就是冉冬冬的剪紙終于顫巍巍在地上站了一秒鐘，非常想跟他分享喜悅。

    郝樂山轉述完又小聲說：“我覺得那不是魔法系的站立，完全是物理造成的?！?/br>
    蔣森笑笑掛斷電話。

    龍二在空氣里督促他：“能去接我了嗎？”

    蔣森完全無語，一邊往衛生間走，一邊想到明天一早他就要去下面出差，到時候正好順路去接龍二，便說：“我明天再去接你吧？我明天去地府出差，回來的時候捎帶手接你?！?/br>
    “我不要捎帶手，我就要你專門去接我！”

    蔣森嘖嘖嘴，覺得他很難辦，語重心長道：“龍二，我問你個問題，你實話實說別害羞?！?/br>
    “你問?！?/br>
    “麒麟到底是你生的還是你媳婦兒生的？你這撒嬌賣乖的手段可一點兒也不像個一號啊?！彼f完，瞬間感覺自己的腰間多了一雙手，將他整個人從背后抱在懷里，但現實中卻什么也看不到，蔣森吐槽道：“你是怎么做到連鬼差也看不見你的影子的？”

    龍二把腦袋擱到他的肩窩，低聲朝著他的耳朵說了一連串不可描述的話：“@￥%t^@$^……你就是這樣懷上麒麟的?！边€配合著動作，雖然沒真的干什么，但也足夠叫人臉紅耳熱了，更重要的是現在蔣森根本看不見他，抓他的手像抓在空氣上一樣，特別像個神經病人。

    蔣森說：“你再得寸進尺我就不去接你了?！?/br>
    龍二說：“那我就這么跟你過日子也挺好，嘿嘿嘿……”他偷偷伸嘴親了蔣森的臉頰一下。

    蔣森偏了偏臉，說：“我先不跟你計較這些小動作，到紅塵客棧，咱倆面對面說?！?/br>
    出門前，龍二說：“今天特別冷?！?/br>
    蔣森問：“你身上穿的什么？”

    “還是走之前那身衣服?！?/br>
    “該穿大衣了，你出來，換件大衣再出門?！?/br>
    龍二說：“我還能忍?！?/br>
    “……”

    兩人坐上小電驢，蔣森打開暖風，朝著副駕駛的空氣問：“你上來了？”

    “嗯?！饼埗踔料瞪狭税踩珟?。

    蔣森：“我就想不通了，你非得讓我跑一趟費那個勁干什么？你直接出來不好嗎？”

    “要給你一個教訓，以后不能輕易說出讓我走這種話?！?/br>
    “……”蔣森道：“這小心眼兒，說你是一號我都不信?！?/br>
    “就小心眼兒！”龍二哼了一聲道。

    “……”

    兩人坐在小電驢上，路上正好碰到正舉著小旗子觀光的外國使團。這群黃毛綠眼睛的外國鬼差似乎也在看蔣森和龍二，甚至有人與蔣森四目相接。

    蔣森說：“我怎么覺得這群人來者不善??？”

    龍二坐在副駕上是一團透明的實體，把安全帶撐起來?！拔也欢@個，不過姬惠云說他們住店的時候表現不佳，鼠小妹們打掃衛生的時候差點被惡心吐?！彼_始模仿鼠小妹的腔調：“你都不知道！超惡心的，地毯上的嘔吐物就算了，床單上竟然有屎！你能想象嗎？！竟然有屎！”

    蔣森聽著他的模仿笑：“你學得還挺像?！?/br>
    龍二被他夸獎得很高興，嘿嘿笑了一聲。

    小書店距南山區辦事處不遠，距蔣森的新家也不遠，于是說話的功夫他們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