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白毫銀針是陸質愛喝的,味道尚可,而且價格雖然高些,卻并不難得,不會打眼。紫容在書房跟著陸質喝慣了,現在也能品出一點意思來。 “今天的茶煮的剛好?!弊先菪Σ[瞇地道,兩只眼睛也彎彎的,沖玉墜招手:“你過來坐,咱們兩個玩一會兒?!?/br> 玉墜還沒坐下,紫容看看桌子,又叫她給自己再拿一個茶杯。 在普通的富貴人家家里,貼身伺候的丫鬟原本便高貴些。因此陸質不在的時候,兩個人坐在一起玩的次數并不少。 玉墜便不多拘謹。自笑著去取了個下人用的瓷杯,從紫容的茶壺里倒了杯茶來吃。 兩個人玩的還是那盒綠玻璃,今日不把它當成棋來走,玉墜教給他另外一種新的玩法。 不過主動說要玩的是紫容,沒把心思放到玩上的也是他。 花妖頻頻發呆,估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輸了多少局。 喜祥和順意在外面站著無事,也大著膽子進來看。玩過一炷香時辰,紫容面前的籌碼已沒了,喜祥賤兮兮地對玉墜道:“jiejie真厲害,可贏過主子?!?/br> 玉墜剜他一眼,恨道:“小心你的皮,牙尖嘴利的東西?!?/br> 他們三個人說話,紫容顧自托著下巴,把胳膊肘支在桌上發起了呆。玉墜使了個眼色,喜祥與順意便悄悄退了出去,在門口守著,不叫人靠近聽了墻角。 “主子?”玉墜試探著叫了一聲,“要不要歇一會兒?” 紫容確實有些沒精打采,但他還是搖了搖頭,意思是不要。玉墜便默不作聲地拿過盒子,將綠玻璃一顆顆放進去。 她身著大丫頭的深粉色宮裝,比普通灑掃伺候的宮女多一件夾棉秀云紋馬甲。臉頰圓潤,雙腮敷粉,身材纖細,骨骼勻稱。 單從樣貌上來說,是個好看的小姑娘。 紫容漸漸將注意力轉移到她臉上,從細致處偷偷打量一番,又想起昨日齊木說過的話。 玉墜見紫容看她,便猶豫著道:“主子有心事,若是不打緊,可以跟奴婢說說。奴婢雖蠢笨,但奴婢知道,煩心事說出來,總比憋在心里強?!?/br> 他說,兩個真正互相喜歡的人,在一起睡覺,并不僅僅是“睡覺”。會不會你家殿下原本便喜歡女子? 其實開始兩個人只是很正常的聊天,說各自在府里可做什么。顯然是齊木的生活更豐富些,種花逗鳥還養魚。紫容露出向往的神情,齊木規規矩矩地坐著,正想著要不要客氣點邀他去府里坐時,紫容自己開了口:“我能去你家玩嗎?” 齊木點點頭。有些僵硬。 怎么總感覺這個和他之前見過其他宗親的屋里人有些不一樣…… 再多說兩句話,齊木確定,這個人,好像真的比他還傻。 于是由齊木單方面開始的推心置腹,使這場“官方見面”朝著一發不可收拾的方向飛奔而去。 但饒是紫容再單純,也不會傻到把他和陸質在床上做什么都告訴齊木。 只是齊木不止高他一個段位,打聽的自然也沒那么直接。 “豫王殿下待你好嗎?” “殿下對我很好?!?/br> “那你晚上定睡得很晚?!饼R木不懷好意地笑,以為自己講了一個兩個人都懂的調皮話。 紫容搖頭:“沒有啊。殿下要早起上朝出宮,還說怕我熬夜會發熱,每日都按點睡的。你家睡的很晚嗎?” 齊木轉轉眼珠,道:“有時候吧……天天都按點睡嗎?” 紫容自認這沒什么不能說的,點點頭道:“對呀?!?/br> 齊木聽了便捂著嘴笑,半是驚奇,半是好笑,神秘兮兮地對紫容說:“那可不大好。我告訴你,如果兩個人都是真的互相喜歡,睡在一個被窩里、可沒那么容易安分?!?/br> “我們睡兩個被窩呀?!弊先莸哪橆a一鼓一鼓,手上不停頓剝著花生往嘴里塞,如此說道。 齊木瞪圓了兩只眼睛:“你騙我的吧?” 這個豫王殿下,難道有什么怪癖不成? 紫容喝口水咽下嘴里的東西:“什么意思?我不會騙人的?!?/br> “……豫王殿下真說過喜歡你?” 紫容挺著胸脯道:“當然說過,說過好幾次呢?!?/br> 他不甘示弱,反問齊木:“那陸宣說過喜歡你嗎?” 直呼陸宣的姓名,連齊木都很少有過。他頓了頓,見面前的人沒有改口的意思,暗自詫異,但沒多想,回道:“說過,我連孩子都給他生過了……重點是,我現在覺得,豫王殿下說的喜歡,不是你理解的那種喜歡?!?/br> 可惜紫容只聽到生孩子三個字。 接下來的時間,齊木沒機會向他解釋兩個“真正喜歡的人”在一起是什么樣子,被紫容逮著把生孩子相關問了個遍。 但是在齊木看來,構造不同,再怎么說,紫容也不可能真的生出個奶娃娃來呀。 可換個方面想,解釋了這件事,不就能轉而給紫容說明白他真正想說的那個問題了嗎…… 于是齊木老師的熱情也高漲起來。 而且齊木看紫容一直糾結生孩子的問題,心道這不會跟他一樣,也是個雙吧? 這個念頭一出,親切感愈濃,解釋起來當然更加盡心盡力。 兩個人咬耳朵一下午,齊木被看著傻不拉幾的紫容把老底都套了出來,才成功把男子和男子之間那點事解釋清楚。 紫容被說的滿面通紅,末了忍著灼熱問齊木:“按你說的那樣做就可以生孩子嗎?” 齊木拍胸:“我會騙你嗎?我自己都生過一個了?!?/br> 紫容看出他好像有些不高興,但又不十分確定的時候,下一刻齊木便笑起來,道:“你要真能生,到時候可要我做干爹。要是沒我,你連娃娃怎么生都不知道?!?/br> 紫容答應的痛快:“好呀好呀?!?/br> 兩個人說到這里,仿佛懷里已經抱了個香噴噴白嫩嫩的奶娃娃,晃動著兩節蓮藕拼成的手臂在呀呀叫。均喜不自禁,面對面傻笑起來。 晚上剛送走陸宣和齊木,紫容便迫不及待,拉著陸質進了水元閣??上撬约合氲奶?,脫光了衣服往陸質身上湊,人家壓根不想要。 說什么生孩子的事情,陸質只覺得匪夷所思,當作是紫容拿來求歡的巧話。雖身體跟著這樣直白大膽的話即時起了反應,腦子總歸還是清醒的,于是他斬釘截鐵的拒絕了興沖沖的花妖。 紫容在他這兒還是個小孩兒,那么早要了他,只怕對身體不會好。 因而陸質極致耐心的向紫容解釋了,并不是做了那件事就會有孩子。但齊木的話已經在紫容的腦子里扎了根,此時陸質不愿意,他又想著齊木說的有關“兩個真正互相喜歡的人在一起”云云,更加傷心,已經不單是因為那個還沒影兒的孩子,他擔心會不會陸質真的不是那樣喜歡他。 所幸陸質早晨又改了主意,說可以“試試”。 玉墜不知道原來從昨晚鬧到今早上的就是這事,聽完后,她不免替紫容捏了把汗。明明是豫王殿下好心放過他,卻被懷疑是不夠喜歡他。 “王爺對您多好啊?!庇駢嫷溃骸芭緩膩頉]見過皇子這樣寵屋里的人?!?/br> 紫容當然知道陸質對他好。再想起早上口不擇言,對陸質說的那句“不要喜歡你了”,他心里直發虛,垂著腦袋點了點,道:“我也會對他好的?!?/br> “玉墜?!边^了一會兒,紫容又道:“你見過人生小孩嗎?” 不知他怎么突然想到這個,玉墜疑惑地點點頭,道:“我小時候,那會兒還沒進宮,看過我娘懷孕,后來生了我弟弟?!?/br> 紫容道:“那是什么樣的?” 什么樣的……玉墜不知道紫容想讓她說什么,想了想,道:“女人懷胎生子,先是受孕,然后肚子慢慢變大,到了時候,便把孩子生了出來?!?/br> 紫容沉默,眼睛忽閃忽閃。玉墜便細致些道:“懷孕得要十個月,這中間可要受不少罪,但再怎么也比不上最后生的時候。奴婢娘生奴婢弟弟的時候,奴婢在院子里等,聽娘親足足痛呼了一天一夜,才生下弟弟來?!?/br> “很疼么?”紫容的臉微微繃著,有些緊張的樣子,道:“要生一天一夜那么久?” 玉墜見主子感興趣,心里升上一股奇怪的自豪感。自然不論什么,真真假假,和著聽來的傳聞,一股腦講給紫容聽。 紫容聽得肝顫,把點心盤子往玉墜那邊推推,叫她吃點心,可別再說了。 那邊陸質去了大理寺,一整日不忙不閑,傍晚時分見了來大理寺找人的陸宣。 陸宣說過他自己的事,便繞去和陸質打招呼,剛坐下,便道:“昨兒我看齊木挺高興的,這么長時間來還是頭一回。以后可以讓他倆多見見,多個伴多寬心嘛?!?/br> 陸質卻沒給他好臉色,靠后一仰,把公文摔到看過的那摞里,涼涼的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這是怎么個意思?” “沒什么意思?!标戀|道:“請回吧?!?/br> 陸宣沒頭沒腦的碰了一鼻子灰,回家講給齊木聽,齊木沒理他,反而開始擔心紫容。 紫容單純至極,這個豫王聽起來卻性格蠻橫,陰晴不定。紫容在他身邊,豈不是要天天受他的氣? 他一時間有些后悔,覺得自己昨天不該跟紫容說那么多。 入了夜,陸宣從身后抱著他,細碎地吻落到后頸上,齊木握住陸宣的手,問:“豫王殿下不會……” “說他干什么?”陸宣道:“我看他那個脾氣,只有他屋里那個能受得了?!?/br>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齊木基本已經能確定他剛認識的、還有點喜歡的人,可能真的在過著水深火熱的日子。 陸宣卻早就撇開那茬,湊上來還要再吻,齊木卻一點沒察覺到,避開他認認真真問:“你是他哥,你就不能說說他嗎?” 再怎么著,也不能天天給人氣受啊。 陸宣不提他從小沒被陸質叫過幾聲哥,先忙不迭點頭應下:“好,我記著,下次見了一定教訓他?!?/br> 景福殿里,被齊木惦記著的“處在水深火熱中”的紫容剛沐浴完,光著兩只白生生的腳坐在床沿,雙手撐在床上,乖乖讓陸質幫他擦頭發。 大浴巾一蓋,陸質兩只手包著他一顆小腦袋,力道不輕不重,擦得又快又舒服。 陸質和紫容一樣只著綢衣,身上還帶著水汽。紫容摸黑抱住他的腰,軟嫩的臉蛋在上面蹭蹭,只是沒有跟往常一樣嘻嘻嘻的笑,反而一直很沉默。 陸質看看擦得差不多了,隨手將浴巾搭在屏風上,垂眸看紫容,道:“怎么了?” 紫容先是搖頭,過了一會兒,才很不好意思似得閉著眼問:“你早、早上說的試試……是、是真的嗎?” 他仰著頭,陸質低頭,可很清楚的看到松散的綢衣下沒遮嚴的一片雪白肌膚。 陸質的眼眸隨之漸漸染上墨色,抓著紫容肩膀的手不自覺的用力,嗓音低沉,道:“是真的?!?/br> 第29章 一截窄腰不堪一握,紫容被陸質按住后腰,稍微施一點力道,便受不住似的,順著他提拽的動作跪坐起來。 細瘦的身體,陸質還未碰過,便已半軟,眼底跟著浮起些許水汽。兩個人貼得很緊,錯開一掌高度的兩雙眸對上,一雙羞怯,一雙淡漠。 陸質的臉也是淡漠的,與此刻旖旎的情境對比強烈。反觀紫容自己的情動,無端令他的臉更燒,腦子愈亂。 花妖沒注意到,撲在他面上的呼吸有多灼熱、guntang??扇跀稻藕?,化鐵為水,纏綿無所不至。 “殿下……”紫容耐不住長久的沉默,撇開視線,求饒似的低叫了一聲。 陸質握著他腰的寬大手掌隨之再加力氣,掌中人便嗚咽一聲,側臉伏在了陸質肩上。